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從獨身宿舍的窗戶向外看去,所看到的是這個極其平凡的都市的風景。


    有一條河流將整個城市一分為二,隻要再往遠走就離大海很近了。


    至於城市的中央地區,是很常見的高層建築區,穿過樓宇間的空隙,可以看到遠處被青色雲霧籠罩的高山。說白了,這個城市並沒有什麽值得人留意的地方。


    ————第一次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剛一下電車,就感到了一種莫名的鄉愁,或許是飄蕩在這座城市的平凡的空氣與平凡的自己同調了吧。


    扣上白色襯衫的扣子,透過不顯眼的銀色邊框的眼鏡,她一邊眺望著這座城市的風景,一邊想著。


    平凡的自己————從小時候就感到的自卑感。還有麵對任何事都是如此膽怯,一直在意著他人的視線。


    畢業以後,由於雙親都是學校的老師,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教師作為職業,來到了這座城市。她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也從沒想過,沒有迷茫也沒有疑惑的來到這裏的自己,她並不是很喜歡。


    栗色的頭發用絲帶綁住,她拿過提包站了起來。


    “嗯,該出發了。第一天來可不能遲到啊。”


    私立暦學園高中部教育古文任教一文字睦月,從今天開始就是她的職務了。


    今天是四月的第一天,由於還在放春假,來學園的隻有要參加部門活動之類的有事的學生。


    隨著走進大門的學生們,睦月來到這座學園。


    “早上好”


    提著運動包的女學生突然向睦月打招呼。


    “啊,早上好”


    睦月一邊慌忙回答,一邊想著。


    ————是啊,今天開始,我就是這裏的老師了!


    這樣對自己的任職重新有了自覺的睦月,向著學生流的目的地校舍望去。


    睦月自己也曾在這裏上過學,暦學園擁有高中部與初中部,在這個地區可以算是巨型校園了。校風重視自由,因此,無論學生還是教師,都要強調個性教育,這樣的校訓也是一大特征。


    睦月特別中意這個學園擁有教師各自獨特的個性的教育。正因為她自己沒有什麽個性,才希望在這樣的學校裏,能夠發現屬於自己的個性。


    在校舍的長廊,睦月正向教職員室走去,突然有人從背後搭話道。


    “早啊-!!”


    “誒?”


    回過頭去,一位身穿橘色迷你連衣裙,胸前係著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的少女正笑著抬頭看著她。


    是個頭發綁成雙馬尾的嬌小少女。


    少女一副興趣盎然的表情,瞧著睦月。


    “新老師麽?”


    “啊是的。”


    “哈啊!現在感覺很緊張是嗎?嗯~!新人好可愛呢~~!”


    麵對看著自己,興奮地跳來跳去的少女,睦月感到很迷惑。


    “啊,那個,製、你的製服呢?”


    “嗯?什麽?”


    “就、就算還是春假中,這裏還校內不穿製服來是不行的。”


    暦學園有其指定的製服。如果穿著運動服或是部門活動的統一服裝的話還可以理解,但少女的穿著明顯是便服——還是相當華麗的那種。


    雖說是剛剛習慣當老師的自覺,但自己作為一位教師,必須對違反校規的行為予以提醒,就是這樣的睦月強擠出勇氣對麵前這位少女說。


    “製服??啊哈哈哈!你真是有意思呢,老師哪裏有製服啊。啊,不過卯月在做cosy時倒是經常穿。”


    “老師?”


    這時,教職員室的門開了,一位短發的年輕女教師探出頭來。


    “噢,卯月,今天不是你負責倒茶嗎!!別磨嘰了,小心又被教導主任訓!!”


    “啊,壞了,那卯月先進去了,一會兒見~”


    “那、那個!”


    睦月不自覺的叫住了慌慌張張跑進教職員室的少女。


    “嗯?”


    “請、請問您是這裏的教員麽?”


    “啊哈哈哈!‘您’是什麽啊?你好怪啊!沒錯沒錯,是老師喲,美術任教,四天王卯月,請多指教啦!”


    “!!”


    睦月吃驚到連反應都忘了。


    “喂!!卯月!!動作快!!”


    “知道拉知道啦。真是的,皐月聲音太大了,吵死了,哼!”


    被短發女教師催促的少女鼓起臉頰,生氣的走進了教職員室。


    睦月完全把她當做初中部的學生了。


    “我天生嗓子就這樣!!哪裏聲大了!哪裏聲大了!啊?”


    這般大聲叫嚷的短發女教師也注意到了茫然的站在那裏的睦月。


    睦月也看到了她的視線,慌忙的行禮。


    “啊,我是一文字睦月。今天開始來本校赴任”


    “啊啊!聽說過聽說過!!剛畢業的老師吧?我叫五箇條皐月。”


    “啊,嗯”


    “教的是體育,是遊泳部的顧問,多指教了!!”


    “是,請您多多指教。”


    再次鞠躬的睦月,後背被嗙的拍了一下。


    “痛!”


    拍她的皐月還是大聲笑著抓起了她的手。


    “啊哈哈!!不用這麽多禮,進來吧,雖然是有夠亂的。”


    “大家注意一下!!暦學園期待的新星,十文字睦月老師來了!!”


