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滋味兒顧楚寒是嚐試到了,但凡端來的飯菜都是剩的,還結著冰,連水也是冰涼的過夜茶。


    晚上實在凍的很,她就在牢房裏練武,讓自己暖和起來。


    蘇藎花的三千兩銀子,也隻買了個不給她上刑。


    探監更是不允許!進了鎮撫司,就基本等於完蛋了!就算真的不是謀逆,也能查出其他的罪名,然後功名利祿一切都完了!


    最後實在太困,顧楚寒又不敢睡,怕再給她來個‘畏罪自殺’,兩手結印,招來兩個大鬼。


    結果等了半天,才有兩個過來。顧楚寒一看,還是熟人,就是上次宮宴的太監鬼和宮女鬼。


    “是離的太遠,你們那麽慢?”顧楚寒看著兩鬼。


    兩人魂體都有點飄,“這地方陰煞之氣太重,尋常小鬼根本不敢靠近!我們到這裏來,也是有傷魂體的!”


    “你們不應該最喜歡陰寒的地方嗎?吸的越多對你們越有利才對啊?”顧楚寒不解。


    說到這,兩人身影似乎瑟縮了下,“這地方的陰煞之氣不是誰都能消化的!”


    顧楚寒點點頭,腦中想了想,卻是沒有鞏固魂體的方法,她的招魂術也是試了試,勉強成功的,“我這還沒有鞏固魂體的,要不我傳點真靈之氣給你們?我想睡會覺,沒人看著,不敢睡!還有我家那些人的情況,沒人跟我說,我也看不到!”


    聽她說要給他們店真靈之氣,兩人連忙搖頭。她的紫金真氣沾上會讓他們更快玩完,灰飛煙滅的!白送,倒找錢都堅決不能要!


    “大人先稍等,我們去去就來!”兩鬼說著就飄走勘察情況。


    不多時就返回來,“那個叫清泉的三個人都被打了鞭子,不過倒也不重。大人的家人那邊有幾個拎出來打鞭子上拶指的,好像也不太重!”


    顧楚寒目光陰了陰,“麻煩你們先幫我看著會,我現在需要養精蓄銳!”


    “我們給大人看著,大人放心睡吧!”


    顧楚寒點點頭,在牢房裏拉了兩根繩子,攀了個簡易吊床,就睡在吊床上。


    知道她會招魂術,蘇藎也不放心,做了佛跳牆和吃的送來。


    看她吊幾根繩子睡在上麵,連床被褥都沒有,蘇藎心中一痛,“九兒?九兒?”


    顧楚寒立馬坐起來,繩子一晃,差點摔下去,連忙穩住身形,看他過來,頓時笑起來,“我聞到了肉味兒!”


    蘇藎兩眼一紅,直接把一整盅佛跳牆遞給她,“不是很燙了。”


    顧楚寒抱過來一大盅,看他拿的還有,忍不住笑,“你是準備直接送過去啊?”


    蘇藎瞥向一旁的兩鬼,把東西遞給他們。


    兩鬼忙拿著東西,然後悄悄的送到顧苒娘她們的牢房裏。


    看著那麽一大盅和一籃子熱包子停在了牢房門口,直接從小門過來,顧苒娘幾個都驚愣了。


    還是顧十郎反應快,知道應該是暗中有‘人’來給她們送的,小聲喊顧若娘接了東西,然後對著空氣拱手深深作揖行一禮。


    顧若娘也謝過,讓顧十郎趕緊把肉包子都發下去,她舀湯。打開盅蓋,看裏麵是燉好的佛跳牆,眼神閃了閃,也猜到了是蘇藎做的。


    碗不夠,就輪換著用,一人一碗佛跳牆,足足的料兒。


    “快點!要被發現我們可要上刑了!”顧若娘低聲催促。


    幾個人來回換著,也不顧有點燙嘴,很快吃完。


    顧十郎把肉包子也發了下來,一個兩個大肉包子,又朝空氣問,“我九哥受刑了沒有?”


    顧楚寒好好地,三千兩銀子使的勁兒。


    太監鬼用蘆葦草擺個‘沒’。


    顧十郎鬆了口氣,又問,“多謝了!那清泉幾個呢?”


