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景王。


    而景王的話,則是對另一個年輕的女子說的。


    昭陽發現,那年輕女子正朝她看來,女子的唇角浮著笑,眼底裏,閃著濃濃的殺意。


    她心頭頓時大怒。


    她果真被戲耍了!


    “鬱嬌,是你,是你設了圈套陷害本宮是不是?你這個賤人,本宮饒不了你!”昭陽雙眼似劍,盯著鬱嬌勃然大怒。


    對,一定是鬱嬌!


    一定是鬱嬌幹的!


    鬱嬌先是模仿著林婉音的筆跡寫了請貼,誘騙她前來鬱府,再慫恿著鬱明月那個蠢貨騙她到了棄園。


    然後呢,鬱嬌再彈著林婉音的曲子,害她受著驚嚇從而出醜。


    該死的鬱嬌!


    她饒不了她!


    昭陽掙開了兩個抓她的順王護衛,奮力朝鬱嬌撲去。


    鬱嬌身子一閃,躲到了景王的身後。


    她皺著眉頭,歎了口氣,“景王殿下,順王殿下,順王世子,幾位大人,我剛才一直跟隨你們賞府中景色,怎有機會去害昭陽公主?昭陽公主說我設圈套害她,我哪有?”


    就在昭陽快要撲到鬱嬌附近了,忽然,一聲琴音又響了起來。


    昭陽的身子頓時僵住,“林婉音,不是本宮殺的你,……你滾開,你去找裴夫人,去找裴元誌,你滾開,你滾啊!”


    昭陽的臉上,滿是惶恐之色。


    她雙手捂著耳朵,尖叫著轉著圈,抬著腳,踢打著虛空中並不存在的事物。


    眾人都麵麵相覷,不就是一聲普通的琴音嗎?昭陽為什麽嚇成了這樣子?


    還是……她真的瘋了?


    “她……她在踢什麽?林婉音?林婉音不是死了嗎?這裏……哪裏有人啊?”鬱嬌眨眨眼,看看左右,看看右邊。


    “是呢,什麽也看不到啊!”其他隨行的人,也跟著說道。


    鬱文才看到昭陽的樣子,不表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幹脆閉嘴。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將公主請出去?”順王再次發話。


    “是,王爺。”那兩個護衛再次衝上去,將昭陽控製住了。


    王爺發話了,昭陽的身份再尊貴又如何?


    照抓不誤!


    “放開我!放開本宮!”昭陽怎甘心再次被抓?大聲叫嚷起來,“你們放開本宮!本宮是長公主,封號昭陽,是皇上唯一的妹妹,你們居然敢這般藐視本宮?誰借你們的膽子?放開,放開我——”


    但是呢,沒人理會她。


    這裏的人,有的呢,平時看不慣昭陽欺男霸女的刁蠻做法,眼見昭陽被順王管教了,樂得看笑話。


    有的是跟昭陽有過結的,巴不得昭陽倒黴。


    還有的人,比如鬱文才,一向都是,不關己事,高高掛起,——裝糊塗,不問不管。


    再有的人,比如皇室的景王和順王世子,還有瑞王世子楚禎,則是覺得昭陽丟了皇家的臉麵,被帶下去更好。


    所以,沒人同情理會昭陽。


    順王揮揮手,沒什麽表情地說道,“將昭陽公主速速送到宮中,請皇上定奪!”又道,“多派幾個人跟著,不得出現差池,更不準她跑了。”


    “是,王爺。”


    昭陽被帶下去了。


    鬱文才這時走出來,歎了口氣,說了句,不輕不重的話,“唉,昭陽公主怎麽會成了這個樣子?真是想不到啊。”


    “算了,不提她了,今天是鬱四小姐的小壽辰,說些高興的事情吧。丞相大人,戲台在哪裏呢?”趕走了煩人的昭陽,景王馬上又想著怎麽玩的事了,問著鬱文才。


    “哦,這邊這邊。”鬱文才做了個請的手勢,“請跟老夫來。”


    一行人才轉了個身,就聽前方有人說道,“本王不過是走開了一會兒,丞相大人就將本王丟下,隻陪順王和景王,不陪本王了?是何道理?”


