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格當然不打算鬧出人命。


    “我收刀,你別亂動,也別跑,聽見了嗎?”她用商量的口吻說道,然後將刀收到伸手隨時能重新抽出來的位置。


    致命威脅已去,謝麗手腳在薇格身下用力地掙紮,木質的、不那麽結實的床鋪在兩個女人的角力下,各個部分扭轉震動,發出曖昧的吱呀響聲。


    “別掙紮了,搞得像我要在這對你怎麽樣似的。”薇格低聲道,絲毫沒覺得自己這麽說話已經接近性騷擾。


    幹瘦的女巫動作停頓一瞬間,更用力地掙紮起來,魔杖仍然拿在她手裏,她吐出一連串的咒語,聽起來像繞口令。


    咒語當然無效,但木質單人床的負擔更大了,薇格開始為自己的床深深擔憂,如果家具壞掉,她可沒錢賠給房東。而且也不好解釋。


    說實話,沒了魔法,謝麗的戰鬥力在薇格麵前基本等於零,說她是菜雞都辱雞了,殺雞還得動刀呢,薇格連刀都收起來。這女人手腕大概隻有薇格一半細,胸口瘦得能摸到排骨,鬆鬆垮垮,別說肌肉,連脂肪都沒有。學習魔法會把人學成這樣嗎?


    薇格終於找到合適的姿勢,把這女人兩隻手合攏,用右手直接捏住她兩隻手腕,微微用勁兒就使得對方動彈不得。她半個身體壓在人家下半身,大腿橫放製住對方亂踢的腳。皺起眉頭底喝道:“老實點!我還沒把你怎麽樣呢!”


    瘋了一樣掙紮的女人終於平靜下來。她泛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薇格,一開口聲音像劈了的木頭摩擦水泥地麵。“你對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我感受不到魔法了!”


    月色裏,金發碧眼的美麗姑娘無辜地閃了閃她的大眼睛。“我沒做什麽啊。”


    是因為你想對我做什麽。薇格暗道。


    在中土停留的一年時間足夠本來智商就很高的薇格弄明白自己身上發生的怪事究竟是什麽原理。她發現,每當她與其他生物進行戰鬥,對方的戰鬥力都會驟然下降,來到和她相仿的層次。因此,對她來說,越是能力強大的敵人越好對付。強者要適應菜雞的戰鬥方式,是很難的。但如果來的是一群普通人,還真難以應付。


    現在被她捏在手裏的這條瘦巴巴的女巫,就屬於特種戰鬥能力超強,失去魔法後超菜的範疇。


    女巫發現自己確實無法脫身,竟然不再看她,閉起眼睛一副要殺要剮隨你便的強硬模樣。


    薇格後槽牙咬得發疼,手探向腰後,求生刀刀柄重新被她握在手裏。雪亮的刀尖挑起女巫的下巴,鋒利的刀刃在她感受的臉頰側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薇格神色冰冷,臉繃得硬邦邦的,美麗但沒有一絲笑意。


    “你上火刑架的那天,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女巫。”她刀尖一寸不離對方大動脈,手腕穩定而充滿侵略性,那女巫仍然閉目不言,滿臉不屑,薇格卻感覺到,對方手上明顯滲出冷汗來。


    不錯,還知道怕死,那就好。


    “那天之後的兩個月,鎮上以女巫罪名指控了七個人,其中,有兩個是真正的巫師,他們依靠魔法逃脫。另外五個都是無辜的女性。”薇格的目光仍然冰冷,盯著女巫的緊閉的眼皮,對方顯然在聽她說話,眼珠在眼皮底下咕嚕嚕地轉。


    她繼續說道:“牧師用針刺驗巫法檢驗第一個女人,他用長針刺入她身上的黑痣或者傷疤,如果刺入四分之一英寸仍然沒有流血,就認定她是個女巫。他用恐慌審訊逼迫另外三個女人說出自己的巫師身份,其中兩個在刑訊中被他活活打死,另一個屈打成招,在小鎮廣場上被處以絞刑。最後那個,她很幸運,指控罪名被洗清,但是她現在瘋了。”


    薇格來到這裏之後,想辦法看過小鎮上關於女巫罪名的記載,過去的五十年,至少有100名女性死於巫術罪名。每當鎮上對巫術的懷疑和警惕稍有平息,便會出現新的巫師詛咒事件,掀起另一波“獵巫”高|潮。


    整個歐洲大陸上,想來也是如此。


    與她所在的那個地球不同,獵巫行為並非僅出於對女性的惡名、汙名化,也並不隻出自天主教、基督教、新教的信仰傾軋或者人類國度政權與神權的鬥爭。在這個世界,獵巫是因某個群體在背後推波助瀾而產生的災難。


    死去的人比幾百年前的地球更多、更慘。


    這一切原本與薇格無關,她隻是來尋找托尼·斯塔克的,必要時,她甚至願意與巫師一族合作。


    “人類自己殺自己,關我們什麽事。”女巫睜開眼睛,泛著紅血絲的眼狠狠瞪薇格。


    “人類?”薇格持刀的手緊了緊。她真的不想再手下留情了。


    “人類獵殺巫師,難道目標不是我們嗎?隻不過他們蠢到分辨不出真正的巫師。”女巫惡狠狠地低吼道。


    這是一場種族戰爭。至少對占少數的巫師族群來說,是這樣的。


    “你們贏不了的。”薇格搖頭歎道,“你以為,隻要有巫師們從中推波助瀾,普通人就會如你所願,將被指控為女巫的人殺光,最後自取滅亡嗎?”