    太監鬼又擺出個‘有’。


    顧十郎臉色冷了冷,忍不住歎氣,“果然還是先拿九哥身邊的人下手了!但願他們傷勢不重!”


    太監鬼又擺出個‘不重’。


    顧十郎忙點頭,“吃的給他們都送了沒?”


    太監鬼看了看,擺出個‘不知道’。


    “他們是蘇藎的人,想也知道該送的。你別吭聲了!”顧若娘拉住他。


    顧十郎點點頭。


    吃完東西,大盅和籃子又從小門飄了出去。


    “忘了問問給二房送了沒?!”顧苒娘蹙了蹙眉。


    顧若娘白她一眼,“二姐快吃自己的吧!”那種人,管他們死活呢!幾天不吃又餓不死!給他們送吃的,說不定還暴露她們,亂說話呢!


    顧苒娘歎口氣,總還有五郎呢!他們估計也受了刑!到時候亂說個啥話……太讓人擔心了!


    嚴俊風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寬慰她,讓她快吃。


    小明暢也被叫醒,吃了一碗熱湯,半個包子。


    不過二房沒有!


    給她們送是看顧楚寒的麵子,二房根本不在蘇藎考慮範圍之內。


    喝完熱湯,顧楚寒身子也總算熱了。


    知道她肯定不願意走,把顧苒娘她們撇下,蘇藎又拿了絨被給她裹著。


    “行了!你快走吧!妥了!”顧楚寒催促他。


    蘇藎攬住她,深深一吻,“我明天再來!”


    顧楚寒應聲,躺在自己的繩子吊床上。


    巡夜的獄卒過來,看她睡在半空中,撇了撇嘴,暗罵一聲到了牢裏還講究,倒也沒有理。


    蘇藎在外卻一直沒有閑著,很快查到了消息從北辰過來,而傳消息的人正是赫連禦的人。


    一疊的罪證送到齊家人的手上,齊遠河正要斟酌,齊蘭序直接密報了朱文翰朱閣老。還送了一份去應國公府,給秦妤,希望秦家也能一起出手。


    不過秦正灃不傻,沒有理會。隻在齊家出手之後,推波助瀾就夠了!死一個顧楚寒,亡一個顧家,那蘇藎還在,再仙風道骨,急了也會咬人!目中無人的,連太後娘娘都不放在眼裏,要對付他們家也根本沒商量!


    齊家打頭陣,柳家也暗中推波助瀾。


    而長興伯府裏,搜出了帶有北辰標致的玉佩,和三十萬兩北辰的銀票。


    證據裏有顧楚寒寫往北辰給赫連雲的信,還有密信和圖紙。


    所有罪證都呈給賢正帝,“皇上!這三十萬兩北辰的銀票都準備好了,這是準備去北辰呢!我大厲雖然商旅和北辰往來,也都是真金白銀的現銀,就算有也極少會拿北辰的銀票來!顧楚寒早已經生了通敵叛國謀逆之心,當誅不饒!”


    賢正帝龍顏大怒,“顧楚寒!簡直豈有此理!辜負朕的期望!該死!”


    齊遠河和朱文翰幾個就等著他下旨,直接殺了顧楚寒,抄家滅族!


    不過顧家還真沒啥可查抄的,因為顧楚寒是個窮人,三分俸祿也是微乎其微,尋常花用了。而長興伯府都是老家送錢。剛起勢的家族也別提什麽底蘊,就一些玉啊字畫還是跟人換的。


    嚴俊風更幹淨,他的銀錢全在外麵,幾乎都砸進了石油開采和煉化上了。


    隻顧苒娘的九雲閣有些收入,也因為年前開了脂粉鋪子,投進去了不少銀子。


    紡織廠賬目上是有錢,收入國庫的一部分也從來沒有拖欠,但嚴俊風的那份都沒有見著。


    新晉新貴長興伯府直接被封了,家裏伺候的下人也都有專人監禁審問,希望多挖出來點其他的。


    唐家出手想法更多,唐家小姐馬上要嫁給穆霄,而蘇藎雖然是小的,卻應驗了祁王府的傳承蛟龍胎記,他有多番手段,留他在,以後勢必爭奪王位!顧楚寒謀逆了,就憑他和顧楚寒的不正當關係,他也絕對脫不了關係!不死也再起不來!沒有爭奪王位的希望!


