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身處小公子和翻倒的太子上方、毒水下方,首先用身體接住了大部分毒水,傷得比太子還重些。那毒水腐蝕性頗強,當場就把石公公給疼慘了!


    吉公公頗有急智,一邊急傳太醫,迅速帶人衝進優容長公主府,把太子和石公公浸入府內的荷花池中,稀釋毒液的作用。期間他不慎手上沾染了太子身上的毒液,手指也被腐蝕到了。


    隻有拓拔元貞,毫發無傷。


    被毒液腐蝕後背,太子也是痛得幾度昏死過去。但待那最初最痛的時候過去,他趴在床上側首看著一直撅著嘴守著自己的拓拔元貞,心中卻是極甜。


    弟弟說要護著他。果然,是弟弟堅持召來的雲烈衛及時趕來鎖定了勝局。


    他也早在弟弟出生時就暗暗地發誓要一輩子護著弟弟。關鍵時候,他也做到了。


    初平帝卻是在東宮兒子的床前守護一整夜之後,默默地看著在兒子身邊困倦睡去的小小兒郎想:果然,前任欽天監樂老大人的臨終之言是泄露的天機。


    大周的氣運係在太子身上,而太子的氣運,卻奇異地係在此子身上。


    “近此子,太子與之同傷。無此子,太子無後暴斃,大周……亡。”


    受傷與無後暴斃、大周王國相較,還是讓兩個孩子受點傷吧。


    隻是……初平帝有些不解。按樂老大人的臨終遺言來看,應該是太子和貞兒會受一樣的傷,怎麽結果卻是太子一個人受傷了,貞兒平安無事?


    不對,不是太子一個人受傷,的確有一個人跟太子一起受了同樣的傷。隻不過不是貞兒,而是石公公。


    初平帝站在窗前,對著黎明的微光細細思忖。


    石公公原本是不會受傷的,因為他撲向的是那彎刀。關鍵時刻各為其主,石公公舍命要護的是太子,而不是元貞。


    所以,原本,貞兒是會跟太子一起受傷的。


    隻是,關鍵時刻,貞兒背後多了一個吉公公,一腳把準備給太子擋刀的石公公給踹過去給貞兒擋毒水了。


    吉公公心裏沒有皇權,關鍵時刻,他隻把自己主子的命看得最重。這個臨危應急的反應,騙不了人。


    初平帝眉眼低垂,傳令於庸招吉公公進宮問話。


    姬明叩見初平帝的時候很平靜,沒等初平帝怎麽問,就坦然承認了自己當時心中的確沒想到太子的安危。說完,跪伏於地,甘願領罪。


    置太子於危境,等同於謀害太子。吉公公知道自己必死,沒有任何僥幸。


    初平帝手裏繼續看著一封奏折,時不時地批閱兩個字,淡淡道:“當時是朕做主栽培你,讓你得以入得嘉熠的府上。如今看來,你表現得如此忠心,倒像是優容留下的暗棋。”


    姬明猛地跪直身子,剛要怒目抬頭才想起忘了規矩,重新跪低了身子。聲音卻難免染上了幾分決然:“奴才謝陛下給奴才機會入了主子府上。但奴才絕不敢存此心思!奴才自知此次情急之下置太子於險地,罪該萬死,奴才決不求生!”


    說他什麽行,反正他醃臢了半生,誰說什麽他早都不在乎了!可說他是優容的暗棋,他縱然再醃臢,也覺得這是對他的侮辱!


    初平帝在龍案後頭微微抬眸瞟了他一眼,聲音沒什麽波動:“死,自然難逃一死。但死法有待商榷。”


    砍頭是死,淩遲是死,壽終正寢也是死。他這話可沒說錯。


    姬明卻是理所當然地被皇帝故意誤導了。


    實在是自小經曆磨難的他太明白,千古艱難惟一死。死也有無數種死法,皇家若要懲治他這樣螻蟻不如的人,讓他生不如死的折磨手段多得是。


    但皇帝的話既然表明有希望能死得痛快些,他自然也想要掙紮。遂垂順道:“不知陛下想問何事?”


    嗯,是個足夠聰明的人。


    初平帝放下朱筆,抬眸看著他,平淡道:“抬起頭來。”


    姬明知道皇帝是要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跪坐起來,遵命抬頭,隻眼簾規矩地垂下。


    初平帝道:“說說你對嘉熠的看法。仔細些。”


    “喏。”姬明依舊答得規規矩矩的,臉色也無甚變化,但一旁的於公公眼見地看到,他的胸腔微微地起伏了下,顯見得其實是悄悄地深吸了一口氣。


    “嘉熠長公主殿下於奴才,其恩就好比……”一直對答流利的吉公公第一句就卡了一下,頭一回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一急,腦門子上就有點冒汗。


    初平帝也不催他,就那麽居高臨下地淡靜地看著他,看著他臉色急得漸漸漲紅,卻沒有輕易用一個不夠準確的詞匯來讓自己擺脫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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