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微酌從偏廳側眸望出來, 馬上掐了電話越過客廳走過去, 背著裏麵的人把他懵住的瀟瀟抱進懷裏, “你怎麽跑出來了?”


    盧瀟紅著臉回神, 看著他身後的人,想穿越回去……


    躺倒在醫院。


    景微酌輕笑,歎了口氣, 在她耳邊低語:“你這兩天都沒精神,也不願意見人……”他眼底揶揄。


    盧瀟臉紅。


    他聲音在耳畔繼續溫柔繚繞,“所以我就沒安排吃飯什麽的,但已經幾天了,我父親準備今晚晚餐後去醫院看你的。”


    “不用。”她無措地馬上開口。


    景微酌扯起唇, “已經見了。”


    “……”


    他摸摸她的頭, 歎氣, “自己跑來了, 我真救不了你了。”


    盧瀟眼底水光流轉,像被嚇到的小朋友, 可憐巴巴,哭喪著臉。


    有點想跑的衝動, 理智卻沒讓她動作。


    景微酌忍不住一笑, 親了她一口, 安撫她, “我在呢, 沒事。晚上陪你一起吃?嗯?”


    緩了緩, 他轉身牽著僵硬的人走進去。


    盧瀟深吸口氣, 跟著走。風不知從哪兒吹來,她的大衣不斷拂過長靴,地上卻還有陽光。


    裏麵客廳沙發上,穿著一身黑大衣的中年男人眼底含著淺淺的笑意,身姿筆挺地坐在長沙發上,望著他們走近,很顯俊朗年輕。


    盧澗楊臉色則有些神秘莫測,這種對房子主人來說很驚喜的事情,對他來說顯然很受傷,居然偷偷跑出來,還過來了。


    景微酌帶著人坐下,介紹,“我女朋友,盧瀟。”


    說罷,他掃了眼她叔叔,扯起唇角,盧澗楊兀自喝水,不看他。


    景昀嶺注意到了,淡笑。


    盧瀟心裏飛快地起著波瀾,麵上卻努力淡然,乖巧地微笑打招呼,“伯父好。”


    他點點頭,溫和道:“你好。”原本想晚上過去,有點巧了。


    盧澗楊等她打完招呼,歎氣問:“怎麽又一個人跑出來了?醫院裏沒人陪你嗎?”


    她慢悠悠乖巧地一笑,道:“我出來玩玩,待膩了。”


    盧澗楊微蹙了蹙眉,想到她兩次手術,心疼起來。


    客廳淺薄的一縷縷午後陽光下,旁邊坐著的景昀嶺聞聲,轉頭看著她道:“不好意思,我把微酌喊出來問點生意上的事。”


    盧瀟:“……”


    景微酌瞥過去,一笑,摟著他馬上臉紅偏頭的瀟瀟,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隻有兩人能聽見的,“我晚上都是你的。”


    盧瀟差點踢他。


    氣完了,她抬眸看著長輩,默默道:“我……隻是想和朋友逛街,就出來了。”


    景昀嶺輕笑。


    盧澗楊默默輕歎,感覺這是見家長了呢,太快了吧。


    他看看她的衣著,道:“今天身體好點了嗎?”


    盧瀟隨意頷首,“好點了。”


    “微酌說你這幾天沒精神,一直在休息,我就想等你好一些再去探望。”景昀嶺順著話題看著漂亮非常的女孩子,開口。


    景微酌摸摸她的頭,進廚房去倒水,背著客廳往遠處去的時候,就聽見他的瀟瀟馬上溫柔道謝,說不用客氣,已經沒事了。


    “應該的,回頭和你父母吃個飯。”


    盧瀟:“……”


    她馬上看叔叔,說話的人又補充了一句,“你叔叔飯吃過了。”


    盧瀟默默僵了一下,隨後假意撩了下發,手指擋住緋紅的臉,擋住眼睛,在叔叔搖頭失笑聲中,瞟了瞟遠處給她熱牛奶的男人。


    他脫了外套穿著一件白襯衣,此時隨意鬆了兩顆紐扣,她望過去的時候,他也正偏頭投來視線。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孔上,背著後麵的光,簡短的頭發泛著一層淺淺的棕色,棱角一派深邃,五官筆挺,好看得讓人抽氣。


    關鍵是,看她的時候,那副一如既往的掛著半分柔軟笑意痞痞的模樣,讓她臉紅又心動。


    盧瀟恨不得跑過去撲進他懷裏。


    “是吧?吃個飯,難得我過來,也不能見見小的就走。”景昀嶺看了看好友。


    盧澗楊疊著腿斯文地坐著,臉色意味不明地看看對麵沙發的小朋友,她歪著頭看著日光,在努力降低存在感。


    他歎氣,淺笑。


    “或者,我回頭盧瀟出院了,再專門過來一趟。”景昀嶺道。


    “不用……”盧瀟馬上回神,推了,道謝,“謝謝伯父。”