    蘇藎直接把傳信的人揪出來,把赫連禦的人也全都揪出來,包括銷毀的信箋,也全部再造一份。


    “公子!隻查到了秦亮!別的再查不到!”晏江拎死豬一樣把秦亮扔到地上。秦妤果然精明,接到信就把事情交到別人手上,自己再不過問,隻等結果出來,怎麽也查不到她!


    秦亮整個人無法動彈,也說不出話,被晏江抓到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可能命到終結的時候。可晏江直接給他貼了個什麽符,他連舌頭都沒有力氣。


    蘇藎目光幽寒的睨著他,直接伸手驅出他的生魂,手中銀線出擊,瞬間穿透。


    “啊啊啊啊……”秦亮想過他被抓肯定會被上刑,為了小姐,為了應國公府,不管什麽刑罰他都能忍得住!隻是萬萬沒想到,世上還有一種痛,是神魂痛如碎裂,痛入心魂,完全無法忍受!


    “你可以不說,或者直接自爆而死!”蘇藎冷聲道。


    秦亮完全忍受不住,“是……赫連…禦……是赫連禦!是他……讓人送的信和……銀票!”


    “秦妤,秦正灃是否知情?是否指使你行汙蔑之事?”蘇藎手中銀線帶著消魂咒直接穿透他的生魂,又纏在脖子上。


    “嗷……啊啊啊……。惡啊……。”秦亮痛到極致,不是任何一種的痛的巨疼,忍不住慘叫出聲。


    “殺了我吧!求求你……殺我……”淒厲的慘叫著求死。


    而附近的陰魂聽的都瑟瑟發抖,直接離開京都,先避避這個風頭!這簡直就是個魔王!太可怕了!


    “回話!”晏江上去踢了一腳。


    秦亮整個魂體都痛的劇烈顫抖,死死瞪著眼。


    晏江看他不回,上去一個陰符給他貼上。


    滋滋一陣腐蝕灼痛,讓秦亮又慘叫起來。


    “說不說?”晏江冷冷盯著又拿出一張。


    秦亮恐懼的開口,“我說……我說……小姐隻知道顧楚寒謀逆要死了,其他的都不知道!國公爺知道我在做什麽,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沒有!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了!”


    晏江拿著紙筆放下,“自己把供述寫下來!”


    蘇藎收回手。


    晏江隻伸手猛推了他一下,秦亮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但來自神魂的那種生不如死的劇痛卻沒有消失。


    秦亮知道,他的身體看著好好地,但神魂受傷,這輩子都補不好了!而他要是不招供,隻怕……


    “你要是不想招供也好說!不就借一借你這皮囊,想要什麽供詞沒有?”晏江嗬嗬冷笑。


    秦亮全身一抖,眼中閃過恐懼,等身體恢複動作,就咬牙拿起筆把他做的事全部供述下來,按上手印。


    “你也可以咬舌,但你要是不咬毒囊光咬舌是死不了的!到時候畏罪咬舌,自盡未死,罪證確鑿!”晏江十分好心的提醒他。


    秦亮絕望的趴在地上。


    而其他人就更好收拾,連秦亮都抓,要揪出他們更不難,微不足道又舉足輕重的關節人物,還有其中的高手,在長興伯府放玉佩和銀票的人,也被查到蹤跡。


    怕滅口,蘇藎親自趕過去抓人,直接審問。


    連同赫連禦身邊的人也被直接抓來,有秦亮在先,一頓狠抽,直接交待了出來。


    拿到證據,蘇藎直闖皇宮。


    賢正帝猛的驚醒,看到他徑直出現在他的寢宮,頓時大怒,“蘇藎!誰給你的膽子!?膽敢擅闖禁宮!?”


    “還請皇上先看看這些東西!再來論我的罪吧!”蘇藎把厚厚一遝證據扔在他龍床之上。


    “你……大膽!”賢正帝怒喝,根本不看,高聲道,“來人!”


