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你這根釵子真好看。”


    這根黃金梅花釵是徐母來京城後新添的,是銀花用徐木的錢買的。


    “一定是你舅媽買的,你舅媽好東西可多了。”徐蘭馬上說,發亮的眼睛直直盯著女兒手中的釵子。


    銀花笑了笑,摸了摸大丫的小臉,應道:“是呀,舅媽好東西可多了。”


    “我要。”大丫伸出手,期待地看著銀花,就連徐蘭也期待地看著她。


    誰知銀花輕拍了一下大丫的手心說:“可我又為什麽要給呢?我們不能做不勞而獲的人,就連小老虎也都知道想要吃點心得先把書背出來。大丫也不想做這樣的人是不是?”


    大丫懵懂地看著她,大概沒想到被拒絕,就有些委屈地看向徐蘭。


    銀花這才驚覺,不好意思地朝徐蘭笑道:“這些日子總在教小老虎規矩,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了,妹妹可不要多心。”


    “小孩子是得多教教,不能這麽眼皮子淺。”徐母附和道,從大丫手裏把釵子抽了出來,順勢插到自己發間。


    眾人靜了一會兒也沒有說話,銀花見狀,馬上問:“對了,你們這一路過來定是餓了,晚上想吃點什麽,可有什麽忌口的東西。”


    “嫂子不用費心,我們隨意吃點就好。”


    “這頓接風宴還是不能省的。你們慢慢聊著,我去廚房看看。”她說著,便跟夏紅進了廚房。


    進了威望,兩人對看了一眼,各自歎了一口氣,廚房裏的其他幾個下人也就跟著歎了一口氣。當初跟著銀花陪嫁過來的是夏紅夏白,還有廚娘夫婦和兩人的兒子。廚娘的男人姓趙,夏紅夏白都管兩人叫趙大叔趙大嬸,還有一個趙黑子,如今當徐木的隨從,每日跟著他進入,白天不在家裏。銀花想著徐木家中不大,這麽幾個下人也夠用了,還能少出點月例,隻是這麽些人要侍候這一大家子人肯定是不夠的。


    銀花歎氣有她的無奈,但是聽到下人也都跟著歎氣,不禁失笑,“你們歎個什麽?”


    “就怕又吃素。”膀大腰圓的趙大嬸小聲說。


    “說的好像你們都沒偷吃燒雞一樣。”銀花白了她們一眼,說:“放心吧,今天有肉,雞鴨魚肉樣樣都要有,再炒兩個菜打壺好酒。”


    “可是府裏沒錢了呀。”夏紅一臉正色的說。


    “去把我最常戴的釵子拿去當了。”


    “小姐,真要當呀?”


    銀花白了她一眼,“你傻呀,放忠國侯府去。”


    哪怕她出嫁的時候是在原先的程府,但是忠國侯府裏還是為姐妹仨保留了一間院子,兩人原先用過沒有帶去婆家的東西都放到了這間院子裏。銀花在自己的屋子裏放了她的小金庫,凡是跟她嫁妝相關的賬目,她都放在了那兒,盡管需要知道數目的時候還得跑一次侯府不太方便,好在這樣的時候也不多,她也不怕這點麻煩。她倒慶幸自己沒有貪圖便利把自己要緊的東西放在自家,瞧著大丫的舉動就知道這愛翻東西的毛病是一脈相傳的。


    徐母也翻過她東西,她坐月子的時候是在後院的產房,徐母見正屋沒人就進去翻過。當然她也就是翻翻,並沒有拿什麽,卻也讓知道的銀花生了一肚子氣。


    晚間小老虎回來的時候看到家裏又多了幾個陌生人,有些怕生地站到銀花身後。徐蘭倒是親親熱熱地把他拉了過來,跟他說:“小老虎,我是你姑姑呀,我們前些年還見過的。”


    小老虎點點頭,怯怯地喊了一聲,“姑姑。”


    “乖,來這是你表妹,還有你的兩個表弟,他們都是乖孩子。走,你們一起玩去。”


    小老虎看著這幾個麵生又比他小的孩子,無助地看向銀花:“娘,我想先練字。”


    銀花暗自想笑,也不知這孩子怎麽在書院呆下去的,讚許地朝他點點頭,“行,回屋練字去吧。”


    說著她又不好意思地看向徐蘭,說:“小妹,小老虎每天什麽時候做什麽都是定好了。好的作息習慣是能影響一輩子的,輕易還是不要打破的好。”


    “哦,你說的是。”徐蘭訕笑點頭,暗想,瞎講究什麽,不就是玩一會兒嗎,誰家孩子小時候不玩。


    不過出去的小老虎馬上就跑了回來,邊跑還邊喊,“娘,我的屋裏有個陌生叔叔。”


    “那是你姑夫,他們這幾天住你的屋子,你回來跟娘住。”銀花說道,他剛回來,她都忘了跟他說這個事。


    小老虎盡管不喜歡一個人睡,但是一聽自己的屋子被別人住了馬上不樂意了,在屋子裏哭了起來:“那是我的屋子。”


    小老虎一哭,就把徐父徐母都給招來了。


    “怎麽了,這是……”


    兩人從哭個不停小老虎嘴裏聽到了原因,就有些尷尬地看向銀花,銀花也尷尬地看向他們,然後無奈地把小老虎抱回了屋。


    “好孩子,別哭了,臉都要哭破了。”銀花笑著,拿過帕子為他擦擦臉,看他還在冒淚便好笑地問:“怎麽,你不想跟娘一起睡呀?”


