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初心覺得好笑,取出方巾替他擦拭。


    他癡癡的看著她,很快又低下頭:“對不起。”


    趙初心:“為什麽說對不起?”


    蚩尤扭著手指:“昨晚是我不對,我惹你生氣了。”


    她噗嗤一笑,存心逗他:“喔?你怎麽惹我生氣?”


    他一愣,傻呆呆的望著她。


    他昨晚喝得半醉,隻隱約記得自己說了一堆話,然後挨了揍,倘若沒惹她生氣,她打他做什麽?


    “忘了。”他想了想,又問,“我昨晚說了什麽?”


    她笑出聲:“不記得就算了,你吃飽了?”


    蚩尤點頭:“吃飽了。”


    趙初心:“那回去吧。”


    她催促他修煉,蚩尤知道妻子是為了他好,雖然心中百般不情願,卻還是照著她說的去做。


    熄滅火堆,正打算朝原路折返的時候,他在山腳下發現了一塊奇怪的石頭。


    趙初心見他又折回溪水邊。


    她在石板上抬眼:“怎麽了?”


    蚩尤沒回話,他快速走到水邊清洗手裏的石塊,趙初心定睛一看,頓時明白了。


    “這是銅礦。”她告訴他,“可以通過冷鍛,做成兵器。”


    他不解的回頭。


    趙初心卻是笑了,她教導蚩尤擺陣型,招雷、喚雨,卻始終覺得漏了點什麽。


    如今想來,她居然忘了一點。


    上古時期的戰神蚩尤,他可是冷兵器的始祖啊。


    “冷鍛?”他困惑的問,“要怎麽做?”


    “我不知道。”她在他身邊蹲下來。


    趙初心自問知天文,懂地理,玄門的高級咒術她信手拈來,但她也不是萬能的,像鍛造武器這個行業,她不感興趣,所以從未涉及過,所知道的也隻是一些皮毛而已……


    “不過如果是你,會成功的。”她笑著說。


    蚩尤盯著手裏的銅礦,聚精會神的思考半天,隨後用尖銳的部位往捕魚的樹枝上輕輕一劃,竟然讓他劃出了一道口子。


    蚩尤愣了一會兒,兩眼頓時泛出亮光。


    他找來大塊的鵝卵石,對著礦石又敲又磨。


    趙初心撐著下顎坐在一旁,少見的沒再催促他修煉。


    正午的太陽落下,緊接著傍晚的餘暉灑落。


    趙初心端來粥食:“先吃飯,吃完再做。”


    他搖頭,隨著手中的兵器逐漸成型,他就像一個發現寶物的孩子,根本停不下來。


    於是趙初心捏著勺子,在一旁喂著他吃。


    “初心,很快就好了,你再等等。”他嚼了一嘴的肉,在淡黃的餘暉下繼續打磨礦石。


    趙初心“嗯”一聲,早期的銅兵器,主要是由不含錫或含錫量極低的純銅或砷銅冷鍛而成,這種鍛造法耗費工時較多,但製造出來的刀劍比石器更輕便,也更鋒利。


    太陽漸漸落山,蚩尤依舊沒有停手的意思。


    趙初心生了個火堆給他做照明,自己則回到石板上繼續打坐。


    蚩尤看她一眼:“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趙初心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我等你。”


    他不勉強,更賣力的打磨。


    大約在後半夜的時候,趙初心忽然聽到水花四濺的聲音。


    月光下,蚩尤手裏握著一把泛出冷光的刀器,像孩子一樣朝她跑來:“我做好了!”


    她定睛一看,那是一把巴掌大的小刀。


    做工雖然粗糙,卻也有柄有刃,刀刃的部位經過打磨加工,看上去鋒利無比,而且握在手上,比石刀輕便許多。


    趙初心握著刀柄,往身後的樹枝上輕輕一揮,那樹枝當即斷成了兩截。


    她笑了:“這麽小的刀子,可不好上陣殺敵。”


    蚩尤搖頭:“給你的,你不總說用石刀刻字手很累嗎,有了它就不怕了。”


    趙初心愣了下,輕輕“嗯”一聲。


    原來他還記得。


    月光淡淡,刀尖在明月的照耀下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蚩尤猶豫了一下,問:“喜歡嗎?”


    趙初心沒回話,而是將銅刀放在手裏比劃了一下。


    當初有人拿著一把由宮本大師鍛造的妖刀向她示好,她都未曾一顧,而這時候手裏握著這把做工粗糙,放在四千年後她大概連一個眼風都不會掃的小刀,她卻覺得有趣非常。


    “喜歡。”她笑著說,末了又加了一句,“很喜歡。”


    蚩尤癡癡看著她,竟看得怔了。


    他跟著笑起來,不間斷的打磨了一整日,他的雙手其實已經酸得沒法動了。


    雖然辛苦,但是看到妻子的笑容,他心中又變得很甜,很充實。


    趙初心收起刀,問道:“你從哪發現的銅礦?”


    蚩尤:“附近的山腳。”


    趙初心點頭,叮囑道:“明日你多派點人出去,盡可能多的尋找這種礦石,然後教導他們鍛造的方法,做成劍或者是刀,最好每個族人都有,這樣一來不管是和敵人打仗還是進山裏狩獵,都會比用石器或者傳統的尖木更方便。”


    “好。”他點頭,隻顧對著她傻笑。


    她也不知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忍不住罵道:“笑什麽,跟個傻麅子似的。”


    可正是這個傻子,在今夜送給了她一份無比珍貴的禮物。


    趙初心搖搖頭,她做夢也想不到,世界上第一把冷兵器,居然是用來給她刻字的小刀。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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