雲舟上南淵按著規矩給戚樂奉茶。


    戚樂從沒有當過師父, 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用怎麽樣態度去對待南淵。


    她難得去問了問係統,係統驚訝極了, 驚訝過後又覺得不必驚訝, 戚樂瞧著什麽都會不錯, 但她的什麽都會有一半都是裝出來的,剩下一半裝不出來的的, 大多都是親密的人際關係類。


    所以係統翻了翻它們係統內部的檔案記錄, 找了個當過師父的宿主資料, 瞧了對方的生平舉止, 簡單地向戚樂總結:“大概就是……寓教於樂,同時又有神秘高人的感覺?”


    戚樂:“……”這他/媽是什麽指導。


    然而戚樂就是戚樂,哪怕是這種狗屁不通的答案, 她還是從裏麵提煉出了點能用的東西。


    她沉吟片刻對係統說:“差不多就是高深莫測,故弄玄虛點的教?”


    係統:“我看差不多。”


    明明要教導出的人將來會對這個世界的走向有著極大的影響,但在這一刻, 係統仿佛也被戚樂傳染了一樣, 或者說它已經毫無自覺地對戚樂的能力盲目信任——居然就讓戚樂琢磨著用這種辦法來教人了。


    戚樂端著茶, 在心裏大約打個“拐彎抹角作高深莫測”的腹稿,對南淵自我介紹道:“我是藥王穀的穀主當浮生。”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了南淵一句:“聽過麽?”


    南淵:“……”


    南淵即刻緊張了起來,他想著這是來自戚樂的第一場考校嗎?靠他對天下諸派的認識?


    可南淵畢竟隻是個生活在偏遠村落的小孩,平日裏哪怕仔細觀察的再多,最多也就是能念出最廣為人知的一些門派, 諸如百宗之源的昆侖、靠近村長的蜀山、或許還能知道一個祁連派。


    但若是直接說不知道, 會不會惹怒眼前的修者?


    南淵猶疑著, 不知該怎麽回答才能讓戚樂滿意,他一時答不出來。


    戚樂這時便對他說:“為什麽不直接答?猶豫就已經暴露了你的不知,與其像如今這般舉棋不定,倒不如一開始就幹幹脆脆說不知道。這樣一來好歹還能落個‘誠摯’的美名,可你如今猶豫不答,不僅暴露你無知,還會令人覺得你做派虛偽,徒惹人警惕生疑。”


    南淵一怔,禁不住麵紅耳赤。


    而戚樂見了,也不去替他解圍隻是問:“你猶豫什麽,你臉紅什麽?”


    南淵本來聽著戚樂這樣的追問隻覺得更為難堪,簡直要閉上眼去,可就在他要閉上眼的那一瞬,南淵忽然福至心靈。


    戚樂問他猶豫什麽,臉紅什麽。她明明已經知道自己為何猶豫和臉紅了,因為他想要遮掩自己不知的真相,他猶豫是想要尋個答案說是的。戚樂為什麽要在知道、且點明了他的錯處後還這麽問呢?


    ——是因為事情已經做下了,既然已經做下了,後麵該想的就該是如何挽回場麵,如何幫助自己自圓其說,盡可能地重新挽回局麵。


    南淵明白了戚樂的意思,他立刻低頭道:“徒兒並非想要欺瞞師尊,隻是覺得自己眼盲耳聾的,實在是無顏再出聲。”


    戚樂飲了茶。她瞧了南淵一會兒,才歎了句:“鬼靈精。”


    南淵聽到這個稱呼,真是差點一口氣梗住。如果他這跟著指點做出的答案算是鬼靈精,那點著路的戚樂算什麽?鬼祖宗嗎?


    南淵想著他這一路對戚樂的觀察,頗為別扭的想,這位修真者瞧著能力不怎樣,但腦子轉得還真快,什麽鬼話到了她的嘴裏都能成有理有據的“事實”,真是可怕。


    戚樂倒是不太在意南淵對她的評價,雲舟安安穩穩地往藥王穀去,她想著差不多也要和這孩子說清楚藥王穀的情況,方點著茶杯的杯沿對南淵說:“你為什麽想要修真?”


    南淵覺得戚樂這個問題真是有些明知故問,他答:“因為弟子不願草草一生,這天下既然有登天的途經,那麽哪怕再苦,也要是去試一試的。”


    戚樂點頭,她又道:“你知道這天下最強大的修者乃是劍道的劍修嗎?昆侖與祁連,皆是因為劍修出眾所以才能強到無人能掠其鋒芒。”


    南淵點頭,這點他當然知道,他還知道連蜀山都在走劍道。


    戚樂見南淵點頭,接著說:“但我不是劍修,也沒辦法教你成為一個劍修。”


    南淵:“……”


    南淵心想:您連把劍都沒有,誰看不出來您不是個劍修呢?況且有的學就好了,我也不是很在乎到底學什麽啊?