    “這兩天抽個時間吃吧。”盧澗楊自然不可能答應這麽有些麻煩的計劃。


    盧瀟聞言:“……”


    她可憐巴巴地看叔叔,可惜盧先生已經陷入嫁侄女的悲傷中,索性豁出去了,沉迷在和好友的計劃中,“回頭我和她父母說說。”


    景微酌端著杯子踏著日光過來,看到沙發上的美人投來求救的目光,一笑拐過彎過去。


    景昀嶺恰好說了一句,“不用,我今晚或者明早去一下醫院,我親自開口請。”


    盧瀟猶疑,“不用去醫院了,伯父,我沒事了。”


    “沒事怎麽會還會住著呢,今天隻是湊巧。”他微笑,掃了眼坐下摟著她的人,“我看看時間,去一趟。”


    盧瀟悲傷地再次後悔跑出來,想找某人救命。


    屋內都是落地窗從四處打進來的金色,這兩天天氣很好,所以沒開暖氣。


    景微酌自己是沒什麽,但她一個病人,這會兒除了陽光,還有一道道清風徐徐拂過外麵的落葉吹進來。


    牛奶給她後,他脫下身上的大衣給她披上,她不太集中精神地說了一句不用。


    景微酌沒聽,她仰起臉,他眉眼不動,神色不容反駁。


    旁邊兩個大人兀自不動聲色地輕笑,轉開了臉說話。一個心情有點微妙,一個倒是止不住感慨。


    確實是動了真心了,不然幾時對一個女孩子這樣無微不至過,隻不過,太意外了。


    沒有想過這小子能在一片忙碌的工作中抽身出來,騙到一個女孩子,一個真是喜歡上了,名氣還頗大的女孩子,轉頭驀然說他想結婚了。


    關鍵是,聽剛剛電話裏的語氣,也是對他著迷得不得了的。


    還以為一直紮心事業的人,一直對女孩子幾乎沒怎麽看的人,不知道要怎麽操心呢,結果……


    猝不及防。


    披完衣服,景微酌才看了看她眼底的意思,一笑。


    下一秒,收到父親眼光,靠著沙發懶洋洋扯了扯唇,沒什麽意見。


    坐了半個鍾後,他父親和叔叔一起離開了,盧瀟送完人關了門,馬上委屈算賬,“你怎麽能答應呢?!”


    景微酌被她滿麵生氣,像朝陽霞嵐一樣的臉吸引到,立在玄關處,站在她身前,微低著頭,“怎麽了?”


    “我……”盧瀟都不知道怎麽說,怎麽聲討他。


    還在糾結組織混亂的事情、語言時,男人驀然湊近,臉孔和她鼻尖近到隻有幾公分的距離,他眼底滿是夜星一樣的光芒,及其蠱惑人心,“這是我的誠意。”


    盧瀟一頓,紅唇就要微張,他伸手扶住她抵在門板上,她迫使抬頭。


    景微酌聲線低低,壓在她耳邊,“怎麽能就這麽過去了?嗯?連看看你都沒有,和你父母見個麵都沒有。”


    盧瀟心裏砸落一個浪花,懂得他的意思了,知道那樣說不過去,他不允許。


    可是……“微酌,我不好……”


    “我知道。”他摟上她,雙臂把她箍在懷裏,溫柔低頭,“就吃個飯,你和我在一起,不用想太多,沒事。”


    盧瀟埋進他肩頭,掙紮須臾,漸漸釋懷下來。


    景微酌把她帶回沙發,她端起牛奶要喝,他抽走了,已經變溫。


    盧瀟看著人往廚房走去的背影,緩緩勾勾唇,倒在雙人沙發上。


    廚房傳來微波爐的運轉聲,帶了那麽點午後陽光裏的煙火氣息。


    人回來後,撈起她喂了兩口,就抱著一起躺下去了,把他早前給她蓋著的大衣拿來,揚開從上麵給她整個包裹住,“回醫院了好不好?怎麽跑出來了?感冒幾天忘了嗎?”


    “我沒事。心情好呀,想你了呀。”


    淺淺的聲音一道電流般鑽入心尖,景微酌把臉埋進她脖頸間,輕吸口氣,“瀟瀟。”果然是音樂占了半個世界的人,聲音裏都是陽光。


    他的瀟瀟可真是美妙啊,像道音符。


    盧瀟想起來點事,馬上問:“為什麽你父親和我叔叔在這?”


