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氏揭開第二位有司費半月奉上的托盤,裏麵是李氏精心為女兒準備的木笄。


    梨黃的木色溫潤柔和,笄頭上天然淡淡的鵝黃以浮雕手法形成吉祥如意的回字形紋路。魚氏將木笄輕輕地插在百裏芸的發髻上,祝頌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拓跋獵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已經兩次了,都沒有用他送的翡翠玉笄。


    昨日郎風打聽回來說,女孩子如果及笄前定有親事,笈禮上是一定會用男方準備的發笄的。他雖然還沒與她定親,可是、可是……


    再加之禮畢,百裏芸第三次回到東房,再走出來時已經換上了一套深紫藍色鑲暗紅金邊的曲裾深衣。


    成熟穩重的衣衫,端莊的立領、長垂的廣袖、端正交疊在小腹前的雙手,處處都彰顯著少女已經長大成人,足以成為塚婦。


    到了此時,賓客們反而不覺得驚豔了,隻有一種威嚴的氣度撲麵而來。


    屠貞坐在貴賓首座上怔怔地想,及笄禮素來無妝,若是姑姑這身衣服再輔以命婦大品的妝容,怕是一瞪眼就能把他嚇個跟頭……嘶,哆嗦!


    百裏芸正坐,百裏柔第三次上前,穩穩地為百裏芸梳起了簡單莊重的正螺髻。


    李婉奉上托盤,魚氏掀起托盤上覆蓋的紅緞的時候,拓跋獵都快要坐立起來了。


    他的笄子是最最頂級的翡翠,顏色是濃鬱濃鬱的碧色,太陽光底下幾乎能淌出綠水珠子來,應該是很配媳婦兒這身衣服的吧?是吧?


    托盤上紅緞掀開,魚氏的手微微一頓。幼時養在宮中,嫁人後又身居高位,魚氏也算是見慣了世間的好東西。但如此濃翠逼人的翡翠玉笄,她還當真是第一次見。


    拓跋獵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眼巴巴地看著魚氏微頓的手,下一刻,雙眼驟然一亮,笑了。


    是他早上送來的那枚玉笄,是它!


    小狼選用他送給她的發笄,意思是今後這一輩子願意為他而挽發!她願意做他的媳婦兒!


    翠意盎然的發笄端端正正地插入百裏芸最終挽起的如雲鬢發。百裏芸起身時視線仿若無意地掃過拓跋獵笑得發傻的臉,玉麵微紅。


    景泰帝早朝後召見了幾位朝臣,剛剛鬆散下來,正跟今日當值的中書侍郎閔圭隨便聊著,門口太監便來傳報,說冀王妃押著汴王側妃跪在了養頤殿外。


    景泰帝聞言一愣:“你說誰……押著誰?”


    小太監跪伏在地,不敢抬頭:“回皇上,是冀王妃,看上去十分鬱怒的樣子。身後的兩個丫鬟按壓著卞側妃的手臂。卞側妃的嘴被堵著,兩邊臉都被打腫了,鬢發淩亂,看起來……十分淒慘。”


    二兒子的正妃,打了三兒子的側妃?


    景泰帝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忽地扭頭看向高德有:“朕是聽錯了,還是記錯了?今日不是嘉熠的及笄之禮?”


    高德有趕緊躬身應答:“陛下沒聽錯也沒記錯。今日確是嘉熠郡主的及笄之禮。剛散朝的時候皇上不是還說嘛,郡主及笄,好幾位大人都請假陪著家中小輩過去觀禮,您這位做義父的卻無法到場,頗為遺憾。”


    景泰帝越發不能理解了:“朕也覺得沒有記錯。可今日既然是嘉熠的及笄之禮,此時該是宴席都尚未結束吧?這怎麽就鬧起來了?”


    這鬧就鬧吧,還直接鬧到了他的麵前。


    皇帝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皺眉想了想:“先讓她們在外頭等著。去通報皇後,還有德妃、淑妃,等她們都到了,再一起傳進來。”


    等皇後娘娘和德妃、淑妃兩位娘娘匆忙趕來的時候,跟著皇後娘娘過來的又多了提溜著屠瀏的皇長孫屠果。


    一大票人一起進了養頤殿。


    屠瀏從門口見了狼狽不堪的卞側妃就開始大哭大叫。卞側妃也是淚眼婆娑、在兩個丫鬟手裏掙紮不已。隻可惜不管是抓著屠瀏的皇長孫屠果還是押著卞側妃的冀王妃的丫鬟,都是手底下按得死死的,倒是顯得這母子倆越發淒慘可憐。


    進了養頤殿,冀王妃百裏柔從丫鬟手裏提起卞側妃,一把扯掉堵嘴的步,將她直直摔在了地上,之後才黑著臉納頭拜禮:“兒臣拜見父皇。請父皇給兒臣、也給嘉熠做主!”


    皇長孫屠果冷哼一聲,手一鬆,四歲的屠瀏哭聲震天地朝著親娘撲奔過去:“娘!娘!你們憑什麽要欺負我娘!”


    卞側妃一跤跌得爬不起來,腫著兩頰、摟著屠瀏哭得肝腸寸斷:“求皇上做主!皇上、娘娘,妾身好意道喜,卻平白遭此奇恥大辱,妾身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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