    南淵聞言,立刻說:“徒兒入了藥王穀就會好好學藥王穀的道,絕不會三心二意去,還請師父放心。”


    戚樂覺得這孩子求生欲怕是比她還強,忍不住笑了笑。


    她還是說:“沒關係,我雖然不會,但若是有劍修要殺你,我還是能教你一些對付劍修的法子。”


    南淵聞言一驚,指尖都下意識蜷縮了一瞬。


    戚樂仍在淡聲道:“不止是殺劍修,丹修、五行道的符修、器修,對付他們的法子我統統都能教給你。”


    南淵深呼吸了好幾次,方才顫著聲問:“藥、藥王穀,是修真界殺人買命的地方嗎?師父會的,是針對各個修者命門的法術?”


    戚樂:“……”


    係統:“……”


    係統痛心疾首:“戚樂,你看看你怎麽教孩子的!孩子都被你嚇壞了!”


    戚樂說:“我也奇怪著呢,他怎麽想能想到那地方去,正常人不都會往騙人這方麵去想嗎?”


    係統沉默了一瞬,方才說:“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請問這個正常人的標準,是以戚樂做標準的嗎?”


    戚樂:“不然呢?”


    係統:“……”


    係統還能說什麽,係統讓路伸手:“您請,您繼續。”


    戚樂沉默了一會兒,讓南淵也有些不安。他試探開口:“師父?”


    戚樂回答:“不是,藥王穀是醫治天下蒼生的地方,曆代穀主都是掌生握死的神醫。”


    南淵鬆了一口,而後又露出疑惑:“那,那對付劍修……?”


    戚樂道:“以覺得藥王穀是靠什麽在東境與南境的交界處安然無恙這麽多年,僅靠著‘行醫天下’這一點嗎?”


    南淵:“……”那不然醫生還能做什麽。


    戚樂頓了一瞬,在腦子裏回憶了一下藥王穀的曆史,同南淵灌輸:“上代穀主是五行術的高手,催動毒花毒草,可使方圓百裏不存活物。上上任穀主是個器修,他收藏的那些法器若是同刻發作起來,怕是連昆侖的峰主也抗不住。”


    南淵聽著有些向往,便問戚樂:“那師父呢?師父是符與器雙修嗎?”


    戚樂微笑道:“我是個丹修,嗑藥磕出來的修為。”


    南淵:“……”


    南淵差點就要覺得戚樂是在逗自己玩,但他心裏又清楚戚樂是個不怎麽說廢話的人,所以他想了一會兒,對戚樂說:“師父很弱,但師父卻說有對付眾多修者的法子……師父是要教我弱者的生存之道嗎?”


    戚樂問:“你覺得我是弱者?”


    她這句話倒是沒什麽波動的在問,甚至麵上的表情都是柔和的,可南淵聽在耳裏,卻不知為何起了一身白毛汗,他連忙低頭道:“師父當然不是弱者。”


    戚樂說:“論刀兵相接,我的確很弱。但有誰說過隻有刀兵相接才能論勝負?”


    南淵恍然,他低聲道:“因時導勢,殺人未必要用自己的刀。好比對付劍修,丹修殺不了劍修,卻不意味著不能借旁的劍修來對付劍修。”


    南淵忍不住皺眉:“可這不是道,從沒有修者學這個的。”


    戚樂不讚同:“藥王穀的道,說到底,就是求生道。曆代穀主皆是從‘死’中奪‘生’,隻是方式各有所不同罷了。”說著她還指了指雲州邊緣,情真意切對南淵說:“我也隻會教這個,你若是覺得不想學,現在走也來得及。”


    南淵:“……”


    南淵看了看她指的雲舟邊上萬裏浮雲,極為鎮定道:“師父的意思是,不學就從您的舟上跳下去是嗎?”


    戚樂感慨:“你看,你這麽聰明。這麽聰明隻去學那些練氣築基太可惜了,不如多學點別的,以後這世上也才會有趣。”


    南淵:“……”


    南淵在安平村活的年歲雖然不多,但從來是他將別人梗到無話可說,如今算是第一次體會到了如何被人堵到無話可說。他忍不住想,當時砸石頭的時候應該再考慮下,再慎重些。


    他抱到的好像不是鐵板,而是釘板。還是碰上了,要想拔下來就得連皮帶肉舍下的那種。


    南淵上了賊船,跟著戚樂入了藥王穀。


    藥王穀因為有著法陣運轉,雖然以約有半年毫無人煙,但走進去卻依然纖塵不染,甚至連壺中的水都未曾涼下過。


    戚樂問:“識字嗎?”


