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山戰戰兢兢地進了書房後,見過禮,便上前說:“陛下洪福,微臣近日新得了一塊奇石,上麵有飛龍上天的紋樣,十分吉利。故而特來獻給陛下,願陛下聖體安康,平安喜樂。”


    “呈上來吧。”楊成堅揮手道。他早知道他的來意,一聽他為了成事竟然想找了個由頭心下就樂,想不到程大山說話也會拐彎了,也是難為他了。


    程大山鬆了一口氣,這套近乎的活可真不好幹,主要是說話得文謅謅的,好在他事前問過秦三,讓他示範過幾句。秦三倒不知道程大山學了是為了求親去的,他還以為程大山總算開竅了,想再上進一把,才來學的這個。


    “陛下,您看。”程大山指著一塊四人抬進來的山型白石說,上麵淺淺的倒真有一道痕跡。


    楊成堅坐在上首看不太清,不得不走到前麵來細看。白石上倒真有一塊飛龍上天的圖案,就是淺了些,楊成堅心下覺得有些牽強,卻也不好說,免得阻了程大山的話頭。


    “陛下,這圖案淺或許是因為真龍天子不在石上,而在人間。”程大山學著當時找到石頭的人的話說。


    為了珠花的親事,程大山也算是費了心思,對方畢竟是皇家,他總不能勾著人家的肩膀說,聽說你家兒子沒成親正好我有個女兒,要不湊一起過日子得了?


    就算是他,也知道跟陛下不能這麽說話,他就想找個由頭,先跟陛下套套親乎,然後再找機會開口。於是他就想到了獻寶,可是獻什麽寶呢,宮裏什麽好東西沒有呀?他想了好幾天,也是路過一個說書攤聽到前朝有人獻奇石的故事才想到這麽一出,可是他一時也沒處找奇石去,找到手下一問,倒有一個說在家鄉的山上有一塊有龍型圖案的石頭,還立在懸崖邊上。程大山馬上讓他去找,可是找到來他也有點傻眼,因為上麵的圖案實在是淺了一些,這個部下也知道才勉強便編了一個真龍現世的由頭,聽起來倒像是那麽一回事。


    楊成堅一臉高興地接受了程大山的恭維後,見程大山還是沒能開口,便趁機邀程大山喝幾杯。程大山自然答應,沒有比酒桌更好談事的地方了,前提是他記得談事。


    “朕一年也沒幾天像今日這般放鬆的日子。”楊成堅喝了一杯酒感慨道,轉頭又吩咐永福,“去給程將軍換大碗來,這酒盞喝著不過癮。”


    “陛下,還是你懂行。”程大山豎起大拇指誇獎道,幾杯酒下肚他也算是放開了些。


    楊成堅暗笑,待程大山幹了一碗酒後,便問問他軍務,再問問他家中的事。


    程大山一聽,眼睛直放光,趁機抱怨道:“陛下,您是不知道呀,如今當爹的可真不容易。我那小女兒,十六了……嗯,讓我想想,是不是十六……”


    他掰著手指數了一會兒,確定地說:“對,十六了,過幾天就十七了,還沒找到婆家呢。把我給愁得呀。您知道,我前麵兩個女婿,都是我,是我看過放心,才讓我夫人應下的婚事。這三女兒的婚事,當然我也得看著了,可是我瞧來瞧去,就沒瞧中一個好的。都怪我把這個三女兒生得太好,一般人他就配不上呀。”


    楊成堅簡直沒耳聽,有這樣誇女兒的嗎,這天下的女子還有好過長樂公主的,他可不信。不過麵上,他倒是感同身受地點頭道:“誰說不是呢,朕那七兒子,平王,都二十了,也沒有說好親事呢。”


    “平王殿下還沒有說親?平王殿下這麽好的人竟然還沒有說親?天下女子難不成都瞎了眼不成?”程大山誇張地說。


    “誰說不是呢~”楊成堅應和道,差點沒笑出來,邊上的永福臉也有些扭曲了。


    “我要有女兒,一定把她嫁給平王!”程大山拍著胸口說,敬語什麽的,早顧不上了。


    “好,你是個忠心的。”楊成堅虛誇了一句,像是喝醉了才反應過來一般,說:“不對,你不是有女兒嗎?”


    “對呀,我有女兒。小女兒,叫珠花,快十七了,是個好姑娘。”程大山連忙說道。


    “成,那就給朕當兒媳婦吧。”楊成堅大手一揮說。


    這事成了,程大山麵上狂喜,卻還是虛推了一回,“這,這樣成嗎?好像微臣進宮,就為了讓女兒嫁給平王似的?”


    “成,怎麽不成呀。永福,現在就讓人擬旨,朕要賜婚。”


    “哎呀,這不行。”程大山盡管酒後會失憶,但是該走的套路他都不會忘。


    “怎麽,你這是嫌棄平王?”楊成堅佯裝氣惱地問。


    “不是不是,微臣不敢。”


    “那就行,你回去吧,準備好接旨。”


    “是,那微臣回了,陛下您別忘了啊。”程大山馬上應道,樂嗬嗬地行禮退下來,暗想這事總算是成了,他把皇上灌醉不容易呀!