    可是喊了半天,偌大的寢宮,竟然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賢正帝頓時驚懼,臉色大變。


    “看!”蘇藎一手拿著證據放在他眼前。


    賢正帝看他這強硬逼迫的架勢,他另一手中纏著的銀線散發著幽幽寒光莫名滲人,臉色一會青,一會白,額上青筋直冒,卻還是強忍著朝眼前的供詞看去。


    隻看完一頁,他的臉色就變了。


    大厲朝臣勾結赫連禦,夠陷顧楚寒,也為狠挫赫連雲!?北辰的事他管不了,但大厲是他的天下!


    “這才是證據確鑿!”蘇藎冷諷道。


    “誰又敢肯定這就是證據?顧楚寒謀逆鐵證如山!”賢正帝怒喝。


    蘇藎冷冷睨著他,“如果皇上要卸磨殺驢,不用莫須有!”


    賢正帝震怒,“放肆!朕對他委以重任,寵信看重,他就是如此回報朕,還說朕卸磨殺驢!?若不是善後沒做,他怕是去了北辰就直接不回來了!”


    “……那皇上知道她為何去北辰嗎?”蘇藎幽聲道。


    “就是謀逆!還能去為我大厲謀取福利?!”賢正帝怒道。


    蘇藎冷笑,“你還是好好看看這些供述,聽一聽李安之的說法吧!”


    賢正帝心下疑惑,李安之根本沒有露麵。


    “李安之求見皇上,是被人攔截了消息吧?膽敢在宮中作為,皇上這皇宮還真是不太牢固!”蘇藎說完,供詞扔給他,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皇上若覺得這份供詞不是你想要的,就直接撕毀,那鎮撫司還真是皇上親手下!”


    賢正帝看他直接閃身離開,頓時心下驚震。修道修到他這樣,竟然可以憑空消失!?


    不過他的話也讓賢正帝思考。鎮撫司是撕毀了顧楚寒的供詞,他不是下令拿到供詞就呈上來嗎?


    等寢宮內外的人過來領罪,這才發現有人私闖禁宮。而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就讓人如入無人之境,要是他刺殺皇上……後果不堪設想!


    賢正帝並沒有殺他們,“自己下去領罰!”


    看他神色莫測,都大氣不敢出,自動去領罰換班。


    賢正帝壓下心底的驚震和不安,拿起那些供詞看起來。


    等看完,卻是越看越發震怒!內外聯手,除掉顧楚寒?他也隻是一個沒有實權的伯爵之位!


    天一亮,立馬吩咐,“來人!傳李安之進宮覲見!”


    “是!皇上!”李公公立馬下去傳旨。


    李安之正要再求見,聽到傳旨,知道這是有回轉了,鬆了口氣,連忙跟著傳旨太監進宮。


    “愛卿先看看這些!”賢正帝直接讓所有鐵證顧楚寒謀逆的擺到李安之麵前。


    李安之雖然心驚,但他這裏早問過顧楚寒,蘇藎又打了預防針,北辰會想法除掉顧楚寒,所以即便心驚也是不信,“皇上!顧楚寒去北辰的原因,難道皇上不信?”


    “朕有何可信之物?”賢正帝沉聲道。


    李安之臉色一變,“顧楚寒沒有奏折?還是奏折被人攔截了?”


    顧楚寒根本沒奏,不過折子卻是寫了的。


    賢正帝此時已經懷疑起來,聽此臉色更加不好。


    李安之連忙解釋他見顧楚寒和蘇藎的事,把質問顧楚寒和她的解釋全部說來,“……這石油和煤礦還不同,煤礦我大厲境內也有,不過比不得北辰礦產豐富。石油隻勘測到大厲境內兩處,且礦藏不多。北辰境內卻多我大厲十幾倍,且礦藏豐富。這次北辰之行,顧楚寒也是九死一生才得以脫險回來!”


    “為何沒有上報?”賢正帝冷問。


    李安之回,“事情未有定數,不敢上報。隻讓他姐夫嚴俊風悄悄勘測開采,卻被北辰追殺,幾乎喪命。顧楚寒這才急迫的辭官趕去救援。”


    賢正帝半天沒有說話,怒哼了一聲,“這些證據,不知真假!查證再說!”


