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凱道:“原本早就該動手的事情,你偏偏拖到現在。他們早晚都得死,你還不如趁早解決,弄兩個新鮮點的。”


    張楚瞪著他道:“你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正好不需要找地方,就地合埋。”


    溫良凱挑眉道:“哎呀,我真是好怕怕呢。”


    張楚躬身將棺槨的一頭挪好:“你能不能別那麽惡心。快動手。”


    溫良凱將手裏的心髒拿起端詳片刻:“好的吧,看在你有好東西的時候還能想到我,我就幫幫你。”


    剛抬起棺蓋,突然想到什麽:“對了。那劫陀玉找到了沒有?”


    張楚搖了搖頭。


    溫良凱“嘶”了一聲:“怎麽可能呢?你不是每天晚上都去他們家嗎?怎麽還沒有找到?”


    張楚半天沒有搭話,繼續動身將劉氏夫婦埋了起來。


    溫良凱疑狐地看著張楚:“我怎麽覺得……你是故意沒去找……”


    張楚淡淡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溫良凱一語戳破:“你別裝了,是不是因為那個小姑娘?”


    張楚撇了他一眼:“那孩子才7歲。你別瞎說。”


    溫良凱調侃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那個小的,而是那劉家隔壁姓葉的。”


    張楚終於忍不住道:“你如果真想幫我,就少說話多做事。要是不想幫,現在就走。”


    溫良凱:“我又沒多說你什麽,還真來氣了?……好了好了,我和你說正事,這劫陀玉如果不在這兩人身上,那肯定就在那小丫頭身上,那東西不碰孩子,所以她才沒事,現在那小丫頭可是住在隔壁葉家,你就不怕那家人沾上之後也落的這個下場?”


    ……


    葉秋梅站在不遠處,並未聽清那兩人在說些什麽,待他們走了之後。她慌慌張張地跑到劉氏夫婦墳前跪了下去,抖著嗓子道:“劉叔、李阿姨。我知道你們此刻肯定沒法安生。你們放心,小虹現在暫時住在我家,我會盡我所能幫你們護好她,不會讓有心人得逞。你們一定要保佑我……”


    說完又拜了三拜,才急急忙忙地趕回家中。


    一到家,就看到張楚坐在堂屋之中。葉秋梅有些惶恐:“……媽!”


    陳英秀慌忙從廚房跑了出來:“怎麽了?又發生什麽事了?”自從劉家出事之後,陳英秀也變得敏感起來。


    葉秋梅指著張楚道:“他怎麽會在我們家?”


    陳英秀將葉秋梅拉到一邊,悄悄道:“你別那麽大驚小怪的,對人家客氣點。”


    葉秋梅甩開陳英秀的手,大聲道:“什麽啊,你不知道他對劉叔他們做了什麽!”


    張楚抬眸看了過來,陳英秀笑臉回應,又把葉秋梅往遠處拉:“本來我也覺得他是神經病,可你看那劉家之後確實發生了稀奇古怪的事情,讓我不能不相信。”


    葉秋梅蹙眉道:“媽,他是騙子!”


    陳英秀不解道:“你這孩子真奇怪,明明是你之前和我說他人不壞。現在倒好,我們所有人都覺得他還不錯的時候,你又和我們反著來,你是不是就愛和媽作對?”


    葉秋梅還想辯解些什麽。


    張楚突然朝她們走了過來,詢問道:“小虹呢?她在哪?”


    葉秋梅將陳秀英護在了身後,瞪著他道:“她在哪管你什麽事?我們家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陳秀英拍了拍葉秋梅的手臂,責備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怎麽這麽沒禮貌!……不好意思,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對我說話都是直來直去的……”


    葉秋梅回頭惡狠狠道:“媽!你要是不讓他出去!那我走!”


    張楚輕笑一聲,轉過身,自己朝院門的方向走了出去。


    葉秋梅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明明是自己要趕他走的,心頭卻莫名有一絲怪異的酸楚。


    因為還有一個月的課程,為了不耽誤學習,葉秋梅和劉天虹的姑姑商量了一下,可讓劉天虹暫時住在葉家,一個月之後在考慮轉到姑姑家附近的學校。


    劉天虹與葉秋梅同住一個房間,在幫劉天虹收拾衣物的時候,發現了她的口袋裏有一塊圓形碧玉,色澤略顯暗沉,上麵還係了一根紅繩。蘇自琰猜測,這應該就是溫良凱口中說的劫陀玉。


    葉秋梅突然感覺頭有些沉,將那塊玉又放回了劉天虹的衣物中,側身躺在床上小息了會。模模糊糊中感覺有一雙冰冷的手在觸碰她的臉,她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身邊卻一個人也沒有。她長籲一口氣,心裏想著,估計這段時間怪異的事情接連發生,讓自己一時半會緩不過神來才會這樣。


    那日,葉秋梅在校門口等著劉天虹一起放學,驀然看到張楚從遠處走了過來,葉秋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要躲著他。


    不過張楚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一個在學校門口來回徘徊的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他穿著破爛,也不像是這個小學的學生,他手裏拿著半個蘋果,頭不停的朝學校裏麵張望,像是在等人。


    張楚一把抓住他的後領,往遠處拖去。小男孩麵色驚恐,瘋狂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救命……咳咳……”小男孩被勒得說不出話來,臉又紅又脹,手中的蘋果也掉落在地,旁邊圍觀的人眾多,卻也沒有人敢上去拉住張楚。


    是葉秋梅跑了過去,驀然抓住張楚的手臂,試圖讓他放開小男孩。張楚麵色凝重,不顧阻攔,依舊拖著小男孩前行。


    葉秋梅一邊捶著張楚的手,一邊叫罵道:“你瘋了嗎?!對一個孩子那麽狠心!他要喘不過氣了……你再這樣!他會死的!”


