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宮羽嫁入二皇子府為貴妾的日子。


    雖是貴妾,但始終是天家,於是整個廣平侯府,應景地換上了滿眼的紅。


    封氏和宮錦因為擔心陸心顏,幾晚沒睡好,神情憔悴,原本是沒有心思去替宮羽添妝的。


    孫嬤嬤勸道:“老夫人,四姑娘,馮姨娘做的那些固然可惡,與二小姐卻沒什麽關係,而且二小姐與三小姐也不同,三小姐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二小姐雖然有錯在先,卻並不是自己送上門去的,再說二小姐不管怎麽說,入的是二皇子府,萬一這以後二皇子僥幸…,這二小姐以後的身份可真不好說!”


    孫嬤嬤沒說口的話是,廣平侯府本來倚仗就少,宮羽嫁入二皇子府後,若能與之打好關係,有了二皇子府做靠山,哪怕以後封氏不在了,這廣平侯府也沒人敢欺負。


    這道理封氏自然也明白了,她歎口氣,勉強打起精神,“錦兒,阿瑩,扶我去羽兒那。”


    宮羽今兒個心情很好,應該說這幾天,她心情都暢快極了。


    不過不是因為即將嫁入二皇子府,而是因為陸心顏要倒黴了。


    安康伯府扯進了禦馬下毒案,禦林軍從安康伯書房內搜出斷腸草,證據確鑿,安康伯府難逃大劫,陸心顏身為安康伯府大小姐,同樣難逃一死!


    宮羽唇邊露出淺笑,死了好!活該!


    “二小姐,老夫人和四姑娘來給您添妝了。”丫鬟在外麵道。


    緊接著門推開,穿著桃紅色嫁衣的宮羽起身行禮,“祖母好,四姑好。”


    “坐下吧,今兒個你是新娘子,不必行禮了。”封氏淡淡道。


    宮羽坐下後,抬眸瞧見精神不濟憂心仲仲的封氏和宮錦,心裏的嫉妒,絲絲縷縷地升騰上來。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以前馮姨娘的事情還沒揭穿,宮羽還是正經八百的侯府嫡出小姐,封氏的親孫女,宮錦的親侄女時,那時候的宮錦,一點都不嫉妒封氏和宮錦對陸心顏的好,因為她心裏明白,兩人待陸心顏再怎麽好,也不可能重過她這個親孫女,親侄女。


    但現在,她還算得上是宮錦的親侄女,卻跟封氏沒了丁點關係,而她的親祖母馮姨娘,更是害封氏母子骨肉分離三十多年的罪魁禍首!


    在封氏和宮錦心裏,她再也不是以前放在心尖上的侯府嫡小姐宮羽,而是可有可無的庶子家的女兒宮羽,從此再也比不上與她們無血緣關係,卻被她們看重心疼的陸心顏。


    宮羽因為陸心顏要倒黴而產生的喜悅淡了些,嘴裏不受控製道:“我瞧祖母和四姑似乎氣色不大好,可是為陸心顏之事擔憂?”


    她語氣有些怪異,封氏皺皺眉,“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別的事情,就不要說了!阿瑩,將我的禮拿進來。”


    封氏不願多談,宮羽卻不願放過,“祖母,有些事避免不了的,您還是早做好心理準備!安康伯謀害皇上證據確鑿,陸心顏難逃一死,您呀,趁早做最好的打算,多買些元寶蠟燭燒給她更實在!”


    這話實在太惡毒,封氏氣得渾身顫抖,宮錦怒道:“羽兒你胡說什麽?三天時間已過,宮中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事情必有轉機!”


    “喲,四姑,你幹嘛戴著麵紗?受傷了?毀容了?”宮羽歎息著搖搖頭,“這李公子打了勝仗回來,本來是件多麽美好值得期待的事情,結果你卻弄傷了臉,真是可惜了!我想李府絕不會娶你一個破了相的女人進府的,所以四姑,你與其在這裏為個不相幹的外人打抱不平,不如多多為自己擔心好過!”


