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王府


    天朗氣清,綠樹成蔭。


    秦萱兒已經失蹤了半天,蕭山王府依舊平靜如水。


    隻是城內突然開始戒備森嚴起來,米糧、食材、大夫、藥材都限製得十分嚴格了。


    這讓等在淡月山的餘家軍十分難受。


    秦萱兒並不是他們想象中那樣隻是普通拉肚子,而是上吐下瀉,又渾身發熱,虛弱得奄奄一息。


    大夫進不來淡月山,藥材也拿不到。


    人質能不能活尚且都是一個問題,遑論到時候把人帶過去做交易了?


    要是秦萱兒中途一死,蕭山王父子大舉進攻這座無人看管的淡月山,他們豈非得不償失?


    雲三兒蹲在石頭上想了一回,皺眉對周四道:“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那女人要是閉過氣去,咱們全得玩完!總得再抓一個人質才能有保證啊!”


    “這個咱們都知道……”周四歎氣,“可是,楚世子、蕭世子、太後娘娘身邊兒那麽多護衛,咱們抓了人,又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雲三兒細細琢磨了一回,眼前一亮,“這也不難,楚世子那未婚妻身邊兒的護衛不就少麽?


    再說有廣平王的緣故,咱們若是抓了她去,就算這女人死了,還有那未婚妻在。


    楚世子也不會坐視不理,那蕭山王府的兵符也一定會交到我們手裏的。”


    周四深覺有道理,兩人忙到山洞內同眾人一起商議起來。


    *


    蕭山王府


    清風徐來,花草搖曳,水麵清圓,風荷生香。


    沒有秦萱兒在的蕭山王府,像沉睡香甜的嬰孩兒一般,比往日還要安靜祥和。


    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元戎太後的屋子。


    “什麽?秦萱兒失蹤了?”元戎太後臉上驚訝隻閃過一瞬,而後露出十分欣喜的笑容來:“這果然是天助皇兒啊!”


    能在雲州鬧出這麽大動靜的,除了帶了餘家軍的餘敬然還能有誰?


    隻要餘家軍和蕭山王府對上了,都不用她的皇兒出手,這兩家便能兩敗俱傷。


    雖然,蕭山王府一定會傷亡少一些,可她的皇兒隻需在蕭山王府還未恢複元氣的時候,再予以重重的一擊。


    如此,蕭山王府和餘家,還有那黑鐵騎的兵符,不都在皇兒手裏了嗎?


    雲州就這麽大,就算黑鐵騎的兵符不在蕭山王府,也總是在雲州,跑不出天去的。


    到時候,南齊便是真真正正的掌握在他們母子二人手中,再無人敢威脅,再無人敢覬覦了。


    隻是,若要成此事,非得楚洵帶的錦衣衛衝鋒陷陣不可。


    若是從前,元戎太後還敢拍著胸脯說,這個孫兒一定聽命於她,任隨她的差遣。


    可自打顧寶笙出現,一切都變了。


    這個變數出現在皇權之路上,有可能便是他們的黃泉之路了。


    萬一,顧寶笙攛掇著楚洵造反,這個孫兒衝冠一發為紅顏該如何是好?


    元戎太後自己是女人,更是從後宮摸爬滾打上來的,自然知道,女人若是聰明起來,狠心起來,那是真能要命的。


    她,不能讓這個變數繼續存在。


    既然秦萱兒出門會被擄走,那麽,顧寶笙若是出門,定然也是一樣的了。


    她隻需由著顧寶笙被人擄走,到時候楚洵和餘家軍對峙的時候,再讓人射殺顧寶笙便是了。


    如此一來,楚洵便會徹底與餘家結仇,一定會效忠他們秦家了。


    元戎太後細想了片刻,便笑道:“哀家本是來此為先帝祈福的。


    路上耽擱許久,連清明都未曾上一炷香,哀家實在有愧。


    再過幾日,是先帝的忌日,哀家是必須得去了。


    吩咐下去,讓她同去吧。”


    玉竹嬤嬤垂頭應是,忙下去吩咐了。


    元戎太後撫著紅寶石指甲,眼底帶了陰毒的笑意。


    楚洵護著又能如何?


    到時候把人支開,顧寶笙還不是任由她說了算?


