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夢裏的天空開始破裂。眼淚從裏麵滲出,一滴一滴掉落在寂靜嶺,混濁的淚滴,一滴一滴地透過黑暗,同時也被黑暗侵蝕,最後落在街道上時已經變成黑色。一個少女在哭,她同時在煩惱著,她還想要笑,這隻是她的希望,當她擺脫被束縛的痛苦之時,也許就可以真正的笑出來了。自從她出生在這個人世後就遭受折磨,在學校是、在家裏是、在醫院也是,她總是會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所以,也曾想過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生活,旁邊住著的也都是善良祥和的人。


    “對不起……”少女輕輕地撫摩女孩,說著賠罪的話。“沒事。”少女的臉上充滿了抱歉的笑容,都是因為——“結果把你也卷進來了……”少女憂鬱地想著,到什麽時候才能讓這個可憐的女孩獲得自由?“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少女安慰著她,讓塔不要擔心,她抱著她,就這麽一直在一起。


    女孩快樂地想著以往的事情,看著溫暖的陽光照在少女身上,但這也隻是微弱的光線,不可能完全穿破黑暗。“爸爸一定回來就我們的。”女孩說道。少女孤獨地聽著。“嗯,那麽,你的爸爸…”“怎麽了?”“沒事,他一定會來到這裏。”少女隨手在空中畫出一個記號,一個,又一個,這是寂靜嶺裏麵魔法陣的記號,完成了這個馬特拉頓的記號後,就可以從咒語的束縛中的得到自由。


    自由的後果是什麽?她不知道。她隻是想讓女孩回到原來的生活中去,可是,也有可能,當天使吹響最後審判的號角之時,她們都會慢慢沉睡去,永遠也不會蘇醒。那樣的話也許墜落到地獄裏去……如果不是那種結果,可能會被埋在無人知道,充滿了可怕惡魔的黑暗中。少女一邊啜泣著,一邊向神祈禱一邊畫著記號。


    第二節


    哈裏明白蟲子一定會再出現,當一直巨大化的蛾子突然出現,擋住了哈裏前進的方向時,他知道這就是由那種巨型蟲子變成的怪物。不是一隻兩隻,而是幾十隻飛蛾擋在街道的前麵,街道無法通行,哈裏隻能在醫院對麵擁擠的商店或者建築物上麵的天台上穿行。“真是一個令人惡心的家夥。”哈裏抬頭望著這些拍打著翅膀的怪物,它們的翅膀就像是粘滿了煤屑一樣肮髒,哈裏對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如此鎮定感到意外,他現在沒有一絲恐懼,也許是因為這些怪物是由剛剛交手過的手下敗將變成的原因吧。但是現在的怪物化成了一隻蛾子,比之前的蟲子不隻是大了一點,而且更讓人覺得異常惡心,它的前後翅膀靈活地打開閉合,同大型猛禽一樣,怪物翅膀上的紋線似乎因為憤怒而充血,裏麵的肉體組織也變得粗大。它的觸須如同公牛覺,下麵的複眼發出冷酷的寒光,嘴想老鷹一樣殘忍鋒利,腹部底端還會伸出長長的的針,針上也有毒嗎?——就像是蜜蜂一樣。


    哈裏有所警惕,但是並沒有感到恐懼,他現在手裏拿著來複槍,現在的哈裏就是要向湖邊前進,沒有什麽困難可以讓他停下腳步,就算是像蛾子這種怪物,也隻不過如同是擋在腳前麵的小石塊一樣。在某個建築物的屋頂上的天台前,哈裏停了下來,他要在這裏同蟲子決戰,這裏場地寬大,旁邊還有障礙物,可以防備蟲子從空中攻擊,哈裏相信躲在建築物的後麵,蛾子也就沒有什麽辦法了。果然,蛾子在找不到攻擊機會時,不會主動攻擊,它就像在伺機而動,尾部的針伸了出來,而針也像注射器一樣向外射出綠色的液體。哈裏輕鬆地瞄準了蛾子的腹部,解決掉它,消滅掉這些蛾子後,街道上就沒有什麽怪物了,前進的方向再次敞開。


    希比爾忽然在伊羅爾路上停下,望著旁邊的小河,她皺了皺眉毛,似乎剛才有一艘遊艇經過,遠處有水花四散開來,然後又慢慢地平靜下來。“那是?哈裏?”這條小河是寂靜嶺裏湖水的源頭,流經住宅區和市中心區,看來哈裏正在趕往湖區。雖說是湖水的源頭,可是小河上下遊的落差很大,此外還有一個懸崖上的瀑布……他在古董店裏突然消失,怎麽又會突然之間出現在遊艇上呢?“真是一個喜歡亂來的人啊。”希比爾站在和邊想著哈裏,這個亂來的人以前應該沒有駕駛遊艇的執照……


    地下道裏全部都是巨大蛾子那類的蟲子怪物,哈裏就在麗莎說的地下道裏。這裏蟲子也哧溜哧溜地成群集合,巨型蟑螂、巨型蛾子,哪一種都讓人感受胃裏的食物向外湧。當這些蟲子掉轉身子,用腹部對向哈裏時,可以看見那裏還有一張人的臉,它們用眼睛盯著哈裏,裏麵充滿了憤怒和殘忍——這實在是讓人太不舒服了。麻煩的還有怪物們極為敏捷的攻擊,哈裏的彈藥也不是十分充足,沒有辦法,哈裏隻有繼續前進,邊走邊還擊。蟲子不是來複槍的對手,一中槍軟綿綿的身體就會混雜著黃色液體四濺粉碎開來。哈裏一邊忍受這些惡心的肉塊,一邊向前狂奔。地下道裏還盤踞著長臂猿一樣的怪物,雖然說是長臂猿,可是怪物的身上沒有毛,裸露的綠色皮膚上麵潮濕潤滑,同真正的猿猴一點也不像。綠色怪物可以從牆壁爬到天棚,敏捷得和蜘蛛一樣,看它的外形好像也可以躲避到水下,它一直在找時機用它的長臂抓住哈裏。


    現在哈裏不但要注意上麵和下麵的怪物,痛死還要一步不停地向前疾跑,當好不容易逃出地下通道後,哈裏早已氣喘籲籲累得倒在地上。這裏是一個公園,生鏽的鐵柵欄上印有“南方公園”的字樣。公園在胡的北岸,附近還建有旅館和娛樂場所。不規則的晝夜交替和一直被黑暗籠罩的寂靜嶺使人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間——進下水道之前外麵還很明亮,但是現在的外麵是濃墨一樣的漆黑。哈裏從公園出來後,來到一間屋子前麵,用電筒照了一下招牌,是一間酒吧。哈裏咽了一下口水,他倒不是想喝酒,進入下水道後一直都在跑,喉嚨早已幹得難受,現在哈裏想到酒吧裏喝點兒果汁飲料之類的……如果沒有的話,喝一罐啤酒也好。


    考夫曼一下遊艇馬上來到酒吧,一麵被怪物發現,鬆了一口氣後,他把裝滿彈藥的公文包放在地板上,來到吧台上照找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大口喝了起來。雖然是店裏最貴的酒,可是一分錢也用不著付,店主以前曾賣過迷幻劑,所以這些名酒就算不上什麽了,況且店主早也已經不見了……無論是雜貨店的店主還是汽車旅館的老板,所有販賣迷幻劑的手下都不見了。考夫曼要去的地方就在附近,在暗淡的燈光下考夫曼仰起脖子,又咽下一大口酒,喉嚨就像是被火燒了一下,他一點也沒有注意有“顧客”到來——“喂,你!”聽到有人考夫曼立刻把頭轉向來人,酒吧門口站著一個人,他正拿著槍對這自己。考夫曼驚慌地從椅子上滑下來,摔倒在地板上,接著他就聽到來複槍聲,可以感覺到子彈擦著身邊過去。“不要殺我!我有錢!”輕輕地一個怪物橫過來,倒在地板上乞求著的考夫曼前麵,怪物的鮮血從被貫穿在背部的槍眼裏汩汩地流出來。它的爪子如同軍刺一樣,不敢想像它會用爪子把……


    “你沒什麽事吧?我剛才瞄準的是‘毛咕毛咕’。”對方說話了,考夫曼歎了口氣,“毛咕毛咕?”“我給它起的名字,就是這個怪物。”“你是……”“我是哈裏?梅森,沒想到會再次碰到你,你不是要離開這裏嗎?考夫曼先生?”“外麵所有的道路都被堵塞出不去,你還在找女兒嗎?”“是啊,可是……”“找不到了——要是這裏的情況一直如此,你是找不到的,現在警察和軍隊應該正在向寂靜嶺開來。”考夫曼用表麵客氣而內心厭惡的態度向哈裏作了一個手勢,打開了酒吧的門出去了,對哈裏招呼的聲音也裝作沒有聽見。他一本正經的臉裏隱藏著心中的怒火,因為那個哈裏竟使他誤會了,讓他丟臉,盡管他在危急時刻救了考夫曼,可是不會得到他的感謝。


    哈裏本來有很多不明白的問題打算問考夫曼


    ,雖然會想再追上去,但是他既累又渴,哈裏想,還是先到吧台那裏找點喝的吧。喝了點調製雞尾酒用的葡萄柚汁解渴後,在雜貨店裏又找了一些巧克力和果凍吃。再次回到外麵黑暗的街道,紅色霓虹燈照在汽車旅館的廣告牌上,一切都顯得極度慘淡。寂靜嶺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詭異的世界,黑暗、死寂,慢慢降臨這個地方,這些奇妙的景象使寂靜嶺變得比以前更加詭異。汽車旅館的接待室裏沒有人,櫃台上也沒有人接待,按了電鈴後也沒有人來。難道霓虹廣告牌是一直開著?


