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紋老先生的事情過後,新與莉安來調查舊校舍的次數明顯減少了。就算來了也沒有拍照,而是馬上就離開校舍。兩人進入舊校舍,變成隻是在執行學生會的巡視工作。似乎是因為莉安忙著準備再度挑戰小紋老先生,便暫時停止舊校舍的調查。即使不情願,新也隻能遵從莉安的決定。


    由於兩人暫時停止調查舊校舍,所以夕子站在體育館旁邊的身影也看不見了。不過,如果兩人一起準備報仇,那麽夕子的擔憂應該還是老樣子吧?我想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她一定正焦慮不已。


    我也無法坦然慶祝兩人停止調查。盡管我最害怕的就是兩人得知意外真相,對此應該要感到萬分慶幸才對。


    反倒是我感到遺憾,縱使連自己都覺得這樣很矛盾,不過看不到新那個悠哉的笨蛋(還要搭配莉安一針見血的牢騷),讓我覺得十分寂寞。


    兩人不來了,我居然會如此沮喪雖然不希望意外真相曝光,可是我期待要看到兩人調查約情況呀!


    害怕、愧疚、竊喜、寂寞也許我很自私,可是我想看他們特別是新這就是我真正的心情。


    仿佛代替兩人般,小紋老先生帶來的大人物們,開始頻繁造訪舊校舍。鎮公所的職員、縣政府的教育委員、鄉土曆史學家、某大學教建築史的老師這些人一個星期多達兩、三次,由小紋老先生與校長帶著進入舊校舍。


    他們講的都是專業術語,我並不清楚詳情,不過看來小紋老先生推銷我的「文化價值」推銷得很高明。政府公務員光是看到小紋老先生的名片,似乎就對他深信不疑了。


    一時之間,對「文化價值」有興趣的人人物都跑來看舊校舍。像足以前隻在開學典禮或畢業典禮才看得到的鄉鎮議會議員、政黨地方黨部的工作人員。無論如何,舊校舍的保存運動像是興起了一股風潮。偶爾還會聽到「倉手當地的驕傲」、「四代都在這間校舍中受到培育的恩惠」之類,聽了就不好意思的話。


    我很高興有人希望我能保存下來,由衷感激。但是為了他們著想,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存有「想留下來」的念頭。他們的談話內容有很多行話,我聽得一頭霧水,覺得有哪裏怪怪的。與其講話不太好懂的大人物來了好幾十個,還不如讓我看到新一個人,這樣我不知道會高興幾百倍。


    我想自己真的很喜歡看著學生,也許我天生就是校舍。


    小紋老先生給我的功課「我的價值」與「快樂活著」,好像不太容易找到答案。


    就在我疑惑自己該置於什麽立場的時候,第一學期結束,暑假開始了。


    暑假的舊校舍,並沒有因為無聊而意誌消沉。


    藍色天空、濃厚翠綠、燃燒般的太陽。夏天是個自然界萬物在歌頌生命,熱鬧嬉戲的季節。人類學生們也不例外。他們商量著要去哪裏玩:或是為了參加縣大賽而致力於社團活動;或是在校舍的陰影處與情人跨越界線在學校,應該有許多這種偷偷看了就會高興的活動才對。


    然而,沒有半個人會來看舊校舍。


    綠油油田地圍繞的國中校地中,隻建了我這棟建築物,四周沒有什麽讓人看了開心的新奇事物。我所在的倉手南國中周邊,真是缺少變化的無趣地方。南有戶山,東與西則是山麓圍繞,即使視野遼闊但交通卻極為不便。唯一開放的北邊,則被有如柵欄的新幹線高架橋擋住了視線。幾十年前,道路鋪好以及水渠維護結束後,這幅景象就一直維持原狀毫無變化。


    我能打發時間的活動,最多就隻有遠遠眺望在操場上練習社團活動的學生。自來水也斷了,今年不可能看到來提水的社團幹事跟隊長之間的羅曼史。新和莉安也還是老樣子,沒到舊校舍來露臉。


    一想到這種情況會持續長達一個月以上,我就深深痛恨起自己隻是一棟舊校舍。


    於是七月結束的那一天,舊校舍旁搭起帳棚的那個時候,讓我高興得想要跳舞。


    每年暑假,學生會的誌工都會在學校舉辦露營活動。台麵上是促進學生會情誼的戶外講習,實際卻是擔任顧問的宇野老師其個人的興趣。宇野老師本人其實想去山上辦個正式露營,不過,自從以前發生過由於濃霧而露營晚歸的事情後,便隻能屈從於家長會要老師自律的要求了。雖然對不起宇野老師,不過我在這個時候還挺厭謝家長會的。


    終於能在近距離看到學生們了。而且新也會參加露營活動!


