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告別了睦月,卯月興奮地向商店街跑去。


    就這樣一口氣跑進了街盡頭的“領先sports”體育用品商店。


    “阿姨,中午好—!”


    中年女店主笑著探出頭來。


    “哎呀,是卯月啊?歡迎歡迎。怎麽了麽,這樣著急。”


    “皐月回去了麽?”


    “皐月她”


    店主話還沒說完,皐月就從裏屋走了出來。


    “喲。卯月啊。有什麽事嗎。這個時間來?”


    體育教師五箇條皐月,就寄宿在這間體育用品商店裏。


    暦學園是設有單身教職員宿舍。


    睦月就住在那裏,不過化學教師二之舞如月、校醫三世院彌生、還有這兩個人————四天王卯月、五箇條皐月


    並沒有住在宿舍裏。


    在最初被委派到暦學園的時候,她們也是在單身教職員宿舍中住宿的,但之後因為一些問題,而不能再住在那裏了。


    ——————簡單來說,就是這四個人被宿舍管理員踹了出來。


    二之舞如月,擅自裝修宿舍惹火了管理員。不過她的行為,已經不止是裝修的地步,完全是將宿舍改造了。


    三世院彌生,礪波流第十七代巫女,每天早晨都要,在護摩壇點火祈禱。這明顯違反了防火條例,遭到了管理員的勒令禁止。因此,隻好在同行的幫助下,寄宿在附近的暦神社。


    卯月則是攜帶的隨身物品多到宿舍裝不下,連樓道都堆滿了她的漫畫、手辦、衣服等,而且她完全把宿舍的走廊當成了自己房間的一部分,貼滿了各式各樣的海報和簾子。至於皐月,每次醉酒都得砸壞房間的牆壁、柱子等,


    最後的最後,她丟出的啞鈴把房頂砸出了個大洞,兩個人一起被管理員踢了出去。


    為此,卯月不得不把她做同人誌存下的錢全部拿來買下了一座中古公寓住了下來。皐月則搬到了這間商店裏。


    聽說,這四個人住在教職員宿舍期間,宿舍管理員曾經三次因胃潰瘍而住院。


    不趕她們出來反而不正常了。


    在皐月的房間————直接在混凝土地板上鋪了草席,也是商店的倉庫兼車庫,兩人麵對麵坐在一起。


    被趕出來的皐月看到了出租車庫的廣告時,就想到了可以拿這裏當新家,畢竟車庫總不會輕輕打一下就出個洞吧。雖然皐月這種租車庫來住的人比較罕見,中意皐月這種爽快個性,但是就答應的女店主也是夠稀奇的了。


    “仁歳千歳?不認識啊。三年級有女生轉過來麽?”


    卯月喝了一口店長拿來的茶,笑道。


    “皐月搞錯了啦。千歳君是個男孩子啊。就是睦月新接的那個班上的轉學生。”


    “男的啊,怎麽起了這麽個女人的名字,聽起來就是個軟蛋。”


    “皐月隻給女生上課,所以不知道的。”


    “無所謂。反正我對男人沒興趣。”


    真是會招來奇怪誤解的話,不過皐月說起來確實很平淡。準確的來說,皐月是擔任女生體育課的教師,所以對男生那邊的情況不感興趣的意思。


    “那他怎麽了?那家夥能拿來勒嗎?”


    “怎麽會跑到這個問題上啊?皐月真是的,不管什麽時候都充滿了暴力的衝動呢。”


    “什麽衝動啊!!把問題男生叫出來,要做的事除了用拳頭讓他懂事還有什麽啊!!這也重要的愛的表現,知道不!!”