    “宮羽你!”宮錦簡直無法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一向清高的宮羽嘴裏說出來的。


    她同封氏不同,宮軒雖然不是從封氏肚子裏爬出來的,卻與她仍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兄妹,因著這一層,馮姨娘的事情發生後,封氏對宮軒一家有了隔閡,宮錦卻是沒有的,所以她自認待宮羽仍同從前,卻不料宮羽不知何時,由清高小才女的形象,變成了眼前說話尖酸刻薄的小女人!


    “夠了!”宮羽不僅咒罵陸心顏,現在宮錦也一起咒上,封氏動怒了,“小娘養的就是小娘養的,再怎麽費心培養,也改變不了骨子裏的上不了台麵!錦兒,阿瑩,扶我回去,多待一刻,我都嫌髒了我自個!”


    封氏站起身,神情不屑,“想必二皇子的貴妾,也瞧不上我這些小禮,阿瑩,拿回去!”


    她故意將貴妾兩字咬得重重的,宮羽被她刺得麵色慘白,手心緊握,“祖母,就算我是個妾,也是天家的妾,比這廣平侯府不知高貴多少倍!您今日如此對我,那我就把話放在這,以後這廣平侯府若出了什麽事,別求到我麵前來!”


    “就憑你,有這個本事嗎?”封氏冷冷道。


    狼心狗肺的東西!當初若不是陸心顏想辦法,二皇子會親自上門求娶?如果二皇子不娶,她宮羽要麽老死家中,要麽送去月亮庵出家,哪能好端端穿著嫁衣,在這裏詛咒陸心顏?


    封氏的不屑深深刺痛了宮羽,她知自己相貌本就一般,如今額頭又有了疤痕,對於極重皮相的二皇子來說,什麽寵愛實在是笑話,再加上她心裏裝著三皇子,本就無爭寵之心,去了二皇子府,也是打算自個過自個的日子。


    可封氏篤定她不會得到寵愛的神情,仍然讓宮羽萬分難堪,她咬著牙詛咒,“祖母,我能不能得到寵愛不勞您費心,您還是操心如何替陸心顏收屍,替她風光大葬的事情吧!”


    封氏聽宮羽說這些誅心的話,氣得渾身發抖,差點站都站不穩,孫嬤嬤和宮錦趕緊扶她走了。


    ——


    二皇子府今日同時迎進側妃沈雨煙,以及貴妾宮羽,僅管隆德帝還躺在龍榻上,不過太醫說無大礙,所以二皇子府正常舉行宴客。


    舞陽侯府被邀請去二皇子府,一大早蔡老夫人帶著府中人,打扮得十分喜慶地去了。


    除了四房的宮卿與宮柔。


    宮柔明白蔡老夫人不帶她們去的原因,宮卿卻直到現在也沒明白,以為是蔡大夫人看她不順眼,在蔡老夫人麵前說了她的壞話,所以蔡老夫人才沒帶她去。


    宮卿挑出一身喜慶的衣裳換上,化好妝戴好珠釵,望著鏡中光彩照人的自己冷笑:不帶我去二皇子府又如何,那我去廣平侯府好了!宮羽是我親侄女,隻要以後宮羽抓住了二皇子的心,你們一個二個的,還敢小瞧我嗎?


    宮柔看著裝扮一新的宮卿,不陰不陽道:“姐姐這是要去哪?”


    宮卿掃了她一眼,懶得與她多廢唇舌,帶著丫鬟出了門。


    宮柔其實已經猜到了,她望著宮卿的背影,唇邊露出冷笑,“宮卿,我等著看你被打臉回來的樣子!”


    江氏死了,馮姨娘死了,所以宮羽出嫁,廣平侯府並未大辦,隻請了幾桌親戚。


    宮卿來的時候,福叔正笑臉將人迎進去,扭頭看到宮卿,笑容隱去,“五姑娘。”


    宮卿高傲地應了一聲,抬腳就要進去。


    福叔擋在門口,“五姑娘這是何意?”