    屋裏所有都教員都看著了過來,睦月有些不知所措,臉刷地就紅了。


    “啊那個”


    “啥?不用害羞啦。”


    “不是的我、我的名字是一文字睦月的那個,不好意思。”


    “啊,對不住。我是不擅長記人名啦。訂正一下!!不是十文字,是一文字,一文字睦恵老師!!”


    對於這樣大聲訂正的皐月。


    “請、請多多指教。”


    真是,每次說名字都能有不同的錯誤呢。雖然很想再訂正,不過實在不想再引人注目,睦月就這樣向眾人微微鞠躬。


    “我是一文字,請各位多多指教。”


    教職員室裏也響起了掌聲。


    “加油啊。”


    “請多指教。”


    各位教員各自回應著緊張的站在門口的睦月。


    然後——————


    嗙~嗙嗙嗙!


    突然間響起了什麽東西破裂的聲音。


    “呀啊”


    “哇啊”


    睦月和皐月不自覺的往後縮。


    再睜開眼的時候,身邊都是飄動的彩色紙片,周圍的教員們十分愉快的笑著。


    “這、這是,什麽”


    “新人歡迎君version2.3”


    突然從天花板倒著出現的人影這樣說道。


    與一身黑色外衣相對,這位女性的皮膚白的驚人。一頭留尾的中等短發,戴著像愛心護士裝的黑子小帽子,從後麵看的話,完全像是貼上去的。


    她麵無表情的盯著睦月。


    “二之舞如月任教化學。”


    “啊、那、那個”


    不知道怎麽回答的睦月旁邊,皐月衝著姓二之舞的女性大吼道。


    “喂,不要突然冒出來!!對心髒不好啊!!”


    “意外的演出才是招待的妙趣的說。”


    二之舞如月好像小聲念叨般回答道。音量雖然小,卻讓人清楚的聽到————如此不可思議的聲音。


    如月在回答皐月的同時,身體慢慢的上升,消失在天花板開的洞裏。


    剩下完全看呆了的睦月和在旁邊狂笑的皐月。


    “喀哈哈


    !!別在意別在意!!這是常事了。”


    “可是,在天花板”


    “啊啊,這可以算是那家夥的個人興趣,你要是一直在意這種事,可是沒辦法當這裏的老師啊。”


    ————這、這樣啊不能在意,不能在意


    雖然很吃驚,對皐月的話睦月還是表示了坦率的理解。


    這時,之前誤會是學生的四天王卯月從裏屋出來了。


    “啊,睦月~!教導主任叫你過去一下!”


    雖然是剛見麵,卯月還是馬上就表現得很親切。


    “別在那裏發呆了。教導主任在等你了啊。”


    “嗯、啊那麽我先過去了。”


    睦月低著身子從教職員室中間穿過,向卯月所在的主任室門口走去。


    “啊、對了。等一下,八文字!!”


    皐月叫住了剛要過去的睦月。


    “有什麽事麽?”


    “今天大家一起開個歡迎會吧!!我也算是宴會部部長了。嗬嗬”


    “我、我知道了”


    向皐月稍稍還禮後,睦月開始走過教職員室中間的空隙。


    “加油啊!一文字老師”


    “有不清楚的地方隨時可以來問的。”


    “喲。不用那麽拘謹啦,會被學生瞧扁的,啊哈哈~”


    路過的教職員們都各自的鼓勵她,睦月也不得不一次次的鞠躬還禮。


    ————雖然是多少有些奇怪的學校,但應該是個好地方呢。


    這是睦月對自己將來職場的直觀感想。


    2


    ————數日後


    雖然還沒開始授課,作為新人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禁止空白原則’’確認原則’’如何應對學生’等等。


    兼任指導教育的教導主任,大安吉日詳盡地指導睦月,關於具體的且實踐性的工作內容。


    教導主任個子不大,顏麵發紅,下巴很尖,經常端坐在辦公桌前,頭頂正中隻有一點頭發,總是讓人想起柿子。學生們經常給他起的外號是“法隆寺”。方啖一顆柿好像是由此而來————體育老師五箇條皐月用很大的聲音告訴睦月的。


    (譯者注:明治二十八年喜食柿子的正岡子規由鬆山回東京途中,路過柿子的名產地奈良所寫著名徘句“柿食へば鐘が鳴るなり法隆寺”,日本文學研究家李芒譯作“方啖一顆柿,鍾聲悠婉法隆寺”)


    滑稽的外表,加上大安吉日這麽吉利的全名,說話確實特別鄭重。每次接受教導主任的指導時,總讓睦月有種在某個政府機關進行繁瑣的書麵申請的錯覺。


    ————果然同教育實習完全不一樣的。到底能不能像教導主任所說的那樣完成教學實踐呢?