    因為這個活動同時也是學生會誌工的慰勞會,所以隻有誌工可以參加,夕子跟友久都不能來。


    夕子一定很擔心,現在新與莉安到底變得多麽要好了?說到學校校地中的露營遊戲,重頭戲當然就是「過夜」了。對偷偷喜歡新的夕子來說,是擔憂得不得了的情況。


    不過,我已經不擔心他們的感情了。因為那天之後,兩人之間似乎沒有產生「純真的奇怪氣氛」,而是嚴格保持著姊弟關係。看國中生看了一百零八年的我,直覺認為「兩人之間沒希望了」,這是錯不了的。


    我好想告訴夕子「不用擔心」。


    我明白這麽想也於事無補。必須隱藏起來的我,不可能出聲跟她說話。說起來,身為校舍的我也無法去夕子家找她。即使我變成神靈,能做的事情還是很有限。


    小紋老先生雖然說「你想做什麽,就放手去做」,可是我想做的事情跟想過要做的事情,都是我做不到的。


    盡管感到如此不滿,但是能見到來露營的學生們還是很高興。


    露營在宇野老師的指導下順利進行著。搭好帳棚後,指導劈柴或是練習繩結,傳授簡單的火爐製作方法訣竅等等。雖然每年都相同,不過宇野老師實際上還挺有幹勁的。


    還有一個人,剃頭擔子一頭熱的新,已經被莉安罵了好幾次。


    「三宅,光堆木炭火也不會點著,稍微用點腦筋吧!」


    新慌忙阻止莉安的手,不讓她推掉堆積如山的木炭。


    「不要亂推啦!我好不容易才準備好的」


    「你準備好的不是老鼠炮嗎?」


    新在木炭小山堆裏的無聊惡作劇馬上就被找到了。莉安一把老鼠炮拿出來,新就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煙火要等到晚餐之後再放,請遵守預定計劃。」


    「遵守的話就沒意思了。」


    「晚餐過後再放煙火有那麽無聊嗎?我明白了,吃完之後收拾善後的工作全部交給你吧,我們會先放煙火。」


    「嘖這樣太過分了!」


    兩人有如姊弟的爭吵,我已經好久沒看到了。總覺得有種十分放鬆的感覺。


    晚餐是露營必備的咖哩,還有宇野老師用鐵鍋做出來的煙熏雞肉。看起來跟學生們做的咖哩等級差不多,但是宇野老師的煙熏雞肉似乎是絕品美味。裝在大盤子裏的雞肉薄片不斷地減少,連我這邊都彌漫著微甜的煙熏香味,大概是因為宇野老師使用蘋果樹碎屑的緣故。


    不能吃東西的我,雖然不懂所謂「好好吃喔」的感覺,但是光看新他們吃著的模樣,就會覺得真的「好好吃」。若是可以品味的話,會是什麽樣的感覺呢?


    這麽說起來,小紋老先生說過,有神靈舉辦過酒池肉林的宴會吧?我也能夠讓自己顯現出一個身體,品嚐食物的味道嗎?


    我不由得天真地思考起來。


    吃完晚餐之後,學生們開始動手準備營火之際,新獨自一人抱著如山的餐具。莉安真的命令新一個人去收拾善後。


    在隔壁體育館的水槽洗好餐具的新,打算回去加入露營的人群。當他通過舊校舍的大門前時,我覺得情況岌岌可危。


    由於新把餐具高高堆在雙手上搬運,前麵尤其是腳下根本就看不到。然而,新卻一邊看著舊校舍


    ,一邊想要通過大門旁邊。這樣往前走下去的話,一定會被大門前麵高低不平的地麵絆倒。他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件事。隻要再跨一步出去,鐵定會絆倒跌個四腳朝天


    「啊,新!小心腳邊!」


    新停下了腳步。他發覺到腳邊的高低不平,眼神帶著驚訝與期待地看著舊校舍。


    「我說,剛剛你跟我說了『小心』對吧」


    他對著舊校舍也就是我說話,我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怎、怎、怎、怎麽辦?被他找到了?被他發現了?我明明一直藏得很好的為什麽會出聲講話呢?我真是個笨蛋!


