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氣稍暖,歡歡喜喜成了平王府的常客。珠花總能看到三個孩子套著一個玩偶圈,出現在平王府不同的院子裏。歡歡喜喜圈著的玩偶圈是飛馬造型的,歡歡一向很喜歡馬,對這個玩偶圈很是喜歡,喜喜卻不喜歡,又想不出別的來,直到大鵝把自己不喜歡的天鵝玩偶圈給了喜喜,她才高興起來。紀王也是要當差的,並不可能每天在家陪女兒,見自家女兒跟秦家的孩子越玩越熟,哪怕心下有些擔憂也隻能隨她去。


    珠花每日在府裏也沒什麽事,也就幫著看著孩子,這倒跟她沒出嫁前差不太多。她很少出去應酬。一般她會去的場合,紀王妃也會收到帖子,可是紀王妃並不喜這些,一般都會拒了。珠花也學著她,但凡紀王妃不去的,她也不去。原本給平王府來帖子的人有就少,這樣一來,珠花更沒什麽應酬。就是進宮請安,也隻要每月的初一十五即可,又有紀王妃同行,淑妃對自己親兒媳總比對她要關注一些,每次過去也不過就是說一些讓她早些生養的話。珠花在經曆過前世婆婆的花式催生後,對淑妃說的根本沒當回事。


    因著每次進宮她都是與紀王妃同行,她也算是摸清了紀王妃的脾氣,知道她竟然是白逸之的粉,還很是意外。不過自從白逸之與薑二娘傳出謠言後,紀王妃似乎也沒再提起此人,還對紀王寬容了不少。她對珠花依舊不冷不淡,以前倒是會為了白逸之的事聊幾句,如今兩人都結伴同行時常常一言不發。珠花倒不覺得尷尬,既然紀王妃沒想說話,她也不會找話題硬聊,再說紀王妃的那些高雅興趣像是什麽茶得要什麽水泡之類的,她還真不太懂,想聊也聊不太起來。


    進出皇宮時,她也難免會跟其他幾位王妃碰到麵。大家麵上都客客氣氣的,也有王妃出言相約,珠花也能笑著應付過去。她已經知道紀王和平王與其他王爺的關係都一般,勉強要說的話也就跟病弱的四皇子楚王關係近些,往年送去楚王府的節禮也比送去別處的豐厚。


    楚王妃是位端方溫良的女子,身上帶著一股線香味,聽說她極信佛教,嫁入楚王府後終日吃齋念佛為楚王的安康祈福,可惜兩人一直無子,讓宮裏的賢妃終日掛心。珠花倒是在宮宴的時候遠遠見過楚王幾麵,盡管比其他王爺麵色差些,卻也沒有差到有性命之危。說不定楚王妃無法懷孕,跟她老吃素也有關。


    紀王妃對楚王妃明顯比對其他王妃態度緩和些,兩人甚至會聊上一兩句。楚王妃見珠花在邊上站著,也會跟她交談。珠花因為孫氏如今信佛的緣故,和楚王妃也能說上幾句,不過對楚王妃約她吃齋的活動她還是婉拒了。


    一個月隻有兩天需要應酬,府裏的事也不用她太上心,等她適應了平王府的生活後,也覺得這樣實在有些閑。正好鬼屋那一片還有兩個空院子在,她每日都會去院中站站,想著這裏要不要再弄一個什麽娛樂設施。若是弄成向兒童開放的園區,最重要的是保證安全問題,還有就是孩子之間相處的問題。她一想象家裏進來了十個幼童,耳邊就響起翁翁聲。


    若是不以兒童為對象,倒是可以做一個麵對情侶的小公園,弄一些情人結緣的東西,再弄幾個情侶座,說不定還真有人會來。平王府被人傳得這麽邪性,要是讓邪門的名聲轉為能護人姻緣的好名聲就好了。


    在珠花沒想出個頭緒的時候,總算是跟著紀王妃去赴了一次不得不赴的宴會。淑妃的父親七十大壽,準備大宴賓客。淑妃身在深宮不能前去祝賀,但是她的兒子還有養在她膝下的平王自然是要去的。