    哈裏來到三號房間前停了下來,掏出口袋裏的鑰匙打開房門,這鑰匙是考夫曼忘在酒吧櫃台上的東西。哈裏並不是想要幫助考夫曼打開門,而是想要看看這個房間裏有什麽可疑的東西,他一直想也許可以找到一些證據,湧來證明考夫曼同雪莉的失蹤,或者與麻藥集團有某種關係。同裝修惡劣的廣告牌相配,房間裏也有發黴的氣味,屋子裏沒有行李,床上鋪得十分整潔,看來考夫曼還沒有到。哈裏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但是什麽發現都沒有,失望之後忽然覺得身體疲勞,哈裏覺得腳步也動不了了,眼皮也變得沉重,剛剛吃完東西後那種睡意上來了,哈裏的意識告訴自己還不能睡,他還要到外麵去找……柔軟的床似乎在召喚著他。


    雪莉,對不起。爸爸需要稍微休息一下。等爸爸起來後,一定會救你出來。


    床墊也不是非常肉團,被單也有些潮濕,哈裏橫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思索著疑問。剛才在雜貨店尋找防盜用的手槍時發現那裏的保險櫃沒有上鎖,他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裏麵放著白色的粉末,如果不是相當貴重的藥不會放在保險櫃裏麵,或者是非法的粉末?——毒品?ptv?還有在醫院找到的液體又是什麽呢?為什麽總是覺得不是正常使用的藥品呢?


    注意到三號房的鑰匙不見了考夫曼覺得沒什麽,那裏隻是以考夫曼名義租借的房間,隻會起到偽裝的作用,這樣可以引起教會的注意,他們會派人監視。他不行被怪物發現,從酒吧出來後特意繞遠來到汽車旅館,考夫曼本來並沒有打算這麽做,而是要逃出寂靜嶺。可是什麽出口都沒有找到,他隻好做最後一件想幹的事——向達裏婭?吉爾斯報仇。當她知道了達裏婭所領導的教會的真正目的後,考夫曼曾製作過教會置頂的神聖的東西“阿古拉”(aophotis)。考夫曼想,用他們神聖的東西——一定,一定要向那個女人報仇,讓她品嚐一下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後,那種連肺都要氣炸了的滋味。而且如果不這麽做的話,他也就不可能離開寂靜嶺,那個可惡女人的女兒阿茉婭也不會好過……考夫曼徑直走向汽車旅館的車庫,那裏不是旅館客人用的露天停車場,裏麵應該停著一輛老式的摩托車。


    第三節


    “救救我,爸爸!”商店中心的電視宣傳屏幕上出現了雪莉的畫麵。鏡頭顯示出雪莉被捆綁在汽車椅子上,她的旁白你站著一圈身穿白衣的人,這些護士和醫生手裏都拿著手術刀,注射器和剪刀……不要!哈裏剛要衝上前去,可是已經晚了,現在的畫麵突然變成了雪莉一個人安詳地躺在靈柩裏。“你真沒用!”棺材裏的女兒忽然睜開了眼睛,雙眼瞪視著哈裏,不是雪莉,這是朱蒂的臉。“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生氣的聲音如同雷聲一樣,房間裏的家具也被震動得飛到了半空中,在房間裏亂飛亂撞!哈裏用手屋主頭和耳朵,他感覺視覺發生了傾斜旋轉,這種場麵似乎在放映超自然電影的劇場裏經常出現。


    “特別是青春期的男女,尤其是容易在女孩的周圍發生——雷納德?萊恩”診察室裏的床上鋪著雪莉的皮膚,上麵充滿割痕一樣的文字:“回來吧”、“逃不出去”、“與神永存”不——怪物!學校教室裏,一個女孩,分不清是不是雪莉或者別的女孩,她被男孩和女孩保包圍,忍受著他們大聲地咒罵。“去死吧!”“不要來學校!”“你是魔鬼的女兒,要用火焰來處死!”原來遭受刑法的不是雪莉,而是在醫院病房裏照片上看過的那名少女。少女哭了,眼淚從指縫間流出來,黑色的眼淚從她美麗的眼睛裏流出來,滴落到地板上的,從教室裏滿眼開去,擴散到校園,籠罩著整個小鎮。黑色的淚水改變了一切,所有觸碰到它的護士、醫生、狗、鳥、蜥蜴、蟲子,它們全部都……


    聲音使哈裏醒來,原來是夢。附近有東西正在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似乎是正在用力地抓撓著東西。哈裏拿起一直擺在身邊的來複槍走到門口,慢慢地打開門,向外察看,好像有人正在拚命打開車庫的卷簾鐵門,透過廣告版反射的霓虹看這個人的背影——考夫曼醫生。這是的考夫曼已經打開了門,為了可以監視他,哈裏輕步地跟了上去。考夫曼推起靠在牆上的一輛好像無法發動的摩托車,車上麵生滿了鏽,錢車輪的輪胎都破了,同廢車一樣,對於這輛修理之後應該也開不了的摩托車,考夫曼似乎相當在意。“找到了!找到了!”他邊小聲說,邊從油箱裏取出一小瓶紅色液體,瓶子裏的紅色液體不是因為霓虹光照射的原因而變紅,那是它本身的顏色。


    “那是——?”哈裏忍不住說出聲,聽到聲音考夫曼肩膀抖動了一下,回頭後露出厭惡的表情。“又是你?”“瓶子裏的東西是什麽?”“跟你沒關係!”考夫曼的回答非常冷淡。對於考夫曼的態度,哈裏本來就十分不高興,現在這樣的回答,使充滿疑問的哈裏不假思索地問道。“你……是不是同私自販賣迷幻劑的組織有關係?”“什麽?”蹲在地上的考夫曼望著哈裏,馬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麽?”“你不是院長嗎?你不知道醫院裏的人都參加了地下迷幻劑組織販賣毒品的事嗎?”“胡說!”考夫曼醫生擺出一副堅毅的神情,用對方什麽都不懂的眼神看著哈裏。“證據呢?證據在哪裏?”“那個叫達裏婭?吉爾斯的女人讓我來醫院,阻止那裏的陰謀。”“那個叫達裏婭?吉爾斯的女人?”考夫曼十分厭惡地脫口二處,帶著輕蔑的嘴角。“那個人已經瘋掉了,不要信她說過的話。”“難道要相信你!你手中的瓶子應該能說明問題。你會把好東西藏在那種地方?”


    “廢話!”考夫曼舉起槍,哈裏沒有時間拿起來複槍。“把來複槍扔掉!如果你還想活著的話就好好想辦法從這裏逃出去,別管沒有用的事!明白嗎?”考夫曼拿槍指著哈裏慢慢退後,離開汽車旅館。哈裏就這樣,舉著雙手,目送著對方離開。


    第四節


    達裏婭?吉爾斯注視著遠方,她慢慢合上瞳孔,閉上眼睛,開始想象當女兒肚子裏的東西誕生之時,自己取得力量之後——她再次睜開眼睛,目光指向整個寂靜的小鎮。達裏婭想,阿萊婭現在應該在湖畔附近,她一定在計劃實施什麽鬼把戲,要讓哈裏去那裏,這一次,那個男人也可以進行得很順利吧。“你根本無法引導那個男人,我想。”就在汽車旅館裏的停車場上,考夫曼用槍指著,令人泄氣地舉起雙手的哈裏,這一幕讓看到的達裏婭吃了一驚。她有些擔心他們兩個說過些什麽,她不在乎因為什麽發生爭執,她倒是希望哈裏能夠殺死考夫曼,讓他閉嘴,可是,這個希望又落空了。“可是……算了,把無能的你想成一個聰明人是太勉強了。”達裏婭發出同情的嘲笑。


    無能的哈裏到現在也不是什麽都沒有做成,關於他在小鎮裏尋找雪莉這件事,倒是值得表揚。雪莉能夠來到這裏,全都是達裏婭使用咒語的結果,虧了她的到來,這樣七年間沒有一絲起色的事情,終於向前邁出了一大步,新世界的帷幕馬上就要拉開了。達裏婭此時感覺心情澎湃,以想到這麽多年受的苦,遭受到的心酸得到了回報,她就興奮地打顫,痛苦的日子馬上就要過去了!


