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晉直直盯著百裏芸,一字一句地道:“雲奴已散,護衛已走,長公主身邊無人,卻放著劉某不用。劉某,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百裏芸傻了。


    拓跋獵的臉黑了。


    他不想去猜這個曾經被景泰帝動念指婚給他媳婦的男人是有意還是無意,可他剛剛最後說那句話的時候,竟然口不擇言脫口而出一個“你”字!


    於庸低著臉,眉毛驚得亂飛。


    同行一路,他還以為這位曾經反叛的天之驕子是個毫無生機、心如死水的冰坨子,誰曾想到了公主麵前,竟變成了個言辭犀利、咄咄逼人、冰層包裹的大火山?


    可怕!


    百裏芸不得不讓劉晉留下了。說留下其實不太貼切,因為即使是采藍采青和管家劉典新目前也隻在有事時才能上前伺候,更不要說劉晉現在暫且隻負責外圍的打點和護衛,按照百裏芸這趟外出定下的規矩,距離她至少要一座城那麽遠。


    說“不得不”,倒是切合心情。


    拓跋獵的臉色從劉晉出現之後就不怎麽好看,劉晉留下之後,就更難看了。隻不過,他不說。


    他不說,百裏芸心裏卻是忐忑的。待人都退盡了,趕忙主動蹭到狼人懷裏去,拈著一顆剝好的荔枝喂到他嘴邊:“獵哥哥,不生溪桑的氣好不好?”


    拓跋獵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低頭咬住荔枝吃了:“知道我生氣?”


    “知道。”百裏芸乖乖點頭,一副知錯認錯的好寶寶模樣,“獵哥哥要是不許他留下,我明天就把他也派到祖父那裏去。”


    這不是剛剛拓跋獵雖然臉色不好看,卻奇怪地沒有開口阻止,她才猶豫了再猶豫,把人留下的麽。不過話說,獵哥哥這次為什麽沒有吭聲呢?


    總感覺,有哪裏被她忽略了。


    “留著吧,你身邊是需要有這麽個人在。”拓跋獵的臉色很臭,但說出的話的確不同以往,“皇上既然都說了剩下的四百人賜給你做府兵,也一並安置了吧。你身邊一下子遣走了那麽多人,我也的確不放心。”


    百裏芸總算覺出到底哪裏不對了,噌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獵哥哥,你為什麽忽然這麽說話?是不是西北出事了?”


    不能怪她說話不吉利,而是她太了解拓跋獵了,除非是他不在,否則他不會允許有別的他認為“有威脅”的男人留在她身邊,替他保護她。而除非是西北出事,否則成婚之前他絕不會舍得離開她身邊。


    拓跋獵也是既欣慰又無奈於自家小媳婦的敏感:“是有點兒不太平,但還算不上出事。”


    說起來,還是大周朝堂政變惹出的麻煩。


    拓跋氏百餘年來守護著的西北,南接番邦,西臨狄族,北峙強戎,除此之外還有大段大段的邊界線都是沙漠、戈壁或者荒原,西域小國之間的動亂和部族摩擦也時不時地影響邊境,雖從未破疆,但素來都不會太安穩。


    三月剛到雷州時,西北給拓跋獵傳來的信上就提到,鎮北王府安插在鄰國的探子傳來線報,南番、西狄、北戎有意暗中結盟,趁著大周皇室新舊交替、初平帝立足未穩,聯手發兵來犯。


    隻是,這消息隻傳回了一次,也隻是從北戎一國探得這麽一點蛛絲馬跡。鎮北王府再往南番、西狄兩國去探查,卻又沒有任何確切的消息了。


    西北來信,鎮北王的意思也是跟拓跋獵先交個底,萬事好有個防備。


    敵方的消息未明,茲事卻是體大。西北二十萬兵馬常年守邊,就算是三國聯合來犯也絕不會一擊即潰。但,就怕他們一麵拖住西北,一麵繞道甘州。


    在大周的疆域圖上,西北地域廣闊而環境蒼涼,中原富庶圓潤綠野蒼蒼,而甘州就像是一根細長的管子,將西北和中原連通成為一體。一旦這個管道南北兩邊同時遭到攻擊,拓跋宏很擔心,南番和北戎會直接攻進中原腹地。


    拓跋宏的意思,朝廷未必會相信西北這麽點拿不出任何實證的捕風捉影的消息,說了,惹來一身騷氣,不說,又怕西北的憂慮成真。考慮再三,他還是選擇私下裏跟正在陪著太子巡視各地軍防的輔國將軍百裏敬通個消息。


    皇室跟西北一向沒有什麽特別靠譜的關係,但百裏敬卻是雙方都信得過。


    拓跋宏給拓跋獵的信中說,這封信寄出的同時,給百裏敬的信會同時送出。屆時若是有什麽變故,希望拓跋獵心中多少有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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