    這位李老大人早就致仕,以前在老康王身為當過幕僚一類的工作,在康朝建立後便退了下來,在家裏過著閑雲野鶴的日子。他的幾個兒子雖都在朝為官,但都沒有身居要職,不過朝中也沒有人輕看了李家。李老大人一向是個和善的,交友遍布天下,與朝中新舊官員關係都不錯,聽說就是楊成堅對他也禮遇有加。這次他七十大壽也是他最後一次在京城宴客。壽宴結束後,他就要跟老伴一起回老家頤養天年。故而這次宴會辦得很大,京中與李老大人有過交往的官員幾乎都捷眷參加。


    珠花和平王是同紀王府的人一道出的門,到達時,李府前麵已經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一行人下了車從正門入得府內。紀王與外家時常走動,跟府裏的人很熟。李府的人上前招呼時,他直言讓他們去招呼別人,他們自會進去。一行人先去向李老大人祝壽,他們是皇子隻能向李老大人行半禮,倒是大鵝乖巧地上前行了跪拜禮,讓李老大人很是欣慰。


    珠花是第一次見李老大人還有李老夫人,兩人都白發蒼蒼,精神看著卻很好。李老夫人與珠花寒喧了幾句,便抱著大鵝跟紀王妃溫和地說起話來。李老大人則和紀王在說話。老大人致仕後性子隨性了起來,跟這個一向跳脫的外孫很有話聊,還總嫌自家孫子才過呆板。一家人和樂融融地說著話,中間有客人來拜壽時才略停了停。


    平王就在邊上靜靜地持著,偶爾餘光倒是會向珠花瞧一眼,珠花似有所感,也會回應地朝他一笑,然後假作認真地聽李老夫人教導紀王妃帶孩子的事。他們一直陪著李老大人,直到賓客來的差不多了,才去了宴會場。


    男女賓客宴會的場合不在一處,珠花和紀王妃浩浩蕩蕩地到了宴客處,已經落座的一些夫人見她們來了都會起身給她們行禮,裏麵還有與珠花認得的與她微笑點頭,當然來客之中也有幾個她不想見的,其中一個就是申十三娘。


    申十三娘自從去年在衡陽公主府落水後,一直病了半年才好,忠國侯府送去賠禮的藥品申府一樣也沒有收,也沒有向忠國侯府問罪。隻是外麵的謠傳,卻沒把這事算在珠花頭上,皆說是申彩姝的怨靈出來鬧的。申府還真的辦了一場法事,也不知是為了超渡還是安心。


    申十三娘見了她,馬上把目光移開,倒是與邊上的小姐繼續說話。霍王去年替聖上辦了一次漂亮的差事,得了聖上誇獎,還有他的弟弟也是個能哄聖上開心的,讓朝中的許多大臣對申家高看一眼。李家與申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李老大人辦壽宴,出於過去的同僚之誼,他也向申家下了帖子,申家也給麵子的來了。一樣來的還是張國舅一家,兩家的夫人分坐在兩邊,在珠花她們來之前兩邊隱隱有些火藥味。


    李府出麵招待女眷的是李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兩人見紀王妃到了,便借著大鵝跟大座的夫人小姐又聊起育兒經來。氣氛這才緩和了下來,等宴席一開,哪怕是大家夫人也沒有再顧著鬥氣,這種費力費腦的事自然要等吃飽了再說。


    珠花和紀王妃還有晉陽長公主坐在同一張桌子,晉陽長公主的駙馬與李老大人很早以前就認識,老大人過七十大壽他自然過來捧場。晉陽長公主知道紀王妃的性子,席間也沒怎麽跟她說話,倒是跟珠花聊幾句。珠花與謝珍妍還算聊得來,珠花出嫁時,她還特意過來添妝。因著這個緣故,晉陽長公主對珠花也算有好感。


    倒是可以知道謝珍妍沒在晉陽長公主麵前說她的壞話,珠花暗想。


    晉陽長公主細細地跟珠花說了來參加宴會的各家夫人,誰和誰家關係好,誰的脾氣又如何,她都能說出一二來。讓原本兩眼一摸瞎的珠花很是感激,她倒是打聽到了一些,卻沒有晉陽長公主說的這樣全。


    “便是你,如今也是京中的紅人,武幗公哪家皇子的麵子都沒給,隻為了你去了平王府的喜宴。大家都想知道你有什麽能耐,還有人想學你一般去武幗公府混個臉熟呢。”


