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瀟懵懵坐在病床上, 回過神, 捂捂眼睛,想下去。


    景微酌撈住她, “你在輸液,回頭人會再來的。”


    盧瀟臉色大紅, 和他對視僵持須臾,翻身躺倒,拿另一隻沒事的手蓋住眼睛, “景微酌。”


    “嗯?”


    盧瀟剛要開口,想起他的手,馬上掀開手睜眼, 扭頭,“微酌。”


    景微酌馬上壓了上去,“我果然還是喜歡這個稱呼, 喊得我心癢。”


    盧瀟咬了下唇,歎氣,縮進他懷抱, “你手怎麽樣了呀?”


    景微酌躺好,拉好被子蓋好她,“沒事, 過兩天就好了。”


    “真的假的。”


    “要不試試現在能不能抱你?”


    “……”


    盧瀟一頭栽進他懷抱,不想玩鬧了, 免得折騰他又碰到手。她手指沿著他的外套摸了摸, 摸著那陣應該裹了藥的手臂, 閉上眼睛。


    景微酌也沒再說話,抱著人希望她快點睡,剛剛玩得過了,她臉色有些不好。


    不過是她有心情玩而已,不是她的身體已經允許隨便玩了。


    外麵年尾倒數第二個夜晚,白雪淋淋一片,路燈在風裏兀自閃爍。


    景微酌等人睡著,水也吊完了,把她輕悄悄放好,掖住被子,起身鎖了門,又站在窗前拿手機翻郵件,不時看看雪。


    不知不覺忙到了十二點,整個城市的喧囂都在雪中沉靜了下來。


    隔天天氣轉好,隻是依舊冷得徹骨。


    擋風玻璃照澈著路邊堆積的雪白,微微有些反光。


    傍晚時分,景微酌從公司過來,把車停在醫院附近一處停車位,走進去後拐往病房區。


    盧瀟在半個小時前醫生查完房後,換了衣服趴在落地窗前看遠處海天相接處的夕陽。


    不多時,病房門被打開,餘光裏的男人抱著束豔紅奪目的花,裹著一身冷氣縈繞的大衣朝她走來。


    盧瀟側眸,眼睜睜見他把花放在病床上,然後臉上含著她熟悉非常的光芒朝她走來。


    她紅著臉無聲轉頭,繼續看雪後瑰麗非常的夕陽。


    景微酌要去接他父親,離開前先來溫存一下,從背後摟上她抱住,“怎麽不先躺下,站久了累。”


    “不會。你怎麽來了,不直接去,不然晚高峰很難開車。”


    “已經高峰了,還不如先來抱抱女朋友。”


    盧瀟失笑,又臉紅,轉過來掀起眼皮,“……還是那麽流氓。”


    話剛說完,她手摸上他的手臂,“你還開車。”


    “打橫抱你都沒問題,開車算什麽。”


    盧瀟推了他一下,他不在意地輕笑。


    就要收回手的時候,剛好一眼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跡,盧瀟微愣,馬上爬上去扯了下他的領口,“唔……為什麽有吻痕。”


    景微酌眯眼,“你吻的,別亂說。”


    盧瀟輕踢他一下,“我是說,為什麽還沒消!!”


    景微酌抱住人去扯她領口的毛衣,就要吻,“你說呢?昨晚又吻了你不知道嗎?我被你折磨得……”


    盧瀟腦袋要炸,推開他捂住領口燙著臉頰轉過臉,深呼吸兩口氣,又轉頭,“你回去換衣服,換毛衣,高領的。”


    “我不喜歡穿高領的,又不冷,這天氣穿襯衣我都能出去散步。”話落,景微酌看著她今天的衣服,壓下去調笑道:“不過,我家瀟瀟穿什麽都美。”


    “……”盧瀟氣暈了,想了想,還是忍不了,抱著他撒嬌,“你換了,必須換了。”


    “不換。”


    “那我在你襯衫吻口紅了哦,你穿著帶口紅的衣服去哦,你個混蛋。”


    景微酌熱情地扯開外套,痞氣十足地勾唇,“好事成雙,和那天晚上的湊兩件,挺好的。”


    盧瀟:“……”


    互相目光灼灼火熱地對視半晌,盧瀟快要被他身上散發而出的熱烈感情燃燒,氣急的轉過身不理他,也不能真吻,他也許真不去換呢,那不是更要命。


    景微酌笑著摟上去,“瀟瀟。”


    “不認識你了。”她手肘往後撞了一下。


    景微酌抽氣,空氣一靜,她僵著身子轉來,馬上扶著他的手問,“撞到你的手了?對不起。”她要哭了,“你到底怎麽樣了?傷到什麽了?”


