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效外墓園回來後,珠花疲倦地揉揉微脹的頭,還沒有喝上一口茶,就聽秋雲來說家家有些發燒。珠花忙讓人去請了府醫,府醫倒說沒有大礙,開了一個方子後便讓人去抓藥。等藥煎上了之後,秋雲猶豫著在邊上提醒了一句。


    “聽說沒滿周歲的孩子,都不好抱去山上。”


    珠花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後說:“你去把我屋裏那袋我娘求來的平安符拿來吧。”


    “是。”


    秋雲把平安符拿來後,珠花就拿了一把出來,一張一張地掛在家家的小床上。等掛了十來張後,她停了下來,幽幽歎了一口氣,用手背抹了一下湧上來的淚。


    “怎麽了?”平王正好進屋,見她如此連忙上前問。


    珠花笑著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事。就是想著陰陽兩隔,隔得真的挺遠。”


    平王打量了一眼,心下了然,便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握住了她伸來的手。她朝後靠在他身上,看著床上這會兒睡得正香的家家,心下又平靜了下來。


    最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長安城中倒也依舊熱鬧。平王府收到了好幾張帖子,想她去真赴宴。珠花以往倒是跟著紀王妃去一些她會參加的宴會,如今她卻得一個人去了。好在她平時也不愛應酬,這裏麵也隻有益陽長公主府的宴會她不得不去,其他的她都推了。


    益陽長公主的子女都已經成婚,孫子外孫也都有了,一家人可以說過得和和美美。今年是駙馬五十歲,府上就想著大辦一場。別看駙馬隻是富甲一方並無官職,但他交友廣闊,又結了幾門不錯的親事,他這次壽宴去捧場的人還不少,珠花和平王自然也是要去的。


    這也是平王府結束禁足後第一次出去應酬。珠花穿著一條藕色鑲紫長裙,戴著一套紫珠頭麵,帶著幾分不情願和平王出了門。平王握著她的手,在到達後拉住要下馬車的她。


    “你是不是不願意去?”


    珠花一愣,笑道:“就當來白吃一頓飯,反正在家裏也沒有什麽事。”


    見平王還是拉著她不放手,珠花有些不高興地沉下臉,平王這才鬆了手。珠花下了馬車,馬上掛上輕柔的笑,隨著引客的管事和平王先去給謝駙馬賀壽,再去了各自的宴會廳。


    廳內的女客見平王妃到了,一時靜了靜,珠花倒是神色如常地在廳內掃了一圈,見其他幾家王妃也在,便上前跟她們打了一聲招呼。


    “我們剛剛正在猜,不知七弟妹今日會不會來呢。”霍王妃拉過她的手笑道。


    珠花也由她拉著,一臉好奇地問:“那嫂嫂是猜我會來還是不會來呀?”


    “自然是猜你會來了。”


    珠花一笑,抽出了自己的手,說:“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好讓嫂嫂猜不著。”


    霍王妃聞言輕笑,說道:“真不愧是三個孩子的娘親,倒是越發刁鑽了。”


    珠花掩嘴輕笑,就聽邊上的蔣王妃說:“怎麽也不見弟妹帶孩子來,你們家大娘也是時候出來讓眾人見見了吧。”


    “她還小呢,又是個喜靜的性子。”說著她朝蔣王妃身邊的女子看了一眼,笑道:“不急,不急。”


    蔣王妃今日帶了她的女兒過來,她家裏還有一個庶長女,若是真的要議親也是那位庶長女在前麵。不過蔣王妃似乎並不打算花太多心思在庶長女身上,到時候挑一個蔣王看重的官員,在對方家族選一個男丁就是了。


    三人又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不一會兒,剛剛在廳裏陪著父母的謝家姐妹便來了。謝珍妍與眾家夫人關係都不錯,但真要說起來,謝珍妍婚後和珠花私下來往還算多的,忠國侯府和安國侯府的關係一向不錯,兩家她們這一輩也就珠花和謝珍妍能聊上天。


    壽宴設在了中午,府裏還請了伶人獻藝,等宴會開始後,鑼鼓喧天,好不熱鬧。女客這邊哪怕早早吃完了,還有許多人留下來看戲。珠花一向不喜歡這個,謝珍妍也知道,便領著她去逛園子,有好些個坐不住的大家小姐見了也站了起來,跟著她們去了花園。


    益陽公主府的花園相當精美,裏麵許多草木都是謝駙馬從南方采集的,因為在北方不好種活,每年都得換一批新的。這會兒天氣還沒有那麽冷,在陽光下它們正伸展著枝葉展示著自己的美。


    珠花前世也是南方人,倒是挺喜歡益陽公主府的景致。


    “你就應該多出門,整天隻在府裏該悶壞了。”謝珍妍在邊上說道。


    珠花淺笑,抬眼看向她,“我也沒有整日都在府上呀,隻是家裏有三個孩子,倒不好時常出門罷了。”


    “聽說你家女兒生得極好,什麽時候也帶出來讓我們瞧瞧。”


