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  “沒、沒誰,嗬嗬。”


    易梟沒繼續問, 沉默地低頭將視線投射在陰影裏。


    “易哥你怎麽出來了, 棠棠她醒了嗎?”鄧林超幹巴巴地問完, 立馬想要給自己甩一個響亮的耳刮子。


    不說話不會死, 說這種話, 那是在找死!


    易梟懸放著的手腕動了一下, 就在鄧林超屏息以為他會做什麽時,他卻保持著這個姿態繼續靜坐。


    夜色如水,寂靜到幾乎壓抑。


    鄧林超坐在易梟身邊, 身體好似一節節地僵化,他傻傻看著易梟,在神誌也僵化之前,打破了靜默的氛圍。


    “那個, 易哥,今天的事是棠棠異能的作用嗎?”他盡量將每個字眼撚起來揣度之後,才方出口,即使如此,他說完還是忍不住抖了抖。


    擔心觸及到易梟的逆鱗。


    易梟影藏在陰影裏的眸子閃動, 良久,從鼻息裏哼出一個單音:“嗯。”


    或許是深夜將鄧林超內心最本真的驚恐湮滅了,易梟的回答在一定程度上激勵了鄧林超的征詢欲, 他看向易梟在月光中顯得朦朧的側臉, 聲音如同飄了起來:“棠棠的身體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初遇時, 朱曉便告訴他們, 易棠棠體內五髒呈現嚴重衰竭狀態,放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的身上,恐怕都活不了太久,可易棠棠給了他們太多意外。


    她虛弱,卻樂觀開朗;半日沉浸在睡夢中,醒來卻是一副健康的模樣。最令人猜不透的,卻是她的異能。


    初見時駭人的變色“殺戮之眼”,將男孩齊浩“時間靜止”卡片阻斷的異能,後來莫名其妙地奪走他的輔助卡片“平衡”,以及,今日這場猜測不出的是殺戮……


    鄧林超猜測在她的身上一定發生過許多事情,可究竟是什麽力量,足以將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重傷到這樣的地步?


    他很難想象。


    臨夜,朱曉從易棠棠的房間出來後,紅著眼睛來找過他。她說,經過今日的一役,易棠棠身體再次惡化到了初見時的狀態。


    ……


    靜寂無聲的氣氛已不知維持了多久,最初問題出口時膨脹的探索欲隨著時間的推演,逐漸消磨、平淡直至變質。


    鄧林超不安地扣著座下的沙發墊,心虛地埋著腦袋,他不敢抬頭,生怕忽然轉頭,就望進一雙血色瞳孔中。


    “你聽說過‘覺醒實驗’嗎?”清冷的嗓音在暗夜中清晰冷漠。


    鄧林超心一緊,兩隻手下意識地擰巴到了一起,十根手指合成了扭曲的麻花。


    他恨不得將腦袋塞到脖子下麵,麵上的神情在一時間變了幾遭。


    他當然聽說過“覺醒實驗”,並且知道易梟“殺戮之眼”的威名就是從那裏開始的。


    ***


    20xx年,一夜之間,末世病毒突然爆發。


    全國接近一半的人類無緣無故感染末世病毒,變成了失去理智嗜血的變異人。


    變異人在城市村莊中橫衝直撞,陡然爆發的強大武力行動力,讓他們能夠輕易撕咬吞噬同族血肉,被咬傷的人類大半演化成變異人,再次加入這場殘忍的屠殺中。


    突如其來的浩劫讓國家十多億人在幾天時間死傷過半,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半年的時間,人類的數量迅速削減為從前從前的十分之一,異能者的突起確實帶來了一定程度的安定,但不斷累加的變異人仍舊是最大的威脅。就在這時候,混沌的黑暗中陡然出現了一片曙光。


    末世後的第七個月,一支由異能者組成的帝國軍隊降臨在京都,強大的異能挽救了一個城市的徹底淪陷。


    帝國軍隊以橫掃的局勢掃清變異人,便放言願意對國民施救,將人們轉移到安全的西北地界。


    隻是,救助的過程中會優先選擇救助擁有卡片、未成年的孩子。


    這個言論一處,立即遭到大部分人的反駁。整個帝都存活下來的人數足有一百萬人,其中未成年的孩子不過兩三成,擁有卡片的孩子數量更少,帝國的軍隊不該為全民考慮、一視同仁嗎?