    “你怎麽知道不會。”女巫冷笑道。


    “我當然知道。”薇格篤定地說。


    現在事情很麻煩。薇格不能輕易放走這個女巫,哪怕她現在已經成了一隻菜雞,但隻要她離開薇格一段時間,魔法就會回到她身上。這女人萬一真的攪出什麽腥風血雨,誣陷薇格犯有女巫罪,薇格將百口莫辯。


    但真的讓她殺人,薇格又有點下不了手。


    “別嚐試念咒語了好嗎?沒用的。”她被女巫嘟嘟囔囔的咒語吵得心煩,恨不得找雙臭襪子塞住這家夥的嘴。


    薇格找來繩子把這個送上門的女巫綁在床腳,折斷她的魔杖,最後扒光了對方的衣服。


    好麽!這回真成性騷擾了。但她還是決定這麽做。前人經驗:防止你的囚犯逃跑的最好方式之一是,別給她衣服穿。


    “讓我先想想怎麽處理你。”


    第二天一整個白天,薇格都待在家裏沒有出門。沒人知道,新來鎮上定居的小美女房間裏,綁著一個真正的女巫。她狠下心沒有給自己的俘虜任何食物和水,直到晚上。


    想了一整天的姑娘解開綁住謝麗的繩子,命令道:“帶我去巫師的聚居地。”


    “為了避免你搞誓死不從那一套,我事先說明,十秒鍾之內你沒有同意,我就殺了你。這樣殺人應該就沒有心理負擔了。10、9、8、7……”


    “我帶你去。”謝麗連忙回答道。


    沒錯,這就是薇格思考的結果。這個地球上的人類自有其命運,未來能夠靠智慧把人類送進宇宙的種族,應該不需要她額外的關心。薇格知道在這場與巫師之間的鬥爭中,普通人不會輸,也不可能輸。


    但她的宇宙缺已經輸了,差一點點就要毀滅。這時候,先顧自己應該是沒錯的。薇格在心裏給自己找理由。


    這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厚重的烏雲隱天蔽日,一場大雨正在醞釀中。在這樣的夜晚裏,一個女人押著另一個雙手被綁縛的女人,鬼鬼祟祟溜出小鎮。


    走到一半,才出城鎮住戶密集區域,大雨傾盆而下。


    不管女巫還是普通人,醜還是美,瘦還是胖,菜雞還是菜鳥,這下子統統被澆成了落湯雞。


    “啊啾——”薇格打了個大大的噴涕。她一點都不想生病,在這個缺醫少藥、鄉野間醫生的行醫方式和印第安人神棍圍著火堆跳舞差不多的時代,生病絕對是很危險的。流感都能流死人。雖然薇格對自己所有疫苗抗體都成陽性的體質很放心,但生病總歸不是件開心的事情。“你就不能搓個咒語防雨嗎?”她把一塊板子舉在頭頂,大聲抱怨道。


    “我用不了魔法。”薇格沐浴在謝麗譴責的目光裏,這才想起,由於自己的能力作用,這個女巫小姐目前是普通人一隻,防雨魔法不存在的。


    自作自受的薇格隻好認命讓雨淋,走到地方時候,她已經濕透了,看起來淒淒慘慘戚戚。另一個女巫與她也沒什麽不同。兩隻落湯雞一個押著另一個,步履瞞珊地走進城外小樹林。


    薇格沒想到巫師聚居地的入口就隱藏在鎮外的小樹林裏。謝麗摳開某棵樹上的樹皮,找到其他巫師刻在這裏的魔法陣。通過魔法陣,能夠傳送到巫師們聚居的地方。


    中世紀,巫師文化曾經是各國家民間乃至政府中很重要的一環。然而,幾百年來,二元論的宗教興起,巫師和巫術被打成與上帝對立、從撒旦出獲得力量的團體,處死女巫乃至僅僅是懷疑中的女巫的活動蔓延開來,最開始真的有一些尚不能很好地使用自己力量的小巫師被處死。漸漸地,巫師才將他們真正的社會模樣從普通人的城市中剝離出來,遺世獨立。


    至於巫師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流淌著無辜者鮮血的獵物運動推波助瀾的,謝麗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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