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沿著賈尼路一直向東過橋,就到了寂靜嶺的中央大街。


    按照修女的話,哈裏向醫院走。地圖上中央大街南側那裏有所醫院,哪兒就是要去的奧柯密拉醫院。


    本來過了橋,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向右拐後,就到了醫院。但是哈裏過了橋,卻是向對麵的警察局跑去——他想補充一下槍支或者子彈之類的東西。拿著沒有子彈的手槍在大街上,要是被怪物碰到,那可就糟糕了。


    電話就是從這裏打過去的吧?哈裏想。按照女警官希比爾說過的,如果警察局裏一個人也沒有的話,那麽怎麽會有電話從警察局裏打出來呢?警察局裏麵很咖啡館一樣,辦公桌上擺放著打開的搜查資料和文件,所有的人都像是在辦公的同時,一下子全都消失掉了。


    哈裏開始檢查各個房間,因為打不開槍械室的們,哈裏隻好尋找放在桌子上的武器。


    在刑事科出現了要找的東西,一副肩部手槍皮套,好好地擺在桌子上,旁邊還放著沒有喝完的咖啡紙杯。似乎是手槍的主任想要休息一下,為了放鬆一下酸麻的肩膀而解下手槍皮套。然後,忽然蒸發了——哈裏既替那人可憐又替自己高興。


    哈裏從皮套裏拔出手槍,檢查了一下——十三毫米口徑自動手槍,彈夾裏正好是裝滿的九發子彈。哈裏再把手槍放回皮套,把手槍皮套係在自己身上。


    然後偶然地看了一下壓在皮套下麵的紙條。


    “根據西魯茲醫生的電話,搜查官古基是他殺的可能性極低。盡管死亡後的情形很像自殺,但是在調查過古基的資料後發現,他沒有過心髒病發作的曆史。”


    哈裏係好槍套,重新船上外套的時候,注意到牆壁告示板上的字。


    “這種植物隻生長在寂靜嶺附近特定的地方,湧來作為生產原料的白克勞迪亞,好像隻能在這裏培育出來。寂靜嶺附近是否還有加工場所嗎?出售的人難道就是加工人員嗎?”


    哈裏的大腦突然感覺一陣撞擊。


    是ptv……


    哈裏寫過基本關於國內犯罪方麵的書,所以對白克勞迪亞還有點兒了解。它一般生長在河邊或者湖邊,長著長橢圓形的葉子,是開著白色花朵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含有使人產生幻覺的成分,根據以前書上的記載,這種植物很久之前在宗教儀式上被經常使用。


    ptv就是依靠從白克勞迪亞身上提取出幻覺成分而製成的產品。有過一段時間,來寂靜嶺觀光的年輕人中流行過這種迷幻劑。後來經過警方的幹預,這裏才又重新變成一個健康的旅遊場所。哈裏就是因為知道這個消息,所以才會帶雪莉來這裏……


    難道又出現了?


    也許是地下販賣組織還在秘密地生產吧?


    哈裏開始感覺,雪莉的這次失蹤,與這個事件有關聯。紙條和告示板……這是不是哈裏偶然間才看到?還是某個人引導方向,向我一個人說的悄悄話?不能再這麽想下去了,哈裏在心裏對自己說。


    “那個女人……!”


    邁克爾?考夫曼醫生怒火中燒。


    他邊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邊破口大罵道。


    “那個老巫婆,還敢嘲笑我們侮辱了神。這都該怪她自己,出生在卑賤的家庭,喜歡小偷小摸的女人。根部就不是相信她,她那厚顏無恥的嘴臉,鬼知道心裏想著什麽壞主意。我在鎮上就應該看出來,她不過是一個喜歡自吹自擂的騙子。”


    考夫曼醫生凝視著眼前狼藉的景象。桃花心木的桌子和書架刮痕累累,好不容易收集起來的古裝圖書散落在地板上,還被人胡亂踩踏過,連高價購買的美術作品也被撕破了。


    保險櫃裏的重要文件和高額證券都被拿走了,連最後一瓶玻璃罐都被打碎。


    “這就是我應得的報酬嗎?卑劣的老巫婆,竟然敢恩將仇報,我會讓你明白這麽做的後果。”


    這肯定是教會幹的好事。從保險櫃被打開的情況來看,一定是用密碼盤打開的——這麽說的話,自己肯定一直被教會監視著。


    “他們這麽做一定是想趁我還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勾當。竟然給我來一下。幹得漂亮。哼!可惜,很遺憾。這種簡單的陰謀,我從一開始就已經有所警覺了。”


    考夫曼為了以防萬一,已把一部分資金轉移到了國外賬戶。這次騷亂被盜的錢同賬戶裏的相比,隻能算零錢。盡管如此,丟失的零錢數目還是非常巨大的。但是騷亂過後,一旦事情公開了,天天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這樣的生活不就是最痛苦的刑法嗎?沒有別的辦法,看來隻有躲到國外了。


    “但是,結果非要變成那一步嗎——”


    考夫曼期的咬牙切齒。


    不是因為悔恨,而是因為憎惡。


    為了教會,他提供場所、提供工具……怎麽也想象不到會引發這麽倒黴的事。當時怎麽會被這種愚蠢的宗教狂熱想法吸引住呢?


    “她怎麽能是個騙子,她根本就是個被惡魔控製的巫婆。”


    考夫曼邊整理旅行箱邊考慮需要攜帶的東西。旅行箱裏放著真假兩種護照、真假兩種名片、其他的錢財、一把九毫米自動手槍和兩盒子彈,此外還有緊急使用的醫藥箱。


    就在考夫曼考慮還有什麽東西沒有忘記時,從後麵傳來猛獸喘氣的聲音。


    是狗!


    不知道從哪兒進到這裏來的、醜陋的像僵屍一樣的狗。


    順著鋒利的牙齒縫隙裏流出涎水,冰封似的蒼白目光直盯著考夫曼。考夫曼立刻反身,想要從旅行箱裏掏出手槍。


    哈裏在奧柯密拉醫院外麵,聽見從裏麵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音。


    好像有人。


    哈裏又緊張又興奮地向醫院大門跑去。


    嘣……!


    又有一聲從醫院的某個房間裏發出——就是那個房間,醫院候診室。


    醫院房間裏的們都開著,哈裏直接向前跑去。隻聽到又一聲“嘣”,以發子彈險些擊中哈裏,打在了門框上。


    “等等,別開槍!”


    哈裏把拿槍的手舉到頭頂,讓對方停止射擊。


    “原來還有人在啊……”


    坐在治療室裏男人放下了手槍。年齡50歲左右,穿著製作講究的西服。他顯然對哈裏的出現非常驚訝。


    哈裏看了地板上的死狗一眼,開始說。


    “你被襲擊了嗎?受傷沒有?”


    “我沒事。”


    “我是哈裏?梅森。”


    哈裏想要同他握手。


    男人跟哈裏握了一下,手掌冰涼潮濕。


    “邁克爾?考夫曼。”


    “你是這個醫院的醫生嗎?”


    “是,那麽你是警察嗎?”


    “不,我是個觀光客。這把槍是防身用,你帶手槍也是和我一樣的理由吧。”


    “嗯。”


    聽著哈裏訴說經曆,考夫曼閃著懷疑的目光。


    “本來沒想要到醫院來,但是我找不到我的女兒了……一個隻有七歲,名字是雪莉的女孩。你見過嗎?”


