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看就要出發的時候,今上帝突然取消了倉促決定的前往伊勢的計劃。雖然感覺到不滿,但是臣下們又絕對無法把那些話說出口。所以今上帝隻好承受了臣下們抗議的視線。盡管已經過了半夜時分,不過他的周圍還是聚集了眾多高官。其實也可以解散了吧。今上帝輕輕歎了口氣。


    他難得會這樣亂來。因為外出的決定太過倉促,所以在準備的時候有些操勞,因此剛剛出了都城身體就感到不適。


    天皇的不適當然是大事一件。所以就算在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準備好外出時突然中止計劃,也沒有人會對此進行責備吧?


    不過因為這個緣故,被打亂計劃的臣下們也被緊急召集到一起,結果他們看到的卻是身體突然又恢複健康的天皇。所以這也算是他們能做到的無聲的抗議吧?因為沒有人能當著天孫後裔、統率大和的天皇之麵進行抱怨。不對,雖然心裏這麽想,但今上帝馬上又進行了否定。


    如果是篁的話,一定會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吧?而且是清清楚楚、尖銳到讓周圍其他人都臉色發青的程度。因為可以輕易地想象得出那個畫麵,所以今上帝輕輕苦笑。


    到了那個地步,能夠阻止篁的就隻有他的好友融。因為不會被他的那種氣勢所壓倒的人,也就隻有融而已了。


    在這一年的時間中,篁掌握了能讓年高德重的參議們也失去語言能力的魄力。


    雖然不能不喝下並不想喝的藥,但是沒有辦法。畢竟是那個篁向自己進行了拜托。


    但是,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也就到此為止。因為他本人不能出麵去和怨靈們對峙。


    雖然為了多少幫上一點忙,他在東山做出了影子,不過不知道那個能不能派上用場。井上愕然地凝視著篁。


    在那之前一直存在的寺院、住房、侍從們,還有可恨的今上帝哪裏去了?瞪了一陣篁後,她的嘴唇終於顫抖了起來。可惡破軍,這是你的圈套嗎?


    這是為了引出井上和影魂的圈套。如果今上帝行動,憎恨皇家血統的井上必然也會行動。她絕對不會把這件事交給其他任何人。她絕對會試圖親手報仇雪恨。篁看準了這一點。


    今上帝也擁有術師神野的一麵。為了從向自己尋仇的惡質存在手中保護大內,他以前曾經創造過和大內完全一樣的影之大內。篁拜托他像那次一樣,將今上帝的影子送到東山。


    在今上帝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曾經表示作為誘餌的話隻是影子恐怕還不夠,所以打算親自出動。但是篁拚命地阻止了他。他說他需要的隻是個外殼,用不著王上跑上去出風頭。仔細想來的話也算是說了很失禮的話呢。


    雖然被他這麽數說的那位表情不太好看,不過篁當然不會在意這種細枝末節。漂亮啊。


    他對於今上帝完美地騙過井上和影魂的力量表示歎服。直到剛才為止還存在於這裏的建築物摸上去明明有觸感,禦帳也會隨風飄蕩,而今上帝的影子就好像他本人真的位於那裏一樣。


    在今上帝的頭顱飛出去的時候,就算明知道是冒牌貨,篁都出了一身冷汗。


    用光箭對準井上,篁發出怒吼。井上!你的命運就到此為止了!!住嘴!怒火中燒的井上大吼。然後閃動了扇子。


    突然,樹林的遠方產生了恐怖的氣息。那些在一瞬之間就數量激增,並且發出了讓人發毛的咆哮。醒悟到那是什麽後,篁倒吸一口涼氣。連接冥界的孔你說的沒錯!破軍!真正要在這裏送命的人是你才對!


    篁切了一聲。打開次元孔的人果然是井上,在她背後的應該就是朱焰吧?雖然不知道他們搞出這種名堂是有什麽打算,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和人界有仇。


    萬裏、清嵐、雷信!堵上次元孔!立刻去討伐從那裏爬出來的惡鬼們!能感覺到三個氣息瞬間飛翔出去。


    玻凜和炯華位於楓的身邊。他們以外的禁鬼全都被派去對付次元孔,所以篁是孤身一人和井上以及影魂對峙。哦也就是說你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能對付妾身和影魂嗎?