    達裏婭從小生活在一個悲慘貧窮的家庭,那時候,因為每天飯都吃不飽,母親在她年


    幼時就去世了,於是父親就天天把自己泡在酒精裏,當她到了上學年齡的時候,必須到附近的地方作些小工,掙錢生活,等到成人時,因為沒有學曆,於是就又去酒吧做按小時收費的服務員。在外麵不但要忍受壓力,而且掙回的錢還要給父親去喝酒,她一次也沒有離開過這個小鎮。自暴自棄後同酒吧的熟客發生關係,有了孩子的生活又變得更痛苦了。這些,都使她開始對所有鎮上的人帶有偏見,從此開始,外界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無法打動她了,她的心覺得好過多了,漸漸地,小鎮上的傳說就成為了她唯一的信仰。


    “我的神啊!我求求你快出現吧,這個世界等著你來淨化。”達裏婭向神做了祈禱之後,繼續盯著哈裏的動向。考夫曼已經不見了,不過她已經不關心了,那個難熱將會被阿萊婭的噩夢吞噬,最後被怪物吃掉,隻不過是一個蟲豸般的人罷了。哈裏正在湖邊的休閑場所裏行走,所有跟著他的怪物都被來複槍解決掉了,他向著碼頭的方向走去,因為那裏有一座燈塔。“這樣的話,我也出去吧。”本來她還可以看見另一個人,一個正在劃船慢慢接近哈裏的女人,那隻是一個混在寂靜嶺的小人物,沒什麽關係,達裏婭不在乎。


    哈裏突然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地震……或者說是有什麽東西突然發生了移動,地麵上的路發生了變形,瀝青路麵變成了蛛網交錯的陽子,馬路就像是被蠶食——“難道……”哈裏自言自語,這種情況已經不清楚是第幾次發生了。但是,這次與之前發生的都不同,與其說是從現實變到惡夢中的世界,不如說是從現實的世界變到噩夢中去。


    哈裏想,似乎奇異事件又往前邁了一步。應該盡快從這個小鎮裏逃出去!這是哈裏的第六感覺,是生存的本能傳達給他。但是再怎麽警告也沒有用,因為哈裏不會把雪莉留在這裏一個人逃出去的們不管有什麽樣的危險,他都會先把雪莉救出去的。


    前麵出現耀眼的光亮,從停留在碼頭上的遊艇和才、帆船那裏傳過來,船上有人,“”“希比爾!”看到了船上的女警察後,哈裏立刻叫出聲來。她被突然的叫聲嚇了一跳,立刻把頭轉回去。“你是怎麽來的?”“坐船。剛才看到船上的光,我一想就是你,看來還是我的動作比較迅速。”“你坐的是電動遊艇啊,我是自己劃船過來的。”哈裏想到自己之前開遊艇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總之,你沒事就最好了,我還有點擔心。”“這句話應該是我說,你怎麽會突然消失呢?那個古董店裏發生什麽事了?”其實哈裏自己也是莫名其妙,隻好撓撓腦袋。“唉,怎麽說呢?你真的想聽嗎?”“說吧!”“首先,這個小鎮分為表和裏兩個世界,表世界是真實世界,裏世界是黑暗世界……似乎就是個異次元世界。此外裏世界的黑暗正在慢慢侵蝕著表世界,我想要不了多久,整個寂靜嶺就會被黑暗吞噬掉。這種侵蝕好像就表現在剛剛我消失的那個洞穴裏,河岸吞噬現實才剛開始,就像蟲子築巢一樣,要慢慢地從局部開始。至於我,好像就是掉在了局部的洞裏。”“……我根本不明白。那個什麽黑暗,是什麽?那就是寂靜嶺變成這樣的原因嗎?”


    黑暗……是誰的妄想嗎?還是誰的噩夢?會是誰呢……難道說那時我在集中治療室睡覺的時候,頭腦產生幻覺後,剪刀的——隻是哈裏腦中偶然閃過的念頭,但是他沒有說出來,如果一下說出這種話,肯定會讓希比爾覺得我瘋了。


    “別管它了。”哈裏搖搖頭。“我也完全不明白,到目前都是推測。”“黑暗中是惡魔生活的地方,一切都是它們,就是偽裝成少女的那些惡魔。”突然出現的人讓哈裏和希比爾一時錯愕,黑暗中的空氣裏,慢慢地出現一個女人的身影,她就是達裏婭?吉爾斯。


    “我一直都在聽著你們的談話,他藏在地下,貪婪地等待獻上來的供品——他為了這一天已經等不及了。還有的就是,他馬上就要達成目標了,隻剩下兩個……當兩個塞繆爾印章合在一起成為馬特拉頓印章的時候,寂靜嶺便會和惡魔棲息的深淵連接為一體——救贖隻是一個新的開始。黑暗取代太陽,地麵上將沒有光,墓地裏的死者將會蘇醒,從墳墓裏爬出來,殉教者拿著燃燒的地獄火焰點燃萬物,我們都會死!”對於剛剛見麵的人還有點不放心,希比爾一直握著手槍對著達裏婭,哈裏用手把槍拉了下來。


    “達裏婭,你說的,我的女兒被當作供品,那麽也就是說,同寂靜嶺被黑暗籠罩著有關係了?作為召喚惡魔的供品?迷幻劑組織正在舉行邪惡魔法的儀式嗎?”達裏婭點了點頭。“率領壞人們,終結那名少女,在你的女兒成為供品之前,在時間還來得及之前,他們會終結附身與少女身上的惡魔——如果不趕快行動的話。”“那個少女在什麽地方?”“前麵的燈塔,和北方的遊樂場,那兩個地方,分別畫有兩個塞繆爾的法陣,你們應該先去哪個地方我也不知道。”“總之就是去那裏吧?”哈裏把頭轉向希比爾,懇求地說。“你聽到了,我們一起行動吧。”希比爾臉上充滿吃驚的表情。“你真的要按照這個女兒說的話做?”“現在隻有相信她的話了,至少她以前對我說的話都不是謊話。”女警察聳了聳肩。“沒辦法,就按你說的辦吧,我去遊樂場。”“拜托你了,我去燈塔,完成後我們在這裏集合。”


    “你們快點走吧!”望著從傳裏走出去的哈裏和希比爾,達裏婭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第五節


    湖麵上平靜的水波映照著晴朗的天空,冰上滿是釣魚時乘坐用的帆船和衝浪運動的汽艇,這般景象站在遠處一看,真是讓人賞心悅目。但是,那些隻是錯覺,現在這裏的天空猶如深淵一樣的黑暗,湖麵上也是濃血一樣化不開的大霧。在碼頭伸進湖水的盡頭,矗立著一座燈塔,高聳入天的塔尖猶如年久失修的房梁,它的頂端部分似乎正在被侵蝕。有一個人走入了燈塔的體內。沿著不斷向上旋轉著的樓梯,哈裏覺得自己已經走出了大氣層,因為持續運動,肌肉裏充滿了乳酸,現在哈裏的兩條腿就像是灌滿了鉛,而且發脹發酸。盡管已經疲憊不堪,不過還在已經來到了樓梯的最上層,如果不是看到了指引船行的燈,還真無法確定是不是到頂了。也許這裏還是作為有課飽覽風景的地方,房間空曠且周圍有三百六十度環狀的玻璃窗戶,當然,也裝備有投幣式望遠鏡。


    哈裏的腳剛以踏上這裏就停止不動了:房間的地板上,都被畫上了魔法陣、他已經相當熟悉了的——“塞繆爾”法陣。陣法中間站著一名少女,也是已經熟悉的人,她應該也有十幾歲了,長著一張可愛的臉龐……就是被達裏婭稱為惡魔的人。“阻止那個孩子!請阻止她!”哈裏的腦子裏出現達裏婭的尖聲驚叫。聽到急促的催促聲哈裏舉起槍,可是他現在躊躇了,扣動扳機的那根手指按不下去了。少女安靜地看著他,她的瞳孔是藍色的,感覺不到她已經被邪惡力量侵蝕了,眼睛裏麵沒有閃爍,或者晃動著邪惡,不僅如此,似乎雙瞳裏麵還帶著說不出的哀傷。哈裏不忍動手了,好像他能從少女的臉上看到雪莉的影子,如果雪莉知道她再也無法剪刀爸爸的時候,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吧?哈裏現在盡想著這些事情。


    “喂!你是那個……”把槍放下,哈裏問道,但是,後麵的兩個字“惡魔”卡在嗓子裏,說不出來。少女的模樣開始模糊起來,她虛幻一般的身體慢慢溶入黑暗。“等一下!”哈裏伸出手去,抓到一縷空氣。


    什麽東西,啪嗒一聲,掉在肩膀上,脖子上突然痛了起來。在遊樂場的摩天纜車上走過時,希比爾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被水蛭咬到。實際上希比爾從來也沒有被水蛭咬過,她連見都沒見過,這隻是她從看過的電視紀錄片上的來的感想,最重要的是,這裏是北美北部,不是南美的熱帶雨林,不會有水蛭生活。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又移到了後背上,希比爾拚命地揮動雙手也碰不到,剛開始是冰涼滑膩引起的發癢,然後變成了火燒的感覺,再就是麻醉一樣的無感覺……希比爾清晰地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消失,可是對此她什麽也做不了。


    在約定的會合地點沒看到達裏婭,希比爾也還沒有回來,哈裏向希比爾所在的遊樂場跑去。哈裏現在腳步比之前在市中心時迅速多了,因為他身上帶的子彈已經不多了。即使想立刻趕到遊樂場也應該注意躲避怪物。黑暗和大霧的對麵,空氣裏慢慢隱現一個龐大的圓形輪廓——一輛遊覽車,原來已經到了遊樂場的門口了。不用擔心有沒有人檢查門票,哈裏直接從大門進去,雙肩立刻感覺到這裏的黑暗有一種沉甸甸的壓迫力,遊樂場地上原來的鬆軟地麵也變成了被金網交錯縱橫的陽子。而且,還是生了鏽的金網。是如同達裏婭說的那樣嗎?審判的時刻就要到了。哈裏更焦急了。