    張楚終於停下了步伐,回頭望著那小男孩,冷酷至極:“他,不能留。”


    她半跪在地,死死地拽住張楚的手,都快哭出來了:“你夠了……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滿意?”


    張楚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晦暗,但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他的一聲輕嘲:“真是可笑。”


    畫麵中出現另一個女子,她神色慌張的跑了過來:“這,這是怎麽了?”


    葉秋梅抬頭看了她一眼:“孫姐……”


    小男孩被拖倒在地,哭得眼淚嘩啦的:“孫阿姨,我就想來看看您。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哥哥要打我……我好痛……好難受……”他雙手扯住自己衣襟,好讓自己能喘得上氣。


    這位女子麵容柔和,十分有氣質,就連蘇自琰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心底莫名的很喜歡她。蘇自琰在葉秋梅的記憶中搜尋有關這名女子的信息,知道她是從市裏調來全東鎮中心小學的一名支教老師,叫孫仁青。


    她將小男孩扶住,望著張楚道:“這孩子我認識,是個貼心善良的好孩子,如果他對你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我代他想你道歉。求你放過他這一次。可以嗎?”


    有人先帶了頭,旁人陸陸續續對著張楚指指點點,不過以張楚的為人,要是他那麽在乎旁人眼光,之前也就不會被人罵做神經病了。


    就在此時,人群中又走入一位白發蒼蒼、衣著破爛的老人。她的眼球融成一片潰爛血色,明顯已經失明,拄著一根木條顫顫巍巍地走進了人群。


    “我怎麽聽到我孫子的哭聲了?”


    孫仁青望著蹣跚而來的老人,滿臉震驚道:“阿婆,你的眼睛……怎麽回事??”


    老人忍著痛,動了動眉,緩緩道:“沒事,不過是老了……沾染了一些病症,我都習慣了,還好有我孫子在身邊,能照顧我。”頓了頓,她又道,“我不能沒有他……沒有他我一刻也活不了……年輕人……算是我這把老骨頭求你了……讓我把孫子帶回去吧……”


    老人說話的語氣有點奇怪。


    張楚低頭冷冷地看了小男孩一眼。半晌,像是扔掉什麽垃圾一樣甩開他,行為舉止都表現出對這個小男孩是徹徹底底的厭棄,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中。


    小男孩並不在意,他看了一眼那掉在地上的半個蘋果,不顧脖子上的疼痛,趴著過去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麵的塵土,起身跑到孫仁青跟前,揚起笑臉遞給了她。


    孫仁青身形一頓,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乖孩子,這個留給你奶奶吃吧。她很愛你,如今她老了,你這個小小男子漢要留在她身邊,多多照顧她。明白嗎?”


    小男孩眼中閃過一絲失落,蘇自琰明顯感覺這孩子並不高興,可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掛著,還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真是不簡單。


    ……


    又過了幾日,剛下課的葉秋梅在樓梯口與孫仁青撞了個正著,葉秋梅手上的課本都被撞掉了,孫仁青蹲下身子將書本撿了起來:“不好意思啊秋梅。”


    葉秋梅:“沒事,你這麽匆忙趕去哪?”


    孫仁青長歎一口氣道:“那孩子在門口等我,好像是他奶奶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葉秋梅莫名想到了張楚,急忙道:“反正我等會沒課,我跟你一塊去吧!”


    孫仁青點頭:“好。”


    兩人剛到大門口,那小男孩就淚眼汪汪地撲倒孫仁青懷裏,泣不成聲道:“孫阿姨……我奶奶她……她……”


    孫仁青安撫了片刻,小男孩的情緒終於緩和了些,他拉著她們走到不遠處的老街。這條老街與三十年後的老街地理位置一樣,隻是兩邊都是一排老舊瓦房,這路上趕集的人比三十年後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在這擁堵的人群中,又空出了一個圈,堵得更是水泄不通。三人好不容易擠了進去,當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孫仁青瞬間倒抽了一口冷氣,自己閉眼的同時,連忙抬手捂住了小男孩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誰那麽狠心,這頭都被人使用鈍器砸碎了。”


    要不是那一身破舊黑衣和老人平日拽在手裏的木拐杖,旁人根本辨認不出這具屍體是誰。


    “這老太說我認識,這眼剛瞎,還整日擔心自己拖累了孫子,硬要出來撿破爛,估計分不清白天黑夜,撞到了什麽酒鬼無賴,才會這麽慘!”


    “這世道啊……太可憐了……”


    眾人紛紛搖頭唏噓。


    孫仁青聽得是心驚膽戰,緩了好半響,才顫著嗓子道:“阿婆,你安心走吧……這孩子,我幫你照顧……如果他願意,我會讓他做我們蘇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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