    楚譽跟著鬱府的一個仆人,從前方的一條叉道上,往這邊走來。


    紫衣華服青年,翩然俊美。


    鬱嬌看著楚譽,好笑著眨眨眼,明明是他故意跑掉的好不好?還說鬱文才不管他,他剛才離開,是去嚇昭陽去了。


    鬱文才嚇得忙朝楚譽走近兩步,討好著說道,“王爺,老夫怎會丟下王爺呢?是聽到這邊說,有人在瘋鬧,才急忙來看看,因為王爺走開了,老夫一時等不了,才提前走開了。”


    “出事,出什麽事了?”楚譽裝著不知情的樣子,疑惑問道。


    “唉,看來傳言是真的了。”景王歎了口氣,“昭陽真的瘋了呢,大喊大叫著,胡言亂語。”


    然後搖搖頭,一副十分痛心的表情。


    楚譽眯了下眼,唇角溢了抹淺淺的諷笑,但隨後,諷笑又很快消失不見了。


    鬱嬌招眸,和他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一眼,又匆匆離開。


    “她人呢?”楚譽問道。


    “送往皇宮去了,讓皇上安排她的事吧。”順王甩了下袖子,沉聲說道,“她剛才追著四小姐要打呢,說什麽是四小姐害的她,本王看她真瘋了,四小姐跟在本王一行人身後,寸步沒離開過,如何害她?”


    楚譽冷笑,“那還真的是瘋了。”


    “哼,依本王看,她就該被關起來才對!”景王冷嗤。


    景王的話一落,馬上有人跟著附和,“瘋就算了,還要打人,就不對了。要是她手裏有刀子,冷不防紮人一刀,誰受得了?”


    說得眾人,個個臉色一白。


    哪裏都可見到瘋子。


    瘋子有文瘋子,有武瘋子。


    文瘋子是呆呆傻傻的坐著,站著,沒有魂魄存在,不鬧不凶的那種。


    而武瘋子呢?就是可怕的存在。


    他們很容易動怒,發起火來沒有定數,指不定什麽時候,忽然暴跳而起,揍人一頓。


    有些人家窮,沒錢給得了瘋病的家人治病,隻好將武瘋子關起來。


    所以,提到昭陽可能會忽然提刀紮人,一個個臉色大變。


    因為昭陽剛才那樣子,分明是個武瘋子!


    鬱嬌垂下眼簾,靜靜地聽著人們的議論,心中冷笑著,昭陽,你完了,這輩子,你會老死在瘋人院!


    。


    因為鬱嬌和楚譽即將大婚,按著齊國的風俗,未婚男女,不宜多見麵,鬱嬌尋了個借口,朝眾人福了一福,帶著兩個侍女離開了。


    大家也心領神會,和她道了聲恭喜,目送她離開。


    鬱嬌離開後,走到一處無人的地方,馬上對霜月說道,“想辦法去查查宮中的消息。我得知道,皇上怎麽安排昭陽。”


    如果正德帝是個窩囊廢,不除昭陽的話,她得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霜月卻裂嘴一笑,“小姐不必擔心了,王爺已經安排好了。”


    柳葉眨眨眼,一臉崇拜說道,“哇,王爺好細心,總是想到了小姐的前麵,想小姐之所想。”


    鬱嬌的臉色卻沉了下來,“他將什麽事情都做了,我做什麽?”


    “嫁人啊。”霜月道。


    楚譽脫離了光棍身份,譽親王府的那一群光棍們,才好去找媳婦呀。


    回京短短的幾天,霜月天天能收到楚譽部下送來的賄賂銀子,所有人的目標一致,——哄鬱嬌早些出嫁。


    他們沒辦法近距離地見到鬱嬌,跟鬱嬌說著好話,要鬱嬌快些出嫁,但是他們可以見到霜月。


    由霜月哄著鬱嬌,也是一樣的。


    鬱嬌心中無語:“……”


    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她忽然想著,她要是逃婚了,楚譽還沒出手,她就被楚譽的部下,抓著了?