    “他們要聊兩句,你叔叔給你的房子在附近,他對這邊熟,就到我這來了。”


    盧瀟悲傷,低喃一句:“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不知道你要來。”景微酌失笑,被她掐了一下。


    他歎氣,“掐我幹嘛,你自己偷跑出來不告訴我,自己撞上來的。”


    “我不要你了。”


    “家長都見了。”


    “……”


    景微酌一邊心疼一邊笑著,抱著快悔青腸子的人哄。


    景昀嶺是隔天早上去的醫院,興許是昨天下午才見過麵,昨天晚上就沒去了。


    盧澗森在病房,兩人有生意往來,隻是公司離得遠,合作不多。


    人過來他倒是沒什麽意外,從那天景微酌說去接他的時候,他就有準備人會來了。


    盧澗楊當時已經在醫院了,盧澗森和來人握手的時候,收到兄長雖含著笑意卻很是意味不明的眼神,心裏無奈歎氣。


    從頭到尾他可都沒撮合過這兩人在一起的,也不是他讓他們有機會認識的。


    他還不舍得呢,還不想成全呢,可奈何這小子無可挑剔啊,她還那麽喜歡。


    景微酌在病房裏陪在吊水的人,她初初醒來,洗漱完粉黛未施,像朵花骨朵的臉有些蒼白,他很是心疼,“昨晚不舒服了嗎?”


    盧瀟搖頭,“你不是一整夜都在?”


    “難保你忍著不告訴我。”


    她一笑,想了想,還是給他說了說身體的事,免得他還擔心。


    “我覺得已經好很多了,手術後到現在。上次也是這樣的狀態的,雖然出院還有點遠,但……”


    “你出院在我這都不算好,沒出院不用說了。”


    “……”她輕哼,“為什麽出院都不算好啊?”


    “你看看你上次才出院多久?一年不到,又進來了。”


    “……”盧瀟委屈,“那不是複發,唔……不是,運氣不好嗎?”


    景微酌偏頭失笑。


    “這次肯定不會了呀,哪有那麽慘的。”


    “就算以後沒事了,你兩次手術傷的身體,也要很久才能徹底恢複過來。”


    “那我最近不能出去了嗎?”


    “不能。”


    盧瀟抿唇,摸上他的腰抱上去,下巴抵在他肩頭。


    景微酌垂眸看著她背上一頭披著光的柔軟長發,伸手輕拍著她的背,以為她撒嬌呢,結果抱上來的人說:“那你不想吃飯了嗎?你爸爸在外麵呢。”


    “……”


    景微酌在她的笑聲裏深吸口氣,拿開她的手起身順了順衣服,往門口走去。


    盧瀟懵懵看著,結果就見他……伸手鎖了門。


    盧瀟一愣,回來的男人邊走邊解開衣服的紐扣,那件純黑色的筆挺外套尤其好看,她尤其喜歡,這會兒,眼見這個男人隨手一扯,兩顆紐扣全部破開,人走近了。


    一把壓著她躺了下去。


    “微酌,我在輸……”她嚇到。


    他邊吻邊聲音沙啞著道:“你以為我要幹什麽?”


    “……”


    “我那麽純潔的瀟瀟,腦子裏怎麽也有這種黃色東西?”


    “……”


    盧瀟輕咬口他的脖子。


    景微酌低了低頭看鎖骨上麵被她咬的地方,她越發臉紅,在他的輕笑聲裏,羞惱地又吻住,邊吻邊咬。


    “小動物嗎你?”景微酌抽氣,卻舒服無比,“明天留吻痕了。”


    盧瀟一嚇,馬上放開。


    景微酌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親上去,抓住她要推的手,沿著她的粉嫩紅唇一點點輾轉,惹得她輕輕哼了一聲,抵開探了進去。


    吻到微微饜足時,時間差不多了,他把已經暈暈乎乎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放下,掖好被子心情甚好地起身準備出去。


    病房外,客廳裏盧澗森坐在那兒,和來人客氣地說著話,“我早就認識的,不認識不行,”他輕笑,“就是沒想到。”


    景昀嶺一聽就知道他們有合作,慢悠悠和好友對視一下,淺淺扯起唇角,對那個人的膽子更是佩服了一些,原本都是生意場上的人,他倒好,準備換換關係。


    “我也意外,竟然是一個聲名斐然的名人。”他輕笑,“昨天盧瀟跑出去玩,已經見了一麵,但是那是偶然,所以今天……”


    盧澗森聽出來是什麽意思了,專門來的,估計是為了約飯,想吃頓飯。


    可是,他還真沒想過這麽早嫁女兒。


    盧澗森端起咖啡,輕抿一口,隨口微笑道,“兩人才在一起沒多久好像?”


    “具體我也不知道,”他輕笑,“不過不妨礙他想立即結婚的心。”


    病房門剛好打開,客廳的人望過來。景微酌站在那裏,聽著那句話,微愣,“……”


    下一秒,未來嶽父大人沉默須臾後,也投來了視線。


    他千真萬確,有種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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