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微酌越過人群走過去, 把那邊背著他的人側身整個抱住。


    她應該聽到腳步聲了, 一點沒有嚇到, 就那麽在他懷裏掛了電話,仰起頭。


    景微酌低頭擋住人群的目光, 含住她的唇瓣, 咬了一口:“居心不良。”


    她抿唇, 動了動身,卻一點沒推動他,羞紅的臉蓋著頭頂灑落下來的燈光, 景微酌自她生病以來, 第一次見這樣布滿生氣的人。


    “瀟瀟。”


    “喊盧瀟。”


    “……”


    景微酌勾起唇, 氣著了, 要和他劃清界限了,他低頭, 壓在她耳邊語氣邪邪地低語:“剛剛約我今晚住酒店的人, 這會兒轉眼不認識了?”


    盧瀟:“……”


    景微酌壓住要跑的人,她這會兒身體不能跑。


    把她帶到外麵車旁按在車身上, 禁錮在他和車身之間, 看著又斷斷續續飄落的雪花。


    她早就已經投降了, 但心裏的小火苗沒熄滅, 還熊熊燃燒, 一雙倒映著無限風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他。


    景微酌被看得, 心像雪一樣化開。


    盧瀟真的不想回去, 伸手摟著他的腰, 縮進他懷抱,踮起腳尖親他的臉,“微酌。”


    景微酌一把抱住她,免得她太費勁。


    想了想,在她又一聲撓他心肝般的“微酌”裏,估摸了一下她這兩天的身子,最後,輕歎口氣,打開車門,把她放進去。


    附近的五星級酒店在大劇院不遠處,背著她玩的商業街,覽盡半座絢麗的城市。


    鑽入房間,盧瀟心情隱隱約約地好得沒話說,揚開頭上戴著擋雪的帽子,打開了窗簾。


    景微酌站在後麵把車鑰匙放進口袋,目光始終一秒沒離開她身上,看她安靜地披著大衣站在窗前,一片心滿意足的模樣,喊了她一聲。


    她轉頭,手指撩起額前的長發,一張精致得五官處處美豔的臉毫無遮擋地出現在麵前。


    景微酌眼底都是光,走過去把人抱住,她轉過身背抵上玻璃,仰起頭。


    景微酌把手穿過她的腰,低下頭邊親邊問:“醫院真的待膩了嗎?非要出來。”


    “我比較想你,想和你在一起,醫院不安靜。”


    景微酌輕笑,抱著她讓她靠著,“還不累嗎?不舒服要馬上告訴我。”


    盧瀟閉上眼睛,回吻他。


    洗漱完出來,她闔著浴袍坐在床尾地毯上聽歌玩手機。


    景微酌半個鍾後也洗好,邊係浴袍帶子邊走過去,她在和朋友聊天,他把人抱起來放在身上,感慨:“好不容易給你養圓一點。”


    盧瀟抬頭,“我明明身材一直都那麽……”


    景微酌直直看著她,“嗯?怎麽樣?”


    盧瀟不說話。


    景微酌抵近,聲音已經變色,“那麽讓我沒有招架之力。”


    盧瀟腦袋充血,迅速轉開臉,“我是病人,拒絕調戲。”


    “病人還約我上酒店呢。”


    盧瀟身上熱浪滾滾,要跑了,景微酌把人按在身上,拿來毛巾給她繼續擦那頭隻有七八分幹的頭發。


    盧瀟老實待了一會兒,就轉過臉趴到他肩上玩手機,不多時人困了,手機又放在一邊,抱著他低聲聊天,“去年我做手術前其實也跑出來玩過,和我朋友。”


    “嗯?”