    “這倒好。武幗公是最愛熱鬧不過的了。”珠花打趣道。


    晉陽長公主不禁失笑,她一向聽女兒說珠花是個逗趣的人,隻是幾麵都隻看到她文秀的一麵,瞧著倒不像外麵傳得那麽厲害。今日聽珠花這樣說話,她才算知道女兒所說不虛。


    兩人正說著話,忽地聽邊了有人“哎呀”了一聲,然後有什麽東西灑了過來。秋初是個機靈的,馬上擋在珠花身邊,珠花馬上聞到了一股酒味,從秋初身後探頭一看卻是臉上紅撲撲的申十三娘拿著一個空著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平王妃可還好,小女吃醉了酒,一時沒留心拐了一下把酒灑了出來,幸好沒倒到王妃身上,想來王妃也是不會跟小女計較的吧?”


    因為著霍王和秦王如今頗得聖寵,申家也跟著水漲船高。申十三娘病好後,在一眾未婚女子中很受追捧,便有些得意忘形起來。聽說平王一向不得寵,又領著閑差,她便沒放把平王和平王妃放在眼中,一心想找珠花的晦氣。可惜珠花這一向都不出門,她想找麻煩都沒有機會。


    珠花見她洋洋得意,倒也猶豫了片刻。作為地位不高的平王妃,她似乎不應該跟風頭正勝的申家人計較,可是她就算不用給平王撐著臉麵,也不能掉了程家人的份。想罷,她便從桌上抽出一雙較其他筷子長的公筷,上前夾住了申十三娘的手腕,然後用力抓住筷子的兩端。


    “說,你是誰!”珠花喝道。


    申十三娘一時有些懵,但是從手腕上傳來的巨痛馬上提醒她珠花是真對她動粗了。


    “你……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放開!”


    “快說,你是誰!哪裏來的小鬼,竟敢上申家小姐的身,我剛剛就見申小姐手上有團黑氣,原來真是有惡鬼作祟!”


    這回申十三娘倒也學聰明了,知道世上並沒有這麽多惡鬼,珠花定是見機要整治她。


    “我就是申十三娘,你這沷婦還不快鬆開!”


    珠花自然不會鬆開,反倒越發篤定地說:“申家小姐一向知書達理,可不會說這樣的話,你這惡鬼還不從申小姐身上離開!再不走我就下重手了。”


    說完,她又用力握緊筷子,疼得申十三娘大喊了一聲,連眼淚也飆了出來。


    邊上申夫人看不下去,連忙過來說:“平王妃,你這是何意!”


    說著便示意身邊的丫頭去把珠花拉開,但是若論丫頭,她身邊的丫頭也不是吃素的,馬上便站出來伸手把她們攔了下來。


    “申夫人,我知道你心疼申小姐,但是她真是被惡鬼纏上了。你瞧瞧她做的事還有她的樣子她說話的語氣,難不成是她原本的模樣?”


    “你胡說,伯母,快救我!”申十三娘尖叫道。


    這次申家來的夫人並不是申十三娘的親娘,而是當家主母。她本是不想帶申十三娘來的,卻想著李家還有幾個沒有定親的好後生,才帶上了她,誰知如今卻鬧出這樣的事。她雖恨申十三娘也跟她姐姐一般不著調,但也不能讓珠花占了便宜去。


    “平王妃慎言,難道這大好的日子還會有人在壽星府裏中邪不成?”


    “若不是這兒氣旺,指不定申小姐還會受惡鬼驅使做出別的事兒來呢。”珠花不接她的茬,總之就是咬定申十三娘中了邪,並且拋出了另一個有利的證辭,“申夫人,你是知道我平王府裏有些不太平的,去年呂大人和霹靂道長時常來府裏,傳授了不少驅邪之法。盡管對人身會有所損傷,但總比讓她一直被鬼纏著好。你放心,我再費點力,馬上就能把她身上的惡鬼趕出去。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下重手的,但是這種時候不下重手不行呀。”


    “既然平王妃不辭辛勞,申夫人還是領了這份情吧。”邊上有位夫人慢悠悠地說。


    珠花認得那是張國舅的夫人,想著倒不好把這事擴大到兩派之爭,便連忙問疼得一直想掙脫珠花的申十三娘:“說,你可知錯了。”


    申十三娘還想嘴硬,卻實在抗不住珠花的用力一夾,便應道:“知道。”


    “你們看,她已經清醒多了,都知道錯了。”珠花聞言欣慰地朝申夫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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