    “不都是一雙眼睛一張嘴,有什麽好瞧的。倒是聽說你家兒子極為聰慧,是個小神童。”


    “什麽小神童,都是旁人亂傳的。”謝珍妍笑道,又忍不住分享了自家孩子貼心的地方。


    當娘的就是這樣,一說到自家兒子就停不了嘴。珠花記得謝珍妍的大兒子年紀和原泰差不多,原泰這孩子整天在家裏讀書,也沒有什麽同齡的朋友,倒是可以讓兩人結識一番,隻是原泰身份尷尬,也不知對方願不願意和他結識。


    正想著怎麽把話引到那兒去,珠花就聽到邊上有幾位小姐說話說得正高興。她們也沒顧上看人,直到有個丫頭反應過來提醒了一聲,她們才抬頭,待看到珠花時,她們的臉色都有一些不好。珠花也沒想跟她們計較,她自己就常跟銀花一些議論別人家裏的事,這本就很平常。


    待她和謝珍妍繞開她們時,她們便又小聲議論起來。謝珍妍餘光瞧著,轉頭安撫地朝珠花笑笑。她其實有些摸不透珠花的脾氣,瞧著挺溫和的一個人,卻做出過和申十三娘正麵起衝突的事。她當時聽母親說起時,心下倒是在想,這倒像是程家姐妹能做出來的事。今日是父親壽宴,她自然不希望珠花做出同樣的事來,怕她的脾氣上來,謝珍妍故意帶著她去另一側看開得正旺的月季。


    珠花暗自想笑,她如今也是三個孩子的娘了,脾氣可比以前穩重多了,這種動手的事她是不做的。不過若有人硬是把臉伸過來,她或許會條件反射地打下去,她想著應該不會有這麽蠢的人才對。


    但是這個世上就有這麽幾個傻大膽。珠花作為傳說中程府最凶悍的三小姐,是各家小姐不敢惹卻又想上去惹一惹的對象。剛才說話的眾家小姐中,有一位王七小姐,是蔣王妃最小的妹妹,在府裏最是得寵。這些年蔣王頗得聖上青睞,王家也就跟著水漲船高,王七小姐去參加宴會都是各家小姐追捧的對象。她倒也知道要低調,但是為了偶爾顯示一下王家的地位,在各家小姐的慫恿下,她便想去刺珠花幾句。


    “這花開得正好。”珠花和謝珍妍正在看花,餘光便看到有一行人走了過來。


    等她抬眼看到是剛才那幾位小姐時,便不由地朝謝珍妍看了過去。謝珍妍在益陽公主府也算半個主家,這種事還是由她這個主家出麵的好。


    “平王妃,世子夫人。”王七小姐上前倒是先客客氣氣地行禮,然後說:“公主府上的月季開得真好。”


    “能得王七小姐一句讚,也是它們的福氣。”謝珍妍說道。


    “論神氣,世子夫人才是好福氣呢,餘侯隻有世子一個兒子,你也沒有糟心的妯娌給你找事。”說著,她瞟了珠花一眼。


    “有什麽好的,我倒是想府裏有個妯娌,有什麽事也好有商有量的。”謝珍妍連忙說道。


    王七小姐一笑,說:“也是夫人性子好,碰上那起子不著調又上不了台麵的,也能忍著。您說是不是呀,平王妃?”


    珠花挑眉,微微一笑,說道:“王七小姐說的沒錯,既然王七小姐這般說,想來將來是想尋一個家中沒有兄弟的獨子為婿了。我先祝王七小姐早日得嚐心願,若是長安尋不著,也可以去別處找找,總能找得到的。”


    王七小姐的笑容僵了僵,說:“我倒是不怕的,我的下人又沒有那些個眼皮子淺的。”


    珠花朝她身邊幾個模樣不錯的丫頭看了一眼,掩嘴輕笑,“說的也是,以後都是一家人,她們自然是要為自家打算了。”


    “什麽一家人!難不成王妃是以為那些個奴才能跟我們平起平坐。”


    “怎麽會呢?七小姐將來可不能跟夫君計較這個,什麽平起平坐的,問了也是你自己傷心,說不定他還更愛重旁人一些呢。不過既然你選的是獨子,等你生下兒子,也就不怕了。隻要你生得出來。”


    “我自然是能生的。我身邊又沒有那些管不好下人還得連累旁人母子雙亡的人。”


    “我倒不知道如今長安的小姐們這個年紀已經在打算生男生女了。”她輕吸一口氣說著,又朝謝珍妍看了一眼,見謝珍妍似要說什麽,她便轉頭看向王七小姐,“我且看你會嫁到什麽人家。”


    話一說完,她便伸手把王七小姐推到了月季叢裏。


    ------題外話------


    話說,大家應該發現女主並不萬能,甚至也沒有聰慧過人,還有一點暴脾氣。她前世也不過是一個三線城市的小廠長,還是即將被淘汰的小廠長,讓她再生一回就能去華爾街稱王,我個人是不太能接受的。她就是我們平常常見的,看著人很好也沒有什麽脾氣,其實是隱形火山的人。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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