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芸卻覺得,這風波,百裏家如今已經不在朝中的她祖父、她長兄、她弟弟都能躲開,可她和他爹是怎麽都躲不開的。


    父親手握三萬禁軍,關係京畿守衛,無論如何都躲不開這場已經迫在眉睫的奪嫡。


    而她不但是太子的義妹,如今還是西北未過門的兒媳。手中甚至還有太後娘娘去世之前已經拿到手的一萬禁軍,與父親的三萬龍武軍一起駐紮在京郊之外。


    這些,不論是依附太子的人還是支持汴王的人,不論是想利用她還是想毀掉她,總之誰都不會放過她。


    沒見藩王回朝之後,長姐都沒有回過一次家麽?為的什麽?還不是為了不讓人說冀王有心大位,利用王妃的娘家力圖染指禁軍。


    如果她離開京城跑去河間,那一萬陪嫁的禁軍,她帶還是不帶?


    帶,人雖然已經從禁軍裏剝出來,但她一天不出嫁就不能真正算是她的。連阿爹也隻是臨時代管。可不帶,這麽一支說多不多、關鍵時刻卻能發揮出其不意作用的精悍部隊,留在京裏萬一真到了二王奪嫡的時候,誰知道會出什麽岔子?


    萬一太子手下的人趁著她不在,以皇帝或者她的名義強行調動她的這支兵馬,迫使她不得不被攪入其中呢?


    萬一汴王為了防患於未然,趁著她不在栽贓構陷、滅了這支兵馬呢?


    她在京城,好歹這些人是她名下的,大事小事總要跟她說一聲。她雖然實際上調動不了這支軍隊,但別人也同樣調動不了。


    而隻要他們不動,無論什麽謀算都隻能無計可施。


    所以,還不如她就陪著阿爹在京城的風眼裏待著吧。有阿爹的三萬禁軍在外圍守著,她的那一萬人就是安全的。而有她在京城看著家,阿爹也可以放心地住在營裏,坐鎮神武營的同時,也替她操練她那一萬陪嫁兵。


    祖父、阿娘、長兄、小弟都走了。留在京城的幾個都是走不開、不能走的。拓跋獵,幾個月前送走了鎮北王,便守在京城裏等著娶她過門。而長姐,跟她一樣陪著冀王坐鎮京都冀王府。


    冀王府和襄王府的態度一樣,都不想在如今這詭譎的朝局中攪動風雲。風雲已經夠大了,二皇子冀王屠弈和四皇子襄王屠韶都隻想獨立一隅、安穩一生。


    隻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祖父給她留下的宮中線報最近冒險透出來的消息來看,暴風雨,就快要來了。


    百裏芸歎一口氣:“讓雲晨挑兩身手做好的雲奴,離遠一點暗中保護果兒。這兩天恐怕要出事,我不放心。”


    “喏。”青鋒應聲,停了一停又問,“若是變故突發,力所不敵時,雲奴如何應對?”


    百裏芸默了默:“自曝身份,給果兒說,我讓他回家。”


    饒是已經跟隨主子多年,聞言青鋒還是心頭一震:“喏。”


    走出主子的院子,青鋒仰頭看了一眼天空中滾滾的烏雲。他們這些當護衛的,跟著主子身邊越久、知道的事越多,忍不住就對主子越發忠心。譬如他,譬如十二雲奴。


    他們的這個主子啊,其實把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放在了心上。從不勉強、從不矯情、從不糊塗、也從不任性。但每當你覺得遭逢變故、孤獨淒涼時,她又像是擁有一雙佛眼,總會及時地把你護在羽翼之下。


    這樣的主子,讓他們這些屬下如何能不甘心情願地為她用命!


    青鋒剛走,窗簾微微一晃,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百裏芸的眼前:“怎麽,要出事了?”


    采藍和采青司空見慣地退下,出去時為二人掩上房門。


    百裏芸一見到他,剛剛還有些繃著的身子就鬆了下來:“嗯,太醫院有一個禦醫攜家眷逃跑了。”


    拓跋獵走過來坐在桌前寬大的椅子上,撈過百裏芸的小腰肢把她抱在懷裏,跟一團小兔子似地窩在他懷裏:“皇帝服食虎狼之藥,能吃到現在已經是他之前的身體底子夠好。就像高大的廊柱內裏放養了一群白蟻,他的身子遲早有透支空竭、霍然潰塌的一天。你不是早就知道?”


    “嗯,我知道。”百裏芸抬手拔下頭上鬆鬆插著的幾根簪釵,讓一頭如雲秀發從拓跋獵的胳膊外頭披下,“獵哥哥,給我揉揉。”


    去年過年的時候,果兒來給她拜年,眼巴巴地想親手給她鬆一鬆筋骨。大過年的她不忍拒絕,便讓他給揉了揉肩膀和脖子。


    果兒這一手伺候人的本事是為了她用心練過的,按揉得極其用心,手法也十分到位。她正享受著,一仰頭一眯眼,就見房梁上坐著一個絕世美男,臉色臭得能跟茅坑裏的石頭有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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