    借酒裝醉衝動賜婚不容易呀!楊成堅暗想,等他走遠了,才大笑出聲,對永福說:“這人還真是個活寶。永福,擬旨的時候再加一條,程大山忠勇仁愛,加封為忠國侯。”


    “是,陛下。”


    待永福傳過話回來,見程大山送來的白石還在禦書房內,他知楊成堅對這石頭並沒有太上心,就讓人送去了寶庫。卻不知若幹年後,待楊成堅駕崩,白石上的飛龍紋立馬變得活靈活現,可惜在那之後,再沒有人在寶庫裏見過這塊奇石,正史野史都無此石相關記載。


    再說程大山腳步踉蹌的離開禦書房後,正巧在出宮的路上遇到平王。其實也不是巧,是平王聽說程大山去了禦書房,有心在外麵等著。程大山看到他,一臉狂喜,卻還是按捺著像模像樣地見過禮,跟著平王出了宮。路上他有好幾次想跟平王說剛剛發生的事,卻還是生生忍下來了,一直到了馬車前,他總算忍不住拍了一記平王的肩膀。


    “好孩子。旁的也沒什麽,小妾什麽的是納不得的。”


    不待平王回答,邊上侯著的忠穀以為程大山喝醉了鬧人,忙把他扶進了馬車,告罪之後便離開了。平王呆了片刻,木然地跟著蕭林上了馬車。蕭林原以為平王會狂喜,平王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可是平王卻什麽反應也沒有。直到馬車進了平王府,蕭林喊平王下馬車時,平王卻毫無動靜,還把蕭林趕下了車,蕭林才知平王定是歡喜極了。


    可是他這兒歡喜,程府這會兒卻是一團亂。程大山進了府一個勁的傻笑,孫氏原想說他大白天喝醉的事,後來聽說他是在宮裏喝的酒,也忍下了想說的話。等服侍程大山躺下來,傻笑的程大山忽然拉住孫氏的手。


    “阿珠的親事成了!”


    “哈?”孫氏以為自己聽錯了,再想問時,程大山已經發出了呼嚕聲,這種時候他是叫不醒的。孫氏黑著臉瞪著他,也不知他剛剛說的是醉話還是真的,又或者真是自己聽錯了?


    找來忠穀一問,忠穀也不知道,他心下倒是想,莫不是未來的三姑爺是平王?但這樣的話他可不敢瞎說。他原是程家買來侍候老黑的,老黑死後,他便去侍候當時受傷的程大山,一直侍候到現在。


    孫氏見問不什麽來,隻能等程大山酒醒,想著就算說定了親事,年前是不會有什麽動作了,肯定要等年後,她還能趁著過年打聽打聽,看看程大山到底為珠花說了誰家,若是程大山看走了眼,憑她的名聲毀了程大山私自訂的親也不是不行。沒曾想,程大山酒還沒有醒,宮中的旨意便來了,還是永福公公親自來傳的旨。


    接旨的時候,程大山是被大寶二寶架著出來接得旨,孫氏看得一臉嫌棄,但聽到旨間的前半段,也就是關於程大山封侯的時候,她心下是驚喜的。想不到自家死鬼不侯爺,他竟然是侯爺了,這也太有福氣了,她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還想,以後他喝多了她也不再說他了。可是當旨意說到後半部分的時候,孫氏有些傻眼,身後低頭跪著的珠花更是一臉懵圈。


    是她的文言文到現在也沒有一點進步嗎,她怎麽覺得這首旨意的後半部分說了一個非常匪夷所思的事兒,聽著倒像是賜婚,哈哈,這怎麽可能。她心下苦笑完,懵圈地加了一句,why?


    等旨意說完,醉得不省人事的程大山忽地高喊:“吾皇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被他這一叫,也連忙跟著謝恩。程大山又醉死過去了,孫氏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讓邊上發愣的腸子幫著接好旨意,又帶永福公公去偏廳喝茶。


    “不了,宮裏離不得人,咱家先回去了。”永福公公笑道,還不忘道一聲喜,並提醒孫氏讓珠花明早進宮謝恩。


    孫氏才這確定她剛剛沒有聽說,珠花的確是被賜婚的,還是賜給邪門的平王。送永福公公離開後,孫氏還在發愣,還是高管家提醒,才想著給下人加了一倍的賞,再拉著自家人回了屋。下人原本還挺高興,但一看孫氏這臉色,高興勁馬上就退了,立馬就想起來三小姐被配給了平王,可憐的三小姐從小身體就弱,這可怎麽好?這下府裏下人得了賞,也不敢明著高興,甚至想著這幾天得小心當差,免得觸了孫氏的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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