    仿佛是覺得區區的人類也敢小看自己。怨靈的雙眸中燃燒起了憤怒的火光。用漆黑的扇子指著篁,她反複咆哮一般說道。影子啊殺了你的友人!


    扭曲著血一樣的紅唇,井上發出淒絕的嗤笑。在她的催促下,影魂用白刃對準了篁。


    在月光照耀下,影魂已經擁有了和融本人沒有兩樣的外表。以至於就算知道他是影子,篁的心中還是產生了輕微的動搖。呐,篁篁吃了一驚。是融的聲音。


    影魂在笑。用篁熟悉的麵孔,用那張親切溫厚、受到所有人喜愛的麵孔。然後,他用和篁所熟悉的那個聲音並無兩樣的聲音說道。我真的,非常討厭你。在收到最下層再次有次元孔被刺穿的報告後,閻羅王王子陸幹和士兵們一起趕往現場。


    這次被打開的孔,和至今為止的規模完全無法相提並論。就仿佛要把在冥界最下層蠢蠢欲動的惡鬼們全都引誘到人界一樣。這樣下去的話,事情就不得了了


    陸幹的表情被焦躁所扭曲。不僅僅是惡鬼們,在最下層打開的次元孔也許還會對停留在其他階層、等候轉生時刻的魂魄們造成影響。


    如果應該轉升的魂魄們被釋放到人界的話,調和就會被打亂,鬼籍帳也就失去了意義。陸幹殿下,那個!士兵之一臉色大變。有一個直徑達到數丈的漆黑之孑l。風正在朝著那個孔吹去。


    陸幹跑到孔的旁邊向裏麵窺探,他從中感覺到了位於遠方的異貌之鬼朱焰的妖氣。朱焰就位於和這個孔相連接的地方。唔


    陸幹被想要跳腳的感覺所左右。如果現在跳進去,不用費什麽勁就可以殺到那個惡鬼的身邊。


    朱焰總是把自己隱藏起來;他用圍繞在身邊的瘴氣巧妙地切斷氣息,然後躲在什麽地方籌劃陰謀。但是,冥王一族不能主動幹涉人界。因為如果他們插手就會打亂上天的定數。


    即使同時和雙方的世界產生關聯也不會造成影響的,就隻有擁有破軍宿命的小野篁。否則的話,就算他擁有龐大的靈力,也不可能成為在人界和冥界之間來往的冥官。


    作為冥界王族的陸幹,擁有遠遠比人類強大的力量。如果能夠用這個力量去幫助篁的話,他所背負的重擔一定會得到大大的減輕吧?但就是因為不能隨便插手,所以才讓人格外不甘心。拚命地抑製住洶湧而上的感情波動,陸幹回頭看著土兵們。堵住次元孔。還有,向閻羅王太子報告這件事!閻羅王太子,察覺到了次元孔的出現。而且,他也察覺到篁把禁鬼們派遣去對付惡鬼。


    通過剛才陸幹所發送來的報告,他確定了打穿次元孔的就是朱焰。推測出朱焰的目的,燎琉的眼中出現了危險的光芒。是為了尋找嗎?朱焰。


    但是,你所尋找的人並不在這個冥界。你以為距離那時已經過了多久。魂魄會遵循轉生之輪再度降生於人界。轉生就是像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進行。在你長眠於仇野的期間。


    其實繼續長眠下去就好了。那樣的話,你也不會渴望到這個程度了p巴?但是燎琉搖搖頭。


    既然破軍已經再度降臨於地麵,那個就是太過勉強的希望了吧?小野篁誕生了。從那一刻開始,所有的命運之線就已經開始編織。現在禁鬼們,正在狩獵從次元孔跳到人界的惡鬼們。那個情形被放置在桌上的水盤照了出來。將手伸向清澈的水麵,燎琉徐徐地開口。雷信。