    “不巧——”


    考夫曼搖了一下頭。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本來打算在工作之後休息一下,誰知道一醒來,周圍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是聽到女兒在這附近才來這裏……”


    “聽到了?誰對你說的?”


    “什麽名字我不知道。應該是屬於巴爾幹教會的一個修女。”


    “戴著頭罩?”


    “嗯。你認識嗎?”


    “不,不認識。我不認識那個女人。”


    考夫曼突然變得麵無表情,臉就像是堅固的堡壘一樣。


    “


    你的女兒很可憐,但我什麽忙都幫不了。我要從這裏出去,我可不想在到處都是怪物的地方呆著。”


    推開擋在麵前的哈裏,考夫曼立刻向外跑去。


    “小心——”


    考夫曼沒有答話。


    奇怪的男人。


    哈裏有些懷疑。


    本來哈裏是個溫厚的人,當遇到這種動作粗暴的人,他不會跑出去追問。沒有證據表明雪莉失蹤與這個男人有關係,但也不一定沒有關係。


    第二節


    醫生看病,旁邊站著護士,走廊裏坐著等待叫自己名字的患者,雖然沒有這些人的影子——哈裏在醫院一樓看到的情景,和他之前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情景一樣,就像是這些人正在醫院裏,突然消失。


    但是有一個地方例外。


    在醫院院長房間裏,一切似乎都被洗劫一空。這是隻有專業盜竊者才能做出來的利落手段。房間被盜的程度,差不多相當於拿走所有的東西一樣。房間裏亂得哈裏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


    他們一定是找過房間裏藏著的東西。哈裏帶著這個想法搜查房間,也許重要的東西已經被拿走了,但是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呢。哈裏希望房間裏有東西可以給他一點線索,心裏祈禱著是找到女兒的線索。


    哈裏把散落在地上的書籍、裝裱美術作品的畫框、畫框裏麵的作品、散開的文件,這些一個一個地揀起來翻看,就連壓在書籍等下麵的地板都仔細檢查。


    發現了一張照片。上麵還有表彰評語。照片上裏麵站在講台上的男人就是剛才遇見的——考夫曼。在院長室裏發現他的這種照片,那麽顯然他就是這個醫院的院長了。


    哈裏疑心又加深了,開始對剛剛沒有追問後悔了。可是,兩個都拿槍的人如果發生了爭吵,結果也許會更讓人後悔吧。哎,那樣也不會從考夫曼口中得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什麽東西?


    哈裏在繞著名貴的辦公桌子檢查時,發現一個被忽略的東西。


    地板上淌著一灘紅色液體。


    它似乎是從剛剛打破的玻璃瓶子裏流出來的。


    哈裏用指尖蘸了一點這種液體,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沒有氣味。此外用指尖摩擦起來還有細沙的感覺,不是血。


    那就是醫療藥品了,就是這家醫院裏的。——但是,哈裏還是對這東西十分在意。即使是放在院長室裏的藥品,也不會這麽隨便地擺在外麵。哈裏忽然想起在警察局告示板上的字……白克勞迪亞……這就是迷幻劑ptv?這麽想雖然很蠢,但是也不得不讓人懷疑。


    哈裏從院長室裏出來,來到治療室。從這裏的醫療用具櫃裏麵拿了一個沒有使用過的注射針,還有一個小空瓶。然後回到院長室,哈裏用針管從地板上吸紅色液體,然後注入空瓶裏。吸入的紅色液體也就瓶子的一半那麽多。


    如果真像教會女人說的一樣,雪莉被一個策劃陰謀的人抓住了。一旦這個策劃陰謀的人,同私自生產販賣迷幻劑有聯係,那麽這個瓶子裏的紅色液體就可以作為搜查的證據了。即使雪莉失蹤同麻醉藥組織沒有關係,那麽大量的警察因為要搜查迷幻劑組織,也會同時尋找雪莉的下落。這樣,寂靜嶺了的情況被公開,聯邦調查局也一定會進來。有了這個證據,即使自己找不到女兒,也可以依靠政府找到女兒了。


    總是覺得那個男人可疑。


    哈裏在沒有人的醫院裏搜查,心裏思考著事情。


    邁克爾?考夫曼,那個人是個醫生……說不定還是醫院院長……如果那樣的話,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會同迷幻劑組織有關係。通過醫院作掩護,其實暗裏是研製迷幻劑的罪犯。同時利用治病作掩護,私下販賣迷幻劑。


    教會的那個女人也是迷幻劑上癮者吧?眼睛裏晃動著瘋狂迷信是因為服用ptv……控製不了自己的意誌,隨便胡說,結果把實話說了出來……這麽來看,教會又和醫院,和迷幻劑組織有了聯係——那麽到底——


    哈裏本想上樓上看看,但是去樓梯的路被防火門鎖上了。哈裏心裏希望電梯還可以用,一按按鈕,電梯門開了。二樓、三樓的按鈕都不停使喚,隻有四樓按鈕是亮的。


    去四樓嗎?


    在電梯剛往上升時哈裏忽然覺得一絲困惑。


    剛才在外麵看奧柯密拉醫院的時十一哥三層建築。


    可又為什麽電梯可以去不存在的四樓?


    二樓三樓的按鈕去不了,是要把我引向四樓嗎?


    這麽想著哈裏感到後背發冷,但是已經回不去了。


    門開了。


    “四”在亞洲國家裏等於“死”的意思。四樓裏麵也是死寂的氣氛。


    同一樓安靜的環境不一樣,這裏感覺就像廢墟一樣的寂靜。眼前景象如同油畫裏不太幹淨的畫麵一樣,髒暗的牆壁上外皮開始剝落,生滿了鏽的金屬門把,天棚如同被煤堆堆放過……這裏就是被廢棄的、一點一點腐朽的廢墟。通過窗戶照進來的光線,可以看到附近都是塵土,空氣也讓人感覺喉嚨幹嗆。現在的光線讓人覺得已經到了黃昏。


    哈裏心情沉悶,呼吸困難。


    他現在就想要找到樓梯下到三樓,現在光線越來越少,黑暗越來越濃。現在的走廊已經不像走廊,牆壁上的外皮掉光了,露出支撐建築的金屬混凝土,前方是被黑暗包圍的洞穴。


    哈裏甚至以為在探索一個山東。


    這裏似乎棲息著位置的怪物。


    哈裏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收音機告訴哈裏他的感覺沒錯。前麵的“人”靠近過來,嗓音升高了。它用十分怪異的陽子靠近哈裏。


    慢慢地,上身前傾著過來了,臉看起來年輕,聲音卻像老人家一樣。


    一名護士。


    似乎護士還背著什麽東西,後背如同駱駝的駝峰,從它的悲傷凸起。


    好像還有什麽東西閃動著金屬光澤,護士手裏握著一把手術刀。她不是笑臉相迎的白衣天使,而是隱藏著邪惡的意圖。


    它打算解剖什麽嗎——就是把哈裏——


    沒有注射麻藥,就這樣殘酷的實行手術。


    哈裏感覺到年輕的護士將要、慢慢劃開他的皮膚、切開裏麵的軟體組織、然後剜出內髒,最後吸吮流出來的鮮血。


    “試試看吧!”