    宮卿皺緊眉,“問我這是何意?應該是我問你吧?”


    “小的不明白五姑娘的意思。”


    “我是這侯府嫁出去的小姐,如今要嫁入二皇子府的二小姐是我親侄女,我來給她祝賀添妝,你居然敢攔我?”


    福叔道:“對不住五姑娘,夫人宴客的名單裏,並沒有您的名字。”


    “放肆!我本就是這府中人,哪用什麽名單?”宮卿斥責道。


    “五姑娘此言差矣,以前宴客名單上都有您的名字的。”


    “那就是新來的那個鄉下女人,不懂規矩,或是辦事不當,遺漏了我的名字!”


    對於出生鄉野的雲氏,突然成為二品侯夫人,宮卿又是嫉妒,又是不屑。


    “福叔,站在那幹嘛?為什麽不招呼客人?”一道爽利的女聲從門口傳來。


    福叔趕緊道:“夫人,小的處理完一點小狀況後,馬上就去。”


    雲氏看也不看宮卿,對著福叔道:“對於不知所謂的人,趕走就是了,別浪費時間,怠慢了真正的客人!”


    宮卿氣壞了,她知道方才她說雲氏是鄉下女人的話被雲氏聽到了,但那又怎樣,本來就是個鄉下沒見識的女人!“什麽不知所謂的人,我是這侯府中五姑娘,在這裏住了十幾年!比起你剛來一個多月的人,我才是這裏的主人!”


    “什麽五姑娘,沒聽過!我隻知道四姑娘錦兒!你少在這裏亂攀親戚,否則別怪我動手趕人!”雲氏叉起腰,樣子很是潑辣。


    她雖然隻來了一個多月,不過宮元成對於侯府以前的恩恩怨怨,一點也沒瞞她,包括宮卿不要臉搶走宮錦未婚夫一事。


    雲氏與宮錦相處融洽,對這個小姑子很喜歡,自然對宮卿這種人萬分討厭。


    即便封氏沒有放棄宮卿,她也不會有好臉色給宮卿看,更何況封氏已經放棄了宮卿,她就更不會客氣了。


    “你?”宮卿被氣得不輕,“我懶得跟你這種鄉下來的粗俗女人說話,髒了我的嘴!福叔,麻煩去告訴祖母或二小姐,或者…二哥,就說我被一個沒見識的潑婦攔在門口了!”


    “五姑娘,實在對不住!”福叔點頭哈腰表示歉意,“如今這府裏大大小小事情,夫人說了算!老夫人四姑娘,一概不管這府裏的事情,二老爺和大少爺,已經搬出去住了,今兒來這府裏隻是做客!二小姐是新娘子,小的不方便見。”


    “你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廢話,就是想告訴說,如今這府裏,這個女人說了算?”宮卿指著雲氏道。


    雲氏啪的打掉宮卿的手指頭,“我一個鄉下女人,都知道用手指著別人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你一個自稱侯府小姐的人,居然不懂這個道理?看你就是來打秋風的,來人,給我趕走!順便給我看清楚她的嘴臉,以後上來一次趕一次,不用稟告我!”


    “是,夫人!”廣平侯府新來了一些人,其中大部分是陸心顏安插進來的,不像以前府中的老人,知道宮卿的身份,不敢動手,那些新來的直接圍上去,將罵罵咧咧地宮卿轟走了。


    雲氏拍拍手,對著宮卿的方向呸了一聲,然後拍拍手,大喇喇道:“都快點幹活!”


    福叔渾身一抖,這個新來的夫人啥都好,就是有時候太沒規矩了點,一點不像大戶人家的夫人。


    瞧剛剛,居然還朝著宮卿吐口水,福叔實在沒眼看,轉身幹活去了。


    宮卿氣得不行,奈何現在整個廣平侯府已經被那個女人把控,隻好看到某個眼熟的客人後,托她給宮軒帶句話,說她在外麵等她。


    客人也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彎彎道道,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後,看在相識的份上,應下了。


    過了一會,宮軒出來了。


    宮卿見到宮軒後,不等他開口,直接大倒苦水,將雲氏的惡行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最後道:“二哥,你可一定要將雲氏這張嘴臉告訴母親,讓她睜眼看清楚,免得被騙了!”