    叩擊房門的聲音。冥府十君主之一的第一殿殿主閻羅王停下手抬起麵孔。進來吧!聽到他的回答,房門打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是他的嫡子燎琉。他動作優雅地進入室內,靜靜地合上門,來到桌子前麵。我接下來要出去一下。去哪裏?燎琉從放在箱子中的文件中抽出一張紙。就是製作這個文件的人的


    身邊。閻羅王露出嚴肅的表情。篁的身邊嗎?是。將文件放回原處,燎琉表情認真地繼續說了下去。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觸犯戒條。燎琉。仿佛要阻止父親一樣抬起手,閻羅王太子嚴肅地說道。


    因此,我留下作為太子所被賦予的一切力量。如果我沒有回來的話,就請您把一切都交給陸幹。沒有問題吧?看到他決然的神色,閻羅王眼中的危險色彩加重了幾分。沉默在兩人之間流淌。明白了。麵對終於給出回答的父親,閻羅王太子露出了輕輕的微笑。再見。他曾經想過。就算想過,也絕對沒有說出過口。為什麽你總是這個樣子,為什麽你總是能筆直地看著我呢?唔。這是冒牌貨所發出的語言,篁明白這一點。但是,就算頭腦理解了,那句話還是深深地刺人了他的心頭。


    篁的臉孔顯而易見地僵硬了起來,井上並沒有錯過這一點。擁有妖豔性美麗的她的瞳孔染上了喜悅的色彩。


    那個曾經讓她如此煩躁的可惡可恨的人類青年,現在毫無疑問地產牛了動搖。多麽的脆弱啊就算想要抑製,笑聲還是泄露了出來。小野篁維持著手持神弓破軍的狀態站立在那裏。


    在他的眼前,奪走了橘融外表的影魂手持佩刀。在夜半時分的月光照耀下,佩刀的刀刃熠熠生輝。


    從篁的腳下延伸出的影子快要碰到了融的腿。另一方麵的融卻沒有影子。因為這個融本身,就是被從本體上切離下來的影子。篁強行讓自己振作起來。那個隻是冒牌貨。並不是融。狠狠地瞪著影魂,篁壓低聲音咆哮。胡說八道!


    從相遇的時候開始,融就沒有否定過篁。他從來沒有使用過那種語言。不管自己采用多麽過分的口氣,多麽過分的態度,他在生氣之後,還是會聳聳肩膀說,算了,真拿你沒辦法。那就是,融。你沒有聽見嗎?我是說,和你在一起,我會很頭疼。握緊佩刀的刀柄,融露出露骨的厭惡色彩。你給我帶來了災禍。為什麽我必須要死掉呢


    篁的心髒狂跳起來:他握住破軍的手加重了力量,身體無法控製地顫抖起來。篁咬緊嘴唇,自己安慰自己。冷靜。不要聽。這個隻是單純的影子。並不是融的真心。他彎弓搭箭,用光箭的箭頭對準了融,但是卻無法拉動弓弦。


    如果射出去,融的生命就會有危險。如果傷害到複製了外形的影魂,融本身也會受傷。可惡一點點地逼近篁,影魂繼續說了下去。


    呐,你聽到了嗎?遇到不想麵對的事情就堵上耳朵、閉上眼睛。你就是隻會挑選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你就是這麽活下來的。住嘴!


    我不會住嘴的。沒錯。你就是像這樣,完全不肯聽我說什麽。我已經受夠了你的這種部分。在不緊不慢地縮短了距離後,影魂一口氣揮動了佩刀。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攻擊的篁,一麵調整姿勢一麵轉動視線。井上停留在半空,凝視著兩人的交手過程。就在那個瞬間,佩刀閃爍著白光再次向篁襲來。


    篁切了一聲掉轉身體。光箭的光芒從破軍消失,隻有鳴弦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


    鳴弦是可以擊退魔物的神事。但是,井上卻似乎完全不在意,而且還覺得很有趣一樣放聲笑了起來。那種騙小孩的把戲,是不會對妾身奏效的哦。


    井上擺了擺扇子。卷起的風勢染上了黃泉瘴氣的色彩,被風吹過的部分出現了夜色的龜裂。龜裂不斷擴大,無數的惡鬼從裂縫中扭動著身體爬了出來。


    接二連三展露出身形的惡鬼們,排列在影魂的身後,發出恐怖的吼叫聲。井上看著這一幕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看吧。這裏有無數來自於冥界之底的鬼他們是多麽的可憐p阿。