    哈裏瞄準後,冷靜地對它說。


    “我不願意殺你,你隻不過是被惡魔控製。別擋著我,我求你了,把路讓開。”


    護士離得更近了。


    姿勢很難看地瘋狂衝向哈裏。


    哈裏要扣動扳機時,躊躇了一下,打死了這個怪物,也許就會殺死被控製的真正護士。這個真的不好決定,而且哈裏的射擊技術也不怎麽樣。他是在越南戰爭末期入伍的,根本沒有實戰經驗。第一次射擊也是最近才——所以他的準確度根本不值一提。目標就算是護士背部凸起的東西,他也不肯定瞄得準。


    護士已經臨近抬起手術刀了,哈裏趕忙集中精神,迅速躲到一旁。狹窄的地方根本沒有多少移動的地方,哈裏剛一跳起來,肩膀就撞到牆。護士停止向前衝刺,用腳止住衝勢扭回頭,重新發起突擊。哈裏痛苦地斜坐在地板上,右肩的疼痛使哈裏好不容易才舉起手槍。


    這個怪物到底是不是被惡魔控製了?


    肩膀上的疼痛讓哈裏不能不這麽想。


    同人類有一點相像的怪物……是不是受背部凸起的東西影響才這個樣子?如果護士是被什麽控製的話,那麽醫院其他的人也應該被控製,還有警察局裏的警察,城鎮裏的居民和觀光客他們。


    對了。


    它不是人。


    護士的臉出現在眼前。


    子彈從槍管裏射出,透過怪物雙眼之間,穿過大腦。怪物的頭蓋骨被打穿。


    鮮血夾雜骨頭碎片,從頭骨裂開處向外濺出。護士嘴邊泛起微笑,帶著血沫和腦漿倒下。


    第三節


    哈裏有些恍惚,有一種殺人後的感覺。雖然對方是長得如同護士一樣的怪物,但是外形像人,而且哈裏拿槍對準時還把它當作一個女人,所以他總有一種負罪感。它真的是怪物而不是被控製了的人嗎?哈裏不知道問了自己多少遍,就連尋找女兒的心思都沒有了。他如同夢遊一般地行走在醫院走廊裏,漫無目的地拖動著沉重的腳步。


    哈裏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了地下一層,這裏好像是醫療用品倉庫,但是現在的情形則是:東西全都散落在地板上,落滿了灰塵。盡管哈裏還處在恍惚狀態,但知覺還是指示他這裏也許有重要的線索——哈裏馬上對這個房間產生了懷疑。地板上散落的亂七八糟,連下腳的地方也沒有,但是旁邊裝東西架子的橫板上麵什麽東西都沒有放。走進之後,地板上還有拖拽過東西的痕跡。哈裏暗自尋思與架子有什麽聯係,用手輕輕拉了一下,架子就這樣被拉了出來……就像拉門一樣。


    哈裏把架子完全拽出來後,裏麵露出了一個門,原來這是暗門。一想到這裏就是監禁雪莉的地方,本該興奮的哈裏卻畏縮不前——他害怕了。剛剛殺死怪物的煩躁心情還沒有得到緩解,接著對要心碰麵的怪物產生說不出的恐怖。哈裏頹然地坐下去,腦袋依靠著大門,合上眼睛,現在時間應該是中午了吧?已經有十二個小時沒有睡覺了吧?哈裏就這樣,在疲勞和困倦中睡著了。


    “爸爸。”雪莉依偎著坐在俱樂部凳子上的哈裏。“你困了嗎?”雪莉帶著關切的神情望著從剛才就開始閉上眼睛用手捂著頭一動不動的哈裏。哈裏因為想到已經不在而深愛著的妻子而傷神,所以才會沉默無語。對她的思念占據了哈裏整個心,而得不到她的撫慰,哈裏隻能一個人獨自傷感。


    “喂,爸爸。”雪莉不停地搖晃哈裏的膝蓋。“爸爸要打起精神啊,我不想爸爸死掉,雪莉不喜歡獨自一個人。”可憐的哀求一直傳到哈裏心裏,他睜開了沉重的眼皮,雪莉在哭。這個孩子……隻有三歲就能理解死亡的感受了,她很害怕他的爸爸也沒有了。雪莉咬著嘴唇,渾身都在顫抖,哈裏覺得心髒中了沉重的一擊。你是一個父親,怎麽能總是哭哭啼啼的呢?哈裏一下覺得朱蒂正在看著他。


    爸爸摟緊女兒。


    “對不起了,雪莉。爸爸把你疏忽了,爸爸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人要保護。”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一個無論付出什麽都要保護的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不會分開!


    哈裏醒了,原來他躺在落滿灰塵的倉庫裏睡了一覺。眼睛邊上還濕著,是夢到雪莉的原因吧?心裏這麽想著,似乎心情得到緩解了。此刻哈裏感覺神清氣爽,在完全清醒了以後,哈裏看了看手表,他正好睡了三十分鍾。隻有三十分鍾,慶幸沒有被怪物發現,哈裏想這一頂是朱蒂在另一個世界保護著他。


    哈裏坐起來,再次麵對暗門,殺掉護士的負罪感和對怪物的恐怖感全都消失了,他心裏想的就剩下找回女兒的想法了。站起身,打開門,沒有怪物,隻不過是一個類似倉庫的密室。密室裏什麽東西都沒有,但是地板上有一個可以揭開的板子,打開後看到一個通往地下去的樓梯。走下隱藏的台階,哈裏發現走廊兩邊的樣子,同剛剛在醫院的走廊一樣。走廊兩邊都是病人的病房,哈裏感覺又回到了剛剛走過的地方,但是沒有一點回到了熟悉地方的安全感;完全相反,這裏的黑暗似乎是由空氣造成的,而且黑暗空氣的密度越來越濃,電筒能照到的範圍也越來越小。忽然之間的寒氣,讓哈裏感覺有一條蛇在後背上潛伏。


    這裏也一樣。跟學校的鍾塔裏麵一樣,在這裏和在對立學校時的氣氛一樣,好像在一個次元空間。口袋裏的收音機突然發出噪音,深不見底的走廊傳來有人走進的腳步聲,慢慢地靠近,在燈光能照到的範圍下,哈裏看到對手又是一個“護士”。不過哈裏剛剛打倒的,而是另一個人。長著一張比前一個護士要老很多的麵孔,頭發的顏色也不一樣,臉上帶著慘淡的笑,上半身前傾姿勢,背部凸起東西都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這次的護士手裏握著一根粗大的注射器——應該是在病人晚期,要得到家屬同意才能使用的注射器。可怪物似乎不想經過哈裏同意,就要對本人使用。這回。哈裏神誌很清醒,他現在隻想救出雪莉。