    宮軒從開始就沒什麽表情,此時聽完後,依然麵無表情。


    宮卿見他如此,忍不住道:“二哥,你怎麽啦?”


    宮軒道:“五妹,大嫂是母親的親兒媳,你和我算什麽?”更何況你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宮錦!


    宮卿張大嘴,“沒錯,我們隻是庶子庶女,但也是阿爹的子女,難道在這侯府裏,就一點地位也沒有嗎?”


    宮軒反問:“你對五妹夫的庶子庶女是如何想的?”


    宮卿語塞,她巴不得那些庶子庶女還有姨娘們,通通死光光,還怎麽想?


    “回去吧,以後別來這侯府了。”宮軒道:“這裏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家,以後咱們各自自求多福!以後你在舞陽侯府裏,好好伺侯蔡老夫人蔡大夫人,看在孩子的份上,她們不會為難你!”


    宮卿心裏一涼,“大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侯府拋棄了我們了嗎?”


    不是我,是你!宮軒沉默兩息,沒有直說,“回去吧,別再搞風搞雨,你還是舞陽侯府四夫人。”


    若再搞風搞雨,蔡老夫人和蔡大夫人不會放過你的!


    “不!我不信!”宮卿麵色蒼白,宮軒此時已經轉身離開了。


    ——


    皇宮前不遠的小巷子裏。


    陸心顏瞠目結舌地望著馬車裏,明顯削瘦卻更加有男人味的男人,“蕭世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蕭逸宸雙唇緊抿,伸出手抓住她掀著簾子的手,那隻小手又軟又滑,是記憶中熟悉又渴望的手感,某人在這一刻,心滿意足。


    他微一用力,將她拉到了馬車裏,另一隻空著的手敲敲馬車,“走!”


    那聲音清冽又動聽,比之陸心顏記憶中更加醇厚而有韻味。


    小心髒竟然不由自主顫了顫。


    馬車迅速跑動起來,蕭逸宸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


    兩人並排坐著,車頂上夜明珠柔和的光灑落下,襯得他側顏越發深邃俊朗。


    陸心顏悄悄瞟了幾眼,發覺也許是馬車跑得太快的緣故,心跳居然也快了些。


    “怎麽?看不夠?”男人極淺的琉璃眸突然掃過來,帶著淡淡的調侃。


    陸心顏撇撇嘴,不承認自己是因為覺得好看才忍不住不停地看,“許久沒見,想看看你有沒有受傷而已。”


    男人意味深長地瞟她一眼,“你可以親自檢查檢查。”


    陸心顏給他個大白眼,“嗬嗬,沒興趣!我不過是客套話而已,你還當真了?”


    話音剛落,被蕭逸宸握住的小手突然一痛,她哎喲叫喚出聲,“你這麽大力做什麽?雖然是你的手,可痛的是我好不好?”


    手上的力度頓時減輕了些,蕭逸宸頗有些氣惱地冷哼一聲,“聽說你這段時間,很不安份。”


    陸心顏不懂,“很不安份?什麽意思?”


    蕭逸宸將她的手舉高到自己眼前,細細瞧著那纖細白嫩的手指頭,“陸大小姐,你還記得我說話的話吧?”


    “你說過的話很多,我不知道是哪句,請蕭世子明示!”


    某人淡淡道:“我說過,不喜歡屬於我的手,去碰我不喜歡的東西。”


    陸心顏眨眨眼,“這點我保證,絕對沒碰你不喜歡的東西,隻碰過你喜歡的東西,比如小混蛋。”


    “小混蛋?”


    “咳咳,就是你養的那隻小黑貓,我天天給它洗澡擼毛,帶著它睡覺…哎喲,你幹嘛咬我?”