    李安之也隻得應聲,就是委屈顧楚寒多在牢裏待幾天。


    而這樣的決定也在意料之中,正中下懷。


    賢正帝一句該死,已經有信飛傳白河縣。


    接到‘旨意’立馬帶兵就圍住了顧家村。


    正值過年高興之際,村裏幾乎各家都有收益,日子也一年比一年好,也正準備選出幾個好苗子送去顧楚寒身邊。雖然念書考功名重要,但機器這一行當也不能落在別人的手中!這是顧家人造出來的!他們自家人也要有更多精通之人!


    而官場險惡,京都危險,那些大豪族都有家臣幫襯,顧楚寒身邊也需要心腹!自己人也用的放心!現在整個顧家一族都是顧楚寒在前頭支撐著,首要的必須保住他,顧氏一族才能長興不衰!


    人選剛剛定下,還沒有高興幾天,滿腔期待著能跟族中大人物了的喜悅興奮,瞬間被一頂謀逆的重罪帽子蓋下,擊了個粉碎!


    “但凡顧家之人,全部拿下!如有反抗,格殺不論!”統領直接下令。


    “我們是冤枉的!九郎絕不會謀反的!”


    “對!九郎絕不可能謀反的!”


    族人驚嚇不已,但也認為自是一大族,也見了不少場麵,不能自己亂起來,要穩住!


    “謀逆是不可能的!肯定是有人誣陷謀害!我們都是冤枉的!”


    “有什麽辯解,你們還是等等再喊吧!全部拿下!”統領怒喝一聲。


    立馬兩隊官兵就衝進去抓人。


    大房的人得到信兒,就躲進了自家的井洞裏。


    五房這邊,王氏也把閨女塞進了地窖。


    顧老五嚇的兩腿發軟,臉色煞白,念叨著要逃。被王氏一個怒喝閉了嘴。


    “九郎絕不可能做那些謀逆的事兒!這是有人看不得九郎得勢太快,見不得我們家興旺,謀害九郎的!沒有證據,他們就算是想定罪也定不了!”王氏怒喝著。


    “大晚上的來抓人,我能不知道!可那些人擺明了要把罪名按到我們頭上!會給我們上刑!會活活打死我們的!”顧老五喊話。


    王氏咬著牙,“那我們也不能隻共富貴,不共患難!那不是人做的事!”


    顧老五快哭了,看著她大步走出去,“鳳仙!鳳仙!?”叫她看不回,又實在擔心她,又害怕,死咬著牙跟著出來。


    四房那邊顧老四被抓了來,曹氏帶著娃躲了起來。


    族中大眾人卻都在外麵頂著,紛紛叫喊顧楚寒沒有謀逆!有人陷害!他們都是冤枉的!


    顧善德作為族長,就站在最前麵。


    倒是顧裏正還鑽營一點,讓各家把娃兒先藏起來,又派了人先從地道逃出去。


    顧淩山親自帶人在祠堂下麵挖了一條地道,通向村外。


    可夜晚成了他們的保護色,也給了那些人作惡的維護。


    早就有人混入了村人之中,一說抓人,就叫喊著維護顧楚寒,性情衝動暴動的喊著拚了的話,“九郎可是長興伯爺!他絕對沒有造反!我們是冤枉的!你們膽敢亂拿人,我們跟你們拚了!”


    “對!我們拚了!跟他們拚了!”


    顧善德怒喝著讓他們閉嘴安靜,“事情是假的,官府一定會查證之後還我們顧家清白!”


    “還清白個屁!等我們顧家清白,我們就死了!他們這是擺明了打著名號,來屠殺圍剿我們的!”


    “就是!被他們抓住就沒命了!跟他們拚了!拚了之後說不定還有條活路!”


    “不為自己拚,也要為家裏的爹娘,為家裏的娃兒拚!拚了!拚了!”


    有人暴亂,統領之前就有命,如有反抗,格殺不論。


    官兵直接揮刀砍過去。


    血濺三尺,噴在臉上,眾村人一下子就驚怒驚爆了,“我們好好讓抓,憑啥殺人?!你們是官兵就能亂殺人!?”


    “不能亂殺人!”


    “官兵也不能亂殺人!殺人要償命!”


    又有人被殺。


    村人更加驚爆,也有膽小害怕的受了驚嚇,叫喊著逃跑,場麵頓時亂了起來。


    “全部都乖乖就擒!如有違抗!格殺不論!”