    怪物身中兩彈。


    護士手捂肚子倒下,鮮血從指間流出來——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一聲撕肺的尖叫,又出現一個怪物。它也從走廊深處衝過來,越過剛剛倒下的護士屍體,向哈裏發動進攻。新的怪物看起來是名男醫生,他手裏拿著剪刀。哈裏輕輕地躲過剪刀,開槍還擊。可惜子彈隻是擦過怪物的左肩。要是變成和怪物的接近戰,那將對哈裏很不利——沒有機會瞄準。哈裏和怪物近身扭打的時候,剪刀猛地刺向了他的右手,手槍掉了。現在的哈裏不但要使用電筒尋找怪物的行蹤,還要空手作戰,他做好了拚死一搏的準備,抓緊怪物握刀的右手,用自己的頭猛撞怪物臉。怪物發出了疼痛的聲音。原來這種攻擊也有效果,哈裏得到機會,使用電筒猛砸怪物右手,剪刀也掉在了地板上。趁著對方沒有武器,哈裏用身體把怪物撞倒,電筒也從兜裏掉了出去,不知道照著什麽地方。黑暗中怪物勒住哈裏的頭,手指慢慢箍緊他的脖子,哈裏用左手拉扯怪物的手指,右手在地上搜索手槍,剛才應該是掉在這附近,隻要找到手槍……


    手指接觸到冰涼的金屬,是怪物的剪刀,哈裏立刻抓住剪刀,刺向怪物。從怪物嗓子裏竄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叫聲,哈裏終於從怪物糾纏裏逃出來了,哈裏趕忙起身拾起電筒,他要看看怪物還能不能起身。在袖珍電筒微弱的範圍下,看到怪物在地板上左右翻滾,頭部插著剪刀。


    哈裏用槍對準怪物,結束了戰鬥。怪物就是怪物,不值得浪費同情心。


    透過地板縫隙,似乎可以看到地獄。哈裏一個人繼續前進,陪伴他的自由沉重的腳步聲。


    隻剩下四顆子彈……此外,哈裏已經疲憊不堪,真不敢想象,要是再遇到怪物,哈裏還能否戰鬥。做好拚命的思想準備,哈裏繼續一個一個房間的檢查,每進入一個空房間,哈裏都會感到安心,同時也對沒有發現女兒而沮喪。


    “這裏是……”雖然最偶一個房間也同其他房間一樣,空空如也,但是氣氛明顯地不一樣。這是一個缺乏鮮活生命的房間,裏麵隻有一個床及床頭的櫃子,屋子雖然不像旅館那樣幹淨,但也保持得十分整潔,似乎是最近有什麽人在這裏養病,剛剛退院……


    哈裏忽然感覺心髒收縮了一下:雪莉曾被緊閉在這裏,又轉移了出去?想到這裏,哈裏注意到了床頭櫃上的照片。照片吸引著哈裏的視線,他甚至有一點吃驚:照片上是一名帶著憂鬱表情少女——她長得和哈裏在密多威馳小學的鍋爐房裏看到過的少女一模一樣。不,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哈裏根本不明白。但是,哈裏感覺雪莉並沒有在這裏被緊閉過,房間裏住的是這個少女。可是,這個少女又是誰呢?


    第四節


    不但在整個醫院裏也沒有找到雪莉,而且連線索也沒有了。最後可以做的事就是問問那個可以的考夫曼醫生,可是他已經不在醫院了,過了這麽長時間,即使立刻出去也找不到他。難道隻剩安靜地等待布拉瑪市警察,依靠他們才能夠找到雪莉了嗎?哈裏失落地再次回到一樓。


    來到之前到過的防火門處,原來在門裏麵可以打開鎖,推開門,哈裏頓時呆立不動。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這裏已


    不是剛來時明亮的房間了,醫院的們和窗戶、裏麵的醫療設備、還有走廊和樓梯上的牆壁,都開始慢慢地腐朽了,是被黑暗慢慢地侵蝕。哈裏離開沒有多長時間,但是這裏的時間彷佛發生了瘋狂變化,一切都像是經過了幾十年後的情景。


    哈裏向門口走去,茫然地望著四周,世界完全顛倒了。這裏就像戲劇舞台,由道具裝飾,可以在兩個世界之間轉化,哈裏感覺隻有這麽想才覺得合理。表和裏……難道寂靜嶺也存在兩個?不需要什麽理論來證明,之前那兩個學校和剛才這兩個醫院就是證據。前麵有聲響,哈裏在診療室門口站住。誰在裏麵?又是一個“護士”?


    趁著沒有被發現趕快走,還是檢查一下吧,或者是那個考夫曼醫生突然回來尋找什麽東西呢?哈裏做了一個深呼吸,抓緊手槍,剛才跟怪物搏鬥時被劃傷的手,仍然還絲絲地疼,不但身體的所有關節都在痛,而且哈裏因為過度疲勞,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這都是因為剛剛身體劇烈活動了一陣。但是,沒有辦法,現在隻有繼續前進。哈裏想,如果再碰到怪物,趕快跑就是了,要是能夠跑出來的話……哈裏邊想邊推開門,然後猛地一下衝了進去,用手槍和電筒指著感覺是活物的東西,桌子下麵藏著一個護士,她用模糊的眼睛望著哈裏。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開槍了——


    可是哈裏的指尖沒有扣扳機,因為這個護士的臉——她沒有歪斜著嘴笑,背部也沒有凸起的東西。


    “太好了,還有人。”她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興奮地對哈裏說。哈裏把槍放下來,不應該拿槍對著向你微笑的女士。“我叫麗莎?加蘭,你叫我麗莎就行。”“哈裏?梅森,叫我哈裏吧。”直爽的女孩,麗莎的開朗好像感染了哈裏,緊張的心情得到了放鬆。


    “我都等了好久了,希望有什麽人能找到我。”“我在找人,還有個問題想問你,那個,其他的護士們——她們都變得非常奇怪,正常的人隻有你一個。”“真的嗎,她們有什麽奇怪的?在我昏迷的時候,那些患者都消失了——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知道,我隻是來這個鎮上旅遊,我來的時候,這個小鎮就變得非常怪異。”“這是一場噩夢,我真想快點醒來。”剛才的笑臉不見了,麗莎有點害怕。哈裏,隻有低下頭“是啊是啊”的表示同情。


    “你帶著我趕快從這裏離開吧。”“當然——但是我還有事情必須要做,我要找到女兒。”“你和她走散了?”“嗯。是個七歲的小女孩,梳著黑色短發,她叫雪莉。你知道她在哪嗎?”“我剛剛一直都在昏迷——對不起。”“沒關係,這又不是你的錯。”現在哈裏隻有問最後一個問題了,雖然不像是與雪莉有關係,但是好了倒很在意。


    “我在地下室的密室裏看到一個女孩的照片,她是誰呢?”“你說什麽?密室?”“你知道?在與地下倉庫相連的一個房間裏。”忽然有什麽東西響,不知道什麽地方的警報器在響。“我的頭……”哈裏用手扶著自己的額頭。“怎麽了,哈裏?”麗莎奇怪地看著哈裏,看起來像是她聽不到突然的警報聲一樣,是隻有哈裏才能聽到的聲音,還是因為頭痛產生的幻覺呢?


    “哈裏,振作一點!哈裏!”