    在白天一向揮汗成雨的人群沒有了,遊樂場空蕩蕩地隻有哈裏一個人,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哈裏耳邊似乎聽到熙攘的聲音,肯定是聽錯了,應該是風從上麵快速滑行車的鐵皮架子上吹過的聲音。吱——又傳來了,像是回聲。吱——吱——寂靜地,徐徐有聲音地傳進哈裏的耳朵。哈裏已經站立不動,雙眼盯著漆黑的前方,他出神地望著蠢蠢蠕動黑暗,有幾個、不,是很多。哈裏懷疑自己的眼睛,從對麵隱約的人形輪廓來看,個頭不是很大。吱—吱—吱!影子像小孩子一樣,高興地跳著、蹦著、圍著轉圈。不會是被寂靜嶺的黑暗吞噬掉的孩子們的靈魂聚在一起了吧?他們沉溺在遊戲中,連自己已經都不存在了忘記了嗎?哈裏的腦袋中一下充滿了這些傷感的想法,但是哈裏也不能保證對麵的不是怪物。如果是凶狠的怪物,這麽多的數量是對付不了的,哈裏在門口的附近躊躇起來。忽然有影子靠近哈裏,哈裏沒有時間閃避,就那麽地站著被影子貫體而過。哈裏感覺是一陣風吹過,似乎真是童話書裏說過的鬼怪一樣。不管怎麽說,好像沒有危險,哈裏向前繼續前進,直接穿過影子們的距離。


    “希比爾——”jjl不希望聲音打擾到影子們,有些顧慮地呼喊女警的名字。她應該很久之前就到了,但是遊樂場很大,她能到哪裏去呢?她也找到少女了吧?哈裏擔心希比爾向少女開槍,不覺得加快了腳步。他心裏想,希比爾懷疑達裏婭說過的話,光聽到那些算是胡言亂語,她應該不會向少女開槍。哈裏心急的是,希比爾會不會能留下那名少女。她知道雪莉的位置——哈裏的直覺隻有告訴自己,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旋轉木馬,哈裏發現黑暗深處的旋轉木馬。從電筒的照射範圍來看,那裏隱約有一個人。坐在木馬上,抱著支柱,一動不動的人是希比爾,希比爾不但不應該睡在這種地方,而且她的眼睛還沒有閉上,她似乎望著不知什麽地方的遠處,瞳孔裏彷佛充滿了黑暗和混沌——希比爾就像是魂被提取走了一樣。


    “希比爾?”哈裏有些糊塗了,向左右看了看。用電筒照希比爾的臉,她的皮膚裏漸漸浮現出黑暗一樣的東西,麵無表情如同人死亡後一樣。也許是因為光的照射,她的瞳孔開始慢慢收縮,希比爾轉醒過來看著哈裏。但是,這眼神不是以往希比爾看哈裏的,而像是陌生人一樣冷淡的眼神,此外,哈裏還看出裏麵有死一死敵意——如同從木馬上滑下來一樣,希比爾輕輕地落到地上,拿出腰部皮套裏的手槍,並把槍口對住哈裏——


    “要幹什麽……?”槍聲讓哈裏沒法把話說完,他吃驚地幾乎跌倒,子彈全都擦身而過。是希比爾瞄準恰到好處?還是希比爾的身體受到別人的控製?雖說是充滿敵意的眼神,可是希比爾眼裏還有一點迷茫,她緩慢的動作似乎表明身體由另一個人控製一樣——是有人進入了她的身體,現在還沒有適應嗎?哈裏回頭開始奔跑,本來用來複槍和拿手槍的希比爾戰鬥,現在的哈裏可以輕鬆取勝,但是殺死希比爾這種事哈裏是絕對不會做的。從後麵射向哈裏後背的槍都打到了地麵上,有的子彈還反彈到哈裏的腳踝上,哈裏跑到旋轉木馬的另一側觀察希比爾,盡管不能與她戰鬥,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把她扔在這裏。希比爾的眼神和態度都不像是她本人的,哈裏感覺這同奧柯密拉醫院裏那些醫生和護士一樣,會不會是那個駱駝一樣的凸起正在一點一點占領著希比爾的身體呢?但是,希比爾的身體沒有向前屈伸,此外後背也沒有護士一樣的凸起,收音機裏沒有傳來噪音,也可見希比爾不是那種醫生或者護士之類的怪物。夜襲希比爾正在被人控製,而控製她的人也正在慢慢熟悉她的身體。不管怎麽說現在的希比爾還是人類,但是一會就會被惡魔附身,這樣我就更不能殺她了。可是,不這樣做的話,自己就會……


    握著來複槍的手掌開始變得潮濕,哈裏的頭頂也開始慢慢滲出汗水,睡著臉頰一直流到下巴,滴到夾克外套上。想到最後哈裏已經有些煩了,他似乎是決定好了一樣把來複槍放了下來,靠進旋轉木馬,輕輕地騎上去,纏在來複槍上的電筒,現在擺在距哈裏不遠的地方。有腳步踏在地板上的聲音,腳步聲讓人感覺死氣沉沉,這是沒有力氣,空虛無力的腳步聲,並給人一種連續地慢慢吞吞的感覺。希比爾出現在電筒的光裏,她慢慢地抬起手臂,使用左輪手槍向電筒射擊。“她”也許是認為哈裏就在那裏的附近,胡亂地掃射不論對方在哪裏。已經開了三發子彈,四發……五發……六發……喀嚓——然後聲音全部變成扣動空槍時從槍膛裏傳出的聲響。喀嚓——喀嚓——附身在希比爾身上的那個家夥似乎根本不了解這種聲音的意思,仍然反複地扣動扳機。哈裏從藏身的地方跳出來,“對不起了,希比爾!”說完話哈裏便找準她的胸口打了一拳。希比爾在短促的呻吟一聲後蹲了下去,倒在地板上一動不動,她的脖子上粘著似乎是水蛭一樣的蟲子。蟲子彷佛已經吸滿了血般變得粗大笨重,同“醫生”和“護士”背部凸起相比根本不算什麽,也就是說一切才都剛剛開始。哈裏伸手試著想要把蟲子拿下來,摸著它滑膩令人作嘔的身子,完全使不上力氣。


    “弗拉洛司……那是寂靜的煉獄,可以打破黑暗的屏障,阻止泥土的怨念……”達裏婭說過的話,忽然浮現在腦中。


    哈裏伸手探向外套口袋裏,拿出兩個東西,三角形的物體和裝有紅色液體的玻璃瓶。哈裏根本不知道從達裏婭那裏得來的三角物體怎麽用,他再一次觀察瓶子裏紅色的液體——同意的東西被考夫曼如同寶貝一樣地珍藏了起來,那它是否可以用來對付怪物呢?可是,如果是可以對付怪物的武器,那麽是否也會對人有傷害呢?怎麽辦?現在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可以隻用一點來試試看。哈裏這麽想著,慢慢打開瓶蓋,把紅色液體小心翼翼地倒在希比爾的脖子上。如果再沒有什麽效果的話,那就隻有看——


    果然……“啊啊——”希比爾的眉頭擰到一起,臉上扭曲的表情告訴哈裏,似乎倒在脖子上的是濃酸之類的東西。看著希比爾仰麵朝天的痛苦狀,哈裏覺得這應該是附身在她體內的怪物的反映——蟲子像脈搏一樣的跳動著,身子也開始發抖,希比爾開始大聲喊叫。糾纏不放的蟲子開始脫落,從脖子上麵掉下來,落到地麵上的蟲子真的就如同軟體動物一般一拱一拱地,向光線範圍外逃跑。與其追趕蟲子殺死它,哈裏更關心希比爾,而且他感覺蟲子也離死不遠了,沒有功夫管它了。“喂!希比爾!醒一醒!”麵無表情的希比爾慢慢睜開眼睛。“哈裏,剛才我……怎麽了……”“你就不要管了,已經沒事了。”“在這裏走著,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突然……”“你就不要再說了,好好地休息吧!”哈裏把希比爾放在原地,自己站了起來。他把目光環繞四周一圈,他感覺到了,他感覺到將要有什麽東西出現在——


    哈裏眼前


    出現一名少女。黑暗中,她孤零零地一個人站著,盡管來複槍放在原地無法使用電筒,但是前麵出現白晝一樣的亮光,可以清晰地看清楚對方的臉。她可以發出這樣的光,難道真的如同達裏婭說的,她是一個惡魔?哈裏拿起放在旁邊的來複槍。“站住!”少女走進電筒的光線中。“我不管你是誰,或者你打算幹什麽,我隻有一個問題,我隻想知道我的女兒現在在哪?雪莉現在在哪?你知道吧?”少女沒有說話,她一直盯著哈裏,她的瞳孔裏似乎優化正在對哈裏說……但是哈裏看不出來。哈裏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站在她的眼前,這一次哈裏不會讓任何人逃跑。他一定要問出雪莉的位置。


    少女抬起胳膊,用手指對著哈裏,這是什麽意思?少女的手指裏發出一種力量,把納悶的哈裏打倒在地,哈裏感覺被非常巨大的力量推了一下,但是他沒有退縮。哈裏以想到自己的女兒,馬上就站起來再次向前衝去,他絲毫不覺得這麽做有多麽的倔強,但是,哈裏又一次被彈倒在地,有看不見的力量阻擋著他,就像是透明的牆壁一樣。“混蛋!”


    哈裏緊咬嘴唇,怨惱地看著少女,看著眼前的人,想著不知身在何處的女兒,憤怒就像是正在吞噬寂靜嶺的黑暗一樣,也正在吞噬著哈裏。彷佛是呼應這樣的哈裏一樣,突然出現一束明亮的光線——他的外套裏放射出璀璨的光,哈裏拿出來,正是三角形的物體。微微地,它漂浮在空氣中,從哈裏的手掌上升起,孤獨地在宇宙中跳舞。在空中自轉的三角體,它每個平麵開始放射出劍一樣的光束,炫目的劍飛向少女,貫穿了身體。少女一下發出痛苦的喊叫,但是還有一個,更可怕的笑聲傳來。“這就是神奇弗拉洛司的力量!這種力量可以擊破你的結界!”