    睦月在切實感受到身為教師的同時,也在授課開始前越來越沒信心了。


    就在這時,睦月被學園長叫了過去。


    暦學園女學園長十二支師走,個子很小,經常高雅的微笑著。雖然年紀已經和睦月的母親相當,不知為何,卻給人一種可愛的印象。對睦月來說,可愛的母親這樣的形容應該是比較恰當的吧。


    “嘸嘸。教導主任所說的畢竟是一種理想論。理想畢竟是理想。一座學校若都是理想的教師,想必隻會是十分的無趣呢,嘸嘸。”


    “啊、是”


    對於怎麽回答學園長的話,睦月感到十分的迷惑。


    “那個人啊,思想有些僵化,也算是一個缺點吧嗯~,有些事情聽過就算了。不用想得太深是吧?一文字。”


    ————學園長看出了自己的不安!


    不愧是學園長,我所想的事都能看出來!睦月帶著一半惶恐感動著。


    不過,暦學園這位學園長十二支師走對於這類事情其實並不怎麽關心。


    或者說正因為連學園長都能察覺,睦月的不安早被教職員室的所有人看在眼裏。


    雖說本人並不這麽認為————睦月屬於那種不管想什麽事都會表現在臉上的人。經常看到她一臉不安的表情走來走去,任誰都會察覺的。


    “一文字。所謂的準則不過就是準則而已,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們這間學校不隻是學生個性的培養,也同樣重視教師自身的個性培養,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睦月的緊張表情就像正在接受突襲麵試一般。


    “是、是的,我的理解是不能用統一的教師進行統一的教育。”


    “no、no、no”


    學園長微笑的豎起食指左右搖晃。雖然本人很喜歡使用這種美式動作,不過在他人看來都是相當的別扭。


    “這不是和那個生硬的教導主任一樣了麽。一文字老師”


    對於被突然叫做老師,睦月感到十分的惶恐。感覺像是被學園長指出作為教師自己還不夠格似的。


    “是、是的。”


    “有獨特的教師,學校教學就能更有趣,這不是很好麽?我啊,希望能看到屬於你的幸福快樂的學園生活。這就是暦學園長十二支師走的辦學策略。”


    這樣,學園長張開雙臂,一副惡作劇般的表情向睦月使眼色。


    “不過要向教導主任保密哦。會惹他發火的,嗚嘸。”


    ————要向負責教學指導的教導主任保密,這樣的辦學策略不就沒有意義了麽?


    雖說睦月這麽想,不過還是不說了。“嗯,就是這些,希望能看到有你的個性的教育,當然,我們的學校也是學習的地方,考試成績也很重要。不過,光教怎麽考好成績的話不就成了遊戲攻略本了。”


    “園長”


    睦月又一次被園長的話感動了。


    “不過話說回來,最近的年輕人經常是連同攻略本一起買遊戲了。在我看來,這就是邪門歪道。沒錯,徹徹底底的邪門歪道!”


    學園長的笑容突然消失,毫不講理地緊皺著眉頭。


    “誒?”


    睦月當然不知道,學園長用喜歡的遊戲角色“暦拉拉”作為自己的另一個名字,是在全市所有的遊戲廳裏都經常被談論到的專業遊戲玩家。


    這之後的一段時間,睦月不得不接受學園長的專業遊戲授課。理所當然,對遊戲完全沒有興趣的睦月絲毫引不起共鳴。在這點上,對學園長的努力還是多少感到一點抱歉。


    “因此,隻有讓學生感到幸福的教育,才能被稱為真正的教育。為此,你也應該以尋找屬於自己的教學為目標。”


    伴隨著學園長再次出現的笑容,整個對話的連貫性徹底飛到一萬光年以外了。


    本以為隻是為這次的談話算做一個了結,學園長最後這句話卻深深地刻在了睦月的心上。


    “讓學生感到幸福的我自己的教育”


    那天的空閑時間裏,睦月同學園專屬女校醫談起了這件事。


    第一天來校時五箇條皐月主辦的新人歡迎會時,本來是很認生的睦月正好和這位校醫坐在一起,對於她不可思議的包容力睦月沒有感到隔閡,不知何時就變得無話不談了。


    “今天學園長教導我要我發揮自己的個性進行教學,但是我連自己是不是有個性都沒什麽自信像我這樣平凡的人。”


    這位女校醫並膝坐在保健室的椅子上,筆直的長發隨風飄動————準確來說,她的職務是暦學園專屬校醫兼保健教育————三世院彌生,微笑著對睦月說。


    “不是這樣的,一文字老師。對於一般人來說是不會去思考自己是平凡的。在我來看,能特意認識到這點本身就是很不平凡了。”


    彌生是擁有醫師許可證的專職校醫。同時持有護理師許可證與保健師許可證,也兼任保健教育。她的工作能力可以讓學


    園長隨時為她開出證明。此外,她還是神道密教一係礪波流第十七代後繼者,這倒是有些古怪的特點。


    “哈啊是這樣麽?”


    “你果然很有趣呢,嘸嘸”


    彌生這般高興地笑著說。


    那是連身為女性的睦月都會心動的美麗笑容。姿容端正的人很常見,但彌生完全沒有那種威嚇旁人的氣氛。


    “我?有趣麽?”


    “當然了。而且我感覺以後會更有趣的呢。”


    “以後?”


    “嗯,看這個”


    彌生微笑著遞給睦月一塊燒出龜裂的白色板狀物。


    “這是龜甲骨,不過這確實是內行的東西,你不明白也是當然的。”


    “啊,喔”


    ——————在因為無知而感到羞恥之前,睦月想的是麵對突然擺到自己麵前的龜甲骨,一般來說應該怎麽應對啊?


