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的呼吸漸漸地深沉勻長。軟榻上,拓跋獵悄悄地起身,蹲在了她床前的腳踏上。輕輕地拉出她的一隻手搭在床沿處,又拿被子把手腕以上都蓋好。


    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臉貼在媳婦兒的手心裏,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次日天明,晨曦剛剛透進貼著大紅喜字紅窗花的新房,拓跋獵悄悄地睜開眼,輕輕地把媳婦兒的手放回被子裏,回到軟榻上翻身躺下。


    百裏芸昨夜折騰累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來剛一動,身下的疼痛頓時提醒她昨夜發生了什麽。


    百裏芸不過是“嘶”地小小吸了一口氣,拓跋獵立刻像隨身犬一般地出現了,緊張地彎腰看著她道:“怎麽了?是不是還疼?”


    百裏芸朦朦朧朧地:“獵哥哥?”


    拓跋獵緊張地看著她:“剛剛是不是又疼了?可要叫大夫?”


    百裏芸漸漸徹底清醒了,扭頭看了看那邊的軟榻,又看了看拓跋獵,點點頭道:“嗯,該換藥了,讓葛姐姐過來吧。先讓采蘋采蘩進來,我有事要囑咐她們。”


    拓跋獵出門去叫了采蘋采蘩進來,又著人去請葛大夫。回到新房,發現百裏芸已經由丫鬟扶著坐了起來,皺著眉頭正要起身。


    “要什麽你說就是,起來做什麽?”拓跋獵嘴裏急急道,還是趕忙過去托了一把她的腰,讓她不費力地站直了。


    百裏芸閉了閉眼,吐了一口氣,無奈道:“別的事都好說,淨房還是要上的。”


    拓跋獵頓時又割心了。這一上淨房,肯定又要疼!


    葛大夫過來時百裏芸已經忍著疼上完了噓噓,回到床鋪上躺下了。


    葛大夫仔細地給她清理了一遍,重新塗上藥膏,便給她蓋上被子,讓她雙腿微微叉開,坐起身在床上靠著:“畢竟有外傷,即使縫好了也會腫上兩天。這兩天能不下床走動就別走動了。按時換藥,最多三天應可消腫了。半月內不可騎馬,一月內禁房事。”


    百裏芸看看屋裏沒人,悄悄拉著她的手道:“葛姐姐,你給我那裏……用的什麽線啊?”


    當時情況緊急,葛姐姐可別拿縫動物的麻線給她縫了那裏啊!


    葛大夫無語地瞧了她一眼:“你可是堂堂長公主,我敢不用最好最細的羊腸線,不是活膩了麽?放心,給你縫得很漂亮。結也是打的你讓繡娘教我的那種活結。你好好養著,三四天後拆了線,保證長得平平滑滑,半點痕跡都沒有。”


    百裏芸滿意了,嘿嘿笑地傾身摸了一把葛大夫的臉:“還是我們家葛姐姐靠譜啊!”


    葛大夫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背起藥箱離開了。


    轉眼到了新婦出嫁三日該回門的日子,劉晉安排好了長公主鑾駕,早早在內院門口等著,誰知,等來了今日回門取消的消息。


    劉晉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三日回門都取消了?長公主殿下怎麽了?


    沒怎麽,就是被親娘禁足了。


    李氏那夜親眼見到閨女的慘狀,回去之後哪裏能放心得下,第二天就又來看她,第三天還來守著她。


    反正兩家後院通著連福門,來來去去的外麵人也不知道。


    有阿娘親自守著,百裏芸養傷養得就更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李氏是根本一步都不讓她走。就連噓噓都是讓拓跋獵抱著去淨房。


    其實百裏芸想說,你女婿也是這麽看著我的,您真不必這麽辛苦地每天再看一道了。可這是甜蜜的枷鎖啊,最後百裏芸為了讓阿娘親眼看著自己放心,還是乖乖地受著了。


    婚後第四日,葛大夫早上檢查過傷口之後說恢複得很好,給她拆了線。拆完線,說,不用抹藥了,明日她就可以下床走動走動。


    可她娘和她夫君不讓,生生又讓她多躺了兩天。


    婚後第七日,葛大夫最後看了一次百裏芸的傷口恢複情況,直接背起藥箱說,這裏已經不需要她,她該回去了。


    李氏這才停止了每天過來看著女兒養傷的舉動。不過回去以後還是私下裏又請了葛大夫過去,細細地問了很多才放心。


    而另一邊,百裏芸恢複自由之後立刻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坐在書桌前開始回憶,這些年結過善緣的那些青樓女子。


    想到一個可用的,就在紙上寫下來。


    寫好了,封起來交給劉晉:“把這個拿去交給百裏府園子裏的葛大夫。安排兩個暗衛、兩個江湖上的好手,給足銀兩,全憑葛大夫調用。這件事不要讓更多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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