    達裏婭?吉爾斯忽然出現,帶著誌得意滿的笑容。“我們終於會麵了,阿萊婭。”阿萊婭是——達裏婭帶著親切的表情稱呼少女。這種親切的表情正是母親應該對待女兒的表情,可惜,可以說是瞬間,這種親切的表情就變為震怒的眼神,達裏婭用手拽扯阿萊婭的衣領,讓她站起來。“停止你的惡作劇吧,現在回家了。”“放開我,媽媽。”不!不!阿萊婭搖晃身體反抗著。她說了……媽媽?哈裏又困惑了。“達裏婭這是怎麽回事?她是你的女兒?她不是抓走雪莉的惡魔?”不管哈裏的問題,頭也沒抬的達裏婭用手指對準哈裏。“安靜——”她的手指也放射出特殊的力量,不過是比阿萊婭弱很多的力量,但是也足夠把哈裏緊緊地捆綁起來。“你也該成熟一點了吧。”達裏婭又笑著對阿萊婭說。


    “你在寂靜嶺各處畫上塞繆爾魔法陣,然後從束縛咒語中跑出來……沒想到你可以用這麽厲害的結界把自己保護起來,憑我一個人根本沒辦法抓到你。但是,你還是犯了錯誤,你竟敢向這個男人求救,我就是看到了這個,利用這個機會,到底還是個孩子啊!”一種令人悚然,狠毒的笑聲。“好了,我們走吧,你還有我必須要得到的東西呢,作為聖母的——”達裏婭拖著自己的女兒,一起消失在黑暗裏。“站住!”擺脫束縛的哈裏剛剛抬腿追趕,突然一陣頭暈。


    他的視線發生傾瀉……“哈裏?”可以從附近聽見希比爾的聲音,聽起來她也從附身中恢複過來了。哈裏豁盡全力,張開嘴,“醫院!希比爾,去奧柯密拉……”


    第六節


    又是這裏,哈裏又回到了奧柯密拉醫院的診察室:又是因為事情的迅速變化,從遊樂場回到這裏。護士麗莎也在這裏,可是她的臉色比上一次離開時還要不好,而且對於哈裏的回來也沒有一絲喜悅。“哈裏,我……在你走後,曾非常地難過……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腦袋裏有一個地方不對勁……。”麗莎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雖然我很害怕,但是我還是到地下室那裏去了,去找你跟我說過的那個隱藏起來的門。那裏發生了變化……我覺得不像第一次去。哈裏……救救我,我很害怕。”她抱住哈裏的胳膊,她的肩膀也不停地顫抖。哈裏的臉頰也被她的眼淚弄濕了。哈裏輕輕地摟緊她,“你說什麽,麗莎?發生什麽了?”“……不知道啊?醫院裏其他的同事都死了,隻有我一個人還活著……”眼淚混雜著血的顏色。“不對,我沒有活著,我和大家一樣,都已經死了……你還沒有注意到……”鮮血從裂開的頭骨裏流出來,幾縷鮮血把麗莎的臉遮蓋住了。


    “麗莎!”哈裏倒吸一口氣。麗莎魅力的藍眼睛已經枯幹成黑色的小洞,豐滿的臉頰也變成老太婆一樣的幹癟,變成了骷髏一樣的麵容。哈裏被這突然出現的變化嚇退了,驚恐地往後退卻,悲哀的聲音從“麗莎”口中說出,“拜托你了……哈裏,把我……”“麗莎”開始漸漸接近,哈裏飛快地跑出診察室,把診察室的門關進,然後背靠著門突然地佇立著。哈裏——從門的這邊可以聽到門的另一邊,那麽原來叫麗莎的人輕聲啜泣。想到對方是一個死人,哈裏悲傷地抱住自己的雙臂,雖然她很早就已經死了,可是對生活仍然戀戀不舍,所以她離開不了這個醫院。


    “我叫麗莎?加蘭,你叫我麗莎就行。”哈裏想起剛見到麗莎時她開朗的笑容,那是一個可以撫平心理創傷的笑容,似乎是神一樣把不是信徒的哈裏的靈魂拯救了一樣。達裏婭?吉爾斯跑到哪裏去了?哈裏不知道如何發泄心中的怒火,他現在的肺都要氣炸了,必須找到達裏婭才能稍微減弱心中的怒火,哈裏從頭到尾都被達裏婭騙了。那個少女——阿萊婭怎麽會是惡魔,達裏婭才是徹頭徹尾地惡魔!雖然還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可以看出來她對自己女兒的圍追堵截就是為了利用她,如果這是真的,那麽雪莉也一定是被她抓住了。這不就是同阿萊婭一起,作為什麽宗教崇拜儀式的供品,奉獻給他們的神嗎?說不定,達裏婭她——就是寂靜嶺發生奇怪變化的元凶!麗莎也成了這場儀式的犧牲品。哈裏似乎能感到自己的胸前,一股紫黑的恨意從小腹兩側直竄到他的胸腔中,他頭一次感覺到想要殺人時的衝動。哈裏要親手懲罰達裏婭,就像是雨水衝刷掉街道上的肮髒一樣,他就像是完全沉溺與一種失望的感情一樣——


    妻子朱蒂的模樣拯救了當時的哈裏,那是交通事故後朱蒂躺在醫院床上臨終前的微笑。“忘掉它吧。”朱蒂這樣地小聲說道,對哈裏說,忘記自己對罪犯的恨,失去親人的悲哀,要同往常一樣地活著……哈裏後來也明白這些,把多餘的感情投入到對犯罪小說的寫作中,並且得到了作家這種別人對他的稱讚。所以,現在又是朱蒂的笑容勸解了哈裏,他讓哈裏重新冷靜下來,仔細考慮如何救出雪莉。不知是否房子裏的死人也已經累了,她的哭聲停止了,這樣也可以讓哈裏稍微感覺到一點安心,他打算過一會再回來診察室裏。


    一樓的走廊幾乎已經腐朽透了,金色網狀的板子已經脫落了,越過它可以看見裏麵最底層,現在從診察室外麵隻剩下最後一條通道。電梯的們自動打開,又像是有看不見的邪惡正在指引他的方向……就算是火海,哈裏也隻有向前行動了。數次把哈裏引誘到奧柯密拉醫院裏的秘密一定就在眼前,可以揭開一切疑問的鑰匙,可以找到雪莉的線索,一定就在醫院裏,哈裏這麽想著,下定決心後乘上電梯。


    按照達裏婭所說“黑暗侵蝕”,醫院裏的情況比上一次來時要更加惡化。電梯停止的走廊裏,門的顏色都是灰色,牆壁上、地板的金網上,都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的青灰色……越向前走,顏色就會越灰。醫院的結構也不一樣了,哈裏恍惚覺得也許是記憶出現了問題,感覺這個走廊已經不是醫院的那一條了,而不知通向什麽地方。實際上,當哈裏剛剛來到走廊時,就突然驚訝自己,好像來到了密多威馳小學,那裏孤零零地放著一個桌子,上麵寫著“去死吧”、“魔女”之類像是惡作劇一樣的話……而且不可思議的是在汽車


    旅館睡覺時做的夢中,那些小孩子欺負少女時唱的歌就是同惡作劇一樣的話。


    一張頁麵泛黃的報紙鋪在地板上,上麵的標題吸引住了哈裏的注意。“六間房子燒毀”、“發現阿萊婭?吉爾斯(七歲)的屍體”哈裏不明白,阿萊婭在七歲時就已經死去了?看到她時不是都已經長成少女了嗎?混亂……這裏一切都讓哈裏感到困惑,沒有一種是符合邏輯,在現實裏真正存在過。可是,在幻想裏就很容易了,這裏是誰幻想中的世界……那麽“黑暗侵蝕”也是發生在夢裏了?反複不安地思索某一個問題這種情況,再一次出現在哈裏的大腦裏。他有些懷疑是否在交通事故後,大腦收到衝擊而自己還沉溺在自己的幻想當中,但是他馬上揮走這些想法,逃避自己不相信的事情,拒絕自己沒有經曆過的事情,這就是哈裏的弱點。


    邊逃避這種想法,哈裏邊在如同迷宮一般的房間裏搜索。奇怪的房間,沒有窗戶如同密室一樣,房間隻有一個放在角落裏的桌子。哈裏有些膽怯,使用電筒向房間照射,天花板上隻簡陋地掛有一個沒有燈罩的電燈泡,隻有瘋子才會住的房間。牆壁和地板上滿是塗抹如同塗鴉一般的筆跡,其中有記號和文字……全部都是與學校桌子上一樣的罵人話,和咒語一樣的句子。密室裏不但給人一種呼吸沉重的感覺,也給人一種神聖不可踐踏的氣氛,這裏似乎曾經在很長的時間裏囚禁過什麽人,應該也是精神病患者吧。但是,這裏連窗戶也沒有安裝,怎麽能作為病房來使用呢?彷佛心裏的某根神經抽動了一下,哈裏忽然想到這裏會不會是某個人心中的寫照,同現實模型交叉反映出來的混合體,這裏應該是反映了誰的心裏——如同心理素描一樣的映像。


    哈裏用電筒照射房間的各個角落,他聽到有人輕聲哭泣的聲音,在桌子的下麵,又一個背對著哈裏的背影,她孤獨地蹲在地板上。“阿萊婭?”哈裏出身詢問,部隊,他想,這是個比阿萊婭小很多的女孩。難道是……“雪莉!?”女孩的樣子開始變得模糊,沒有回答,背對著的女孩不見了。哈裏眨了一下眼睛,以為是錯覺,是不是躲進黑暗中藏了起來,然後跑到其他的房間裏去了呢?哈裏隻好再搜索其它的房間。


    外麵傳來清脆的聲音,走廊裏不隻有自己一個人,是護士或者是醫生?口袋裏的收音機發出噪音,哈裏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然後趕快隨便打開一個房間的門走進去。有一台電視,病房裏有電視非常正常,可是還有錄像機等設備就不太對勁了,這應該是什麽重要人物的個人病房吧。這裏還亮著燈,可見還有電力供應,機器的播放口裏也插著放進去一半的錄像帶,是讓來人坐下來看的意思嗎?“看吧。”哈裏對自己說,而且他也想從裏麵找出噩夢的主人到底是誰——哈裏按下播放鍵。隨著電視裏麵傳出來的是熟悉的聲音,是麗莎,她安詳地坐在椅子上,麵對著哈裏——或者是攝像機——說著話,感覺就像視頻日記。“不知道為什麽,一直是高燒狀態,總是閉著眼睛,隻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皮膚差不多都已經燒沒了!一旦在換繃帶時,鮮血和膿水就會立刻流出來!可是……可是……為什麽還要她繼續活下去?”