    ……


    鬱文才正陪著眾人,往戲台方向走。


    這時,有府裏的管事仆人,飛快朝他跑來。


    那人到了近前,連禮也忘記行了,焦急說道,“老爺,老夫人叫您去她那兒一趟,她在春暉院。”


    鬱文才要麵子,沉著臉,朝那仆人喝道,“沒規沒矩的,王爺們還在這裏呢,禮數也忘記了麽?”


    仆人一愣,看了看鬱文才的身後,這才恍然,可不是麽,這還有府上的客人在呢,


    他隻得行了禮,一個個問了安。


    但是呢,大約是真的焦急,說的話,十分的倉促,前言不搭後語了。


    鬱文才這才問道,“怎麽回事,怎麽急成了這副樣子?”


    仆人不敢說實話,“老爺,您去了就知道了,小人不敢說。”


    鬱文才心中詫異不已,隻好對楚譽和順王幾人陪笑說道,“老夫失陪離開一會兒,見諒,見諒。”


    又命自己的小兒子鬱人傑,同幾位王爺繼續賞花。


    順王他們有楚譽相隨,才懶得管鬱文才去哪裏,“丞相大人隻管忙,不必理會本王幾人。”


    鬱文才道了謝,喚過那仆人,兩人走得離著楚譽順王一行人較遠的地方時,他才冷冷說道,“沒看到老夫在陪王爺們嗎?怎麽還來打攪?”


    多好的一個向王爺們獻殷勤的機會,又被仆人攪壞了。


    鬱文才心中十分的惱恨著。


    仆人委屈說道,“老爺,是老夫人一定要小人前來請老爺的,並不是小人要有意打攪啊。”


    “行了行了,快說吧,老夫人找我什麽事?”


    “三小姐的一隻眼睛瞎了,臉被徹底毀容了,臉上多了幾條血痕。”


    鬱文才驚得呼吸一頓,死死盯著那仆人,“你說什麽?三小姐眼瞎了?誰弄的?”


    雖然,他對平妻錦夫人,已經是厭惡透頂了,但是呢,他對錦夫人生的幾個孩子,還是十分的喜歡的。


    女兒們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尋上好的婆家,能給他的仕途,帶來好處。


    但此時鬱明月的眼睛瞎了,嫁人成了難題,幫不了他不說,他還會被人笑話,生了個嫁不出去的醜女兒。


    “是……”仆人眨眨眼,苦著臉說道,“小人也說不好,三小姐帶著昭陽公主,去了四小姐先前住的小園子,出來就是那樣子了,老夫人嚇壞了,叫小人請老爺快去看看。”


    鬱文才心中,大吸了一口涼氣。


    昭陽公主?


    昭陽公主剛才瘋瘋癲癲地從小園中跑出來,難道,明月就是那個時候被她弄傷的?


    “走,去看看。”鬱文才背剪著手,往鬱老夫人的春暉院走去。


    到了春暉院,才走進院子門,就見丫頭婆子們慌張地跑進跑出。


    見到他前來,慌忙行禮問安,“老爺。”


    “三小姐呢?”鬱文才冷冷問道。


    “在西側間,三小姐的眼睛傷著了。”一個婆子說道。


    鬱文才往西側間看去,那裏,有隱隱約約的哭聲傳出來。


    不是一般的哭,而是,慘叫。


    鬱文才緊抿著唇,大步朝西側間走去。


    等走到正屋的門口,鬱明月的慘叫聲,更是一聲一聲傳來,聽了叫人心中滲得慌。


    “別哭了,你再鬧著,大夫怎麽拔樹枝?不拔出來,難道讓樹枝在眼睛裏生根?”鬱老夫人大聲地說著。


    “可是我疼啊,祖母,好疼啊——”鬱明月生不如死的哭著。


    “你知道疼,為什麽還跑到那兒去?那是一處荒廢的園子,自打你妹妹不在那兒住了,那園子門就一直關著,沒人打理過,那月季花的枝丫,長得跟劍似的鋒利,你居然跑到那兒去?”鬱老夫人十分不滿的嗬斥著鬱明月。