    蕭逸宸薄唇離開她的小手,那裏已經留下了幾個明顯的牙印。


    他雙眼危險地眯起,“它是公貓,你不知道嗎?”


    “公貓還不是貓?”陸心顏水汪汪的眼瞪著他,“誰叫你的貓被你養得那麽刁,除了我誰都不讓碰!你讓人送過來又不讓我碰,是想餓死它還是想髒死它?那你就不應該讓人送過來!”


    她來這裏可沒伺候過任何人,為了他的貓,親自動手伺候,他居然還因為什麽公的母的咬她的手,太過份了!


    蕭逸宸氣餡矮了幾分,“行,這事算是小豬…”


    “小混蛋!”


    “好,這事是小混蛋的錯,與你無關!那什麽王公子,張公子之流的呢?還有三皇子,墨白,嚴公子,聽說你可是天天陪著他們花天酒地,遊園賞花!這你如何解釋?”


    他表情十分認真,眼裏帶著咄咄逼人的怒火,陸心顏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蕭世子,哈哈哈,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嗎?像相公抓到偷會情人的娘子似的,太搞笑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沒心沒肺的女人!蕭逸宸臉一黑,抓住她的手狠狠咬了兩口,陸心顏的笑聲頓時變成了抽氣聲和呼痛聲。


    “我發誓我發誓,我沒用你的手碰過他們,你…你…你別咬了行嗎?”陸心顏軟聲求饒。


    蕭逸宸這才停下,狠狠盯著她。


    那眼神,就像餓狼似的。


    不知為何,陸心顏覺是這樣的蕭逸宸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她不自在地別開眼,轉移話題,“蕭世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賣掉!”某人悶悶道。


    切!不說就不說!得瑟得你!陸心顏扁扁嘴,不出聲了。


    被他握在手心裏的手,又痛又燙又癢,在安靜下來後,這種感覺越發清晰,連帶著身邊男人清冽的氣息,也跟著厚重起來,像堆烏雲似地向她湧來,讓她有點承受不住。


    陸心顏覺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兩分,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李鈺什麽時候回來?”


    就隻會關心別人,哼!“隨大軍,還有五天左右。”


    陸心顏哦了一聲,“那你提早回來,被人知道了會不會不好?”


    算你有點良心!“若我不早點回來,你個蠢女人,已經被人坑死了!”


    陸心顏驚訝地眨眨眼,“難道說這禦馬中毒案,是你在背後…”


    “我前天早上到的。”某人傲嬌道。


    幾天前收到陸心顏出事的信後,蕭逸宸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回來,在前天早上趕到後,立馬從齊飛手中接過指揮權,暗中調動所有勢力,迅速將此事解決。


    他不方便出麵,便傳了書信讓盧平傑幫忙。


    “原來是你出了力!怪不得在最後關頭能夠扭轉乾坤!”陸心顏毫不吝嗇地讚道:“蕭世子出手果然不一般!”


    算你識貨!某人腰杆挺直,得意地想。


    “多謝你蕭世子。”陸心顏真誠道謝:“我又欠了你一個大人情。”


    “大恩不言謝。”以身相許就夠了,某人暗忖。


    陸心顏讚同,“我知道大恩不言謝,所以…”


    某人突然心跳加速。


    “蕭世子,你願意娶我嗎?”


    蕭逸宸整個人石化,渾身僵硬。


    這…這…,進展如此迅速,超乎他想象,他該如何辦?


    是立馬應下來?還是該傲嬌地吊一吊她胃口?


    聘禮還沒準備好呢!


    某人心跳如擂。


    陸心顏見他一臉驚嚇的樣子,解釋道:“蕭世子,你別誤會,我說的娶我也不是真娶我,就類似於假成親!你看,你現在立了功出了名,肯定有很多女人願意嫁給你,但你對女人不感興趣,肯定也不想應付她們,這時候你就需要一個人來幫你擋住這些桃花!而我呢,你也知道我有很多嫁妝,有人在暗中覬覦我的嫁妝,這次禦馬中毒的事情就是那人搞出來的,所以我需要一個靠山,能幫我對付那人的大靠山!如果我們假成親,我幫你擋你不要的桃花,你幫我擋我應付不來的風險,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


    她悄悄看了看蕭逸宸麵色,見他雙唇緊抿,看不出喜怒,也不知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正想著要不要加把火的時候,男人突然開了口,“繼續說!”