    “剛才啊,我把這個放到火裏烤來做占卜。就像古代中國的龜甲占卜術。”


    “啊,三世院老師的興趣是占卜啊~”


    “也不能完全說是興趣,應該算是副業吧。不過,要對園長保密喔。”


    彌生玩笑似的將食指擋在她紅潤的雙唇前。


    “啊,嗯。我明白了。教師是被禁止從事副業的。”


    “不是這個原因。這片龜甲骨是我偷偷從園長室裏的龜甲裝飾上剝下來的,嘸嘸”


    “誒!?啊,啊哈哈。我、我知道了。”


    麵對彌生像惡作劇的孩子一般伸出舌頭的表情,睦月也就隻能回以這樣曖昧的笑容了。


    “那麽,占卜的結果如何呢。看這片龜甲上的裂痕很複雜呢?”


    睦月看著彌生遞出的龜甲骨問道。


    確實,甲骨上部有一條裂痕向下延伸,下邊則有五條裂痕與其匯合,相互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


    “這個是代表什麽呢?”


    “本來是想占卜一下自己的命運,從這個來看,不久的將來會變得很有趣呢。嘸嘸,好像不止是我,其他幾人也會麵臨相同的命運呢。”


    “嗯我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


    “嘸嘸,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我,還有其他人”


    “共有五人。這五個人的命運將圍繞著另一個人展開。一文字老師,你說不定也在其中呢。”


    “我、我也是麽?”


    “沒錯,就是你。”


    彌生盯著有些迷惑的睦月微笑著。


    3


    入學式早已結束,現在新學期開始已經有半個月過去了,睦月再次被叫到了園長室。


    “我、我來當班主任?”


    “就是這樣。三年b班現在正好缺一名班主任,這你是知道的吧?”


    “是的,聽說是代替休產假的原班主任的輔助教員,跑去巴西淘金之後就沒再回來”


    “就是啊到現在也沒能取得聯係。不過傳聞好像是說他在珠穆朗瑪峰追查雪人來著。”


    “雪﹑雪人”


    “也有目擊證言說是他在納斯卡高原上坐禪來和宇宙人通信。總不能在那位老師與這邊聯絡之前一直把班主任的位置空著。因此,打算讓一文字老師來擔任三年b班的班主任。”


    “可、可是我還是”


    “新人而且缺乏經驗?”


    “是的對不起。”


    看著睦月感到十分抱歉地低著頭,學園長露出了慈愛的微笑。


    “不用那麽在意。每個人經曆過新人時期。經驗隻要慢慢積累就好。怎麽樣要不要試試看?希望一文字老師來擔任這個職位也是三世院老師推薦的。”


    “三世院老師她?”


    “嗯,如果是一文字老師的話應該可以勝任的。她是這麽說的。”


    我們班————這個詞確實對睦月有很大的吸引力。


    看到睦月一如既往容易讓人看懂的表情,一下就察覺到的學園長佯裝不知地苦笑道。


    “其實那個班裏,好像是有個’問題兒童’的。”


    “問題兒童?”


    數小時後,睦月回到教職員室,翻開了大安教導主任交給她的活頁文檔,上麵記載了三年b班全部學生的相關信息。


    把這個交到睦月手裏時,柿子頭的教導主任一副澀柿子的表情說道。


    “我也曾向學園長提到,這個責任對於你來說也許太過沉重了。哎,我真是不明白學園長在想什麽。總之,既然事情已定,那也沒辦法了。你可能會遇到很多的困難,我也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你,加油幹吧。一文字君”


    大安教導主任雖說是過於認真不會通融的人,但是絕非什麽壞人,要是說的話,在十二支學園長這樣不管什麽事基本上都能找樂子的人身邊做事,不管是誰都會這樣的。


    翻閱著班級文檔的睦月突然停在了記有名字叫’仁歳千歳’的學生這一頁。


    千歳自幼父母雙亡,在福利院被養大的孤兒。最近一個人住在雙親留下的房子裏,今年四月被編入暦學園。


    問題發生在這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千歳已經兩次因暴力事件而接受停學處分。


    ——————他表現出的那種態度是不是因為身為孤兒的特殊身份的原因呢。


    睦月雖然下意識的想到這個問題,不過教導主任也曾告誡她帶有主觀認識的情況下接觸學生是一大忌。


    ——————太過武斷是不好的,或許還有什麽其他的情況。一定要和這個學生好好談談。


    睦月如此決定,可是。


    問題兒童——————仁歳千歳,睦月在講台上自我介紹時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完全是當她空氣一般繼續望著窗外。


    他很特別,並不是要表現出對睦月的反抗,從四月份入學以來,他一直是這個樣子,不過對於第一次接手這個班級的睦月來說,隻能認為他是在無視自己。


    “千、千歳同學!”