    這樣的命令下來,那些官兵眼中滿是殺意。


    顧淩山閃身上去,抓住一個暴亂煽動挑撥之後要逃走的男人,上去點了他的穴道扔給村人,又反手抓住另一個。


    可官兵已經衝上來,舉著刀,直接就殺。


    顧淩山留在手邊的人手本就沒幾個,全部出來都抵抗不了,厲眼掃了一圈,已經有村人逃跑被殺,滿身殺氣的拿出長刀,飛身而起衝上去。


    以他的伸手,要擒賊擒王不難,可他剛上去,就發現對方武功不低,竟然是個高手。他立馬明白過來,這群官兵有備而來,是要屠盡顧家村!官兵裏麵有高手!或者是殺手!


    統領也舉起長劍直接和顧淩山大戰在起來。


    顧淩山的四個人手也全部拿著劍飛身上來,和官兵們打鬥起來。


    顧善德看著眼前的情況,也明白過來,這根本就是找好了借口,來滅族的!就算九郎真的謀反了,也是抓走他們審問就是,絕不是這樣趁著天黑衝過來殺人!


    顧裏正連忙讓人護著顧婆子,讓村人不要跑,“強壯勞力,男人都護著老弱幼小先撤回祠堂!抄家夥!”


    眾人徹底被激怒,立馬就行動起來。


    這邊殺聲一片,喊聲震天,也讓跑來白河縣過個年看看顧楚寒出生長大的地方,留住在這邊的赫連越得知,立馬帶著手下衝過來。


    他扮作外地商人到村裏買過東西,還看過作坊,對顧家村也熟了。


    過來一看顧淩山竟然是個武功高手,頓時震了下。更讓他心驚的,顧楚寒絕不會謀反,她就算被懷疑,這些人就算例行來捉拿顧家的人,也不是安插那麽多高手趁夜來圍殺無辜村人!


    “主子!這不是我們的事!我們最好不要管!”


    “我們要是參與進去,到時候顧楚寒更說不清!主子也有危險了!”


    侍衛拉著他,勸赫連越不要去。


    赫連越收起麵色,“這是她好不容易才建起來的村子,是她花盡繼續扶持保護的族人!那是她爹,是她奶奶,是她親人!我不能不管!”真的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的心裏這輩子都過不去!他也忍不住!


    “走!跟我上去!”沉聲吩咐。


    兩個侍衛看著他堅決的樣子,也隻得咬牙跟上,快速拿出暗器,先傷幾人。


    隻是暗器有限,對方官兵卻來了兩千強兵,還有高手混在其中。


    暗器用完,赫連越提著劍就衝殺上去。


    看竟然是他,顧淩山眸光一厲。赫連越來插手,更扯不清了!九郎的身份還不是時候暴露,現在還無法確保她的安全!


    但此時已經顧不上旁的,村人眼見著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殺,鮮血噴濺,隻能護著村人,隻能舉刀反殺!


    而村中的陣法觸動,蘇藎也立馬得到消息,忙閃身到了監牢。


    顧楚寒這邊正在接受夜審。


    看他竟然憑空出現在鎮撫司大牢中,正審問的一幹副使都震驚了。


    顧楚寒看他的神色,一下子站起來,“出什麽事了?”


    “村裏出事了。”蘇藎回她。


    顧楚寒神色大變,他們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百姓!


    “走!”蘇藎拉著她就走。


    幾個副使和獄卒立馬上來攔住,“站住!鎮撫司的大牢是你們說走就走的?無法無天了!”


    話音剛落,顧楚寒反手打昏攔路的兩個。


    蘇藎也直接點昏兩個副使,帶著顧楚寒借了鬼道,一路急行。


    而兩人逃離鎮撫司大牢的消息也很快傳出去,原本被打昏的幾個副使和獄卒,直接被人進來,全部殺了,殺人的兵器還是軟劍。有兩個更甚至被強行扭斷脖子致死。


    顧楚寒全無所知,隻一心滿是村人和家裏人的性命安全。如果有人惡意報複,或者蓄意借機謀害,屠村都有可能!