    總、總、總之就先保持沉默吧!隻要我什麽都不做躲下去,這次應該也可以讓他就這樣走過去吧


    可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眼見出聲之後沒有回應,新便把抱著的餐具放在腳邊,開始看著露營的人潮像是在找人。他一定是想找莉安過來。


    莉安為了要對抗小紋老先生,正在做魔法方麵的準備。這次說不定我沒辦法再躲下去了。


    我不想被敵視我的莉安發現!但是這樣下去,新就會叫她過來了這樣的話


    我躊躇不已。因為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又會打破我不在人前引發靈異現象的誓言,有可能讓我最害怕的意外真相曝光。


    但是,反正真實身分被拆穿,意外真相就會曝光


    「新,請等一下,請你不要叫莉安過來。」


    我的聲音讓新停止了動作。他緩緩轉身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舊校舍的大門口看去。


    「我有話要私下跟你說。」


    說出口之後,我終於明白了。我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不由得出聲喊他。因為新有危險啦,因為很久沒近距離看到學生而興奮啦,因為暑假無聊的反作用啦,想出許許多多的原因。可是,最重要的原因是


    我想跟新說話希望回應一直在尋找我的他。


    一明白這就是「我想做的事」後,心慌意亂迅速地穩定下來。雖然還殘存著恐懼的心情,不過摸清楚自己的想法後,便下定了決心。


    「進來吧!」


    我靜靜地打開正麵玄關的門。如果新站在外頭,一定很快就會被莉安跟老師他們發現。


    大門慢慢打開,我的內心顫抖不已。恐懼與發抖讓胸口難受得很,心髒狂跳著。不過,我感覺到的不僅是害怕。隨著大門逐漸開啟,自己仿佛也得到解放有種變成另一個新事物般的愉快心情。


    這種感覺我很清楚對了,跟為了夕子而把教室變成密室時的喜悅很像。真的去做「想做的事情」,原來心情會這麽舒暢呀!


    與獨自感動的我成對比,看到大門就在眼前敞開的新,露出了膽怯的表情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突然有不明聲音對自己說話,頗有內情的舊校舍大門還獨自開啟,根本就像是優秀恐怖電影中的一幕。對處在恐懼中心的他說「不要怕」,應該也沒效果吧?


    但是,他立刻因期待而雙眼發亮地笑了。宛如分享秘密的少年,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學姊的。她一直禁止我調查,我也很討厭她。」


    新溜進打開的門扉之間。在他的背後,我依然安靜地把門關上。


    月光被遮住了,新環顧著變得更暗的玄關大廳。大概是在尋找聲音的主人也就是我。


    「請問」


    我趕緊打斷新說話的聲音。


    「新,你在調查舊校舍吧?我一直都在看你喔。」


    他應該會認為我是「河野學姊的幽靈」。不過,在問過「你是誰?」、「你是河野學姊嗎?」等問題後,他發覺到我並不是幸香同學。接著,我必須說明自己的真實身分以及八年前的意外。


    這還是奸可伯。


    我沒有做好主動全盤托出的心理準備。雖然遭到誤會成為「河野學姊的幽靈」讓我心痛,可是也沒有主動解開誤會的勇氣。


    「我知道這棟舊校舍好玩的地方,讓我告訴你吧!」


    為了轉換他的心情,我說了這麽一句話。同時挖掘出走廊地板的記憶,重現往一樓深處走去的腳步聲。


    新雖然有一瞬間被我及奇怪的腳步聲嚇了一跳,但立刻就追著腳步聲過去。


    腳步聲引導著新走到音樂器材室。架子上排列著有裂痕的鐃鈸、破掉的小鼓、壞掉的節拍器等等,遭到遺棄命運的器具。


    「這裏有什麽東西?」


    新是第一次踏進音樂器材室,新鮮地東張西望。


    「搬開你前麵的木琴,看看後麵的牆壁。對,就是那個被木琴擋住的地方。」


    依照我說的話,新搬開了壞掉的木琴後,原本被遮住的牆壁上,出現了寫得密密麻麻的小字。


    在舊校舍微弱的光線底下,一邊專心注視,新一邊念出牆壁上的字。


    「我看看『音樂老師岸那個家夥真讓人火大!』、『就是說麽!今年已經折斷三根指揮棒了!反對暴力!』」


    「這是管樂社與負責打掃音樂教室孩子間的留言版。就像是彼此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在寫交換日記一樣,他們會輪流留言下來。因為正好在物品的陰影處,所以老師一直都沒有看到,就這樣保存了下來。雖然每年都會有學生發現,但是因為很有意思也就沒有加以清除。」