    陸心顏一喜,越發賣力,“如果將來有一天你碰到了喜歡的人,我二話不說,讓出這世子夫人之位,當然,在這之前你要想納良妾什麽的,都可以,我出銀子我幫你挑,你不是喜歡好看的手嗎?我按你的喜好幫你挑,保你滿意!如果將來我先碰到了喜歡的人,想跟他廝守一生,我願意將我的全部身家,分你一半,再多分點也行!”


    蕭逸宸救了她好幾次命,陸心顏覺得將財產分他一半心甘情願。


    這時車廂被猛地敲響,“停車!”男人的聲音極度隱忍。


    馬車驟然停下,陸心顏沉浸在自己的計劃裏,一個不留神撞到蕭逸宸身上,堅硬的身軀撞得她全身發痛。


    她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一亮,整個人已經被人扔到了車下。


    毫不誇張,真的是被扔下車的!


    隻是力道控製得好,她踉蹌幾下,沒摔倒在地!


    陸心顏不明所以地看著掀著簾子,冷冷瞪著她的男人,那眼神,複雜得恨不得在她身上咬出十個八個窟窿!


    冷風吹來,陸心顏一個哆嗦,不明白方才明明說的好好的,怎麽就惹怒了他。


    但她知道,此時不能讓他走。


    她上前兩步,抓住蕭逸宸的袖子,仰著小臉,“如果咱們都沒遇到喜歡的人,你可以將小妾生的孩子過繼到我名下,我保證待他們當成親生兒女,嫁妝也給他們一半!真的,我發誓,我說到做到!你要是覺得哪裏不滿意,你說出來,條件可以改!”


    蕭逸宸額頭青筋直跳,雙眼狠狠瞪著眼前的女人,忍著掐死她的衝動。


    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陸心顏的手,以將她推遠又不會將她推倒在地的力度,將她推開,然後放下簾子,冷喝一聲,“走!”


    馬車迅速從陸心顏麵前消失。


    “喂,你別走啊,有話好好說啊!”


    陸心顏追了兩步,發現以自己的兩條腿,實在跑不過四條腿的,便停了下來。


    望望四周,一片安靜,不見人煙,橫橫豎豎都是巷子,像進了迷宮一樣,心裏頓時想罵娘。


    你個蕭逸宸,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幹嘛將我扔到這不知東南西北的鬼地方,好歹送我到原來來的地方啊!這大冷天的,你讓我怎麽回去?


    陸心顏罵了幾句,隨便找個方向向前走去,心裏期盼著能遇上個人指一下路。


    哪知走了近小半個時辰,居然一個人也沒碰到,真是活見鬼了!


    難道大白天的,遇到什麽鬼打牆麽!


    陸心顏自己嚇了自己一會後,抱緊自己,繼續朝前走,心裏又狠狠罵了蕭逸宸一頓!


    又走了一會後,突然在某個拐角處,發現類似人影的生物。


    陸心顏心中一喜,快速走上前,待看清後,整個人卻蔫下來。


    原來是那個將她扔下車的家夥,故意站在這,指不定是想看她笑話!


    哼!陸心顏轉身想走,可方才已經走了那麽久,腳底都開始痛了,還走不出這深巷迷宮,再走不知要走到什麽時候。


    可是向他低聲下氣吧,陸心顏心裏這氣又咽不下去。


    她偷偷用眼角瞟了一眼那男人,心想如果他有那麽一點點悔意或暗示,她就當剛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向他撒個嬌示個好算了。


    哪知那個側顏英俊到令人發指的家夥,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完全對她視若無睹,壓根當她不存在。


    麵上別說什麽悔意了,簡直像有人,嗯,那個人估計就是她了,簡直像她欠了他整個天下似的。


    切!陸心顏翻個白眼,本姑娘是有骨氣的!


