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禦書房內,皇上反複閱讀一則奏本後,不由出聲感歎了一聲。秦折很長,裏麵詳細地寫了長安城未來的規則;也提到了災民的安置,以及關於挖掘一條南北相通的河道的計劃和前景。他身邊的大太監永福適時奉了一杯茶過去,又默默退到了一邊。


    “想不到餘侯還有這樣的才幹,這些年還真是埋沒了他。”皇上歎了一句,永福微微抬頭,並不曾出聲相應。皇上感慨完了,略了片刻便吩咐道:“去召張國舅來。”


    “回皇上,國舅爺就在門外候著呢。”


    “他倒是知朕的心思,宣吧~”皇上笑道。


    永福親自去了門外請了張國舅進來。張國舅任吏部尚書加封尚書右仆射,因尚書令年邁鮮少在尚書省露麵,張國舅作為尚書右仆射,算是尚書省的最高長官。皇上本有意讓張國舅任尚書令一職兼吏部尚書,張國舅恐恩寵太過會招來非議力辭,皇上才改任他為尚書右仆射,實際他的權力跟尚書令一樣,算得上統領六部的宰相。


    餘侯的這首奏折交到皇上之前,先由尚書省閱覽,再由門下省審議,最後才由中書省上交皇上禦覽。張國舅看過這道折子後,就跟中書令方舟和侍中王玨打了招呼,讓這道折子順利地到了皇上手中。中書令方舟精誠為國,餘侯的折子就算張國舅不打招呼,他也不會攔下;侍中王玨是個知機的,張國舅開了口,他自然答應。張國舅深知皇上看了折子定會找人商議,便一直候在門外,果然,沒過多久永福便來相請。


    見過禮,張國舅抬頭見皇上揚了揚手中的折子笑著問他:“此事,愛卿怎麽看?”


    “皇上如何看,微臣便如何看。”張國舅淡笑道。


    這隻老狐狸,皇上暗罵了一聲,又問:“以愛卿所見,此事當交於何人之手?”


    張國舅不出聲,拉了拉袖子,伸出手指朝皇上指了指。皇上輕笑,把奏折置於案上,等著張國舅說明原由。


    “此事辦得好了,功在千秋;若辦得不好,恐怕會惹百姓生怨。所以此事,非安國侯不可。”


    因施粥一事,安國侯在百姓間頗有名望,他又是前朝遺臣,若是出事還能用這層身份引開百姓的怨憤。


    皇上在還是康王世子的時候,跟餘侯有數麵之緣,對他印象不差,隻是他的身份尷尬,才一起沒有啟用。如今借了這事,倒正可以試試此人的才幹,也免得前朝遺臣私下抱怨難以出頭,他這不是給了忠臣出頭的機會了嗎?既然定了人選,皇上便召餘弦德入宮,趁著空檔,他與張國舅閑聊幾句。


    “這餘侯不聲不響的,倒憋出這麽道折子來,前些日子朝堂之上倒不見他說話。”


    張國舅在那之前早把此事查了一遍,便說:“聽說前天,餘侯和程大山在城北見了一麵說到了這些。”


    “程大山?”皇上沉呤道。


    “年前剛生了個兒子,如今總算是後繼有人了,聽說最近走路都帶風。”張國舅適時道,程大山雖然偶有驚人之語,但是才能平平,張國舅並不覺得他能堪大任,以他這樣的如今任著四品武官已經不算差了。


    “他才生了兒子?是了,他家有頭河東獅,連朕的麵子都不給。”皇上歎道,說的是孫氏把皇上送去的美人送走的事,他倒不會為了這點小事跟臣下計較,尤其是個鄉下來的婦人計較。關於程府的事,皇上卻比張國舅知道的多,畢竟府上的高管家是他的人。


    餘侯來了之後,三人又討論了一番。第二天上朝,餘侯出麵上奏此事,張國舅附議替他撐了場子,盡管有許多大人反正認為這樣會加重百姓的負擔,皇上還是任命餘侯為工部尚書負責此事,並且點了程大山領兵監工。程大山被點到出來謝恩時,腦子都是懵的。前一刻他還是沾沾自喜自己沒找錯人,怎麽下一刻這事分到他身上了,難道是他暴露了?


    這怎麽可能,他和餘侯說話時周圍人倒是有的,但是他就是嘴碎念叨幾句,難不成還有人會去記不成。估計是看他太閑了,皇上才會派這個活給他,他暗想,又有些不想沾這個事,他寧可出門打仗,哪怕如今兒子還小他不想出門,但是三年後他總可以出遠門,他還想趁打仗給兒子多弄點好東西留著將來娶媳婦呢。監工這活容易跟人扯皮不說,還沒什麽油水,他最不耐煩做這個了。


    他不知道好多高門子弟都巴不得領這個差呢。這差事多輕鬆,把事交給手下,將來事成後白領一份功勞。哪怕朝堂上反對的人不少,但是他們也聽得出來這事若成了,算有一份大功勞,還能誇耀一輩子的,將來說出去便說那河是他盯著挖成的,這長安城是他看著翻建的,多牛。如今都沒什麽仗可打,帶兵的能獲得功勞又不危險的差事就更少,怎麽這事就落到程大山身上了呢?偏偏程大山還一臉鬱悶,呸,裝得可真像!雖是如此想,他們也不禁得想想要怎麽拉近一下跟程大山的關係,肉吃不著分口湯也行呀。


    下了朝後,程大山避開道賀的人,找到了餘侯,他不懂他這差事有什麽可賀的,又沒油水。餘侯遠遠見他來了,又麵色不虞,便示意他上了馬車。程大山很是別扭的坐上馬車,心下想,文官就是矯情,在外麵騎馬不好嗎,為什麽要坐馬車呢。餘侯不知他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必要反駁。要知道如今天冷,每天天還沒亮就要去上朝,若是騎馬去四肢非凍僵不可,也隻有武官死要麵子吃得了這個苦。


    餘侯的馬車很是寬敞,裏麵還有茶幾。餘侯上了馬車就捧起手爐,馬車上的小僮見有客來,知機地倒了茶退到外麵。


    程大山上馬車可不是為了喝茶,拿著茶杯他著急地等著餘侯品了一口後便問:“你不會是說了吧?”


    他一急之下連尊稱都忘記了。餘侯沒想到他是為了這事而來,見他神色緊張,暗暗詫異,旁人求著這樣的功勞,怎麽這人還往外推著。雖這樣想,餘侯還是淡笑道:“某的秦章上未提到將軍一句。”


    “那這差事怎麽會派給了我?”


    見他一臉迷糊,餘侯暗笑,倒沒有好心為他解釋緣由。這事不外乎就是程大山的幾句閑談被人聽到了,皇上想給程大山施恩,不過眼前的人還不知道此事會有大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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