    哈裏……哈裏……麗莎的聲音越來越遠,很快就聽不見了。腦袋裏還是劇烈的痛,哈裏受不了這種痛苦,突然睜開眼睛,發現麗莎不在了,正在侵蝕的黑暗也不見了,哈裏似乎又回到了初次那個明亮的診療室。“已經晚了。”麗莎在同誰說話嗎?“你是……?”“現在也許晚了……我是達裏婭?吉爾斯。”


    使哈裏吃了一驚的聲音,這是教會修女的聲音。“為什麽這麽說?”“天已經黑了——”達裏婭帶著可怕的眼神說著,彷佛她自己都已經被陶醉了。“黑暗正在侵蝕著小鎮,可以清洗卑鄙者的欲望——這是不是像夢話一樣。你還不明白。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哈裏目瞪口呆。


    這個女人還真是病人,因為鎮上的奇異變化,開始幻想了。但是哈裏的這些想法,隨著達裏婭的訴說,也變得成為幻想了。“你看過印章一樣的地麵了吧?”“印章?你是說學校庭院的魔法陣?”“那是薩繆爾的標誌。畫在小鎮上的各個地方,在一切都結束之前,一定要組織印章。”


    薩繆爾——也叫紅蛇,既是惡魔又是天使。


    “隻有你才可以阻止,我不行。當你完成的時候,黑暗將會散去……你也會找到雪莉。現在你去小鎮上的另外一個教堂,去阻止陰謀。”達裏婭把握在手上的什麽東西,擺在桌子上。


    似乎是鑰匙。


    但是仔細查看後,才發現的確是鑰匙。鑰匙閃動著讓人模糊的金屬光澤。達裏婭忽然從房間小時,又是在沒有察覺的時候。哈裏有些莫名其妙,難道那個女人會玩魔術?


    ——女巫,哈裏腦裏一下掠過這個詞語。


    第五節


    早就應該想到了,哈裏不在咖啡館,他沒有聽勸告,肯定是出去尋找女兒了。


    希比爾隻有聳了聳肩,因為她自己也沒有遵守約定,說好了去布拉瑪市尋找救援,可是連寂靜嶺都出不去,她找了很多路,可是隻有一條回到寂靜嶺的路。沒有辦法,隻有回到咖啡屋,希比爾想等哈裏回來後,談談情況,可是哈裏遲遲沒有回來,她隻好一直等下去。為了防止怪物襲擊,她把手槍皮套係在腰上,裏麵裝有一把左輪手槍。她在咖啡店的隱蔽地方藏了起來,然後無意之中睡著了。天亮以後,一直到了中午,哈裏還是沒有回來。


    “那——現在怎麽辦呢?”希比爾決定不等哈裏了,自己出去看一看。在小鎮上搜查的時候,遭遇到幾隻瘋狗和怪鳥,希比爾以前就接受過正規的槍械訓練,對付這幾隻怪物易如反掌。希比爾想她是警察,所以消滅這些東西沒有什麽問題,可像是哈裏這樣的普通使命也許已經被怪物吞掉了。


    “現在可是非常時刻啊!”希比爾再次回到咖啡館。盡管已經決定好了不等,但是她還是非常想見哈裏。希比爾覺得現在這種情況簡直就像是被人捉弄一樣,在整個小鎮裏差不多隻有哈裏和她兩個人,幹脆幫助哈裏一起尋找女兒吧?這本來就是警察應做的責任。


    雖然認為達裏婭是幻想,但是從她知道小鎮上的魔法陣看來,達裏婭的幻想裏還是有一點真實成分,現在隻有靠這些線索來尋找雪莉了。這些話連哈裏自己都不十分相信,但他還是去尋找“另一個教堂”了。哈裏在醫院裏的廚房裏照了些麵包和牛奶,然後邊吃邊看地圖,上麵除了巴爾幹教室,沒有“另一個教堂”,也許那個教堂不是什麽宏偉的建築。所以作為觀光手冊上的ditu,沒有把它登上去。話是這麽說,但是也不可能在小鎮上到處尋找啊,寂靜嶺上到處都有怪物。


    哈裏看了一眼達裏婭給他的鑰匙,鑰匙把柄處似乎刻有白金漢宮一樣的花紋,上麵鑲有一個古董商店的名字。那個名字就印在地圖上,這不會是為了宣傳自己的商店,而發給遊人能打開商店門的鑰匙吧?不會有人做這種連一點防範意識都沒有的舉動。總之去那裏看一看,也許到了那裏鑰匙也會起些別的什麽作用。


    出了奧柯密拉醫院,沿著克萊頓路,哈裏向曾經去過的警察局方向走去。拐進瑟甘東路後,向前一點,再沿著西蒙尼路一直向北。隻要口袋裏的收音機一發出聲音,哈裏馬上就找到隱蔽處藏好,等著瘋狗或者怪鳥經過。本來也可以收屍掉幾隻怪物,但手槍裏隻剩下四顆子彈,也許解決一隻怪物後,子彈就沒有了。現在還沒有彈藥補給,所以哈裏想節省子彈——現在還不到非用不可的時候。


    怪物慘嚎過後,掉了下去。


    作為布拉瑪市屈指可數的幾個槍法一流的警察,而且有著多次與罪犯槍戰的經驗,怪鳥要想在這樣的人手中逃命,幾乎是不


    可能的。希比爾向旁邊一倒,躲過怪鳥從空中發動的進襲擊一眨眼的工夫又反身舉槍射擊,怪鳥就被擊中。“想偷襲我你還嫩了點兒,混蛋。”希比爾嘴角彎了彎,又用腳狠狠踹了一腳苟延殘喘的怪物。


    這下可以安心地喝口水了。希比爾在公共汽車站附近的小賣店前大口大口地喝著可樂,這時她注意到有腳步聲靠近。希比爾藏在建築陰影裏,觀察道路上的情況,是不是瘋狗呢?腳步聲的主人是?由於熬出都彌漫著可惡的迷霧,所以什麽也看不清楚,但似乎是個人,很著急地從西蒙尼路上走過。


    是哈裏嗎?希比爾大睜著眼睛,沒有注意到可樂已經從傾瀉的瓶子裏流出來了。


    前麵就是古董店了。哈裏用鑰匙打開古董店的門,裏麵都是一些質地古老品質優良的英國式日常用品,大部分都是小件的物品,很適合遊客買來當作紀念品,這裏沒有一點像是教堂的樣子。哈裏注意到古董店裏麵的打字機,外形看起來已經很古來了,感覺應該是價值不菲的古董。打字機被鑲到牆上,同其他的商品分開擺放,哈裏想了想,用手向裏壓了打字機一下,大機子開始緩慢地移動,露出一個可以往裏麵前進的隱蔽洞窟。哈裏驚奇地向後退了一步,握緊手槍,他聽到鞋的聲音,有人走進這個房間。


    “哈裏!”哈裏聽到這個聲音怔住了,是咖啡館的那個女警。“希比爾!?”哈裏又驚又喜,之前的疲勞和恐懼似乎都被希比爾趕跑了,感覺就是又看到了親人一樣。“你沒有事太好了,剛才我一直為你擔心。”“希比爾你能回來太好了!是找到支援的警察了嗎?他們都在外麵嗎?”“可惜——”希比爾簡單地說了一遍情況,她臉上少了一些神采。“所以我來找你哈裏。一個人很危險。你在這附近跑過的時候被我偶然看見,真是太好了。”哈裏一臉愕然。


    “那樣的話已經……”哈裏臉上的表情似乎就是被醫生宣布了死亡日期一樣。可是希比爾又笑了,“沒關係,布拉瑪市的警察一定會來。我們這麽久沒有消息,警察們現在一定正在往這裏趕過來,他們注意到了寂靜嶺的奇異變化之後,一定會先派營救小隊先進來。也許還要耽誤一點時間,你再等一等吧。”“你這麽覺得?”“是啊,他們一定會來幫助我們。你”找到女兒了沒有?有什麽線索嗎?“喔,怎麽說呢,有一個叫達裏婭?吉爾斯的修女對我說雪莉被壞人綁架了,還告訴了我很多事情。她就像是有幻想症一樣,不能完全讓人相信。”