    用扇子指了指惡鬼們,井上一麵露出憐憫的眼神,一麵繼續笑著說道。


    他們在渴望你的肉。如果能吃下人類的肉的話,多少也能得到滿足吧?比夜色還要漆黑的眼睛閃閃發光,井上提高了聲音。至少在臨死之前,你就滿足一下他們的願望吧!井上的叫聲就仿佛是暗號一樣,惡鬼們一起朝著篁撲了過來。與此同時,影魂也大叫出聲。你至少也要派上點用場啊!對不對?篁!


    耳熟能詳的聲音。那張熟悉的麵孔在微笑。仿佛足以擊穿篁的胸膛的強烈衝擊,在他的心髒上留下了尖銳的劇痛。


    即使如此。我說了叫你住嘴!


    在激昂的牽引下,他的全身進發出了靈力。舉起神弓破軍,篁怒吼出聲。我要把你和次元孔一起埋葬!!


    鳴弦震動出聲。神弓被拉到極限,由此而釋放出的光箭,筆直地射向了漂浮在空中的井上的眉心。什


    井上瞠目結舌,下意識地揮動扇子,試圖用激烈的妖氣漩渦打落光箭。但是,破魔弓破軍所釋放的光箭,是可以必然擊落惡鬼怨靈的神器:包含在光箭中的力量,不是任何的魔性所能抵抗的。


    光箭粉碎了漆黑的扇子,刺人了井上美貌的臉孔。眉心被筆直貫穿的井上扭動身軀,從紅唇中進發出劇烈的慘叫。哇啊啊啊啊啊!!


    被光箭的軌跡所堵住的次元孔,強行收縮起來卷起狂風。在惡鬼們被吹得七零八落的期間,篁舉起手臂遮住眼睛。突然,有什麽冰冷的東西從背後掠過。他下意識地向後麵跳去,白刃從他的身體剛才所在的場所劈過。不要躲閃哦,篁。影魂帶著愉快的笑容揮動佩刀。


    我們不是一起進行過劍術練習嗎?我的身手也提高了不少吧?你看!風聲從耳朵附近掠過。被刀刃擦到而斷落的幾根頭發飄舞在空中。


    破軍從篁的手中消失了。神弓是為了打倒魔性的東西而存在的。破軍的箭,可以消滅這個影魂。如果影魂消失的話,融也會失去性命。如果反擊的話,融就會負傷。好了,你拔劍啊!篁!


    篁的腰部佩戴著神器名劍狹霧丸。但是,一旦拔出那個,身體會自然而然做出反應,擋住影魂的佩刀,並且進行回擊吧?


    仿佛是預料到了篁的行動,影魂巧妙地攻擊著他。影魂似乎是在遊戲,不給與他致命傷,而是一點點把他逼人絕境。可惡影魂的聲音刺入了心煩意亂的篁的耳中。你總是像這樣動不動就生氣哦。我也一直都覺得很不公平!


    刀尖掠過篁的左肩。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能看到被撕裂的衣衫碎片飛起。


    影魂的臉孔扭曲了。是熟悉的麵孔。但是篁從來沒看到過這張麵孔露出過如此醜陋扭曲的表情。


    即使如此,這個聲音還是讓篁四肢的動作遲鈍了下來。明明是不可能弄錯的,青梅竹馬的聲音。要破滅的話你一個人消失就好了!不要說了!有什麽在胸口深處發出悲鳴。是年幼的孩子。災禍。災禍。召喚災禍的凶星。你會成為一切的災厄。你召喚的災禍會殺死我!