    “別急!我們馬上就到!”蘇藎再次強行加速。


    直接出現在顧家村。


    顧楚寒一出來,兩眼頓時就紅了。


    地上一片屍體,滿地鮮血,有那些官兵,卻更多的是村中的百姓!村裏一片火光,草垛和房屋都被放了火。連燒了幾處,火光衝天。


    看顧淩山已經滿身是血,揮刀的手已經有些遲鈍了,一個殺紅眼的官兵正在砍拚力反抗的村人,顧楚寒兩眼幽紅,脫下身上厚重的皮毛大氅摔在地上,滿身戾氣的飛身衝上去,狠狠一掌直接拍向那官兵的頭頂。


    嘭一聲,腦袋震裂,那官兵頓時喪命。


    “九郎!?”


    有人認出她來,頓時驚呼。


    顧楚寒直接奪了兩把刀,就殺上去。這些人,這些官兵,全都是拿錢辦事,過來捉拿罪犯隻是借口!就是為了殺人!就是為了屠盡顧家村的人,永絕後患!


    蘇藎也直接抽出軟劍,他劍出必見血,不死不回鞘!


    赫連越遠遠看見兩人,原本快要力竭,支撐不住,立馬士氣大漲,狠狠一招,殺了圍殺他的人,護著後麵的百姓趕緊躲去未著火的地方。他過來找顧楚寒,“顧楚寒!”


    顧楚寒雙刀直接飛身過去,連殺兩頭,血濺起來,她扭頭過來,見是赫連越,愣了下,“是你?”


    赫連越覺的他這輩子都忘了她那個血紅的眼神,衝天怒氣,滿是戾氣和殺氣,仿佛被她盯一眼,下一刻就命喪她手。


    不過顧楚寒並沒有失去理智,也不會殺他。


    赫連越看有人衝殺過來,立馬上去一劍直擊。


    顧楚寒也顧不得說話,提刀衝殺過去。


    蘇藎手中銀線出擊,長劍揮動,劍影閃過,已經死了一片。


    幾個高手轉眼間被殺,剩下的那些官兵也被屠殺!隻寥寥剩下幾個,被滿身血帶著傷的村人拿繩子捆起來。


    立馬幾個人各處叫喊,“九郎回來了!伯爺回來了!大家快出來先救火!”


    有人大膽的出來,見真是顧楚寒,連忙喊著人都出來。


    看著外麵的慘狀,看著親人慘死刀下,痛哭不止。


    哭聲一片中,顧裏正和顧善德糾集著村人救火,而幸虧祠堂還沒有燒到。


    火勢太大,已經控製不下來了,隻能眼看著房屋燒毀坍塌。


    村人哭著把被殺的親人擺在場地上痛哭,而沒傷亡的人,看著火光衝天,滿地鮮血,屍體,白天還說笑喝酒的人就那麽被殺了,也忍不住哭起來。


    顧楚寒兩腿一彎,撲通跪下,“是我害的他們慘死!是我連累你們!是我對不住你們!”


    顧淩山伸了伸手,又緊抿著嘴收回。


    蘇藎緊了下拳頭,還是伸手拉她。


    顧楚寒撫掉他的手,她知道,這些人因她而富,可誰也沒有規定,更沒有這樣的天理,要因她而死!


    三十幾條活生生的人命!


    顧善德紅著眼,他的小兒子,大孫子也被殺了!他也痛心,更痛恨!但這也不能怪他,不是九郎的錯!是那些人要殺他們村的人!


    雖有怨怪之人,不過能站出來抄家夥跟官兵拚命,保護村人家人躲避保命的人和人家,心地也都不差了。


    死了兩個兒子的顧嬸哭著上來扶她起來,“是那天殺的要來屠村!要來殺人!這事哪能怪你!他們也是為了保護村裏保護自己族的親人上去拚命的!不怪你!”


    又有人上前來扶,“九郎你起來!你被害,我們都是你的族人,也理所應當跟你一起承擔!否則你發達,我們又哪有臉麵享你的富貴和榮耀!?”


    “是啊!我點道理我們都懂的!”


    “這不是你的事!是那些該死的狗畜生!是他們殺的!”


    “是這群畜生!更是他們背後的人!要是沒有人指使,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來我們村殺人!”


    “對!他們殺了我們的人,我們也把他們兩千人全砍了!我們賺了!”


    這話出口,眾人又忍不住憤恨,同仇敵愾,又忍不住大哭。


    顧善德紅腫著眼過來硬把顧楚寒攙起來,“九郎!你要為咱村人報仇啊!這些官兵被殺了,可那背後指使他們的人,還不會放過你!還要害你!害我們老顧家啊!”