    南淵點了點頭,他說:“以前和村裏識字的人學過一點。”


    他這麽說,戚樂立刻想起了也學了一點,但是一本醫典也讀不下來的巫支祁。戚樂想要先將醫典塞給南淵讓他自學的動作的便頓了一瞬,戚樂考慮片刻,說:“那我教你。”


    在東境太平,巫支祁能坐上東境之主給予戚樂最低限度的庇護前,戚樂並不想出現在外人的視野裏。她開啟了藥王穀內所有的防護陣法,拿著藥典,加上係統本身的幫助,就先指點著南淵寫字。


    南淵的字沒有特別練過,隻是幹淨整潔。戚樂倒是在小時候練過蠻久的字,便寫了帖子給南淵練。隻是南淵覺得戚樂的字有些太過秀氣,又偷偷摸摸去翻藥王穀的藏書樓,找了別的字帖來拓印,戚樂也全當不知道了。


    東境依然亂著,但戚樂卻也沒完全將自己與外界斷裂開來。


    她摸著手上權羽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留下的追蹤符號慢慢的等,等到了某一日,她手上的符號忽然燙了起來,戚樂便曉得東境那兒,巫支祁應該已經和照羽撞上麵了。


    瞧著追蹤符的持續時間——唔,估計照羽記得她的話,不想和東境過多糾纏,斬了青龍便速離了。按著鳳凰一日三千裏的速度來算——這時候,照羽也差不多該到門口了。


    戚樂對南淵吩咐:“你留在屋裏做功課,做完了記得泡茶。”


    南淵立刻反應過來:“有客人?”


    戚樂笑問:“藥王穀沒有聽過,那麽玉凰山聽過嗎?”


    南淵一個手抖。


    戚樂道:“泡點好茶吧,玉凰山主怕是滿懷怒氣來的,需要點茶水澆火。”


    戚樂這麽說著,鳳凰的清啼聲似乎已至耳邊。藥王穀那麽多防護大陣,反應的速度也及不上鳳凰的速度,這陣法最多也就隻能攔下玉凰山的十將。


    戚樂想了想,親自去陣法邊緣迎接了照羽。


    照羽已經進入藥王穀中,離他百步外,則是因玉凰山的陣法而些微止步的玉凰山十將中的青鳥與權羽。


    權羽見到了她,欲言又止,眼中倒是明顯寫著擔心二字。戚樂將視線轉向麵前的照羽,玉凰山的妖主依然華服麗容,隻是他金紅色的瞳孔內這次滿是跳動的怒火,連著那張麵孔都顯得諱莫難辨令人恐懼了起來。


    照羽衣袖一揮,攜起的罡風直接刺過戚樂的脖頸,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道血痕。


    戚樂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聽見照羽手下留情後,對她冷聲質問:“當浮生,你好大的膽子。”


    “我看這天下怕是沒有第二個人敢如你一般,膽大妄為到哄騙玉凰山的妖主,還是接連三次。”


    第一次是挑動重霄羽宮進攻玉凰山,擾亂南境,讓她得到入禁地放出巫支祁。


    第二次是在南境哄騙照羽,騙他進攻東境,分出玉凰山的力量,以致差點讓魔修有機可乘。


    第三次是在東境,又哄他放棄東境,白忙一場,全去給半妖做嫁衣。


    照羽起初隻是覺得戚樂行為難以讓人理解,直到巫支祁出現在半妖的軍隊裏,直到他殺青龍時,橫空出現了一隻他再熟悉不過的龍身的怪物——所有的不理解,在那一刻都成了理解。


    ——當浮生這個王八蛋,根本就是她偷的怪物!


    ——什麽列兵又不進攻,全是再給別人做嫁衣裳!


    重霄羽宮所有的注意都在玉凰山的身上,方才能被半妖打個措手不及!是照羽在對付青龍和護著青龍諸多半妖,這才給了半妖能攻下重霄羽宮的機會!


    忙忙碌碌一場,全是在別人的算計裏出苦力。照羽活了兩百多年,從來沒受過這等冤枉氣,這氣燒得他心口都在疼,疼得他連東境剩下的破事都不想管了,也不想要了,隻想砍下戚樂的腦袋當球踢——砍下腦袋,照羽不信她還能說話!


    戚樂沒說話。


    戚樂不說話,照羽反而又沉默了。


    他忍不住問:“你怎麽不開口?”


    戚樂這時候才說話,她說:“我以為妖主不想聽到我開口。”


    照羽:“……”


    照羽回過味來,他立刻道:“你閉嘴。”


    戚樂卻不閉嘴了,她笑道:“妖主真的想我閉嘴嗎?”