    誰被燒傷了?記起來了,麗莎也說過達裏婭曾經防火燒死過自己的孩子——報紙上麵也有說,阿萊婭死亡的消息。原來阿萊婭沒有死,她還秘密地在醫院裏治病。為什麽?為了什麽?“醫生讓我照顧她,可是怎麽想都覺得奇怪……受了那麽重的傷,還讓她活著,還不準對她治療!”“我想向大夫辭職,我已經……不想在這裏做下去了。”哈裏想起考夫曼醫生,他是院長,也許是他指示人秘密在這裏照顧阿萊婭。“浴室的蓮蓬頭裏流出鮮血,怎麽也停不了……”“我感覺惡心,想要吐,但是吐不了,胃裏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吐了。”“我已經呆不下去了,我不能同外人說話,因為有規定,如果可以讓我……”“有沒有藥啊,有人可以幫……”最後的聲音已經奄奄一息了,讓人聯想到毒品中毒者,起色蒼白的麗莎似乎在忍受巨大痛苦,最後她在攝像機麵前倒下,背影是無窮盡的走廊,然後是白花花的畫麵,視頻日記結束了。


    看到的都是不舒服的東西,哈裏現在非常地憂慮。這不就是麗莎慢慢死去的日記嗎?為什麽要我看這樣的東西,是惡魔嗎?——不,我想錯了。“它”不是想讓我知道麗莎的事情,而是要告訴我關於“她”。


    發現被燒死後的——她。


    之前曾出現過的——她


    想達裏婭稱媽媽的——她


    所有的她全都指向阿萊婭?


    惡魔的真正身份就是阿萊婭?


    哈裏好不容易找到電梯,回到一樓,他要去走廊裏最深處的那個房間裏麵看看。那是個有特殊的東西的房間,那是個同普通病房相似的房間。眼前的房間不能說是給了哈裏一種模糊的記憶,而是一種活生生的感覺——就像回到家一樣,哈裏還有那麽一絲錯覺,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經回到了家。這裏的擺設和雪莉的房間擺設一模一樣:床、桌子、書架、還有它們上麵的物品、掛在牆壁上蝴蝶的標本、壁櫥裏麵放著的兒童衣物……無論是擺設還是位置全部一模一樣。還要包括散落在地板上素描冊子的畫紙,上麵也是雪莉畫過的圖畫。哈裏控製不了自己身體的抖動,眼淚也從眼眶裏湧現。房間裏的味道使哈裏想起雪莉,他想胸部不停地起伏,手指也開始顫抖——哈裏趴在地板上,大聲地嗚咽起來,旁若無人地、抱著自己的肩膀哭了起來。


    哈裏抬起頭,想要再看一下這個房間,他看見意見藍色的一副,同阿萊婭穿過的款式一樣,隻不過有些小,哈裏已經記不清是否給雪莉買過一件這種衣服。哈裏開始感覺到這裏同雪莉房間不一樣的地方,好不容易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哈裏來到本應該是窗戶的地方。這裏本來是一個向南的窗戶,從二樓可以看到院子裏麵花草樹木,現在,原來窗戶的位置已經被一扇門的位置占據了。門框上已經生滿了鐵鏽,似乎這裏曾經秘密保存過什麽東西,哈裏開門時傳來刺耳的摩擦聲。


    第七節


    推開門,一陣涼風讓哈裏打了一個哆嗦。哈裏確實感覺到很強的風,可是他的頭發一根也沒動,穿在身上的外套可褲子,也沒有覺得有風吹過。那是吹過哈裏心裏的風,各種想法,混亂的思維,都像颶風一樣刮過哈裏的心。“計劃成功了,現在就寄宿在胎兒體內。”腦袋裏突然出現的談話場麵就像是哈裏自己經曆過的記憶一樣清晰,這是達裏婭?吉爾斯同三名男子談話的畫麵,談話的位置就在病房,是有阿萊婭的照片那一間病房。他們圍站在躺在病床上的阿萊婭的旁邊,阿萊婭似乎已經睡去了,他們中間的一名男子便是考夫曼醫生。“但是還不是完全體,我們隻有一半的靈魂,這樣種子不會覺醒。”“即使是殘缺的靈魂也會包裹住種子,意識也會被封印住。”“這個孩子怎麽都不會生產出神了。”“是因為突然的逃避,使靈魂的另一半喪失的原因吧……因為身為聖母本身死去的話,那麽神也就無法出世了,所以,在進行降神儀式之後,身為母體的聖母也不會死去,如同寄宿在她體內的種子一樣。”“進行儀式之後也沒有用,你說錯了!”“不米之遙我們不讓她死就……。隻要我們聯合起來,借我們的力量就可以辦到,沒有關係,你們遵守協議。”


    “放心吧,關於迷幻劑的事情你沒有問題吧?”“你也放心吧。”“你不要背叛我們。”“……但是在目前,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快要支持不下去了。如果還不能找到失去的靈魂……”“我可以使用咒語,隻要這個孩子忍受不住痛苦的折磨,那失去的靈魂就會出現!”“可是那要多少時間啊?”“為了創造出理想社會,我不惜任何時間。”原來達裏婭和考夫曼他們有這種聯係,果然還是同迷


    幻劑有關係。哈裏立刻開始憎惡起了考夫曼,可是對達裏婭的怒氣則更大。她的笑聲讓哈裏越發的討厭,這種人竟然把自己的女兒作為完成計劃的工具,達裏婭如同沒有人性的冷血科學家一樣,看著自己的女兒如同看著實驗用的小白鼠一樣。進行邪惡的儀式?還使用自己的女兒?恐怖的想法讓哈裏感覺同體冰涼,他自己似乎正在承受達裏婭施與阿萊婭的痛苦,還看到了阿萊婭的叫聲。


    媽媽!媽媽我好熱啊!媽媽救救我!燃燒著的火焰,從房子裏冒出,阿萊婭在哭……


    少女的皮膚正在燃燒,她身上的痛苦宛如哈裏曾經親身經曆過一樣,哈裏在幻想中自己的皮膚也正在燃燒……


    他跌倒在地板上,痛苦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曾經所有的痛苦經曆和慘痛教訓,現在同時的從哈裏心裏湧現出來,擴散出來。哈裏陷入了幻覺之中……如果自己被黑暗的記憶侵蝕,那麽他就再也無法變回一個正常的人,哈裏要拯救自己,必須要集中意誌。哈裏屢次從黑色的痛苦意念中跑出來,又屢次因為沒有找到新的出口而再次陷入意念中,腦袋反複地摩擦地板,哈裏想他怎麽辦是向前還是向後,哪裏有地方可以讓他去——


    爸爸。有人在呼喚我嗎?爸爸,在這邊。雪莉呼喚哈裏的聲音。還是風,但是清涼舒服的風,她把痛苦的意念也一起吹跑了。


    那是還是剛剛見麵,在還沒替雪莉取名字的時候,她圓滾滾的臉上露出嬰兒特有肥胖、白皙的笑容。“好可愛啊,會是誰扔的呢……”“你看嬰兒包裹的好好地,這麽漂亮的嬰兒母親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可是,隻把她放在這裏,我們偶然經過。”“不是偶然,這是老天安排的,一定是這樣。”“什麽?”“這是神賜給我們的禮物。”“奇怪,這不太像是你的想法。”“你不願意我們照顧她嗎?”“非常願意,隻要我們照顧,永遠也不會拋棄她。”抱著嬰兒的是哈裏的妻子——朱蒂。朱蒂身體有病,無法進行生育。雖然兩人已經結婚數年,可是他們仍然像剛剛開始戀愛的人一樣,每周末都要進行夫妻間的約會。七年前,那是的朱蒂對於到戶外野餐有很大的興趣,所以他們經常去附近的自然公園,某一天,在公園墓地的一個地方,發現了被拋棄的雪莉。


    哈裏好不容易搖晃地扶著牆壁站起來,他的腳步還有些不穩,無論如何哈裏是從幻覺中逃了出來,得救了。反而是需要救助的女兒幫助了爸爸,“謝謝。”哈裏在自己的inli輕聲地對雪莉說。這回該輪到我救你了,這次,一定要救出你!你等一等。