    睦月中斷了自我介紹,相當緊張的點到千歳。


    教室中其他學生的視線也都注視著千歳。


    他掃了睦月一眼,視線再次移向窗外。


    “那個,千歳同學。在聽別人說話的時候,注視對方的眼睛也是一種禮貌的。”


    睦月戰戰兢兢地提醒道。


    這樣說著,麵對這個學生,自己內心的畏懼感到有些懊惱。


    “我有在聽了,知道你說什麽不就得了”


    回應睦月的聲音和實現毫不掩飾他的不耐煩,讓睦月有些吃驚。


    ——————他這個態度到底想怎麽樣啊?


    千歳完成了最低限度的回應義務,馬上就又把臉轉向窗外。


    ——————怎麽能在這裏認輸啊!


    睦月再次振奮起來。


    “仁歳君!!”


    響徹教室的怒吼————不過,這倒不是睦月發出來的。


    千歳鄰桌的女生站起來盯著他。————是她的怒吼。


    “誒?”


    完全被這氣勢壓倒的睦月隻能呆呆地看著這個女生。


    “這孩子我記得是”


    漆黑的長發,大號黑色細框眼鏡下,很相配的有深黑色瞳孔的大眼睛,顯得很有氣勢。同樣戴著眼鏡的睦月一下就看出,她的近視度數很深。


    她是擔任三年b班班長的七転文月。


    成績優秀,生活態度方麵品行端正。由於為人過於認真,連其他班的學生都會叫她的外號“移動校規”。也因為這個性格,她無論男生女生都能嚴厲的指出。可以說七転文月,正如同班長的典範一般的存在。


    “幹嘛啊,吵死了。”


    “對老師,你那是什麽態


    度啊?”


    “這又和你無關。”


    文月雙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當然有關係!作為三年b班班長,絕不能放過你這樣不認真的學生。更何況,還是在新班主任在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像你這樣的一副不良少年的樣子,要是讓老師誤會班裏都是些不良學生怎麽辦啊!啊啊我居然接手了這樣充滿暴力的班級,是多麽不幸啊要是讓一文字老師這樣誤會的話怎麽辦啊!”


    文月的缺點是過於認真地爭執時,對於某些事過於深信不移的話,經常會有一些非現實的妄想混進來。


    “不、不還沒到那種程度的”


    睦月慌忙地訂正道,不過聲音完全沒有傳到文月耳中。對於氣勢洶洶的她,睦月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


    “踩到你的尾巴了麽?叫的這麽歡。”


    “你白癡啊!我在打比方!打比方!”


    “白癡的是你吧!隻有白癡才會把別人當白癡!”


    “你是小孩子啊!”


    兩人臉對臉進行著全無意義的爭執,其他的學生也是一臉“又來了”的表情,互相苦笑著。看樣子,他們兩個如此爭執也不是第一次了。


    “總之,七転同學,千歳同學都先別吵了。”


    睦月用她所能達到的最大音量喊道。


    “啊對、對不起。”


    文月滿臉通紅,慌慌張張地坐下。


    “嘁”


    千歳也冷笑著坐了下來。


    “你這家夥!”


    文月又一次開始對千歳吼了起來。


    對於完全被晾在一邊的自己,睦月隻能不住的歎氣。


    當太陽完全落下的時候,睦月總算解決了所有的雜物,走出學園的玄關。


    好累啊——————第一天當上班主任,就已經完全失去自信了,連和一個學生認真地談話都做不到。


    睦月感到相當的緊張。作為班主任,與學生接觸不能像對待不認識的人那樣客氣!越是這麽想就越是不得要領。這樣的態度也傳達給了學生們。不隻是要和千歳好好談談的問題。畢竟——————就算是和其他學生,睦月也沒辦法好好交談。


    “睦月——”


    身後傳來了很尖的聲音。


    睦月回過頭去,看到了站在那裏的四天王卯月。果然,完全是初中生的樣子。這難不成也是園長所說的個性之一麽?如此想到的睦月,對於沒有個性的自己感到越來越消沉了。


    “啊!四天王老師也要回去了嗎?”


    “嗯?發生什麽事了?睦月很沒有精神的樣子。”


    “啊、不。那個”


    第一天當班主任,我就沒有信心做下去了。——————睦月實在沒辦這樣直說。


    卯月也不是過分在意他人情況的那種人。對方感到消沉的話,鼓勵一下就是了。對方在生氣的話,一起生氣就好了。這樣對方也會高興,對方高興了,卯月自己也會高興的。


    卯月毫不遲疑的把話題拉到了自己這邊。


    “說起來。睦月老師的班裏有個很可愛的孩子呢。”


    “可愛的孩子麽?”


    “嗯,仁歳千歳君,睦月知道吧。”


    “!”


    睦月的心髒猛地一跳。


    “那、那個。仁歳同學哪一點可愛呢?”


    “誒?什麽?”


