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澗峽突然爆炸引得整個附近山脈地動山搖,以至於幾十裏以外的玉岩關都有所觸動。


    淩晨的玉岩關尚且籠罩在一片沒有來得及露出朝陽丁點嬌羞的臉蛋的黑暗當中,微微晃動的地麵令得守衛的崗哨心驚之餘,連忙向著偏北方向遠觀而去。一朵矮矮的狀似蘑菇的雲朵在鷹澗峽的附近升騰而起,帶著些許令人心醉的橙黃,就好像是一片漂亮的火燒雲。


    既是清晨,又非晚霞,怎麽會出現火燒雲呢?


    且剛剛令所有人心驚的地動,令得所有人無論是巡邏的還是休憩的,紛紛驚醒了出了自己的營帳,圍攏到玉岩關城鎮中心的廣場上來。


    “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地動?還是有敵襲?”


    “不清楚,鷹澗峽那邊怎麽了,燒起來了嗎?”


    “崗哨呢,崗哨看得清那邊到底發生什麽事嗎?”


    既是是鷹澗峽那邊發生的事情,那多半就和北漢有關係。所有人都不能靜下心來,更有甚者直接穿戴好了軍服拿好了武器,就等著隊長和首領們的一聲令下,隨時都準備著應對敵人北漢大軍的進攻。


    七隊兄弟們也不例外,他們剛剛來到玉岩關沒多久,燕副將尚且還沒有來得及給他們安排巡視或是守崗的任務,隻每天要完成葉哥布置的操練任務。即便是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幾乎能夠獨當一麵之際,葉哥給他們安排的訓練還是很重的,每天不累成狗都不算完,同時也要參加每次的迎敵,十分的核心。


    周建幾人匆匆忙忙的穿戴好衣服圍攏在廣場上,看著對方一臉急色:“發生什麽事了?”


    玉岩關此刻就像是變成了一片燈火通明的白日,處處舉著火把點著燈,黑夜宛若白晝。


    段弘楊著急忙慌的從玉岩關原先的謝將軍府中一路小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你們誰看見葉哥了?葉哥怎麽不在房間裏?”


    雖說平日裏段弘楊常有這種喜歡跳出來開他們玩笑的舉動,但是眼下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懷疑他說的話,因為他焦急的神情不似作偽。周建張了張嘴:“你和玉哥不是跟葉哥一起住在謝將軍府上嗎?沒看到葉哥嗎,為什麽反倒問起我們葉哥在哪來了?”


    “就是因為葉哥不見了我才會問你們啊!”段弘楊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時候甄玉也從後麵跟了上來,同樣的麵色凝重。“玉哥你說,葉哥是不是不在房間裏?我們把整個謝將軍府都找了個遍,就差沒有去找謝小將軍的床底下了,還是沒找著葉哥的人!”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意思說的好像我跟葉將軍有什麽似的,被褚將軍聽到還不扛著他的瀝銀槍來把我大卸八塊?”謝青聞大老遠就聽到了段弘楊咋呼的大嗓門,快步走上前來,頗為尷尬的拍了拍甄玉的肩膀。好像在說“苦了你的竟然跟這麽個傻大個兒是兄弟,平日裏一定沒少受氣吧”。


    “我們褚將軍拿瀝銀槍還需要抗?”有人鄙夷的上下看了謝青聞一眼。


    謝青聞被他噎了一下,心中暗道:果然是跟段弘楊朝夕相處的人,看問題的側重點都那麽的奇怪。他想了想搖頭說道:“以葉將軍的心智手段,碰到出什麽事的可能性幾乎是等於零,說不定她是有什麽事離開了。”


    “不是你葉哥,你當然這麽說啦!”段弘楊沒好氣的說,“別忘了當初在燕宮的時候葉哥是怎麽出了事被人帶到西秦去的。在那樣的深宮大院裏尚且都會出事,更別說這樣危險重重的玉岩關了。況且鷹澗峽那裏還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萬一與葉哥有關聯,她又被西秦那個元賤人給帶走了誰負責,你負責嗎?”


    段弘楊一向擅長打嘴炮,現在情急之下更是顧不得什麽利益尊卑的問題。在他眼裏十個謝青聞都比不上一個葉哥,當然還有玉哥他們……著急之下就對謝青聞發了火。


    若是換做從前,謝青聞說不定會跟段弘楊打一架。但是現在與段弘楊相處時間久了,自然知道他是個什麽脾性。他並沒有生氣,搖頭道:“那你也太看扁葉將軍了一些,莫說玉岩關,即便葉將軍現在人在鷹澗峽,想要全身而退都不是什麽問題。且元炯現在想必應當是在金門關處跟在烈王的身邊與褚將軍相戰,你不要太杞人憂天了。”


    甄玉對謝青聞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看向段弘楊道:“謝將軍說的沒錯,以葉挽的本事,不可能出事了半點信息也不給我們留。眼下這個時候應當理智一些,不要因為過於擔心亂了方寸。現在我們尚且不清楚關外出了什麽事情,到處也找不到葉挽,應當先請燕將軍主持大局。”


    甄玉說的話段弘楊還是願意聽的,他稍稍冷靜下來點了點頭,對謝青聞道:“不好意思了謝將軍,我真怕葉哥在我們手上又失蹤了,到時候在褚大哥那邊隻怕十條命都不夠死的。”他一想到當初褚洄對付花無漸使用的手段就忍不住一陣一陣的起雞皮疙瘩,雖說花無漸那時候是促成葉哥失蹤的直接人手,那也夠令人感到害怕的了。