    她款款而談:“妖主說我哄騙您,可我什麽時候說過一句謊話。”


    照羽剛想說“巫支祁的存在就是你最大的謊言”,但轉而一想,戚樂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她沒有偷過玉凰山的寶物,巫支祁作為被玉凰山關著的怪物,怎麽也不能算作是寶物。至於其他的——她說的也沒錯,她隻是先一步將事情發生的最大可能說出來,至於決策——她從來都沒有替照羽去做個決策,她都是在誘導。


    照羽沾了一身泥,氣到罵娘,而她則幹幹淨淨,還要能說一句不是我推的,是你自己走下去的。


    照羽幾乎氣結,有那麽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殺了戚樂。


    可他指尖不過剛動,身後就傳來了權羽緊張至極的一聲“妖主”。


    而當浮生還在說:“妖主氣什麽呢,總歸您殺了青龍,東境的狀況您心裏有數,我當日說的也無半句錯了。南境的修者您也借機給了教訓,因為未動東境,玉凰山留下的十將成功將無聲起等拒之門外,迫得他們往西去。如今南境比起昆侖,更是遵從玉凰山,東境眼瞧著,也隻是時間的早晚而已。妖主這趟出兵,一將未折,卻已將東境南境實際上擁入了玉凰山的版圖。”


    戚樂故作不解:“明明是值得慶賀的大利之事,怎麽卻顯得怒火中燒呢?”


    照羽:“……”


    照羽幾乎要被戚樂說道沒脾氣。


    他深深看了一會兒戚樂,說:“當浮生,我認識你也算有段時間了。但我看你的嘴裏就說過一句靠譜的話?”


    戚樂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照羽冷漠道:“要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千萬別讓你開口!”


    戚樂忍不住笑了。


    她對照羽做了請的手勢:“那麽妖主要入內喝一杯茶嗎?”


    照羽聞言頓了一瞬,仍是低嘲的口吻:“當浮生,我活了這麽久,從來沒見過你種人。”


    戚樂不動聲色,她去引了被攔住的青鳥權羽入內,回答照羽:“那真是當浮生的榮幸。”


    照羽盯著盯了戚樂半晌,嗤笑了一聲,卻當真邁步往屋內去了。


    權羽進來,瞧著戚樂先是歎了口氣,戚樂本以為他要提巫支祁的事情,正琢磨著回答的辦法,卻沒想到權羽根本就沒想過要問這個,他隻是對戚樂說:“陛下瞧著凶厲,實則是個寬仁的君主。他雖然嘴上說著生氣,但對於有能耐讓他另眼的人卻是認可的。”


    “雖、雖然方法不太好,但我想陛下是認可浮生姑娘了。”權羽說著眼中也盡是無奈,“隻是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再做了,陛下脾氣再好,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戚樂聽了忍不住發笑,她說:“妖主在權羽將軍的眼裏是脾氣好嗎?那我在權羽將軍的眼裏豈不是溫柔可親?”


    權羽道:“浮生姑娘在我心裏,的確是個溫柔可親的人。”


    戚樂:“……?”


    權羽說完自己也有些窘迫,他連道:“妖主在前方,我們還是快些跟上。”


    戚樂重新抬頭看了權羽一眼,方才點了點頭。


    照羽氣勢洶洶而來,最後倒也如權羽說的那樣沒真的對戚樂做什麽,他甚至喝了一口戚樂的茶。戚樂知道這算是玉凰山主對她成功算計了他的認可與退讓,但這茶之後,也表示照羽的認可與退讓也到頭了。如果戚樂敢再這麽玩一次,照羽也就真的要一把火燒了藥王穀了。


    戚樂也知道見好就收,更何況在如今巫支祁不能完全受控的劣勢下,她也決不可真的得罪了玉凰山。在戚樂刻意的示好下,照羽離開的時候,藥王穀與玉凰山之間的那點齟齬也算是擱置不提了。


    戚樂送走了南淵,順口問他:“你看了半天,看出什麽來了?”


    戚樂本以為會得到類似“玉凰山妖主性格分析一二三”或者“玉凰山十將窺玉凰山實力一二三”之類有關玉凰山的分析,沒想到在她眼裏絕對能算得上十足聰明、並且極其敏銳的南淵在低頭沉思片刻後,居然說出了類似照羽之前說過的話。


    “不要讓你開口。”南淵真心實意道,“如果不信被你找著機會開口說了,那什麽都不要信,一個字都不要信。”


    信了就要倒黴。


    就好像玉凰山的妖主一樣。


    南淵在心裏默默給自己的處事原則上記上了第一條,永遠別信當浮生的話。


    戚樂:“……”徒弟聰明就不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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