    “作、作為參考我想聽聽四天王老師的看法。我還不是很了解這些我接的學生。”


    “嗯,這樣啊。睦月今天開始就是班主任了。不用那麽害羞啦,睦月真是的,太有趣了,哈啊~”


    “有、有趣”


    想到三世院彌生也說過相似的話,睦月感到有些迷惑。


    毫不在意睦月這個樣子,卯月很高興的開始說了起來。


    “說到千歳君可愛的地方呀。那就是”


    4


    讓我們把話題回溯到新學期————第一次美術授課的時候。


    美術的授課要在美術教室進行。學生們各自聚在一起,三三兩兩地走在長廊上。


    千歳君走在整個隊伍的末尾。他在向美術教室行進的途中尋找著逃走的機會。


    前一天的音樂授課他也是在去的路上逃走了,這次他決定到屋頂去睡午覺。


    ——————不過,這次好像夠嗆。


    本應是走在最後的千歳身後還有一個人影存在。終極班長、七転文月兩眼放光般地監視著千歳的動向。


    “雖然上次音樂課讓你逃掉了,這回我親自盯著你。”


    “不會吧!音樂和美術這樣的課完全是在玩嘛。稍微翹一下又沒有關係。”


    “絕、對、不、行!授課就是授課。學生就是為了聽課才來學校的!”


    “嘿~你說夠了沒,真是懶得搭理你。反正又沒有班主任在。”


    ————這時,睦月還沒有成為三年b班的班主任。


    “那我會哭的喔!”


    “啥?”


    “這樣好麽?我會大哭的!一邊哭一邊叫‘千歳欺負我~’”


    “呃,這算哪門子的威脅啊。”


    “為了讓不認真的同班同學好好去上課,我可是不擇手段的。那麽,我要開始哭了。嗚嗚嗚”


    文月表情一變,眼淚開始流了出來。


    “你這!?”


    文月就這樣跪倒在走廊上,哭了起來。


    “嗚。嗚。仁歳同學,你太過分了—!嗚啊!”


    “你、你玩兒真的啊”


    路過的學生們,看到大聲哭泣的女生和茫然地杵在她麵前的男生,都興趣十足的停下了腳步。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停下吧!我可不想讓人誤會和你有什麽事!”


    聽到千歳的話,文月立即停止了哭泣,一臉平靜的站了起來。


    “那就好,我們走吧!”


    文月笑嘻嘻的推著千歳的後背。


    “這、這女人真可怕”


    剛轉校過來就和男生們打架給別人一副硬派的形象的千歳,卻是相當不會對付女生。特別是這個沒事就過來找麻煩的女生,完全搞不定。


    美術教室的黑板上大大的寫著“今天任務是寫生!大家就先來試試吧~~”,教室內相應的裝飾了一些寫生畫。四天王卯月在這裏向學生們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四天王卯月!那個、生日是四月四日,白羊座。血型b。興趣是漫畫、動畫。遊戲。啊、同人誌也在做喔。別看卯月這個樣子,在arket可是牆邊的社團呢,牆邊的社團喲,那是因為太有人氣,客人太多才被安排在牆邊的。厲害吧!嘿嘿!還有還有!”


    一口氣說完了所有沒用的閑話,卯月將上衣脫了下來,迅速的換上了像魔法少女那樣的服裝。


    ————同時背上伸展出了天使的翅膀。


    看來貌似是天使的扮裝。


    “鏘鏘鏘————!ey!簡稱cosy!”


    美術教室內響起了學生們的掌聲。這裏學生大多已經是第二年上卯月的課了。早就習慣了這位老師的異乎常人的行為了。


    “嘻嘻☆謝謝各位—謝謝各位——!今年也請大家多多關照!”


    ——要習慣的話不、光要適應看來就得花上一年的時間。


    而且,隻有一個學生完全的不適應,那就是這個學期才轉學過來的仁歳千歳。


    “什、什麽啊?這個老師?”


    目瞪口呆的千歳說道。


    “從今天開始的一年間,大家和卯月一起愉快地繪畫吧—!啊。當然咯,不止是繪畫,塑人偶,做版畫也是經常有的,這些也敬請期待啦~!”


    “這裏、是小學啊”


    對於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的千歳,卯月叫道。


    “啊、那邊的同學!”


    “我麽?”


    “沒錯。呐,你叫什麽名字?”


    “仁歳。”


    千歳一臉不爽地回答道。


    鬼才會上這種老師的課,千歳心裏這樣的抱怨完全沒有傳達給卯月。


    “那?名字呢?”


    “自己去看名冊。”


    “名冊?”


    “班級名冊上有記名字,看了就知道。”


    “啊,我忘帶了。”


    卯月撓了撓頭,回給千歳一個毫不在意的笑容。


    “什麽?”


    麵對這樣意外的回應,千歳徹底陷入無語狀態。


    “啊、對了。我還想著今天是班級交替一定要帶的,不過,你看我不是準備了cosy了嗎?做完之後才發現沒時間了,卯月趕忙過來,所以就忘在職員室了。嘿嘿、原諒我吧。”


    卯月走到千歳麵前雙掌合實說道。


    “這、這又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


    “那是什麽呢?”


    卯月盯著千歳的眼睛追問道。


    “什麽是什麽啊?”


    卯月把臉貼近向後撤的千歳低聲唸道。


    “你、的、名、字”


    千歳慌張地轉過頭去,小聲回答。


    “千歳。”


    卯月抬起了頭,開心地笑著。


    “千歳仁歳君啊~。呀☆,真是饒舌的名字呢。”


    “你少管!幹什麽問我名字啊!”