    *


    玉簪閣


    窗前空闊開朗,一片白玉蘭花圃,層層疊疊的鋪陳著,像是一層新雪,朗潤清透的日光下,雪白得耀眼。


    顧寶笙正站在窗前練字。


    剛寫到“為一人謀則愚,為天下謀則智”一句,便收到了凜四遞過來的消息。


    與此同時,楚洵也大步踏進來。


    開口便道:“你不必去。”


    “楚洵,”顧寶笙仍站在窗前,不緊不慢的一麵寫字,一麵道:“南齊有這樣隻為自己,不為天下籌謀的太後和皇上,是南齊的禍事。


    既如此,我便不能眼睜睜的再看著他們再禍害蒼生。”


    這對母子,隻會把所有的忠臣良將當成殺人工具,讓他們最後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即便楚洵是元戎太後的孫子,忠心耿耿,兢兢業業,沒有一點造反之心,不也同樣被利用嗎?


    “你想如何?”


    楚洵皺眉,雖是打心底不讚同顧寶笙以身試險,可他更知道,顧寶笙對元戎太後和景仁帝的仇恨並非是一朝一夕的。


    若是阻止顧寶笙,不知她又會背著她生出多少大事來。


    顧寶笙寫完“智”字最後一筆,抬頭笑看著他,“自然,是要讓天下人知道她的真麵目了。”


    餘家是凶手不假,可元戎太後和景仁帝卻是真正的幕後指使,即便她現在不能讓這對母子傷筋動骨,也要讓他們脫下一層皮來。


    *


    幾日一晃而過。


    因著元戎太後是為先帝忌日前去曲花山的,蕭山王府沒有理由拒絕,便隻好順了她的意思。


    而此次,元戎太後對雲州百姓似乎也格外開恩,十分為他們著想。


    隻說是低調出行,切莫耽擱了百姓安居樂業,否則,先帝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忌日驚擾百姓,也會泉下不安的。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蕭山王府自然也不能拒絕。


    因而,隻是一頂朱紅轎子,禦林軍也著了簡單衣裳,顧寶笙更是如哪家姑娘小姐一般,隻乘了一輛暗紅色小轎子跟在後麵。


    陣仗雖然不大,但元戎太後原本就是讓人暗暗放出消息,好讓她的名聲錦上添花的。


    這周圍的百姓自然感慨起元戎太後的大恩大德來。


    養家糊口的生意沒被耽擱,多了一日的營生,可不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嗎?


    初夏微風輕拂,吹開暗紅色轎簾,一張白得亮眼,容顏傾城的臉蛋兒,登時又讓眾人驚歎不已。


    直歎,元戎太後是那觀世音菩薩,後麵朱唇皓齒,出水芙蓉的天仙兒,是那陪伴在旁的玉女了!


    而這看向元戎太後感激不已的目光,看向顧寶笙驚豔癡迷的目光中,卻有一道怨毒狠厲想殺人的目光,死死地定在了那頂暗紅色小轎子上。


    “夫人,您怎麽上這兒來了?這兒人多,您懷著身孕可千萬別摔著碰著了!”那聲音壓得低低的,小心翼翼的說著。


    那夫人將臉上的麵紗往上提了一提,隻露出一雙因怨毒生出些許紅血絲的眼來。


    若是細看過去,那雙極為秀美柔弱的眼眸和那一身寬大的粗布衣裳,十分不合。


    如果顧寶笙在此處,隻需瞧上一眼,便能猜到她的身份——曾經的東宮太子妃,餘若水。


    可惜人來人往,一頂小轎將她目光遮掩過去,讓她根本看不到外麵的情景,隻是隱約覺得,有人恨意十足的盯著她罷了。


    轎子慢慢的漸行漸遠,餘若水這才收回目光,愧疚道:“聽風公子,我隻是見這兒熱鬧,想過來瞧瞧是為什麽熱鬧罷了。”


    聽風歎氣,原本自家公子顧琤是想幫這位夫人找到夫君的,可誰知後來,自家公子竟會自身難保呢?


    要說,這位夫人也是倒黴,陛下查出造反文章後,一連又發作了好幾個寫的不對的。


    他前去告訴她公子的事兒,誰知,死的人裏頭就有她的夫君呢?