    幾人在這邊正說著,燕綏那邊就趕了過來,神情凝重的問道:“葉將軍不見了?什麽時候的事?”他身上披著剛剛穿戴整齊的軍服,整個人看上去清秀挺拔,並不像是一個武將,反倒像是一個足智多謀的軍師。


    謝青聞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開口。


    甄玉雖然嘴上安慰著段弘楊,但是心裏也沒什麽底,總覺得葉挽不見的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剛剛不是地動了一陣麽,然後鷹澗峽那邊又有火光,我們擔心出什麽問題,就去葉哥的房間找她。”段弘楊撓了撓頭,“但是我敲了半天門都沒有回應,正常人聽到那麽大的動靜早就應該出門來查探了吧?我心有懷疑,就推門進去看了,誰知道葉哥果然不在房裏。甚至被褥都疊的整齊,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聞言謝青聞的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若是人是在睡夢中被人匆忙帶走的,是絕對不可能將被褥疊整齊的。”燕綏似是鬆了口氣,笑了笑安撫道:“那你就不用擔心了,葉將軍不在房中定然不是因為出了事,肯定是自行離開的。”


    段弘楊一怔,好像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他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還是燕將軍聰明,一眼就看出問題的關鍵了。隻要葉哥沒事就好……”


    “說不定,葉將軍是因為白日裏我們探討的事情,按捺不住自行作為斥候去打探消息了。”燕綏複又開口,皺眉說道,“說起來葉將軍這脾性倒是真跟褚洄那小子般配的很。明麵上答應我們不冒險,暗地裏卻生怕我們擔心一個人暗戳戳的去查探情況……這個性,真是拿他們沒辦法呢。不過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褚洄才特別欣賞她吧?我當初還在想,以褚洄那樣沒耐心又冷冰冰的性子,隻怕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了呢。”


    謝青聞暗道:葉挽一個人去查探情況真的是因為怕他們這些人擔心嗎?隻怕不盡然。


    在場的七隊眾人並沒有在意燕將軍所說的後麵的話,他們的關注點全都放在了葉哥一個人背著他們去冒險了上頭。七嘴八舌道:“那葉哥會不會出事?鷹澗峽那邊的爆炸果然是跟葉哥有關係吧,咱們要不要去看看情況?萬一葉哥有難,我們也好及時策應啊。”


    “葉將軍身上隨時帶著識香蜥,若有什麽問題,我們隨時都可以收到消息。”燕綏摸了摸下巴道,“危難關頭,抽空放一條小爬蟲出來的時間葉將軍必然是有的,我們這個時候不應當自亂陣腳才是。安心在這裏等著吧……”他又沉吟片刻,抬頭勾唇笑道:“說不定又跟以前在北境一樣,葉將軍獨自一人消滅了不少北漢士兵,正等著回來嚇我們一跳呢。”


    “這麽一說……的確是有點葉哥的風格。”


    “是啊,葉哥就是那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人,說不定現在正提著呼察汗的腦袋往回趕了。”


    七隊兄弟們對葉挽的信心和期待實在是很高,看的燕綏不住的搖頭。


    “那,那我現在去關口迎接葉哥好了。萬一頭太重,我也好幫她提一提!”段弘楊突然說了一句,頭也不回的朝著關口的方向跑去。


    甄玉無奈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對燕綏道:“這小子二十年來一直是這個毛毛糙糙的性子,燕大哥不要放在心上。”


    “怎會?”燕綏失笑道,“我們也算是認識十幾年的朋友了,難道還在意這些嗎?倒是你……雖然嘴上說著相信,但是也不要太過擔心和緊張了。”


    甄玉鬆開握緊拳的雙手,尷尬的撓了撓頭。


    “我也去陪段弘楊看看什麽情況。”謝青聞看了兩人一陣,擺了擺手朝著剛剛段弘楊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其餘七隊兄弟們見他也去了,紛紛跟在後頭,嘴上咋咋呼呼的喊著要去給葉哥接風洗塵。


    看著謝青聞遠去的背影,燕綏頗有些好奇的問道:“當初聽說在陌州的時候,謝小將軍還敗在你們手上。定國侯謝將軍更是死在了褚洄那小子手裏,怎麽他跟你們關係還這麽好?”


    “謝小將軍是個好人,大概是覺得立場不同罷了,沒有什麽多餘的理由責怪到我們頭上吧……”甄玉想了想回答道,“現在謝家軍又……這裏本應當是他的地盤,現在卻隻能作為一個局外人旁觀,想必他的心裏也不怎麽好受。”原先謝將軍所住的那間城主府,現在也變成了葉挽和燕綏一主一副兩名大將居住的場所,謝青聞隻能住在客房中。甄玉心想,若是換做是他的話,可能直接北境都不會來的,因為怎麽說也算是個傷心地。


    燕綏點頭道:“物是人非,謝小將軍指不定心裏受了多大的打擊,隻是難以啟齒吧。”他拍了拍甄玉的肩膀,微笑道:“你也是的,我聽說了石頭的事情,你和甄將軍肯定痛心萬分,還請節哀順變。”


    “都一年了,我自是能夠承受。隻是父親年邁,有些力不從心了。想必這也是長贏帝陛下不想讓父親出征而是讓褚大哥和葉挽分別前往金門關和玉岩關的原因。”甄玉半開玩笑的說道,“有時候還挺羨慕燕大哥,不會因為父親的原因影響到心情。”


    “好說好說,畢竟從小就被扔了,也沒有什麽感情而已。”燕綏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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