    “叔爺爺放心!這個仇,我一定報!”顧楚寒紅著眼起誓,伸手撕下衣擺上的白布,綁在頭上,為死去的村人戴孝。


    死的人家看她這孝布,頓時又哭起來。


    看她穿的還是單薄的囚衣,顧婆子抖著手顫顫巍巍的解自己的棉襖。


    王氏早跑得快,拿了大襖奔過來,“九郎!快穿上!”


    顧楚寒任由她給套了一件不知道誰的大襖。


    蘇藎那邊把皮毛大氅撿回來給她,直接招魂問靈。他手段百千,那統領直接就招認,是沈家傳信,又有高手和土匪隱沒其中。


    看著這些剛剛死的陰魂,顧楚寒眼中戾氣閃爍,摘下手串咬在嘴裏,兩手結印,真靈之氣混含著強勁的紫金之氣磅礴而起。


    天空驟變,隱隱雷聲傳來。


    蘇藎上來抓住她的手,“九兒!”滿眼阻攔。


    顧楚寒理智也稍稍回籠,但也沒有戴回手串,而是直接出手。


    強大磅礴的紫金之氣瞬間爆炸開來。


    這恐怖的氣息讓那些尚在迷茫的陰魂頓時驚起,急忙就跑,卻完全不及。


    所有沾了紫金之氣的陰魂,轉瞬,灰飛煙滅!


    赫連越看不到,但見她兩手結印,就引的天地變色,剛出那一手,仿佛有什麽一瞬間被清理泯滅,不禁心中驚震不已。怪不得她能從皇兄的手中逃出來!


    想法起,他也再支撐不住,兩眼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主子!?”


    顧楚寒聽到叫喊看過去,見赫連越昏倒,身上也幾處傷重,叫了顧淩山,讓把人抬回家醫治,“他是為救我們受傷,醫治他也理所應當。”


    “好!”顧淩山知道,喊了大夫,先給赫連越醫治。


    等村裏徹底收拾好,天也接近要亮了。


    顧楚寒拿著那幾個招認的血書,直接騎馬直奔縣衙。


    新來的朱縣令一聽,頓時有些嚇癱,“你說什麽?有人冒充官兵統領,帶兩千多人屠村!?”


    “此事元凶已經交代,幕後之人也已經交代!你就先暫且處置,等我拿了聖旨過來!”顧楚寒說完,轉身離開。


    看她頭上身上腳上還有血跡,顯然是經過一番廝殺,朱縣令是半天都沒有緩過來神來,“死了兩千多人……兩千多人……土匪……買凶高手……冒充官兵統領屠村……我的命,我的腦袋……”


    在他的管轄之地發生這樣的事,他最輕是罷官免職,流放和砍頭就是他的結局了啊!


    顧楚寒也不換衣裳,直接拿著另一份認罪供述的血書和蘇藎趕到京都,直接到了宮裏。


    賢正帝正要召見內閣大臣商議定罪之事,看蘇藎再次如入無人之境的來了宮裏,臉色一沉,目光威冷怒憤,“蘇藎!你當朕的皇宮是什麽地方?由你想來就來?!”


    “皇上!是我要來!”顧楚寒從他身側走上前。


    看她兩眼幽紅,頭上鬢角還染著血,囚服的褲腿和腳上也都是血跡,賢正帝擰著眉冷聲道,“你有何事?階下之囚,還敢擅闖禁宮!?誰給你的膽子!?”


    “那我也想問問皇上,是你下旨屠殺顧家村的嗎?”顧楚寒直盯著他。


    賢正帝微愣,“朕又不是昏庸之人,任何時候都不會下這種旨意!”


    顧楚寒神色不變,又問,“那皇上可曾下旨捉拿顧家村的其餘顧家之人?”


    “並不曾有任何旨意!”賢正帝沉聲說著,臉色已經難看下來,“有人假傳旨意,前去屠村!?”


    顧楚寒把證據呈上,所有留活口的人全部都寫了血書供述罪狀。


    賢正帝拿過來一看,登時龍顏大怒,一掌狠狠拍在龍案上,“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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