    「哦為什麽沒有從一半開始變成給男生打分數?像是『穀城跑得很快。二.五分』之類的。女生都喜歡這樣子呀!」


    「你以為那是女生寫的吧?可是,寫留言的兩個人都是男生喔。」


    「真的假的?男生幹麽要做這種惡心的事情?」


    「兩個人都深信對方是女生,所以裝成女生寫留言給對方。很好笑吧?本人到畢業始終沒有發現真相。隻有我因為看到他們正在寫留言,所以知道這兩個人的真實身分。」


    「這是怎麽搞的,太過分了!既然知道,就告訴他們麽!」


    說是這麽說,但新捧腹大笑。


    「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沒辦法說話。其他地方也有很多這種遺跡喔,讓我來告訴你吧!」


    接下來我告訴新舊校舍四處的秘密,兩人一同開心大笑。


    教室後方書架最上麵的板子後麵,留著淺淺的愛情傘圖案痕跡,那是現任校長在學生時代刻下來的傑作。那個時候,流行隻要在心儀者的桌子或書架上刻愛情傘圖案,就會兩情相悅的說法。順帶一提,就結果來說,愛情傘雖靈驗,卻沒有讓校長的初戀得以成功。


    美術教室的牆壁有一塊可以輕易拆下來的牆板。那片牆壁深處的空隙,成了保管時空膠囊的固定場所。至今有好幾個美術社社員,以及跟他們要好的女學生們,都把值得紀念的東西收藏在那裏。但是,容易被發現的秘密場所,其命運就是畢業後過幾年,一定會被其他學生找到然後弄亂破壞。所以來收回時空膠囊的畢業生們,一定會因為看到牆壁裏頭空無一物而大失所望。我私底下稱呼這片牆壁空隙為「時空膠囊的黑洞」。隻有一組人是例外,有來拿回時空膠囊。不過那是因為他們錯把比自己小了九屆的學弟妹們藏的箱子,當作是自己的東西拿回去。


    隱藏在舊教職員辦公室的廢棄物小山中,有個小型保險箱,那用來暫時保管從學生處沒收來的東西。這個保險箱,由於負責管理的老師,把設奸的密碼徹底忘幹淨之後還辭職走人,造成沒有半個人可以打開。老師們與東西遭沒收的學生們,全然遺忘這東西的存在,但是如今裏頭還塞著滿滿的黃色書刊與情人節巧克力。我說「我把密碼告訴你吧」,新馬上滿臉通紅地回答「不必了」。


    身為舊校舍,我知道很多這種無聊的秘密。


    把這些跟新說,實在是快


    樂得不得了。新也開心地聽著我說蠢話。如果舊校舍拆掉了,這些秘密全部都會消失不見。我很高興可以告訴某個人。


    新繼續快樂的舊校舍巡禮,我卻注意到有個青年正往舊校舍靠近。那個青年抱著個舊式的天體望遠鏡,加入了宇野老師的露營人群。


    我看到他的身影,驚訝得全身僵硬。


    「抱歉我來晚了。因為很久沒拿來用,沒想到維護要花這麽多的時間。」


    他是琢磨同學,是我殺了幸香同學的意外事件當事人,還是新的哥哥。


    「唷,三宅老師,我們等你很久了。這可是今年活動的重頭戲呢,拜托你領導大家進行天體觀測了。」


    「好像沒看到新他不是也有參加嗎?」


    「嗯,你說你弟弟對吧?因為有一下子都沒看到他的人影,我已經叫狹山去找他了。我了解你會擔心,不過這是學校正當的活動呀!我們就信任學生,不要羅哩羅唆了。」


    琢磨同學彷佛在尋找新般地環顧周遭。雖然他的動作若無其事,不過舉止有點笨拙。我真希望琢磨同學不要看過來我這邊舊校舍這邊。


    「喂,發生什麽事情了?回答我呀!」


    新在擔心因為內心動搖陷入沉默的我。


    「嗯我沒事。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不由得道歉。


    「你為什麽要說抱歉,哪有什麽好抱歉的,怪胎。」


    新露出爽快的笑容,沒把我的道歉放在心上。因為他什麽都不知道。不管是八年前的意外,或是我跟他哥哥琢磨同學間的關係,還有我並不是真正的「河野學姊的幽靈」隻有他一無所知。什麽都不知道的他,替我擔心,對我展露笑容讓我放下心來。