    哈裏沿著黑暗的走廊繼續前進,無意中哈裏發現四周的牆壁上和地板上已經沒有了金網,變成了正常的混凝土和土版。黑暗漸隱,眼前是常見的房屋建築,這裏是地下室通向一樓哦的樓梯,扶手的對麵,樓梯之間的平台上麵有一對母子正在爭吵。“不,這次絕對不行。”“你好好聽我說的話!”“不行,我這次隻要一點點兒媽媽的力量就行。”“我不能同意你這種請求!”“這也是為了你好,這樣我們可以變得舒服一點,你再好好看一看。”——達裏婭和年幼時的阿萊婭。


    哈裏知道他又來到了另一個場景裏,對方都是幻影。可以看到阿萊婭在學校裏收到的都是別人的侮辱和虐待,同學們不光管她叫巫婆,還在她桌子上用刀刻滿了髒話,使用鉛筆尖紮她,用投過拖布的髒水潑她,有人伸腳把她絆倒……“媽媽成為了聖母,成為了神的妻子之後,就沒人可以欺負你了,也沒人可以愚弄我們。”“我沒有特殊的要求,隻想要……”達裏婭歎了一口氣,它遺憾地瞅著阿萊婭。


    “原來是這樣,那麽是媽媽弄錯了。”“你知道了?”“嗯,我很清楚,你怎麽到現在才會明白?為了複活,為了得到能夠複活時需要的,足夠的。充分的力量,我們需要一個能夠生育的女人。而且必須還是我的人才行!”“媽媽?”阿萊婭困惑不解地,望著露出神秘微笑的達裏婭。幻影消失,四周再次為黑暗包圍,哈裏似乎又來到了永遠沒有盡頭的走廊裏。馬上,就在前方,好像有們打開,彌漫著妖冶的味道——裏麵就是噩夢的源頭。


    第八節


    門的裏麵擺著燭台,燃燒著搖曳的蠟燭,幾個燭台圍繞著魔法陣,還包括中間的少女。


    哈裏眼中的景象,包括整個的氣氛和擺設,都和他在密多威馳小學地下鍋爐室看過的幻覺一模一樣。少女穿著限製行動的衣服被綁在汽車椅子上,嘴裏還被塞住東西,她旁邊還站著一個人……


    可以感覺到或者聞到,房間裏到處都充滿邪氣並且臭氣熏天。哈裏的喉嚨和鼻子似乎受到了什麽刺激,呼吸有些困難,甚至能感覺到這種臭氣已經被吸到了肺裏。哈裏扭扭脖子,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他昂起頭,彷佛完全不在乎這陰森幽閉的房間似的,然後一步一步地踏步前進猶如深淵一般的房間裏。


    “哎呀,沒想到你還可以找到這裏來。”佇立在魔法陣外燭台旁邊的人,笑容從滿是皺紋的皮膚裏溢出,達裏婭?吉爾斯對於闖入者哈裏好不震驚,隻是發出了略帶嘲笑的歎息聲。她好像感到很好笑,目中無人地看著哈裏,盡管有一把來複槍對準了她。“雪莉在哪?”


    “喲!還沒有發現嗎?你都見到好幾次了呀。”“你、說、什、麽?”“不就在那邊嗎?”眼看達裏婭的目光掃視到魔法陣——同被綁的少女一起,在她旁邊也站著一名沒有一點鮮活生氣的少女……。哈裏糊塗了。她們兩個看起來都要比雪莉大很多,汽車椅子上少女的臉如同死人一樣蒼白,長得與雪莉一點都不一樣,那麽另一名少女……是阿萊婭。


    “別開玩笑!”“身為神的侍者——我從來都不會撒謊。”“你說謊!”“我沒有撒謊。隻要你知道了整個故事就會明白了。”“我知道你是個惡魔。”“否定我是人才會是惡魔,阿萊婭背叛了我,然後逃跑。”“你想做什麽,把自己的女兒……”“這是被選擇者的命運——喝了我的鮮血後,阿萊婭也擁有了延續生命的特殊能力,是遠遠高於我的力量。因此她作為聖母,將要負擔生下神,使神重現人間的任務,這樣,這個古老的世界將要被新世界所代替。”


    達裏婭完全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她就像站在座無虛席的會場裏,一個人滔滔不絕地麵對聽眾演講自己的題目。當整個演講結束,寂靜的黑暗中似乎隨時會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哈裏感覺脊梁骨已經被凍住了。


    改變這個由聖經裏麵的神創造出來的世界,也就是靠破壞萬物來改變,這是一個什麽邪惡的神啊?久違了這個達裏婭會奉獻出……和考夫曼一起對自己的女兒做出這麽瘋狂的事情來?哈裏早已受不了了,這與他搜集過的那些犯罪資料相比也是聞所未聞,甚至是比最邪惡的罪犯都要可怕出好幾倍,或者說,這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瘋狂舉動。


    “但是阿萊婭還是逃了出去,她竟然利用得到的神的力量,把總覺得另一半靈魂從身體上分離出去,然後把它變成人的模樣藏了起來。這是之前的事了,已經過去七年了,為了把阿萊婭丟掉的另一半靈魂引誘過來,我們隻好花費了大量時間來對阿萊婭施法。對被分開的兒童使用身體上的折磨,這種方法是最有效的,這樣做後另一半靈魂就會因為無法人獸痛苦而回到她的身邊,終於,我們的神終於要現身了。”


    “喂,等一下。”哈裏生氣地喝到。“另一半靈魂?變成人的模樣?你是說雪莉?”哈裏有些嘲笑地說道,或者是自我嘲笑地說道,“讓我繞了這麽打一圈的愚蠢的男人,你也終於明白了。”


    “混蛋!”哈裏根本不相信達裏婭說的話,什麽另一半靈魂變成雪莉,或者是靈魂如何轉移到雪莉身上這種魔幻一樣的東西,這種愚蠢的話無論是誰都不會相信。為了一個這樣的瘋狂想法就把雪


    莉——哈裏想到這裏渾身氣憤得發抖。


    瘋狂的女兒還在繼續說,“當兩個靈魂結合時,偉大的神將會重新來到人間,而阿萊婭就成為了聖母,也就是成為了救世主的母親。世界發生變化,每一個人都會從痛苦中解脫出來!這是我們的希望……到了約定的日子,那個清洗掉一切罪惡的日子,真正的樂園就要來臨了。”她的嘴唇開始顫動,歪斜的嘴角令人非常不舒服,年初的聲音也是抑鬱的。隨著達裏婭的咒語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兩名少女被充滿妖氣,搖擺不定的光包圍著——結合開始了。阿萊婭就像熱浪一樣搖曳不定地和綁在椅子上的少女重疊——她被少女吸進體內。


    哈裏一時忘記了他來這裏的目的,把來複槍放了下來,目不轉睛地看著正在發生的事情,因此,他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出現。“真正的樂園?不是像現在的寂靜嶺一樣被黑暗侵蝕掉一樣嗎?別開玩笑了!誰會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情!我不會受你們的利用了!”大聲汗的人正是考夫曼。“喂,你……”哈裏把來複槍對向了考夫曼,這個和達裏婭一夥的男人,雖然看起來像關係已經破裂了,可是還不能馬虎大意。


    考夫曼用眼睛盯著哈裏。“你要守護那個女人嗎?那個人是一個惡魔,為了實現她自己的妄想會連續七年不停地折磨她自己的女兒。她是個瘋子!和你看到的和聽到的一樣,你能看到的阿萊婭的惡魔……就是因為她的原因,寂靜嶺所以也一直是現在這種樣子。”“我是來幫忙的。”“你是暴露出了教會轉讓你販賣迷幻劑的馬腳吧?但是還要謝謝你偽造的死亡證明和屍體,而且你還給照顧阿萊婭的女人服用了迷幻劑不是嗎?你幹得不錯。”達裏婭嘲笑道。


    “閉嘴!”考夫曼大聲喝到,扣動了手槍扳機,瞬間,房間裏麵猶如穿過閃電一般的通白——


    達裏婭倒在地板上,因為疼痛而發出聲音,剛才似乎不是什麽致命的槍傷。“永遠都是個愚蠢的男人,你現在殺了我也已經來不及了……”達裏婭痛苦的臉上還帶著嘲笑的意味,考夫曼也回應似的嘲笑。“我知道你離死還相當的遠,可是,你看到這個東西之後就不會再這麽冷靜了。”考夫曼輕輕地把手探進自己的衣服裏,取出曾經藏在汽車旅館裏廢舊汽車墊下的紅色瓶裝液體,達裏婭的眼睛都快要掉出來了。“奧古拉斯!怎麽會……應該已經全部銷毀掉了!”


    “太天真了,笨蛋!你怎麽會認為所有的都會被銷毀呢?別管那麽多了,現在我要讓你消失。”“別——不要——不要啊——!”六神無主的達裏婭大叫著,考夫曼把瓶中的液體向椅子上的少女潑去。“活該,這是報應!現在懷中的惡魔將要死去,你的美夢也將要泡湯了。”可是在考夫曼還沒有說完話,他的臉色整個就變成了白色,哈裏看到他變了神色,於是扭頭望向少女。原來少女身邊的光與其說是減少,不如說是越發的明亮奪目了,不斷膨脹的光裏麵慢慢發生變化,似乎將要有什麽東西會從裏麵走出來。


    “那紅色液體不是能消滅惡魔嗎?”哈裏看著眼前的光,頭也沒回地對考夫曼說。“應該可以。”考夫曼也對眼前的變化感到吃驚,慢慢地點頭說道。“應該是可以的,可以消滅的……”奧柯密拉醫院院長室裏的紅色液體——那麽哈裏收集的紅色液體也是奧古拉斯這種東西了。哈裏相信這是能夠退魔的聖水,可是,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似乎說明不了什麽問題。難道是奧古拉斯的數量不夠,無法取得效果?哈裏拿出上衣口袋裏的玻璃瓶,也把液體灑向少女,說不定同解救希比爾時一樣,可以組織惡魔的誕生。但是,光線也沒有發生什麽變化。已經晚了嗎?