    “在醫院等著手術很煩躁的,我……待不住。”盧瀟委委屈屈。


    景微酌馬上抱緊了人,“我知道。”


    盧瀟呢喃:“出來後去教堂,這裏過去是你公司,你公司再過去的那個教堂。但是感覺今晚要是說想去,會完蛋。”


    景微酌親了她一下,低笑,“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已經看了音樂劇還玩了一場了。”


    盧瀟輕哼,末了,又抬了抬眸:“那天玩到十二點多,靳寒去病房找不到我。”


    景微酌眯眼,她仰起頭一笑,“後麵見到我差點氣死,我道了好一會兒歉。“盧瀟歎氣,“醫生真的不好糊弄啊,是我的錯,但是,我真的說了好多好話。”


    景微酌抱著她給有點累了的人換個姿勢,順著低語,“是你,他就沒那麽輕易放過,是別人隨便一句就過了。”


    盧瀟一愣,“什麽意思?


    景微酌輕笑,沒說話。


    盧瀟緩緩地想,半晌,悟了一點出來,漆黑漂亮的眼珠子轉了轉,默默扭開臉,滿身不自在。


    景微酌抱起人過去躺下,“不許想了,在我懷裏想別的男人。”


    “明明是你提起來的。”她抗議。


    “你確定?你好好想想誰提起來的。”


    盧瀟崩潰,笑著埋進被子裏,轉身又趴到他胸膛上,“可我隻是在跟你感慨以前的事。”


    景微酌沉默須臾,道:“他也說過。”


    “嗯?”


    景微酌抱著人歎氣,捧起她的臉,“趕緊好起來,擔心你的人一堆。”


    盧緩緩一笑,濕漉漉的眼睛像星光,重新緩緩趴到他胸膛上。


    “抱歉。”


    景微酌喉結滾動了一下,她淺淺柔軟的聲音絲線一樣地鑽入他胸膛,緊緊將他纏繞。


    他話裏說的別人,她卻知道是他在擔心。


    “這次比較快,之前沒那麽快手術,我前後都折騰了好久。”盧瀟輕歎,“生病期間什麽都做不了,所以大半年下來,就感覺脫節了。”


    景微酌拉來被子蓋住她,須臾後她動了動,沒說話了。


    “嗯?想什麽?”


    “想……我手術後要去哪兒玩。”


    “……”


    景微酌捧起她的臉,還沒說話,她就低喃:“我還是想北歐,你忙去吧,我自己玩去。”


    “……”


    景微酌壓抑住想收拾她的心,問:“為什麽?”


    “你太忙了呀,為我耽誤多少事了,當初病好去玩的時候,我完全沒想過會有一天又生病,然後你需要照顧我。”


    “在我這裏……”


    盧瀟親他一下,困倦地閉著眼睛低喃,“我看看還能不能在雪地裏遇見你。”


    沒有說多少盧瀟就累與困交織,睡著了,景微酌一整夜抱著人,時而看對麵壁上朦朧溫柔的燈光,時而看懷裏呼吸清淺的人。


    第二天她要輸液,就回醫院去了。


    這天晚上深夜,人睡著了,病房裏有人在,景微酌接了個電話,江硯頃問他要一份文件。


    他放家裏了,從病房裏走出去,他和盧澗森說了聲後,就離開了。


    拐過轉角,遇見穿著一身白色大褂值夜班的靳醫生,對方臉色抑鬱,神情一般。


    景微酌挑眉,“怎麽了?”


    靳寒扯了扯唇角,“我來看看今晚在不在,是不是又跑了。”


    景微酌:“……”


    他低笑一下,手裏打火機轉了轉,“抱歉,我帶她玩去了。”


    靳寒深吸口氣,“我去年被她嚇了一回,以為今年有人看著她萬無一失了,你倒好。”


    景微酌一笑,和眼前的男人對視半晌,邊往前邊道:“她想玩,身體勉強允許的話,我不可能不答應。”