    我,是在做多麽殘酷的事情呀!太卑鄙了。因為我欺騙什麽都不知道的新,背叛了他


    我真的想要為我欺騙他一事道歉,但是


    「沒有啦,因為你看麽,你剛在擔心我麽。我如果不說話,你就不知道我還在你身邊了。」


    想要蒙混過去的我,忍不住說了更多謊,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你現身出來不就好了嗎?以前我差點摔下樓梯的時候,跑出來抓住我手的人,就是你吧?如果你想一直躲著,也是沒關係啦!」


    新無憂無慮地說。我想他是粗神經,完全沒想到我為什麽不能現身在他麵前。


    不過,我也沒資格說他神經粗。因為我要求他了解我,自己卻什麽都沒有告訴他,隻會一直鬼鬼祟祟躲起來,暗地裏看著他而已。


    應該要畫上句點了。


    我不想繼續說謊騙人。比起意外真相曝光的擔憂,繼續欺騙正直坦率的他,更讓我痛苦得受不了。


    「嗯就跟你說的一樣,我一直躲著也很奇怪吧!可是,在我現身之前,我有話必須先跟你說。你跟我來。」


    我用腳步聲引導新走向二樓的盡頭通往屋頂的樓梯。我打開上鎖的門,帶著他走到塔樓中陡峭的樓梯。


    「我希望你在這裏聽我說。」


    我讓腳步聲消失,讓新在樓梯中間正好是幸香同學摔落的附近一帶,停下腳步。


    「你知道八年前在這裏發生過意外,有人因此喪命的事情吧?」


    我心一橫開始說出口,新無言地點頭。


    「雖然你以為我是死於那場意外的幸香同學河野幸香同學的幽靈但實際上我並不是。」


    「嗯,我知道呀!應該說,我剛剛發覺到了。因為你知道這棟校舍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所以我想你應該不是河野學姊。如果是河野學姊,應該不會知道校長的愛情傘或保險箱的事情吧?」


    新的話讓我嚇了一大跳。他這麽一說,我才想到的確如此。


    「抱歉,我一直沒說出來。我不是幸香同學,也不是幽靈。你一定很失望吧」


    「沒有呀,我並沒有失望。因為我在尋找的,是在開學典禮那天晚上救了我的你。就算你不是河野學姊,也不是幽靈,我都不在乎。」


    「謝謝」


    「嗯?為什麽要跟我說『謝謝』?」


    「沒什麽。隻是因為我想這麽說而已。」


    新從一開始就不是在當「河野學姊的幽靈」的同伴,而是我的同伴。他袒護我好幾次,幫助了我。這種戚覺要化成言語實在很困難,於是我隻能說出感謝的話語。


    「你真是個怪胎。最重要的是,我還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你要告訴我啦!」


    「我、我是想告訴你呀」


    新過於直接了當的問題,讓我一時之間語塞了。不管何時,他總是正麵迎戰。雖然常常讓人不知所措,但我認為他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仿佛被他強硬推著背部往前走,我下定決心要表明真賣身分。


    「因為說起來有點違反常理,所以請你冷靜地聽我說我其實是這棟舊校舍。」


    「啊?」


    新發出呆呆的聲音,露出「我是不是聽錯了」般,目瞪口呆的表情。由於他無法理解我說的話,於是我趕緊補充小紋老先生告訴我的說明。


    「他說我是『神靈』,也就是老舊器具或建築物變化出來的妖怪。我好像就是這棟舊校舍變成的神靈吧。」


    「好像你呀,連自己是什麽都不知道嗎?」


    「因為我才剛剛聽小紋先生說過神靈的事情」


    「你說的小紋先生,是那個老爺爺嗎?為什麽那個老爺爺會知道這些事情?」


    慘了。我應該連小紋老先生的真實身分都說出來比較好嗎?可是,事到如今應該也瞞不下去了


    「這個麽因為小紋先生也是神靈,是比我資深的前輩。所以,他來這裏幫助我。因為這樣下去的話,我就會被拆除了。」


    我下定決心,決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坦白說出來。


    小紋老先生告訴我的,神靈的誕生以及互助組織的事。


    小紋老先生為了保存我盡力奔走的事。


    身為校舍隻能望著學生的我,變成了神靈的事。


    還有,我跟琢磨同學新的哥哥很要好那個時候殺了幸香同學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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