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鴻誌臉色訕訕,心中罵道,這個鬱嬌,好狡猾!


    都這樣了,還不賠他銀子?


    他咬牙怒道,“鬱嬌,你血口噴人,她疼得臉色都白了,怎會沒有受傷?我妹妹才十歲,是個天真的小姑娘,可不是像你一樣,是個善於偽裝的惡毒之人!”


    趁著鬱嬌不注意,林鴻誌用力捏了下林香蘭的腿。


    林香蘭疼得“啊”的一聲慘叫。


    旋即,又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圍觀的人群更沸騰了,一個個指著鬱嬌怒道,“鬱四小姐,你故意拖延著,是不是不想賠人銀子?好等人救你,你好耍賴逃走?”


    “我沒說不賠,我隻想看看她的傷。”鬱嬌淡淡說道。


    桃枝也冷笑道,“我們小姐沒說不賠,我們小姐隻想看看傷也不行嗎?我倒是懷疑你們藏著掖著,有著古怪!”


    “她疼成這樣了,還能有什麽古怪?你們是不是想耍賴不賠銀子啊?”三人中的婆子,上前揪住了桃枝,惡狠狠說道,“賠銀子,不賠不準走!”


    她借著抓桃枝胳膊的機會,暗中使力揪住桃枝胳膊上的肉,又用力狠狠地一擰。


    桃枝沒想到這婆子居然來了這麽一招,疼得身子一顫,下意識地將那婆子一推。


    婆子借勢倒在地上,雙手拍地,搶天搶地號哭起來,“哎呀,打人了呀,不賠銀子還打人呀!有沒有王法呀!”


    “她們是丞相府上的人,當然敢囂張了!”三人中的灰衣老頭說道。


    “丞相府的人又怎樣?有權有錢就這麽無法無天麽?太子犯法,還與民同罪呢!”另一個瘦高個的男子嚷著。


    桃枝氣得臉都白了,“我沒打她,是她先擰我胳膊的。”


    “胡說,我沒有。”婆子狡辯道。


    桃枝氣得身子發顫,揚了揚拳頭就要往那婆子身上揍。


    “桃枝!”鬱嬌手快,急忙拉住了她。


    “小姐,他們是在耍賴呢!”桃枝憤恨說道。


    鬱嬌當然看得出來了,她眸光一沉,冷笑道,“我知道,你先別急。”


    她將桃枝拉到身後。


    看來,她主仆幾人,這是遇上麻煩了,不爽快地交出這筆銀子,她休想順利地離開。


    但是,以林家人的嘴臉,她要是交出了這一筆,他們就會找她要第二筆!


    他們一旦嚐到了甜頭,就會死纏不放!


    “這樣吧。”鬱嬌淡淡說道,“我會賠銀子,不過,得請個人做證才行。萬一我出了銀子,林家兄妹說沒有出,我豈不是白出銀子了?而且,萬一到別的地方林香蘭又傷著了,他們家裏人再來找我要銀子怎麽辦?我看啊,還是請順天府的府尹大人前來,做個見證吧。”


    一聽說請順天府的府尹來,林鴻誌的臉色一變。


    他冷笑道,“誰不知如今這世道,是官官相護?順天府府尹要是懼怕丞相大人,還不是會站在你的那一邊?你哪裏是要找證人,是想找個幫手!”


    “對,沒錯,她想找幫手呢!”那三個人,又開始起哄了。


    “林鴻誌,你究竟想怎樣?”鬱嬌忍著怒火,冷冷問道。


    “賠錢啊!養我妹妹後半生的錢啊!”林鴻誌袖子一甩,十足的無賴嘴臉,“五千兩銀子,我不要太多,五千兩就好,你給了我銀子,我好帶妹妹離開,你好接著行路,大家各自安好,你何必賴著?”