    鬱明月眼睛疼,心中又委屈,更加的號哭起來。


    鬱文才沉著臉,走進了正屋,隻見左邊間的屋子裏,擠滿了人,鬱明月的哭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老夫人,三小姐,老爺來了。”有傳話的侍女,走到屋子的門口說道。


    一行人看到鬱文才來了,紛紛行禮問安,同時,閃道到一旁去了。


    “爹,是昭陽公主,是她推的女兒,她瘋了呢。爹,她將女兒當成了林婉音,抬腳就往女兒身上踢,又兒沒站穩當,就倒到花枝上去了。女兒沒惹她啊。”鬱明月的另一隻眼,看到鬱文才走進屋子裏來了,更加委屈的哭了,同時,告起狀來。


    她就不信,鬱文才不管她的死活。


    要是父親不管,反正她瞎了,她就吊死在家裏,叫世人唾棄父親去!


    鬱文才走到鬱明月的近前,往她臉上看去,心頭趁底涼了。


    完了,他心中說道,這個樣子,是鐵定沒有人要這個三女兒了。


    眼睛瞎了不說,右邊臉上,硬生生掉了一大塊肉,下巴上,還有一條深深的血痕。


    左邊臉上本來就有一塊舊傷痕,右邊臉上又多了幾條傷痕,這張臉,還能看嗎?


    “務必醫好三小姐的眼睛和臉傷。”鬱文才對兩個給鬱明月看傷的大夫說道。


    兩個大夫心中叫苦,眼珠子都戳沒有了,還怎麽能醫好?


    但是呢,他們畏懼鬱文才的權勢,還是硬著頭皮點了點頭,“老夫們會盡最大能力治好三小姐。”


    鬱老夫人扶著丫頭的手,往外麵走來,她朝鬱文才點了點頭,“我們出去說。”


    母子兩個,走進了另一間屋子裏,老夫人屏退了所有人。


    屋中,隻剩鬱文才和鬱老夫人。


    鬱老夫人混沌著過了一輩子,這個時候,麵對家中一件一件發生的事,不敢再混沌著度日了,她看著鬱文才,“你說,這件事,怎麽辦?好生生一個女兒家,眼睛瞎了,這還能嫁得出去嗎?”


    鬱文才捋了下胡子,“兒子也在想著這件事情呢。”


    “還想什麽?”老夫人的音量拔高了幾分,“昭陽公主害了明月,這件事,你必須到皇上跟前說!要是不說,旁人會笑我丞相府的人,是一群窩囊廢!”


    因為鬱老夫人一再堅持,左右搖擺怕前怕後的鬱文才,在送走府裏的客人之後,匆匆進了皇宮。


    讓他意外的是,來彈劾昭陽的,不僅有他,還有其他的幾位臣子。


    原來,都是些平時受了昭陽欺淩,不敢作聲,趁著順王教訓了昭陽的同時,一起來落井下石的。


    人多力量大。


    膽小的鬱文才,也不怕了,也跟著遞上了自己彈劾的折子。


    幾份折子遞到了正德帝的跟前。


    正德帝呢,因為昭陽的親哥哥安王一事,心中已對昭陽,產生了敵意,於是,正好順著這個台階下,將昭陽罰了。


    “幾位愛卿不必傷心了,朕會主持公道的。”正德帝看著一眾臣子們,和氣說道。


    心說,真是缺什麽,來什麽,他正好想找個收拾昭陽的法子,別人送了他一個,真是上天助他也。


    其實,正德帝隻看到了表麵,看不到內裏,這幾個彈劾的臣子,除了鬱文才是自己來的,其他人,全都是楚譽使計“請來”的。


    ……


    昭陽被順王的人帶進了皇宮,她平複好了心情,等著反告順王和鬱文才及鬱嬌一狀時,正德帝身邊的大公公王貴海來了。


    “公主,皇上也是為你好。”王貴海歎了一聲,對左右說道,“公主瘋了,得抓緊時間治病啊,來人,送昭陽公主去靜海山莊。”


    昭陽聽到靜海山莊四個字,嚇得大叫起來,“我不去,本宮不去!”


    那是齊國的瘋人院。


    她不是瘋子,她不去瘋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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