    很快,包圍在少女身邊的光突然暴射,周圍蠟燭的火焰也被吹散,光芒萬丈的射線使哈裏和考夫曼都用手擋住眼睛,好不容易控製住才沒有後仰倒下,他們都覺得這種暴射的光信不會是什麽好事發生。光暗淡下去後,封閉的房間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本來不會發生在房間裏的事情突然出現在天花板上——那裏形成了比四周的黑暗還要暗的烏雲,裏麵隱隱發出的閃光似乎說明隨時會打下閃電,魔法陣裏麵好像有人影出現。“他”的形體四肢同人一樣——可是,怪物一樣的頭部長有山羊一樣的角,腳部也是牛一樣的蹄子,伸開來的翅膀覆蓋著薄薄的薄膜,可以看到裏麵的通紅的肉——實在是一種不願描述出來的——惡魔!


    “這……就是達裏婭說的神?”“不對。”達裏婭似乎透露出遺憾的語氣。“他是應該是個未完成的惡魔,怎麽會是我們偉大的神?”“未完成……?”那會是因為什麽才……?是因為達裏婭中槍導致儀式失敗?是少女身上被潑奧古拉斯的原因?難道是奧古拉斯的數量不夠導致了一個未完成的惡魔?考夫曼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微笑一般的模樣,是因為恐怖的原因吧?他開始一步一步地後退,然後慢慢地轉身拔腿逃跑。烏雲裏還在打著閃電,雷聲不停地傳來,四周炸裂著光彩奪目的光,一道電光把地板裂成兩半,一直到考夫曼的腳步麵前,這是阻止他逃跑的攻擊。如同霹靂一樣的電光穿過地板上的達裏婭,她幾乎被自己召喚出來的“神”燒死,看來惡魔不想讓任何屋子裏的人活著出去。


    哈裏用來複槍對準惡魔,哈裏知道想那麽多沒用,要想從這裏出去就必須殺死眼前的怪物。按照達裏婭說過的,雪莉是阿萊婭的另一半靈魂,竟然會為了如此邪惡的目的而把自己的女兒當作工具,那麽雪莉不也是一起被當作工具?別開玩笑了!我必須救回雪莉!即使她不是我親生的女兒,但是她也是我最心愛的雪莉。殺死眼前的惡魔也學雪莉救回回來,一定是這樣!就算是我死在這裏,就算是豁出一切代價,也要幹掉眼前的怪物!


    哈裏扣動扳機,子彈直直地射進惡魔的體內,惡魔隻是平靜地擺頭瞪視哈裏。沒有時間推膛重新推進子彈,哈裏已經預料到了惡魔將會向他攻擊,哈裏馬上跳到一邊,貼著房間的牆壁逃跑。真是個麻煩的敵人,但是哈裏已經發現了一件事情:惡魔隻呆在原地,不會走出來?不對,而是隻進行了一半,惡魔的另一半還被縛在什麽結界裏麵,此外,哈裏還有自己人幫忙。


    “喂,考夫曼!”哈裏大聲招呼道。“你也開槍騷擾他,讓他搞不清要攻擊誰。”考夫曼沒有回應也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嚇呆了,因為剛才閃電一樣的突然攻擊,一向傲慢的他也會這麽沒出息。哎,哈裏忍不住咋舌。雖然口中滿是吐沫想要吐口水,可是必須要躲避閃電攻擊,連這種機會也沒有了。哈裏來回翻滾,時不時用來複槍隨便還以一擊,現在根本沒有瞄準的機會。趁著惡魔閃電攻擊的空間,哈裏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可以看出,攻擊的閃電就孕育在烏雲裏麵的最深處,那裏積攢著充足的能量,一旦被放出的閃電擊中,哈裏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沒有機會了!槍膛裏已經沒有子彈了,口袋裏也沒有多少子彈了,這樣下去是無法支持下去的,哈裏已經有些絕望的意味了。“哈裏,我來了。”同女人的聲音一起響起的還有槍聲,原來是希比爾和她的左輪手槍,她終於從遊樂場來到了奧柯密拉醫院!子彈從惡魔沒有想到的地方射來,從警察專用左輪手槍裏射出來的圓頭全部打在他的身上,即便是惡魔也被打得仰頭倒下。哈裏看到希比爾突然一下忘記了要做什麽,現在明白過來趕快給來複槍裏重新裝填子彈。


    “你來晚了!”“因為我又去警察局補充了一下裝備!”“這家夥會使用從天而降的閃電攻擊,你要小心!”“放心,我剛才看到!”兩人的雙槍攻擊全部擊中怪物的身軀,浮在半空中的怪物鮮血飛濺到四處都是,一旦惡魔掉落的破碎皮肉碰到地板上的金網,馬上就化為煙霧蒸發掉了。在猛烈的火力壓製下,似乎惡魔也沒有機會集中閃電的能量,而無法繼續進行閃電攻擊了。哈裏想也許繼續這麽


    下去的話,一定可以打敗怪物,其實根本就沒有時間給哈裏思考,馬上他來複槍的子彈就已經用完了接著希比爾也停止了射擊——她也沒有了子彈。


    怒不可遏的惡魔再次集中意誌,集中精神控製烏雲中的閃電,烏雲中的能量越來越集中,似乎已經有溢出的閃電從裏麵暴發了出來,可是惡魔好像還不著急,似乎打算一次集中所有的能量,進行一次比以前都猛烈的閃電攻擊,也許是連焦炭也不會留下的閃電攻擊。哈裏先是閉上眼睛,然後馬上又睜開雙眼,並不是他做好了死的準備,而是他知道現在還不能死。人死後就什麽都做不了了,雪莉也救不出來了,難道這次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嗎?雪莉告訴爸爸現在怎麽辦吧!惡魔像是要進行最後攻擊一樣,他伸手向天,然後猛然向下一劈。人的勝利終於要——手指向哈裏和希比爾兩人的惡魔突然雕塑一般靜止不動,這個身體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飄渺的身體慢慢和四周的黑暗融合,最後消失。


    哈裏和希比爾互相看著對方驚訝的臉——也許惡魔離開了自己生存的地方無法長時間的存在?少女對這兩人這麽說——而所謂的聖母就是把自己的身體獻給惡魔,少女出現在哈裏和希比爾麵前,雖然仍然被綁在廢棄的汽車椅子上,但是四周已經沒有了搖曳不定的妖火,四周發出藍色微光的正是阿萊婭。


    “這裏馬上就要崩潰了,因為是我噩夢產生的地方。”哈裏走進少女,他從少女憂鬱的微笑裏似乎看到了雪莉的臉。“雪莉?”作為回答,少女遞給哈裏一樣東西。哈裏似乎看到了雪莉無邪的笑臉一樣,他的心裏感到十分的溫暖。“爸爸……”少女輕聲說道。幫我照顧一下這個重要的——哈裏抱著雪莉,抱著嬰兒,抱著流下眼淚。


    房屋開始搖晃,大地發生了晃動,四周開始發生了坍塌。惡魔倒下的地方……也開始生出火柱一樣的火焰。“不好,我們有危險!”希比爾抓住哈裏的手腕。“我們快點逃出去吧!”“可是雪莉……還有阿萊婭……”少女沉靜地搖了搖頭,似乎明白自己是無法出去一樣,哈裏還要再說些什麽,可是少女的眼神告訴他不用說了,冷漠的眼神,在她的瞳孔裏似乎透露出非常溫暖話語——“爸爸,謝謝。”


    雪莉在哈裏的心裏說。哈裏雙眼湧出淚水,沾滿了少女指向出口的手指,為哈裏和希比爾,還有新的生命。天花板開始像白雪一樣慢慢飄落,地板上的金網也一塊一塊陷落到下麵無底的深淵。哈裏和希比爾抱著嬰兒順著光的方向跑去——少女為他們指出的方向。“等一下!”不知考夫曼何時恢複了意識,當他發現就剩下自己時趕忙慌張地大叫,他一邊躲避隨時陷落的地板,一邊忍受著天花板上飄下來的“火雪”,拚命地向哈裏這裏跑來。“不要把我留在這裏……”忽然有人從背後抱住考夫曼,輕輕地對著他的耳朵說。“是你!”考夫曼回頭一看,臉再次變得蒼白。


    是麗莎?加蘭!考夫曼為了讓照顧阿萊婭的麗莎守口如瓶,對她使用迷幻劑ptv,結果也使麗莎的精神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我要你跟我在一起。”平靜的聲音,混雜著腐臭的氣味傳進考夫曼的腦中。“不——放手!”


    無論考夫曼如何掙紮,也無法從麗莎的摟抱中掙脫出來,麗莎將會和曾雇傭過她的人一起,墜落到無底的地獄,黑暗中傳來非人的慘叫。


    哈裏不停地奔跑,抱著嬰兒,旁邊跟著希比爾。現在的寂靜嶺被大霧籠罩著,但是黑暗、可以侵蝕的黑暗正在慢慢褪去。而哈裏抱著的溫暖的生命,也為他帶來了希望。我一定會像對雪莉一樣,好好照顧她,然後組織一個新的叫停,哈裏在心裏向雪莉發誓。也許在寂靜嶺的街道遠方,那裏有指引他的希望一樣。


    他們奔跑不停。


    ——也許有一個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看到了寂靜嶺上發生的事情。然後,他把一切的經過都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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