    “對對對,大家各自安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嘛!”人們又開始起哄了。


    “小姐,大夫來了!”說話的這會兒功夫,小全子領著一個老頭小跑而來。


    林鴻誌眯了眯眼,“我妹妹怕見大夫,剛才不是說了嗎?你想嚇死她?”


    林香蘭馬上哭道,“我不要見大夫,大夫走開!”


    “這裏出什麽事了嗎?”一個溫和的男子聲音,忽然在人後響起。


    緊接著,人群中出現騷亂,有幾人閃開道來,一個白衣如雪的青年男子,緩步走來。


    他溫文爾雅,俊如謫仙。


    人們望著他,驚異聲不斷。


    “這誰呀?”


    “世間竟有這麽美的男子?”


    “啊,我知道,他是聚賢書院的夫子。”


    林鴻誌認出了來人,驚得臉色大變。


    怎麽是他?


    鬱嬌眸光微閃,朝那人微微一笑,頷首一禮,“原來是左公子。”


    桃枝也認出了來人,那天在豐台縣,鬱嬌找人相助,冷麵的譽親王直接拒絕,但這位左公子卻爽快地答應了,後來,鬱嬌說他是個好人。


    桃枝心中一鬆,朝左青玄走近兩步,屈膝一禮,“左公子,林家兄妹二人訛詐我家小姐呢,一直喊著受傷了,又不讓我們看傷,隻一個勁地催我們快賠銀子。”


    “我們請來了大夫,也不讓我們看,還說什麽,怕見大夫。”小全子也嘟囔著。


    “原來是這麽回事。”左青玄笑容溫和,緩步走向林香蘭,“在下不是大夫,能讓在下看看你的傷腿嗎?”


    左青玄的眼睛,極黑極亮,似夜空寒星,他的眼角微微上揚著,雖不似桃花眼那般妖嬈,卻也美過大多的女子。


    他的容貌太俊美,雙眸中溫和的目光,似乎帶著一種魔力,與他對視後,讓人身不由己地淪陷進去。


    林香蘭迎上他的目光,整個人如失了魂魄一般,木木然地點了點頭,“……好。”


    “你妹妹同意了,你還要反對看傷嗎?”左青玄轉身望向林鴻誌,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身為親哥哥,不先想著妹妹的傷,卻隻顧著要賠償銀子,是銀子重要,還是你妹妹的腿重要?”


    林鴻誌也進過幾天聚賢書院,做過幾天左青玄的學生,他怕左青玄,想反駁卻不敢。


    “還有你們……”左青玄望著圍觀的人群,目光攸地一冷,“跟著起什麽哄?倘若,林姑娘的腿,因為延誤了診治,而從此廢掉了,你們全都有責任,全都要賠償!”


    左青玄是聚賢書院的夫子,為人正直,學問又好,又是世家弟子。隻要進過聚賢書院的人,無人不識。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青年子弟,因此,這些人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聽說可能全都要賠償,再沒人敢起哄了,人們嚇得紛紛往後退。


    左家雖然沒有入朝為官,但是,聲望很高,連皇上都敬著左家人,他們這些市井小民,誰敢頂撞左青玄?


    “有勞左公子了。”鬱嬌朝左青玄點了點頭,微笑道。


    左青玄望著她,莞爾一笑,“我恰好路過這裏,舉手之勞而已,你不必言謝。”


    說著,他走到林香蘭的麵前,蹲下身來,先挽了自己的袖子,然後,又輕輕地挽起林香蘭一直捂著的左腿的褲管。


    褲管挽起,赫然可見林香蘭白皙的小腿上,出現一條淤青的痕跡,而且,小腿已經微微腫起來。


    左青玄望著那條痕跡,皺了下眉頭,溫和的神色,也變得肅然起來。


    林鴻誌見左青玄的臉色變了樣,當下就大聲嚷道,“看見了沒有?我妹妹的腿上有傷,這分明是鬱家的馬車碾壓的!”他得意地看著鬱嬌,“鬱嬌,你還要抵賴嗎?”