    景微酌一把抱住她壓在窗上,在人抬起頭的時候,壓了上去親她濕漉漉的眼睛,她長睫輕顫了顫,他又滑下來,含住唇瓣。


    ……


    和父母去到酒店,外麵已經一片霓虹四起,盧瀟慢悠悠地走在後麵,慢父母兩步。


    他們走到電梯口時,她故作聽電話,讓他們先上去。


    電梯門關上,她一把拿下手機,轉頭,外麵景昀嶺剛好出現,她馬上乖巧喊人。


    後者和著一身深色大衣走來,朝她微笑,隨後看了看身後,說:“微酌停好車在接電話。”


    盧瀟不好意思地點頭,他父親隨即進了電梯去了。


    盧瀟默了默,深吸口氣,轉身往外麵走去。


    地板被四麵壁燈照得一片金黃,她踩著高跟鞋裹著大衣到了門口,一陣夜風吹來,低了低頭。


    不多時,熟悉的腳步聲在風聲裏隱隱傳來,盧瀟微微抬眸。


    四目相對,她又默默低下了頭。


    景微酌踏上台階,把她摟著抵在門口碩大的柱子上,“等我嗎?”


    “等風。”


    他一笑,垂首親了她一口。


    盧瀟看著他鎖骨上方若隱若現的吻痕,輕咬了下唇,景微酌收到視線,逗了句,“也就你喜歡看了,別人哪裏會看到。”


    她推了他一下,偏開臉,混蛋。


    景微酌把她摟回來,往裏麵走,“自己不好意思上去嗎?專門等我。”


    盧瀟不說話。


    通往電梯長長的通道上,隻有她高跟鞋噠噠敲擊地板的清亮聲,以及他懷抱的溫度。


    進了電梯,人被他迎麵抱住,他附身低下頭來在她耳邊低語,溫柔的氣息隨著話語卷進耳邊,讓她一時朦朧了起來,“昨晚問的那句話是真的,喜歡上你那一秒,我就想結婚了。”


    盧瀟眨了眨眼,頭一次沒有臉紅,沒有害羞,也沒有躲,半晌後,轉過頭把臉蹭進他肩窩。


    電梯門開了,景微酌牽著她的手帶她出去,轉進包間。


    裏麵的大人在說話,兩人進去,吸引來所有目光。


    盧瀟微微學會強裝鎮定了,坐下後猶自看了眼手機,默不作聲地將一陣淺淺含笑意味不明的眼神翻過頁。


    景昀嶺隔天要回佛州,在和她父母說生意上的事,偶爾插一句景微酌的工作。


    被提及的人坐在女朋友身邊,拿著菜單在給她點菜,剛翻了兩頁,她也心癢癢,湊上來看,他就一笑,把菜單給她。


    盧瀟手指點下一道菜,侍應生剛要記下,景微酌打斷,摟著她低語,“你不能吃這個,身體還不行。”


    侍應生微笑地瞄了眼兩人,垂涎地看著帥氣非凡的男人摟著一個有些眼熟的貌美女人。


    不知道是什麽人。


    “我想吃。”


    “聽話,不行。”


    剛好他們談話聲落下,聞聲悉數看了過來。


    盧瀟收到三個大人的目光,頓時一陣不好意思,低頭捧著菜單一頭紮進去假裝認真點了起來,兩耳不聞窗外事。


    旁邊她媽媽搖頭輕笑一聲。


    景微酌收到她父親的目光,抬起了眸。


    盧澗森臥著椅子,瞥了眼夫人,抬起眼後,問景微酌:“最近工作忙嗎?”