    因為憎惡而扭曲的融的麵孔,遲早有一天應該會對自己露出的麵孔。遲早有一天會有什麽人向他投下詛咒的眼神和叫喊。我會被殺的哦。


    融用醜陋抽搐的麵孔凝視著篁。然後,他用盡全力揮起的刀光,讓篁的視野一片雪白。撲通,心髒劇烈跳動。啊啊,沒錯。我會害死你。因為我還活著,所以災禍會降落到你們身上。你也好,楓也好,都會被我的宿命逼人破滅的命運。為了我,為了這個世界,為了你以外的所有人。撲通。篁聽到在耳邊響起的聲音。


    那是,生命的聲音。在很久很久之前,用一條生命作為代價保護下來的聲音。隻要沒有這個,應該就不會再有誰死去。這個是讓人憎惡的聲音。這個生命,這個宿命,我我最討厭你哦,篁!永別了!伴隨著刺穿耳朵的聲音,佩刀帶著風聲劈下。


    到達次元孔後,禁鬼們全神貫注地致力於狩獵從被打穿的次元孔鑽出來的惡鬼們。


    數量過於巨大。從盤旋在冥界底部的瘴氣中誕生出來的惡鬼們無窮無盡。隻要人類心靈還存在負麵的感情,惡鬼就會


    被無窮無盡地製造出來。


    就在雷信揮舞著長刀狩獵惡鬼的時候,閻羅王太子燎琉的聲傳人了他的耳中。雷信猛地仰望天空,同時呼叫道。萬裏,清嵐。兩名禁鬼轉頭看向雷信。他金發飛舞地騰空而起。我接到了燎琉殿下的命令,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在得到回應之前雷信已經從現場消失。萬裏和清嵐詫異地目送他的身影。但是很快又開始追趕惡鬼。不管有多大的數量,也不能放走一隻惡鬼。因為那個是篁的命令。在平息若幹重的咆哮之前,至少還需要一個時辰以上的時間。刀刃在月光下閃爍著白光。向著自己劈下的刀刃,被另一把刀擋下。


    在茫然佇立於原地的篁的前麵,手持陌生的寶劍,全身沐浴著月光的橘融提高了聲音。不要用我的臉孔我的聲音胡說八道!!


    惡狠狠地瞪著驚愕的影魂,融用盡全力揮下寶劍。確切地擊中的感覺,順著握劍的手指傳達到手臂上。然後他輕輕笑了出來。而且,我不會露出那種表情他輕輕的嘀咕,被影魂的叫喊所淹沒了。


    從脖子到肩膀被斜斜劈開的影魂,一麵噴灑著類似於血液的東西,一麵緩緩地仰麵朝天倒下。從傷口進射出來的血液向四方飛散,在倒在地麵上的前一刻,影子的身影消失了。


    在用全力斬殺了自己的影子後,被光芒包圍的寶劍從融的手上消失了。就仿佛在等待那個光芒完全散去一樣,融的身體慢慢傾倒。仿佛朝著背後的篁倒下的身體,就這樣哧溜溜地癱在了地上。篁維持著茫然的狀態,下意識地抓住融的手腕。融似乎連眨眼都已經忘記,篁瞠目結舌地喃喃自語。融,為什麽


    無法自己支撐身體的融,無力地倒了下來。因為他僵硬的手指抓住了篁的手腕,所以篁也被他帶著跪了下來。


    仰麵朝天倒在草地上的融,臉孔一片青白。而那個絕對不僅僅是因為月光昏暗的關係。


    雖然因為劇烈的喘息而肩膀上下浮動,不過融仰望著篁的表情卻似乎是鬆了口氣。他覺得,今天晚上就是關鍵。


    被影魂徹底奪走了體力,甚至於無法自由動彈的融,為了這個時刻而喝下燎琉給他的仙桃藥酒,擠出全身的力量勉強趕到了這裏。


    單純的一劍,那就是一切。如果那一劍失手的話,所有的一切都會完蛋。


    在月光之中,篁雖然有躲閃影魂的攻擊,但卻沒能進行反擊。照那樣下去的話,遲早他會先耗盡體力吧?