    鬱嬌眸光一縮。


    林香蘭的臉色一直不好看,手也一直護著腿,她就知道,腿傷著了。


    不過,為何會有痕跡呢?


    還是,這條痕跡是做做樣子,傷在其他的地方?


    桃枝和小全子一起嚇呆了。


    桃枝心想,完了,還真的傷著了?小姐遇上麻煩了。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全子,咬牙低聲道,“你害死小姐了。”


    小全子委屈極了,他慘白著臉色,“不對,我沒有撞她,她腿上的傷,我不知道,一定是她之前自己弄傷的,再撞上了我的馬車。”他怒目一指林鴻誌,“你們設了計來訛詐我們!”


    林鴻誌冷笑,“哼,我們家雖然窮了,但是,我父母仍然十分地寶貝著我的幾個妹妹。特別是這位小妹妹,那是摔一下跤,也會心疼的,怎會讓她受了傷,還跑來這裏?你少賴皮了,快賠錢吧,我好拿了銀子去治她的傷!”


    “小車夫沒有說慌話!”左青玄忽然開口,“這的確是被馬車碾壓的傷,但是,這條傷痕,還不足以讓她走不了路。”


    鬱嬌揚起唇角,果然,她沒有猜錯,“那麽說,林姑娘的腿,還有其他的傷了?”


    左青玄點頭,“正是,她的腿脫臼了。”他淡淡望著林鴻誌,“她的腿為何會脫臼?馬車碾壓腿,要麽是直接碾壓斷了,可不會脫臼。”


    鬱嬌冷然一笑,“我記得,我義父跟我說過,人為打傷,才會造成胳膊脫臼,林鴻誌,是不是你打傷了你的妹妹,再命她來故意撞馬車,以此來訛詐我?”


    林鴻誌的詭計被拆穿了,心中頓時慌了神。


    但是,他卻不肯服輸。


    “胡說,左公子懼怕你父親,才會幫你說話!我妹妹的傷,分明就是你的馬車碾壓的!你休想耍賴。”


    左青玄的目光,移向林香蘭,“林姑娘,你說吧,你的腿傷,是怎麽回事?是被這輛馬車碾壓的,還是被你哥哥打的?”


    林香蘭迎上他的目光,木木然說道,“是哥哥打的,他拿手生生擰的,他說,要是我不聽他的,就將我,和我姨娘一起賣到青樓裏去。我不想去,就隻好聽他的吩咐。”


    “聽到了嗎?是林公子弄傷了自己妹妹的腿,再來訛詐鬱四小姐的,你們,還要跟著起哄嗎?”左青玄的目光,掃視了一番圍觀的人群,聲音淡淡,卻透著一股子冷意。


    人們嚇得一齊變了臉色,三三兩兩散去,再不敢多言一句。


    那三個幫著林鴻誌起哄的人,紛紛往人群裏鑽,想借機逃走。


    “怎麽,風向一轉就想跑嗎?剛才的義憤填膺都去了哪裏?”鬱嬌厲聲喝道,“夥同他人誣陷的罪,可不輕吧?要是逃逸的話,罪加一等!”


    三人不敢跑了,一起跪倒在鬱嬌的麵前,拚命磕起頭來,“鬱四小姐饒命啊,我們不是惡意要誣陷鬱四小姐,是被他威脅呢,我們剛才賣菜時,缺斤少兩被林鴻誌看見了,他威脅我們,說,要是我們不配合他的話,就到衙門裏去告我們,可憐我們老實人,為了生計,才不得已的少了斤兩,並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啊。”


    “饒不饒你們,不是我說了算,是順天府的府尹大人說了算。小全子——”鬱嬌冷冷說道,“去,報官去!”


    她不是菩薩,世人一哭,她就心軟。


    這些刁民,害人時,怎麽沒想過,事情一敗露,就會吃官司?


    而且,他們根本不是貧苦之人!