    她轉身就走。


    不知是方才走得太累腿打顫,還是站了一會凍得腿發僵,總之轉身的時候,兩腳一絆,整個人朝地上撲去。


    陸心顏真想捂住自己的臉。


    丟臉,實在太丟臉了!


    早不摔晚不摔,幹嘛偏偏在這個討厭鬼麵前摔,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好笑話她?


    在整個人眼看要以極其狼狽的姿勢摔到地上時,一條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腰,瞬間將她帶到一個帶著清洌氣息的溫暖懷抱。


    陸心顏正要說多謝,頭頂傳來嘲諷的聲音,“見過蠢的,沒見過你這麽蠢的,走個路都能跌倒!”


    陸心顏立馬收回多謝的話,在心裏罵了句mmp。


    她很想頂回一句,本姑娘跌不跌倒關你屁事,卻在下一刻改了口,“哎喲~”她痛呼一聲。


    男人堅硬的手臂,立馬摟緊她的纖腰,“怎麽啦?”


    陸心顏抬起小臉,可憐兮兮地小聲道:“好像扭到腳了,疼~”


    蕭逸宸又氣又心疼地瞪了她一眼,“怎麽這麽蠢?還能走路嗎?”


    你才蠢,你全家都蠢!她露出某種小動物才有的柔弱神情,“應該…能吧,我試試~”


    陸心顏揪住他的袖子試圖站穩,下一秒卻驚呼出聲。


    原來某人已將她攔腰抱起,“試什麽試?你想加重腳傷嗎?我看你傷的是腦子吧?”


    你才傷了腦子!陸心顏語氣惶恐,“蕭世子,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整張臉卻埋在他胸膛偷笑。


    蕭逸宸哼了一聲,摟著她幾個縱身,來到馬車前,抱著她上了馬車。


    將她放下後,伸手握住她的腳踝,“我瞧瞧。”


    這一瞧可就穿幫了!陸心顏趕緊製止,“不用了蕭世子,男女授受不親!”


    蕭逸宸諷刺看她一眼。


    這話從她嘴裏說出來,確實格外諷刺,畢竟她連人家那啥都摸過了!陸心顏咳嗽一聲,“白芷醫術極好,她給我瞧就好了,你醫術總不可能強過她吧?”


    這倒是實話!蕭逸宸悶悶不樂地收回手。


    “那麻煩蕭世子送我回去了。”她笑眯眯道。


    明明那笑容明媚雙絕美,還帶著一絲明顯地討好,蕭逸宸卻越看越堵心,之前陸心顏的提議湧上心頭,又生出恨不得掐死眼前女子的念頭,一了百了。


    假成親?虧她說得出口!老子費了這麽多神,就是為了跟你假成親?


    蕭逸宸鬱悶得不行!


    馬車裏的氣氛不知為何又緊張了起來。


    陸心顏咽咽口水,思索著先前關於假成親的話題,到底要不要再繼續!


    老實說,這男人性情捉摸不定,獨占欲又強,擺明就是個不好伺候的主!


    可問題是,人家大腿夠粗,而她現在,又確實急需一條粗大腿抱緊!


    要是抱不住這條粗大腿,這京中,她認識的人裏,還真找不出適合的,再找合適的人吧,她怕沒這個時間。


    好吧,你大腿夠粗,你任性你囂張,本姑娘就暫且先忍忍你,等以後本姑娘大腿也粗了,再一腳踹開你,哼哼!


    想到此,陸心顏揚起絕美的小臉,露出諂媚的笑容,用甜膩的聲音道:“蕭世子~”


    某人不知是被甜到了,還是被膩到了,聲音一抖,“說!”


    她身子朝他傾去,眨巴著水汪汪的眼,“方才關於假成親的提議,你能不能考慮考慮?”


    “不能!”冷冰冰硬梆梆的兩個字,甩得陸心顏的臉火辣辣地疼!


    再見!拉黑!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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