    “這裏還有別人?”“嗯,在奧柯密拉醫院裏還有一個叫考夫曼的醫生和一個麗莎護士。還有,那個叫達裏婭的女人好像胡亂說什麽黑暗正在侵蝕這個小鎮之類的話。”“黑暗侵蝕小鎮?就是說毒品吧。因為早已經被銷毀的迷幻劑pvt再次出現,寂靜嶺的警察正在搜查地下販賣麻藥的路徑,她是不是為了告發麻藥的路徑才會這麽說?”“我想這裏還有更深的意思。”


    之前發生的奇異事件再次從哈裏腦海裏浮出:鍾塔那一麵的學校,醫院裏麵發生的變化——這寂靜嶺是否也存在表與裏兩個地方呢?把這個想法跟希比爾說了,她也不會明白,希比爾隻看過那種人間不存在的怪物,可以說成是因為發生了環境汙染啊、受到核試驗的影響啊、從軍事基地跑出來的啊這種隻有小孩子才會相信的話。


    “如果小鎮還有人的話,這麽說來……”希比爾好像想起什麽一樣,似乎有什麽話不能對哈裏說。“你見過她?”


    “…………”哈裏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希比爾握住哈裏的手,繼續說。“你冷靜地聽著,現在有人可以通過大霧觀察我們,我們現在去找她,要不就來不及了,也許你的女兒會發生什麽事。”“為什麽?還有誰在哪裏觀察我們?”“走——去貝克曼路,我們現在就去湖那邊。”


    從古董店以跑出來,希比爾馬上又用手拽住哈裏。“忘記了去了也沒用,可以去那裏的路都已經陷進地下去了,我們走不了。”“你說什麽?”“沒有路可以走,路都沒有了,所以我們追不上她們了。”“是嗎……”希比爾誤會了哈裏的表情,以為他失望。其實是哈裏忽然想到古董店隱蔽的牆,那裏也許可以——哈裏倔強地把希比爾拉回到那裏。


    “這是……?”“我剛才發現的,不知道裏麵隱藏著什麽,我想去看看。”“等等,我去吧,我是警察。”“這是我的任務,如果我沒有進去,錯過了救女兒的機會……我會後悔終生。”“好吧,我們一起走。”哈裏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希比爾,你沒有發現,現在寂靜嶺已經變成兩個世界了嗎?”


    “兩個世界?”“寂靜嶺背後還存在有一個社會?是那些犯罪分子藏身的地方嗎?”“不是你說的那種。要怎麽跟你說呢……就像達裏婭說的那樣被黑暗侵蝕……總之是非常可怕的東西,沒有經驗的人是對付不了的。”


    “哈裏?你是過度疲勞了吧?”“我說的這些你沒有辦法明白,總之你讓我一個人去吧,你在這裏好好等著。”“知道了。”希比爾聳了聳肩,她的回答和哈裏之前對他的回答一樣——算不上什麽約定。


    在古董店密室裏麵,這是一條狹窄通道,遠遠通往前下方的地方。這裏漆黑一片,哈裏開始感覺呼吸不暢,呼吸困難其實是哈裏有一些閉室恐懼的原因。不久,就看到了牆壁上又出現了一個洞穴,裏麵就是進來之前的房間,雖然可以被稱作房間……可是低矮的天花板上接著通風管、煤氣管、還有自來水管,根本不應該在地下建這種房子。牆邊放有一個奇怪的東西。


    “這個是……祭壇?”哈裏有些困惑。一個如同床頭櫃似的小桌子,桌麵鋪著攤子,桌腿下半布蓋著一塊幕布,幕布上的團與可在牆壁上的徽章的圖案一樣:長著牛角、張開翅膀的鳥的圖案。桌子上擺著古董一樣的杯子,裏麵放著未知的粉末。“這裏就是那個另外的教堂嗎?”但是這裏沒有十字架、沒有裝飾與天主教、新教、或者其他宗教的儀式道具,也感覺不到對所信仰的神的尊敬,哈裏仔細思考著。


    達裏婭曾說過讓我阻止另一個教會的邪惡計劃——這裏沒有什麽教徒,要如何組織呢?或者這裏不是什麽教堂?還是這裏隱藏著另一個教會位置的線索?哈裏不明白。哈裏想返回去,這裏看起來有點兒危險,最好把希比爾也叫過來,而且。希比爾等的時間長了,也許會以為哈裏出現危險。


    背對著祭壇返回的哈裏突然聽到一聲爆炸響,琥珀色的光驅散了黑暗,照亮了祭壇,火焰在杯子裏燃燒著。


    “哈裏,你沒事吧?”從通道裏麵,傳來一聲希比爾的呼喚,似乎那邊發生了什麽狀況。哈裏想先等一等,一會再過來。現在他的身邊已經……


    希比爾想,他一個人根本不行,哈裏肯定遇到了麻煩。她馬上鑽進了洞穴,順著通道跑進去,邊跑邊小聲地自言自語,怎麽總是讓人不放心呢?“哈裏?”希比爾從通道另一邊鑽出來,發現四周是混凝土改成的狹窄房間,沒有別的出口,也沒有能藏起來的地方。


    哈裏消失了。


    第六節


    奧柯密拉的診察室。


    在注視杯子裏燃燒著火焰的時候,哈裏發現視覺模糊的一瞬間裏,他的意識也模糊了。直到他發現自己正躺在診察室的床上是,一切才慢慢變得真實起來,旁邊的椅子上坐著麗莎?蘭多,她一直在看護著哈裏。“你做了噩夢吧。”


    “嗯。”哈裏用手指輕撫額頭,手上沾滿了濕滑的汗水,剛才是夢嗎?不是遇見麗莎後發生的事嗎?剛剛感覺真實的事情,現在怎麽會感覺非常地不確定呢?


    “剛剛達裏婭她也來了……”麗莎小聲地低頭說著,就像是自言自語。“就是那個達裏婭?吉爾斯嗎。”“你認識嗎?”“是啊,那個神經兮兮的


    老太婆是個很有名的人,小鎮上的人都知道她,聽說曾防火要燒死自己的女兒,竟然有這種瘋狂的人。”


    “真有那樣的人嗎?她說過小鎮正在被黑暗侵蝕這樣的話,我根本無法相信,她又是在胡言亂語吧?”“說到侵蝕……也許和以前這個小鎮上的人相信超自然的力量這種說法有關吧。”“什麽?”


    “寂靜嶺在作為觀光地之前,很久之前就已經有人居住了。那些很早就居住此地的人還信奉有獨特的宗教,他們曾討論過一個儀式,說如果小鎮上的年輕人都沒有了的話,就可以召喚出大地裏的神。在成為觀光地區之前,寂靜嶺根本沒有人來,寂靜嶺裏的年輕人厭惡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他們就慢慢搬了出去,而且那些剩下的居民很少同外界來往,他們自己做的事也同外界保持著神秘。一想到這些,我心裏就總覺得有些可怕。”


    “那麽當地居民信仰的是什麽?”“這裏成為觀光地區後,居民越來越多,恐怕這些新來者讓原住民很頭疼……忘了是幾年前了,當一個想要進一步開發寂靜嶺的觀光資源的官員因為事故死亡後,寂靜嶺裏就出現了關於“土地崇拜”這樣的謠言。但是,謠言也隻是一陣,在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說起了。我是偶然想起這些事,不知道和黑暗侵蝕有沒有關係,是不是我打擾你了?”