    灰衣老頭的衣料,可是綢緞。


    婆子的耳環,還是赤金的,臉上紅光滿麵,可見,平時吃得很好。


    這瘦高個兒的男子,居然還鑲嵌著兩粒金牙,手上戴著玉扳指。


    這分明是幾個,靠著短斤缺兩賺錢的奸販。


    倘若她放了他們一馬,隻會更加助長了他們的壞習慣。


    敲詐勒索,坑蒙拐騙,胡作非為!


    小全子眼見鬱嬌的局勢一轉,那臉上的笑容都得意了幾分,“是!小姐。”他轉身就跑,路過林鴻誌的身邊時,還露了個鄙夷的冷笑,“該!”


    小全子卸掉了馬車上的馬兒,騎了馬兒就往順天府的衙門裏策馬跑去。


    林鴻誌徹底傻眼。


    壞了,他要是進了順天府的衙門,就得吃官司呀。


    如今家裏已經窮得揭不開鍋了,哪有銀子保釋他啊!


    他不想坐牢啊。


    “鬱嬌,算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我吧?怎麽說我們也是親戚,不是嗎?你是我大伯的義女,算來,我還是你的哥哥呢。哪有妹子告哥哥的?咱一家人不做兩家事好嗎?”林鴻誌走到鬱嬌的跟前,陪著笑臉,拱手作著揖。


    鬱嬌冷笑,“林鴻誌,你連自己親妹妹的腿,都敢擰傷了拿來騙銀子,還會認我這個義妹?再說了,你不是被太阿公除族了嗎?我們什麽時候,還是親戚了?”


    當她是林婉音的時候,林鴻誌就沒有認她這個妹妹,她成了鬱嬌,血緣又隔了一層,他會認她?


    怎麽可能?


    他這是希望她饒了他呢!


    天堂有路不去走,地域無門,偏要闖,自己送上門來找死,怨不了別人!


    林鴻誌見鬱嬌神色冷然,慌得跪下了,“鬱嬌,我給你磕頭還不行嗎?你放過我吧,你叫我做什麽都行?”


    “我呢,還是那句話,放不放你,得看順天府府尹大人的意思。”鬱嬌再不看他,而是走到左青玄的麵前,福了一福,微笑道,“今天真是多謝左公子了。”


    左青玄溫文爾雅一笑,“都說了,舉手之勞而已,不必言謝。”


    鬱嬌以為左青玄會馬上離去,哪知,左青玄一直站在這兒不走,同她說起了聚賢書院的事。


    他目光溫和望著她,“鬱四小姐最近很少去聚賢書院?”


    “家裏有事,所以,跟夫子告了假。”鬱嬌微笑道。


    “哦,原來是這麽回事。”他望著她的目光,略有所思。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順天府的府尹馮霖騎馬來了。


    左青玄一指跪著的三人,和林鴻誌兄妹,“林家兄妹夥同這三人,設了套誣陷並敲詐鬱四小姐,馮大人,你看著審吧,本公子還要去聚賢書院,告辭了。”


    有左青玄指認,又是因鬱嬌的事,馮霜馬上笑道,“本官是京城的父母官,管的便是城中百姓的事。”


    “那好,希望馮大人不會讓本公子失望。”左青玄朝馮霖頷首,又朝鬱嬌點了點頭,坐進了路旁的馬車,離開了。


    馮霖這才問著鬱嬌,“鬱四小姐,事情的經過,是怎樣的?按著規矩,本官要寫文書留檔。”


    “經過麽……”鬱嬌冷笑,“馮大人請記下吧……”


    當下,鬱嬌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


    馮霖目光淩厲望向林鴻誌,“好大的膽子,敢誣陷敲詐五品縣君?來人,帶走!”


    林鴻誌一下子軟倒在地。


    ……


    林鴻誌和那三個同夥,被順天府尹馮霖帶走後,藏於鬱嬌袖中的灰寶,這時拽了拽鬱嬌的袖子,“嬌嬌,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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