    拐過彎,深夜醫院長長的通道恢複寂靜,白色長衫的人一手拿著病曆,一手放在口袋中,靜靜的站在那裏足足五分鍾。


    ——她想玩,他就不可能不答應。


    也是……如果是他,他是不可能答應的,還是生怕有什麽閃失。


    但剛離開的這位,就答應了。


    他自己也知道玩一晚其實沒什麽大問題,但還是保守起見,想著安全起見,杜絕危險發生。


    而他不一樣,他做好準備就把人帶出去了,一走一晚,玩夠了今天生病的那個人就老老實實在病房裏休息,醒來就聽歌看電影,乖得不行了。


    ……


    景微酌回了趟家,看完文件,忙了點工作就準備打道回去了。


    走出去到了門外車旁,發現他的臉書又更新了一條帖子,僅對x-lu這個賬號可見。


    更了一首歌,他點開來,果然一溜的盧瀟名字滑下來。


    是她上次拿來招惹他的那首“心上人”。


    景微酌眯了眯眼,人站在門口燈下不可思議,淺黃色光線投在他肩頭,往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靜謐的門口一點別的聲音都沒有,隻有打開她的歌後,一句句美妙的旋律在起起落落。


    手機在他手上,她怎麽用他的賬號更新的?


    回過神來,景微酌火速打電話過去。


    那邊的人沒有馬上接,他想了想,拿下來看了看帖子更新時間,已經是五分鍾前,他馬上要掛了,怕她就是醒來一會兒已經休息了。


    這個時候,電話接通了。


    景微酌打開車門的手一頓,屏住呼吸,試著喊,“盧瀟?”


    “唔。”


    “你幾點了還在玩手機?為什麽不接電話?”


    “不敢接。”


    “……”景微酌差點沒氣到,忍了忍,又失笑。


    深吸口氣,他又困惑的問:“手機在我自己手上,你怎麽登陸我賬號的?”


    “盜了。”


    “……”


    風吹起一地夾著雪和月光的樹葉,門口一片涼意,景微酌卻感覺心口熱血翻騰,“你說什麽?”


    “密碼和你的電腦密碼一樣呀,我試了兩下就試出來了。”


    景微酌低頭揉了揉眉心,扶著車門半晌說不出話,最後,僵僵無奈的問:“那你登我賬號幹嘛?你自己的被人盜了嗎?”


    電話裏傳來一陣淺淺動聽的笑聲,景微酌像被吹了一陣暖風。


    “沒有,我隻是喜歡這麽玩,讓你僅對我可見。”


    景微酌眼底泛過一陣溫柔,隔空被她突如其來調皮的浪漫了一陣,滿腔無奈裏又止不住心情飛揚。


    “你該休息了。”


    “我不想睡。”


    “那你想被我收拾嗎?盜我號。”


    “你離我那麽遠,收拾不了。”


    “……”


    景微酌左右看了看,真的離她有半個小時路程,“盧瀟!”


    “要算賬隻能等我手術後了。”


    “……”


    盧瀟勾起唇瓣,甜甜說了句:“晚安了,過兩天見。”


    景微酌心裏一咚,電話已經掛了。


    腦海裏盤旋著那句——要算賬隻能等我手術後了,過兩天見。


    她手術後不會那麽快醒來,所以說要過兩天見。


    會不會今晚她其實始終沒睡著,他走了她就開始想他了。


    景微酌皺了皺眉,頓時覺得離她千萬裏遠,馬上進了車轉頭踩下油門往醫院開。


    大半夜的盧瀟玩了這麽一遭後,到天亮就都沒再醒來,偶爾疼得迷迷糊糊的,景微酌隻能哄她睡,壓根不敢喊醒她,後麵就進了手術室了。


    景微酌在她病房裏看雪,他車子昨晚回來後隨便停在路邊停車位,這會兒已經覆滿白色。


    滿天的銀色稱在他一絲表情都沒有的俊朗五官上,眉眼驀然就帶著一股冰寒感,冷得像雕塑。


    站到雪停,幾個鍾過去,身上差不多也被風吹得冰涼一片沒知覺了,景微酌拉上窗戶,轉身去了手術室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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