    融從來也沒看到過,篁會露出那麽走投無路的神色。擁有自己外形的影子,在攻擊青梅竹馬。那種事情不應該發生。


    融入了生命、精神力、全身全靈,融人了至今為止所培育的一切,他向自己的影子發出了竭盡全力的攻擊。盡管他明知道,這樣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太好了在最重要的時刻,做了不能不做的事情,真的太好了。融籲了口氣。趕上了


    試圖說些什麽的篁,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喉嚨正在凍結。他無法順利地活動幹澀的嘴唇。就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就仿佛有什麽貼在了他顫抖的喉嚨上一樣。注意到這樣的篁的樣子,融淡淡地苦笑出來。什麽嘛你不生氣嗎?篁


    那個影子是奪取了融自身性命的東西。如果負傷的話就會反彈到融的身上,如果被殺的話融的生命也會終結。


    篁知道那一點。所以,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反擊。而且拚命地抑製下意識地想要進行反擊的念頭。為此他被逼入了絕境,但即使如此也還是無法動手。對了那把劍啊是燎琉殿下借給我的篁的嘴唇蠕動了一下。


    人類的武器無法對抗魔性的東西。如果要擊倒魔性的存在,就需要擁有絕大力量的神器,而融沒有任何這樣的東西。


    名稱他其實也和我說過那個啊啊,我忘了呢


    ......


    因為名稱不是什麽重要的問題,所以當時一定是左耳進右耳出了吧?好沒用。原來如此。所以才總是被你說成是遲鈍。你的意見很正確哦,篁。他茫然地仰望夜空,能夠看見北辰星和北鬥七星。


    凶星破軍。北鬥七星第七星。虛偽善騙,狡猾狂暴。那顆星所指示的方向潛藏著魔物。但是,並非僅僅是這樣。融從燎琉那裏聽說了。那顆星所擁有的另一個麵孔。


    破軍星。特性是勇猛果敢,重仁重義,據說為了貫穿正義即使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融認識那樣的男人。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也許,生活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忌憚凶星破軍,但即使如此,融所認識的篁,也不可能是篁以外的什麽人。也不是任何其它存在可以替代的。是他獨一無二的青梅竹馬。


    閻羅王太子說了,凶星破軍所擁有的正麵性格。他說,不管是誰都擁有相反的性質,所以才能保持平衡。而且,他向融詢問。即使如此,你也要答應嗎?隻有你能做到的事情。那就是,親手打倒自己的影子。


    誰也無法打倒影魂。而且就算篁被逼人絕境,他也無法攻擊影魂吧?因為如果攻擊就會危害到融。所以影魂會針對他這個弱點,很容易就能擊敗篁。


    朱焰想要篁的性命。如果使用影魂殺死篁,那個魂魄就會落人朱焰的手中。


    那麽,隻要篁打倒影魂就好了嗎?當然,如果受到命令的話,他可以完成這一點。可是,他的心靈肯定會被黑暗吞沒。不能讓篁殺死影魂。而且,也不能讓影魂打倒篁。為了不讓破軍被黑暗吞沒,你要賭上自己的性命!我老是給你添麻煩重重地吸了口氣,融露出淡淡的笑容。不過在最後的最後,自己總算是起到了作用。在最初的最初給篁添的麻煩,是不是可以算是扯平了呢?真的啊啊,話說回來,還是有些遺憾呢。至少想要想起來最初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因為畢竟給他添了那麽大的麻煩,否則篁後來也不會表現得那麽誇張吧隻有這一點讓他很介意。對不


    無力垂下的眼簾不斷顫抖,語言堵在喉嚨深處,沒有形成聲音就消失了。風吹過他們的身邊。


    輕撫著鬱鬱蔥蔥的竹葉,發出清脆的聲音。讓人就仿佛置身於綠色的海洋一樣。


    傾聽著竹葉所演奏出的類似於波浪的聲音,低垂頭顱的篁的頭發激烈地搖蕩起來。將僵硬冰冷的手放在融的肩頭,他輕輕地呻吟。融他搖動對方一動不動的肩膀,因為沒有回應而心煩意亂。融、融他重複,再次重複。就仿佛,不懂得除此以外的語言一樣。融、融!風聲遮蓋了他呼喚的聲音:


    唰啦啦,蠢蠢欲動的影子在周圍聚集,被破軍的力量彈開的惡鬼們,他們帶著熊熊的怒火,為了獲得人類的血肉,為了不止獵物逃走,包圍在他們的四周。篁的手放開了融的肩膀。然後,他徐徐地站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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