    “當然啦~。我沒有見過你啊。其他人二年級時都上過我的課的說。”


    “我拜托你了,別再這麽說話了!”


    “嗯?呐,千歳君,怎麽生氣了,肚子餓了嗎?”


    卯月斜著頭,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


    “我不餓!名字都告你了,沒其他事了吧!”


    “還有、還有啊”


    對於卯月的高昂情緒,完全搞不定的千歳相當的困惑。


    ————什麽啊、這個老師?穿的這麽奇怪,說話完全是小孩子嘛,而且————


    “我知道了,我想學習了好嗎!”


    ————完全不聽別人說話,這個家夥真的是老師嗎!


    側目望著千歳與卯月的對話,文月卻是相當的不安。


    ————要是萬一,千歳君對四天王老師動粗的話,就算拚了命我也要阻止他!這也是作為班長的使命!


    作為班長的責任感與自豪感,文月握緊了雙拳。


    當然這位美術老師完全沒有察覺她這份決意,慌慌張張地回到講台上,有些害羞的笑著吐了下舌頭。


    “對不起大家,卯月不知不覺就聊入神了。這樣,又像平常那樣上課遲了。又會像去年那樣被文月凶了。”


    “誒?啊。是對不起。”


    “沒關係啦。這也是當然的。有文月這樣的可靠的人在,卯月就輕鬆多了。哈哈☆”


    “輕、輕鬆啊。啊哈哈”


    文月露出了十分複雜的微笑。


    “千歳君雖然長相比較可怕,頭發亂糟糟的,目光也總是很不高興似的,沒想到還是很愛學習的好學生呢。老師真高興。”


    “你怎麽看的啊,我什麽時候要學”


    “那麽,大家也要向千歳君學習,這一年也要努力學習喔!!”


    卯月很高興的舉起了拳頭。


    “喂!好好聽我說話啊!”


    卯月徹底無視掉千歳的怒吼指著他。


    “來,千歳君~”


    千歳立馬退後了一大步。


    他算是怕了再這麽被卯月牽著鼻子走了。


    “什、什麽啊?”


    “那當然是要你當模特啊。你看,今天是人物寫生,黑板上不是寫著了嗎?”


    這美術老師一邊說著一邊敲了敲身後的黑板。


    “為什麽是我啊!我絕對”


    “千歳君真是的,從點名前就站起來了,不是很有幹勁嘛!要是不點你的話,會傷到千歳君的。對於可以舍命去作的課程的模特,要是當不上的話會在千歳君的青春中寫下黑暗的一頁,作為教育工作者,這是不可原諒的。嗯嗯!”


    “不要在那邊給我擅自決定!模特什麽的我才不”


    “好!stop!”


    突遭打斷,千歳反射性的停下了動作,卯月靠了過來。


    “嗯,模特已經準備好了。大家要努力畫喔!”


    “你這混球!”


    “不許亂動——”


    “哈!?”


    卯月用雙臂攬住了千歳的脖子。


    “你!?”


    “為了不讓千歳你亂動,卯月親自來固定。”


    兩人的身體緊密的貼在一起,卯月的體溫傳遞了過來。


    “嗚!!”


    而且千歳的臉突然貼向卯月的臉頰,甘甜的女性體香弄得千歳鼻子有些癢。


    “這、這個”


    千歳已經由於過於混亂陷入了思考當機的狀態。


    文月紅著臉站了起來,慌慌張張地提醒道。


    “老、老師。就算是不讓他動但是這個樣子還是有點”


    “反正大家在畫的時候,卯月也很閑,不用在意啦。”


    “呃、不、應該不是這個問題”


    卯月進行這種奇怪的娛樂行為時,不管說什麽都沒用。經過一年的交流,文月雖然已經很清楚這一點了,但還是不得不說。況且千歳和卯月黏在一起的行為本身,也讓文月湧起了一種至今尚未感受過的不快。


    卯月完全把文月的話當做了耳邊風,自己興奮起來,對於這樣的美術老師刻意表現出的媚態,卻是讓人感覺毫無來由的不自然感。


    “啊,難得有機會,也連卯月一起畫吧!嗯、就這樣!題材是可愛的美術老師和敬愛老師的學生的感覺?呀☆”


    總算是回過神的千歳。


    ————為什麽我非得被奇怪的老師黏上了,給其他同學當猴兒看啊!


    對於這莫名其妙的飛來橫禍,千歳越想越來氣。


    “給我差不多一點!你個當老師的多少也穩”


    “要吻麽?”


    “誒?”


    “那就臉頰吧。這可是特別服務喔,啾!”


    卯月對著逼近千歳的臉頰,印上了自己的櫻唇。


    “呀☆千歳君真是的,本以為你很正經的說,沒想到這麽愛撒嬌呢。”


    “什什什?”


    千歳變得滿臉通紅,其他同學也開始騷動起來。


    “喔喔——厲害啊,在大眾麵前讓卯月親啊!”


    “讓人羨慕的小子。明明平時渾身是刺,關鍵時刻還是很能幹的嘛,那家夥~”


    “千歳你這混蛋竟然讓我的卯月我要宰了你!”


    這般混雜著羨慕與嫉妒的男生的低吼一齊射向了千歳。


    “什什什什什?”