    麗莎微笑著注視哈裏,她的臉色不是很好,感覺身體好像非常虛弱,也許是因為現在的她有些魂不守舍。“不,謝謝你跟我說這些。”哈裏說完,感覺寂靜嶺這個地方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他站在冰涼的地板上,看著天花板,哈裏來到古董店。剛才是夢?還有麗莎說過的那些話?哈裏想不明白,他感到不安,一個可怕的想法鑽進哈裏的腦中,哈裏在寂靜嶺裏經曆過的那些事情:汽車撞到防護欄,真實又模糊的夢……?同麗莎的對話是真實的嗎?剛才的夢也是嗎?似乎能夠追到雪莉,到湖邊的路——沒有走成的貝克曼路。


    “希比爾!”哈裏喊出女警的名字,但是房間裏沒有她,哈裏立刻坐起來,跑出去。外麵也和屋子裏一樣,大霧彌漫下的黑暗,或者說是黑暗籠罩下的大霧,空氣聞起來,好像其中摻有令人窒息的毒藥。西蒙尼路的瀝青路麵上變成了鋪成金色鐵網的樣子,哈裏明白自己再次回到了另一個世界,希比爾在原來的世界裏,她一定在拚命地找我。


    哈裏要回到奧柯密拉醫院,他向醫院跑去,口袋內裏收音機突然發出了警報,噪音越來越大,有怪物越來越接近了。哈裏鎮靜下來,馬上停下腳步,用眼睛掃視四周,大霧和黑暗籠罩著一切,哈裏的視線範圍不超過六米。哈裏在想象,怪物是從前麵出現、或者從後麵、還是上麵,似乎從哪裏來都有可能。附近似乎也沒有可以隱藏的地方,即使是逃回古董店也還有一段路才能到。哈裏作好了應戰準備,為了防止怪物從後麵偷襲,找到一個房子把後背貼了上去,同時打開了電筒,盡管在這種地方用不用電筒沒有什麽區別。現在就剩握緊手槍,做好射擊的準備了。


    金色網狀馬路上出現了一隻“狗”,與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如果做一番比較的話,就會覺得以前的狗都是剛出生的小狗。這隻狗不光死體形變得巨大,連惡心程度都是小狗比不了的,就像是把以前的瘋狗放在水裏浸泡,像是溺死後膨脹的屍體,然後又被埋進土裏,經過幾天腐爛再挖出來一樣,本來膨脹的皮膚因為缺少水分,一個一個地變成塊狀:頭部爬滿了蚯蚓一樣的蟲子,好像它們是在裏麵作巢般。


    哈裏麵對著大狗,狗頭被它頭部的蟲子一點一點地噬吃,看不到眼睛,它好像能夠感覺到電筒的光線——哈裏膽戰心驚,不自覺地後退。身後是一扇玻璃大門,哈裏使勁搖晃玻璃,想要進到屋子裏麵。小鎮裏大部分建築物的門窗都被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關著,然而這次幸運的是,哈裏終於打開了大門。跟隨過來的大狗猛然跳起,但是被結實厚重的大門彈了回去,哈裏趕緊用身體頂住門,把門上的鎖關上。門外的大狗狂躁起來,露出了犬齒,它晃動著腦袋,把從嘴裏流出的涎液混雜著口中腐爛的皮肉甩到玻璃上麵。


    放下心來的哈裏,倒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裏麵是一個大型場地,兩邊都是店鋪,大型電視屏幕豎立在其中一角,還有通往二樓的電梯……好像是一家商場。在地圖上標示著——寂靜嶺商店中心。“武器店?”哈裏一下想到這個詞語,也許這裏有買彈藥的商店,沒有子彈,一會再碰到那種怪物就糟糕了。可是,這裏的百貨中心就像廢墟一樣,荒廢的商店裏,腐朽的商品上麵落滿了灰塵。不光如此,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混凝土層也曾崩塌,無法進行檢查。


    因為沒有電力供應無法開動電梯,哈裏隻得步行去二樓。突然出現的噪音刺痛了哈裏的耳朵,不是哈裏口袋裏的收音機響。回顧四周,發現電視屏幕突然打開,但是是沒有信號的畫麵,本來沒有電力供應,而突然打開的電視使哈裏吃了一驚。屏幕上有許多分鏡頭,每個鏡頭放映的都是——同學校庭院裏見到的一樣:魔法陣。屏幕再次失去信號,當信號回來時,哈裏突然站立不動。


    “爸爸。”黑白圖像中一名少女小聲說道。“爸爸,救救我。”擴音器裏是痛苦的哀求聲,。“雪莉!”哈裏睜大眼睛,屏幕裏沒有顯示出背景,無法找到雪莉位置的線索。“我愛你,爸爸。”


    這像是告別時說的話,雪莉的圖像在沒有信號燈圖像裏消失,屏幕上隻剩下沒有信號的圖像和未解意義的圖像反複切換,看來雪莉的圖像再也不會出現了。


    思緒被打亂的哈裏,來到二樓,現在隻有繼續前進,先找到彈藥補給,然後才能收屍外麵的怪物。但是二樓的店鋪也已經遭到破壞,差不多都和地板一同塌到一樓,好不容易發現一家珠寶店,可是裏麵連一把對付強盜的手槍都沒有。武器店也塌下去了吧?站在二樓地板坍塌的邊緣向下看,因為電筒的照射範圍不到,所以也沒有辦法在廢墟中尋找。突然,哈裏感覺身體浮空,腳下的地板也掉下去了,糟糕!


    商場本來就寬闊,而且哈裏墜落的高度與普通居民樓房的高度相同,地麵也如同廢墟一般。哈裏感覺雙腳受到衝擊,然後整個人倒在地板上,幸好哈裏摔下的地點沒有東西,他的腳沒有骨折,隻是雙腿有些麻,肩膀也因為撞在地板上受了輕傷。人活著不能老是倒黴,但是,也不會總是好運。咦唔——像是可以掀開地殼的聲音,聲音聽起來正在急速接近中。


    就在掉在地板上的電筒位置,光照的範圍可以看到,從地板的裂縫處伸出了——怪物的臉!是蟲子,它張開的下顎看起來可以輕易切碎人類的身體,它身體伸出的一部分就像是裝飾萬聖的道具南瓜一樣巨大,而且還在不停地扭動著,似乎還要把整個身體鑽出來。如果蟲子的身軀全部伸出來,應該比哈裏的身高要長一倍,這簡直就是要變成妖怪的蟲子。雖然看起來是某種蟲子的幼蟲,可是它仍然威脅著哈裏,蟲子的腳給人一種非常不友好的感覺,不停地劃動著,它金屬一樣的下顎不停“哢嚓哢嚓”地開關——很明顯哈裏已經被它盯上了。