    可惜,這已經是末世,力量、實力代表了一切。


    反對的言論被全部鎮壓,最後,有幾千個異能者孩子以救助的名義被軍隊帶走。孩子們離開了親人朋友,離開了故土,卻被帶上了一條不歸路。


    所謂的帝軍的施救,根本就是一場騙局。


    那是一場實驗,一場名為“覺醒實驗”荒謬存在的騙局。


    成千上萬的孩子被帶走,冰冷地注射下未知的藥劑,偽裝成帝軍的騙子試圖將孩子們製造成抵禦末世病毒的畸形產物,可這場實驗,注定無法成功。


    末世第二年開始,一個單眼血瞳的男人陸陸續續搗毀了幾十個“覺醒實驗”基地,殺死了無數相關人員,將這一罪惡的事實徹底掀開。


    起初,人們以為血瞳男人是救世主,甚至祈禱著有一天他能夠徹底推翻這個末世。可在末世第三年末,最後一個實驗基地被搗毀後,他們以為的救世主居然開始大開殺戒。


    一個城市的人,在一天的時間內,被他殺掉半數。


    那一夜後,所有人都記住了那煞神般的血眸,也是那一天,他有了一個新稱號——“殺戮之眼”。


    鄧林超回想到曾經的過往,呼吸不免急促。他神經緊繃著,扭曲著的指頭似乎要被他擰斷了。


    突然提到“殺戮之眼”的由來,易梟的目的是……


    易梟說完,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壓抑地閉了閉眸子,舒出心口的濁氣,再次朝房門走去。


    鄧林超僵硬地坐直,雙眼一瞬不移地望著易梟的背影。


    直到易梟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那種脊背發涼的觸感才慢慢遲鈍,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萎靡地任身體癱軟在沙發上,放縱思緒亂飛。


    今天發生的一切太過驚世駭俗,高階異能者、大規模的變異人、猝不及防的大屠殺、以及剛才易梟提起的“覺醒實驗”。


    “覺醒實驗”閃過的刹那,鄧林超猛地坐正立起來,他的心頭慢慢浮起一個可怕的念頭。


    易梟剛才的意思,難道說……易棠棠是當年被帶走的孩子之一?!


    ***


    寧靜的臥房內,易梟動作很輕地坐到易棠棠的床邊。


    橫躺在地毯上的毛豆抬眼看他,見易梟不理,又用大腦袋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腿,似乎是對今天的事情認錯。


    “原諒你了,知道今天不是你的錯。”易梟轉眸去看它,神情不變,音色卻軟和下來。


    毛豆委屈地低聲哼唧了兩聲,到底害怕吵醒睡著的棠棠,閉上嘴再次趴下腦袋。


    也不知道今天是誰迫害它,要是讓它知道:汪!一定要咬他兩口解恨!


    躺在床上渾然不知已經被記恨的易棠棠還在沉睡,白日裏蒼白的小臉恢複了健康的血色,隻是眉頭不安地蹙著,似乎進入了一個不太好的夢境。


    易梟指尖輕壓在她的眉心,將她眉間的褶皺撫平了,本該收回的手指卻貪婪地感受著她身上的溫度,流連在她的額頭、臉頰。


    他看著她眉頭舒展,隨著他指節的貼近嘴角緩緩盈現笑意,他的心像是被人一把狠狠地捏住,酸酸脹脹的感覺席卷了理智,心髒的最深處還在一突一突地疼著。


    “嗷嗚~”察覺到易梟的情緒,毛豆忽地低喊出來。


    它張開嘴咬住易梟的褲腳,左右扯了扯,黑亮的眸子裏直直望著他,眼裏水潤潤的。


    它在試圖安慰他。


    易梟呼吸突地一窒,俯身摸了摸它的腦袋,將眼底的悲傷沉澱下去,嘴角扯出一抹寬釋的笑。


    毛豆:“汪。”


    可惜風都是熱的,暑氣一點沒降下來,反倒因為耗費了體力更熱了。


    “能!肯定能!”趙嶢接過他手上的水瓶,同樣灌下一口,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一馬平川的大路。


    鄧林超見他那樣,生無可戀地歎了口氣:“誒。”


    要說他們小隊這段時間的運氣忒差!


    原本所在的基地莫名其妙有人感染病毒,沒能得到快速控製,病毒迅速蔓延使得基地轟轟烈烈倒閉了不說,好死不死趕了十天路,他們想在譚音市暫時歇個腳,居然遇到了擁有“殺戮之眼”的大反派!


    小隊隻丟了三張卡,保全五條命不能說是虧了,可匆匆忙忙偷跑出譚音市,才跑出去三天,車壞了……還正巧壞在了“花都”啟陽市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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