    “好了,已經吻過你了,不要再亂動了喔~”


    “不是這個吻啦!是叫你給我穩重點”


    文月低著再次從位子上站起來。


    千歳甚至看到了她身後不住搖曳的烈火。


    “以更換模特為要挾,向老師強行索吻”


    “喂!你這家夥可是離我最近的了,這扯淡的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啊!”


    可惜千歳的聲音已經無法傳達給文月了,看到她因為憤怒不住顫抖的身體就明白了。對自己來說絕對的神聖不可侵犯的上課時間。就在這樣的時間裏,就在自己的眼前,做


    著如此不堪的行為這也太、這也太


    “太、太汙穢了。你太汙穢了啊啊啊啊啊!”


    文月的怒吼響徹了這個校舍。


    這時的文月當然不會知道,她這不假思索的怒吼,在今後還將一次又一次的出現。


    就這樣————美術的授課,成了千歳最沒轍的課程。不管怎麽反抗,怎麽掙紮,都是徒勞無功的。


    ————必定會被這個老師牽著鼻子走,做什麽都沒用。


    在之後的一年中,就算不想承認,千歳隻能把這一天當做不可逃避的命運。


    ————這不隻是和這位美術教室之間的命運。


    5


    睦月和卯月一起向校門外走去。


    卯月講著千歳上課時的樣子,雖然這隻是從卯月自己的角度上來看的。


    “第一次上課時也是這樣,很有趣的說。千歳君很率真,很聽話,也經常容易生氣,很可愛的孩子呢。”


    經常容易生氣怎麽會可愛,這是睦月最難理解的地方,不過四天王卯月這美術老師看起來也不像在硬撐的樣子。


    ————光聽卯月的描述,仁歳千歳像是個老實且令人感到愉快的學生也就是說,他隻在麵對自己時表現出那樣的反抗態度麽?


    想到這點,睦月的信心又如同手中握著的沙子一般,一點一滴的從指間流失。


    “你怎麽了?”


    卯月有些擔心的望著睦月的臉。


    睦月這樣會把想到的事直接表現在臉上的情況,就連天真又精力十足的卯月都能察覺到。


    “啊、不,沒什麽”


    睦月本想強顏歡笑,不過她做笑臉的能力實在太差,最後就成了一邊哭一邊笑的表情了。


    “在這個校園,不高興麽?”


    睦月慌忙的揮著手否認道。


    “不是的,完全沒有”


    “高興是最重要的!睦月也要高高興興地去教課呢。”


    睦月一邊走著,一邊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也倒不是高不高興的問題該怎麽說呢我好像有些害怕學生。”


    “害怕~??為什麽啊~??”


    “啊,與其說是害怕學生,不如說是害怕被學生注視。做教育實習生時,也是這個原因所以感覺很困難的。我還是”


    “睦月騙人!?”


    “誒?”


    “就是因為受人注目才好!卯月就是因為這一點才來當老師的!”


    ————你是為了這個啊!?


    睦月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退了一步,看著卯月想到,當老師的人,動機也是各有不同的啊。


    ————不過,為了被學生注視而當上老師,這未免也太!


    對於睦月來說,這種震驚也算是比較新鮮的了。


    ————和這個人的話,或許可以談一談。


    睦月並不想讓這個煩惱繼續加重,自己的話總是容易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但是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煩惱而為商量的人造成困擾呢?這倒是很像睦月會擔心的事。不過,要是四天王卯月的話,不管是怎樣沉重的話題,應該都能輕鬆積極地回應吧。


    “那個其實是和仁歳同學有關的”


    “嗯?千歳君麽?”


    “是的。我想和他好好地談一次。”


    “啊啊,卯月也能理解。那個孩子真的很有趣呢。卯月也想多和他聊一聊的說,不過,千歳君他是很害羞的,不怎麽愛說話。”


    實際上,千歳可不是害羞,而是麵對卯月完全不顧旁人的行為,他隻能全力的避免接觸。不過,這四天王卯月隻會把問題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解讀,真是好用的性格呢。


    “不不,這個還是跟有沒有趣沒什麽關係的。”


    “明白了!那卯月會忙幫安排的。”


    “誒?”


    “睦月剛來這裏,果然還是會遇到很多麻煩的。交給卯月好了!”


    眼前這位怎麽看都比自己小不少的前輩教師自信滿滿地說道。


    “要想慢慢聊的話還是在校內比較好吧。啊,那要提前跟千歳君說好呢。不過千歳君也是,太愛害羞了,最近看到卯月就會臉紅著逃掉。嗚——”


    臉紅這明顯是卯月的誤會,或者說完全是符合卯月要求的認知,不過千歳見到她就跑這一點確實是真的。


    “有辦法了!睦月也要來幫忙啊。”


    對於這八成是相當離譜的計劃,睦月慌忙地製止其實施。


    “啊,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怎麽能麻煩”


    “沒關係、沒關係。不用這麽客氣嘛。那我先走了喔!”


    “啊,四天王老師!”


    卯月沒等她說完就揮了揮手跑掉了。


    看著卯月遠去的背影,那不斷搖晃的天使的翅膀讓睦月越發地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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