    “還好。”


    “太忙就不用總去醫院了,”盧澗森其實聽盧澗楊說過的,他工作不存在多和少,隻是永遠忙不完的。


    瞥了眼他身邊的人,他道:“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


    “我來比較放心,她適合好好玩自己的。”


    包間內一靜,夜色穿過窗戶投進來,一片光影粼粼。


    景昀嶺掃了眼他,扯了扯唇端起水杯。


    盧澗森在這一句話過後,一貫不動聲色,即使微笑也隻是客氣的臉色,隱隱有了些許微妙變化,顯得又柔和許多。


    侍應生出去不久,菜和酒統統上來。盧瀟順著她媽媽坐下來,左手邊是景微酌,她基本不用動筷子。


    精神不知不覺,又回到他們的談話上。


    “我聽你伯父說,你這一陣有瑞典的行程?”


    景微酌端起杯盞敬了一杯,喝完頷首,“不急,等我安排好再去。”


    盧澗森確實不好意思他這麽花時間來照顧、陪著身體已經有所好轉的人,他的after也不容忽視。


    景微酌自己完全沒有什麽顧慮,他有人幫忙,最多晚上對著電腦多忙活一會兒,白天再努力抽時間偶爾去一下,眼下還應付得過來。


    況且,“沒什麽關係的,忙完這一陣,盧瀟休養好了,我也準備拖給別人忙,休假的。”


    盧瀟眉眼微動,默默低頭喝了口湯,他們都有酒杯,紅酒在杯中輕晃搖曳,剔透醉人,就她連個果汁都沒有,隻能喝清甜的湯水。


    盧瀟不知道,但她父親和景昀嶺是都聽後一陣沉默的,他恐怕,工作以來都沒有休過一次半假的。


    驀然……說要休假。


    盧澗森意味深長地淺笑,收到他父親的目光,搖搖頭,端起杯子碰了一個。


    兩人心照不宣了,他可能帶她玩玩緩和一陣後,要把她帶回家了。


    這頓飯不過是象征性吃一下,走個過程,然後這邊走了,他征得他同意了,肯定心癢癢地也要把她帶回去一趟的。


    一頓飯景微酌三言兩語,把他的計劃和心意都不動聲色中表達出來了,酒也是一杯接一杯的喝、敬盧澗森。


    他們以前吃過飯,但沒有這麽喝法的。


    到了最後,盧澗森也釋懷了,由著他。


    兩個小時後一眾人收場走出去,景微酌打電話叫了個司機送他父親,他不一塊走,要陪他的瀟瀟玩玩。


    跨年夜。


    送完人再走到他們身邊時,盧澗森抬眸說了說話,“你父親明天離開後,我這兩天可能也有事離開一陣。”


    迎麵站著,兩人身高相同,也都是一身黑色長衣。氣場相當的人目視對方,很多話不言而喻。


    盧澗森開口,“時間不清楚,你……”他輕笑,“有空就幫我照顧盧瀟吧,主要還是多陪著玩,還沒定性。”


    景微酌垂眸輕笑,旁邊的人已經轉過臉趴到她媽媽身上了,“我沒有。”


    盧澗森看了眼她的背影,溫柔地扯了扯唇角。


    她父親其實說得委婉,她不是還沒定性還想玩,而是單單需要人陪,陪著她說說話,看一場電影就好,不然,整個漫長的休養恢複期,她沒法工作,沒法隨性出去玩,加上身體不適,精力確實很快耗盡。


    今年比起去年,她顯然要開朗明媚很多。


    大人都送走後,景微酌帶著人慢悠悠走出酒店,外麵一片煙花聲,人流在金色的街上湧動。


    他靠在車頭看了看電影票,音樂劇,再抬頭看看身邊伸手接隱隱落下的雪花的人。


    她收到目光,轉了轉臉。


    他喝了很多酒,酒量再好,此時眼睛也不免比平時要澄亮,灼灼得像一束光,照進她心底。


    盧瀟什麽看雪的心思都沒了,陣風一樣地鋪在他身上。


    景微酌伸手攬過她進懷,壓在她耳邊低語,“怎麽樣?瀟瀟,大人都走了,以後想怎麽玩怎麽玩了。”


    盧瀟莫名覺得這句話滿滿的痞氣,微動了動,“你頭暈嗎?喝多了嗎?”


    下一秒,他把她緊緊按住,“別動,”景微酌眉眼輪廓敷著一陣極致的柔軟,抵著她的額前,近得不能再近地低語,“不然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盧瀟臉紅,“你要幹嘛?”


    景微酌抿了抿唇,緊緊盯著她看了半晌,呼吸間溫熱的氣息驀然滾燙起來:


    “知道你家戶口本放哪兒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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