    這夫人的夫君無權無勢,雖隻寫了半句不是,也被殺頭了。


    自家公子是個重情重義的,少不得把這些事情往自己身上攬,承諾要照顧這夫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一生一世。


    雖然公子自個兒是被流放到洛河了,但所有的私房錢都交給了掃雪和自己,還讓他們帶著這位如畫夫人到雲州養胎避難。


    畢竟雲州民風淳樸,百姓熱心,如畫夫人到這裏養胎,生孩子,總歸是有街坊鄰居幫著一塊兒照料出主意的。


    當然,聽風掃雪如此想,但餘若水可一點兒不想呆在這兒。


    她想去衢州,想去看看秦沐之,想去告訴他,即便他已經不是男人了,她肚子裏也有他唯一的子嗣。


    若是起兵造反,她便是最大的功臣。


    可惜,聽風掃雪死活不願意,說衢州窮山惡水,連剛上任的縣令都沒能活過幾日,何況她一個孕婦?


    因而,將她牢牢的看在雲州,絲毫不許她離開。


    這讓餘若水很是挫敗,直到,方才好不容易跟隨聽風出來買包子,看到了顧寶笙。


    是啊,她都已經落魄至此,成了一個村婦,憑什麽顧寶笙還能高高在上,接受眾人的驚歎與敬仰,還能嫁給楚洵那般驚豔絕倫的男子?


    她和沐之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拜顧寶笙所賜,顧寶笙憑什麽還能享受榮華富貴?


    她不甘心,就算死,也是死不瞑目的。


    隻是,身旁的聽風,卻十分羨慕,又自豪又慚愧道:“姑娘又長漂亮了呢,若是公子當時好好的對姑娘,如今也不會……”


    餘若水覺得這話刺耳至極,便左顧右盼,佯裝是好奇的在打量這街道。


    目光剛落在一家茶樓上,她的眼底立馬是止不住的欣喜。


    那人……那人是她父親的暗探,良叔叔啊!


    從前她可不依靠餘家,然而此時,餘家和沐之都不好過,那何不如合作呢?


    反正都是自己的孩子當皇帝,那麽讓父親放過沐之一命,父親又怎麽會不答應呢?


    餘若水想到此處,便笑對聽風道:“這兒人頭攢動的,咱們哪裏看得清你姑娘的樣子,正好我也渴了,倒不如咱們到那家茶樓上去看看吧。”


    聽風並不懷疑餘若水的話,畢竟天地地大,這懷著孩子的如畫夫人最大不是?


    因而,他連忙在前開道,同餘若水一道上了茶樓。


    而等兩人上了茶樓時,餘若水喝了幾口甜湯便犯困,讓聽風一個人在那兒觀看,而後,自己慢慢的走到一間雅間,敲了五下房門。


    兩輕,三重,裏麵的人頓了片刻,方才出來開門。


    餘若水一笑,“良叔叔,好久不見!”


    *


    去皇陵的路上,一路綠柳成蔭,倒是並不炎熱。


    隻是因著元戎太後本事低調出行,做生意的人眾多,免不了的會撞到幾個小販兒。


    顧寶笙離元戎太後的轎子離得遠,身邊兒的護衛也少。


    剛拐了一個彎,突然“砰”的一下,轎子前倒了一個人,裙擺下全是血染。


    “天哪,撞死人了!”


    周圍一聲驚呼,原本就擁擠的街道突然就亂了起來。


    轎子搖搖晃晃的,不得不停下來。


    然而,周圍的人並非隻是普通的百姓,而是一早埋伏在此的餘家軍所扮。


    本就護衛甚少的顧寶笙,幾乎是任人宰割的魚肉,那餘家軍如探囊取物一般輕巧,便抓住了顧寶笙。


    餘若水靠在茶樓上,麵紗下的櫻唇得意的勾唇一笑。


    顧寶笙啊,再得意又如何,還不是要落到她的手上?


    她能把顧眠笙的母親送到軍營,區區一個顧寶笙又算得了什麽?


    她餘家軍可是現成的軍隊啊!


    等楚洵拿兵符換回了顧寶笙,卻發現是個肮髒不堪,怎麽洗都洗不幹淨的顧寶笙,恐怕會親手殺了她吧?


    她已經等不及要去看顧寶笙的狼狽模樣了,摸到額角處細細的疤痕,餘若水紅唇又是一勾,“走吧!”


    她臉上的仇還沒報呢,得先讓顧寶笙嚐嚐臉被劃得稀巴爛的痛苦滋味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名門嫡女:權寵嬌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檀並收藏名門嫡女:權寵嬌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