    小老虎一聽到這個馬上不哭了,對呀,他不用一個人睡了,又可以和爹娘一起睡了。一樂他哽了一下,存在眼睛裏的眼淚也都掉了出來。


    “娘,我們睡得下嗎?”他問。


    當初讓他搬出去,用得是一張床擠不下那麽多人的借口。銀花笑了笑,指了指邊上的坐榻。


    “沒事,你爹睡那兒。”


    小老虎馬上幸災樂禍地拍拍手,笑道:“太好了。”


    “是呀,太好了。”


    遲些時候,下值回來的徐木已經知道妹夫一家過來的事,卻還不知道自己要在坐榻上睡一段日子。


    晚間,看到一大桌子的菜,徐木倒是有些意外,他已經聽銀花說過家裏沒有餘錢了,還問過他要不要向侯府借點救急。他當時沒有同意,但是這一桌子的菜,難道是她已經借了?


    徐蘭一家一路過來都吃得很簡陋,總算能吃到了頓好的,當然放開肚子來吃。嚴秀子還好,還顧得上體麵,其他幾個卻筷子齊飛,裏麵夾得最快的就是徐蘭,銀花還看到她從大丫的筷子底下搶了塊肉,也是讓她開了眼界。徐蘭家最大的孩子是大丫,她比小老虎小一歲,今年五歲;大郎和二郎一個四歲,一個才兩歲,兩歲那個其實都沒滿一周歲,不過已經斷奶了,銀花開始還以為他還在吃奶,畢竟徐蘭也沒提讓廚房準備米糊糊之類的,可是一看徐蘭用肉湯拌飯喂他,便覺得不對。


    “小妹,這肉湯太鹹了,不適合不滿周歲的孩子吃。孩子在一歲前最好是鹽都不吃,咱們也要吃得清淡一些。”銀花好聲道。


    “沒事,你們大丫和大郎,不都好好的。”


    聞言,銀花也無話可說,畢竟她這套養孩子的方法也是珠花跟她說的,說是書上看來的,能保護嬰兒髒腑,準不準的她也不清楚。她說也說了,人家不聽她也沒有辦法。


    不過這些孩子吃相這樣差,倒讓徐父看得發了火,當大丫和大郎為了搶雞腿差點打起來時,他不由一拍桌子。


    “亂糟糟的,你怎麽教的。”徐父訓道。


    正在啃另一隻雞腿有徐蘭放下了筷子,委屈地看向徐母。


    誰知徐母卻說:“走,我們女的和孩子還是去廚房吃吧,讓他們好好喝會兒酒。”


    徐蘭無奈點頭,但是銀花卻不答應,她回到長安後就沒有去廚房吃飯,就連下人都有自己吃飯的屋子,她為啥要去廚房呆著。


    “婆婆,我們去那邊支個小桌子吧。夏白,讓人把菜分好了再拿過來,像王妃以前弄的那樣。”


    “是。”夏白應了,馬上弄了一張簡陋的小桌子在邊上,還讓人端了一盤盤飯進來,飯上麵都擺好了配菜,桌上也就沒了其他配菜。


    “就這麽吃吧,他們也免得打架了。”銀花笑著對徐蘭說,又看向大丫:“好孩子,慢慢吃,整盤吃飯了可以再添,多少都有。”


    大丫和大郎開心地點頭,開始狼吞虎咽地解決盤裏的飯菜。同桌的小老虎原本吃相也一般,但是今日看到他們這樣,反倒吃得斯文起來,吃完之後他就在桌子邊上坐著也沒有顧自離開桌子去玩。


    銀花見了馬上誇道:“小老虎真乖,吃得真幹淨。”


    小老虎得意地揚著嘴角,忍著笑聲,惹得徐母也誇了他一頓。不得不說,徐母也覺得自家孫子比外孫瞧著要規矩多了,之前她還覺得銀花管孩子太凶了,現在想來還是要凶點。飯後,女人和孩子就先各自回房了。


    小老虎一進了屋,就悄悄問銀花:“娘,表弟表妹怎麽這樣呢,他們家裏很窮嗎?”


    小老虎對窮其實沒有概念,但是有時銀花帶他上街,會指著街上的乞丐跟他說讓他乖點別亂花錢,要是變錢了變窮人就會沒東西吃就得去要飯。他一看到他們吃飯時都搶著,想到了這個事,才這樣問了。


    銀花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他們不窮,他們是不懂規矩。你看娘以前教你規矩,讓你有禮貌,讓你謙讓,就讓想讓你變得有規矩。要是沒了規矩,你哪怕不窮,看著也是個窮人。還有,你還能從書裏學到更多規矩,你學院裏的先生看著是不是就比家裏的趙爺爺有規矩呀?”


    小老虎想了想,點了點頭,然後說:“我要當一個守規矩的人。”


    “對,這樣才是個好孩子。”


    銀花知道她現在說的小老虎並不一定完全記下來,但是許多事就是從一點一滴的影響開始的,她教出來的孩子怎麽也不能比珠花教出來的差,盡管她的許多教孩子的方法都是從當年珠花教腸子的時候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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