    哈裏突然想起,雪莉她最討厭蟲子。他的嘴角翹了翹,像這種恐怖和笑容一體的表情,但是不會出現笑聲。我也非常討厭蟲子,你這個混蛋!射擊——哈裏把全部四發子彈全部用完了。軀體上中彈的地方竄出黃色的液體,果然蟲子就是蟲子,中槍也會死。因為節肢動物的神經器官不發達,蟲子的軀體還是不停地晃動,惡心的混蛋蟲子!哈裏把空手槍砸向蟲子,可是蟲子不會因為這種攻擊而退縮,哈裏衝向廢墟,越過小山一樣的廢墟堆,拚命地尋找出口。穿過廢墟,跑過坍塌的二樓地板——也許可以從房子的另一側逃出去。跑到櫥窗處,哈裏隨手拿起一塊混凝土砸向玻璃,可是這裏的玻璃同剛


    才阻擋大狗的玻璃是同一材質,哈裏根本砸不開。這回,哈裏自己也被阻擋住了,哈裏氣喘籲籲地頹然坐下。


    剛剛躲過巨大蟲子的追殺,現在的哈裏已經沒有什麽力氣了,他費力地舉起電筒,期望這時也許有什麽東西用得著或者用來藏身。一直尋找而得不到的東西,現在終於出現在眼前了,一把狩獵用的來複槍!旁邊還有子彈筒,似乎是重哪裏掉下來,子彈也有一發撒了出來,就像是剛買的客人還沒有走出商店,突然發生了突發情況,而丟在地上不管了一樣。哈裏拿起槍,把散落的子彈裝進口袋裏。


    這時的蟲子已經從廢墟中鑽了出來,同時因為槍傷而痛苦地扭動身軀向哈裏發動進攻。哈裏連電筒也沒拿,立刻向旁邊跑去,槍裏現在還沒有裝上子彈,而且怪物在後麵追得緊,所以根本沒有回身舉槍的機會。哈裏注意到,前麵好像有一根承重柱還沒有倒塌,於是他用手在黑暗中搜索著打開了來複槍的裝彈門,然後輕輕地把一顆子彈壓進去。不知道裏麵可以裝填幾發子彈,哈裏兜裏現在隻有五發子彈。在開始裝彈時很不順利,這是哈裏第一次使用來複槍,盡管有槍械知識,但是實際應用時,還是有很多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地方。


    哈裏壓住急促的呼吸聲,閉上眼睛感覺蟲子的動靜。“嚓嚓!嘩啦!”聽起來怪物正在尋找哈裏的樣子,蟲子時不時地抬起身體,宛如幼蟲將要化蛹吐絲一樣。它也在“聽”,雖然蟲子沒有耳朵,但它的身體,它的內部結構,都如同天線一樣可以感受到輕微的動靜。哢嚓——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後,蟲子調整一下身子,開始攻擊。它的武器就是身體,蟲子朝著聲音的方向全力衝過去。哈裏依靠的柱子受到猛地一撞,哈裏也受到柱子對他的作用而被彈出很遠,手裏捏著的兩發子彈也被帥了出去。媽的!子彈隻裝了一發上去,就這樣戰鬥阿瞞?


    哈裏掄起右手,來複槍架在左手上,怪物的動作有些奇怪,從掉在遠處的電筒那裏,透過反射光線,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見蟲子的側影。蟲子沒有再準備對哈裏發動第二次攻擊,而是用身體刮擦地板上的石塊。看來是刮擦地板上的石塊。看來是剛才的進攻中,怪物不小心撞到了柱子,結果自己也因此受傷,於是在地板上抽搐痙攣。哈裏重新裝彈,他現在有充分的時間拾起掉落的子彈了,又把口袋裏的兩發子彈也填上。“受死吧!”走近還在地板上抽搐不已的怪物,瞄準它,扣動扳機。來複槍擁有很大的後作裏力,哈裏向後退了幾步,蟲子的動作也緩慢起來,又有大股的液體流了出來。身體裏的軟體組織飛得到處都是,“啪嗒啪嗒”的肉塊掉到地板上的聲音不絕於耳。


    “還沒完呢!”又是一槍,這次哈裏很好地卸掉了槍的後坐力。怪物又是一次刺耳的尖叫,悲哀的聲音,本來沒有神經不會體會痛苦的怪物,似乎因為來複槍的威力也感受到了疼。蟲子逃跑了,蟲子害怕哈裏像兔子一樣逃跑了,怪物的逃跑也非常急,連強化的櫥窗玻璃都被撞破了,逃出了寂靜嶺商店中心。


    暖洋洋的風夾雜著大霧,撫過哈裏的臉,連同硝煙也一起吹散了。


    第七節


    寂靜嶺籠罩著濃化不開、詭異的黑暗。為了預防再次突然遭遇到大狗,哈裏一直端著從商店中心揀來的來複槍,夾克和褲子兜裏塞滿了彈藥,幾乎都快把口袋撐破了。裝備了強力武器,他此時稍微覺得有些放心了,哈裏用在商店找到的工業膠布,把電筒纏在來複槍管上,然後急忙地向奧柯密拉醫院走去。


    “哈裏你怎麽才回來?”護士麗莎一直藏在診察室的隱蔽處。“一個人的話要小心啊,你那個著急的樣子很危險的。”她的臉色很難看,有些憔悴,同在夢中時,在祭壇裏看到時一樣。“對不起,我想……想問你個奇怪問題,我們這是第三次見麵了吧?”“嗯,差不多。”“是不是我也同那個叫達裏婭?吉爾斯的女人談過話,談過關於小鎮上的信仰的問題?”“不僅是說過話,而且說到一半就不見了,你不記得了嗎?”“……怎麽樣都沒辦法從這裏出去嗎?我有一點不太清醒,有些事記得不太清了。”“我也有一點,感覺什麽都是模糊的,一會我清醒過來,不會連你也都消失了吧?”哈裏認定了,現在他是在現實裏同麗莎說話。


    可是,事情越來越變得不可思議了,小鎮上發生的奇異事件愈發詭異了,而且如何思考都會越來越混亂。如果把一切事件都當做夢,可是那些疼痛、氣氛、還有氣味都如此真實,夢裏是不能感受到這麽實在的感覺的。如果雪莉是在夢中被人捉住了的話,他就不會費這麽多的力氣出去尋找,可是,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樣,哈裏管不了那麽多了,現在就是要救出雪莉。哈裏想起女警希比爾說過的線索,也許可以從麗莎那裏問出些什麽。“你知道還有什麽近路可以通往湖邊?”


    “湖?走貝克曼路。”“那條路走不了了。”“那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還有什麽辦法呢?”哈裏抱住腦袋,低頭苦苦思索,如果找不到去湖邊的路,那麽也就就不出雪莉了。


    “我想起來了,有辦法了,有一條近路!”“在哪裏?”“但是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用,那是我在小時候走過的路,就是學校附近的供水管道,那裏有一個檢修用的入口,可以通往地下道,從那裏可以去湖邊的方向。”“我現在就去看看。”麗莎抓住剛要向外走的哈裏。“答應我,不要再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了。”


    “那我們一起走,我知道總呆在這裏也不安全,跟我在一起我也可以保護你。”“不。”麗莎輕輕地搖頭。“我不想出去,我害怕外麵,而且要去的地方還很冷——”她抱緊自己的胳臂,肩膀也一聳一聳地,看臉色好像是有些發燒。“你在這裏等一等,我找到女兒後,一定會回到這裏找你。你再忍耐一下吧,相信我。”


    “一定要回來。”


    麗莎一個人,孤獨地目送哈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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