    皐月大聲喊著會讓教育委員會臉色蒼白的話。


    簡而言之,皐月打架超強————至少比男人強。事實上,在皐月的“拳頭教育”下,所有的不良學生都崇拜她到毫無例外地叫她“大姐”的程度了。的確,這也能說是一種愛的表現形式。


    不過,時常看她在指著那些學生讓他們幹這幹那的,完全是不良的老大一樣。作為教育者,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個難點。


    不過,這些並不是皐月非要他們幹的,更主要的是學生們想為她多做些什麽,也算是一種忘我的崇拜精神。讓學生們這麽有幹勁當然是好的,與其讓他們用在做壞事上,還是讓我來好好練練他們吧。————這就是五箇條皐月的熱血教育方針。


    “不是那回事啦,卯月是想幫幫睦月。”


    “睦月?是那個新來的一文字老師麽?”


    卯月點了點頭。


    “睦月她啊,說想和千歳君好好聊聊。”


    “去聊不就得了?”


    “可是,睦月那個樣子很害羞的,又是剛當上老師,千歳君也是很害羞,不愛說話的”


    “她想什麽呢?這樣也能當班主任啊。真不明白她在顧慮什麽?話說、她費這麽多事要和一個學生談什麽啊?”


    “誒?”


    “我是問,一文字要和那個姓仁歳的學生談什麽?”


    “這、這個嘛~”


    卯月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最關鍵的問題她並沒有問睦月。


    “希望能和千歳君搞好關係,能和他一起玩是吧”


    “一起玩~?沒想到她看起來挺沉穩的,性格卻和你一樣輕浮。”


    “卯月哪裏輕浮了啊。哼!”


    “哎,怎樣都好了。那麽、要我做什麽?我能做的也就隻有”


    “卯月明白,皐月隻能進行破壞和暴力相關的事呢”


    “你這家夥!!我什麽時候進行破壞和實施暴力了!!”


    說著,皐月“哐”一拳打在旁邊的鋼筋水泥柱子上。


    “就是現在”


    “呃,壞了。又把柱子打彎了。房東這段時間剛念叨,這柱子有些金屬疲勞,動手時輕一點的”


    “哎,皐月就負責巧妙地約出千歳君,卯月來選定場地,和約睦月,這樣就能讓他們見麵了。”


    “這怎麽也不像學生和老師的見麵啊。”


    “別在意、別在意。隻要強行把他們兩個拉到一起,就算是睦月再內向,也不能不說話了。”


    “那麽、這個姓仁歳的家夥是怎麽樣的一個學生呢?”


    “嗯。他不是那種愛說話的類型,所以卯月也不是很清楚啊,說起來教導主任曾經說過,這次轉來的學生總是和別人打架,真是麻煩,這樣的話,這樣說來,千歳君的個人興趣是打架?”


    聽到這個,皐月露出了一種必勝的笑容。


    “那正好!雖然名字聽起來沒什麽骨氣。好吧,就讓我們用拳頭來交流一下!”


    “所以說,要和千歳君交流的不是皐月你,而是睦月啊。皐月的任務是讓千歳君來到見麵的地方不過不能告訴他們要去做什麽?”


    “為什麽不能告訴他們啊?”


    “嗯,千歳君要是知道去見老師的話,一定會害羞得逃掉的。睦月也是,從見麵前就會緊張兮兮的。所以,一定要是突然的相遇。很像電視劇吧!”


    “你為了這件事費盡周折,目的應該是超————單純的好玩吧?”


    “嗯。當然啦,有什麽問題麽?”


    卯月擺出了無法理解地表情回應,這回反而是皐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呃,不,沒什麽,是問你的我錯了”


    眼前這位露出無邪的笑容的同事,她的一切行動原理完全都是由是否有趣來決定的。這一令人感到有些可怕的事實,皐月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那麽、讓我來具體推敲一下計劃的細節吧?”


    卯月笑的就像剛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


    2


    在離城市稍遠的地方有一片高地,那裏有被稱為“屋敷鎮”的住宅區。


    它位於小山連綿的丘


    陵之中,在坡道的下方,能夠俯視城市的地方林立著愈多的住宅。“屋敷鎮”這一俗稱雖是很常見,但多指原本為武將世家之類的有悠遠的家係的房屋,以及有這樣相當條件的地方,這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不管是在那個時代,對於俯視自己的一方,人們往往都是抱著一種嘲諷與羨慕混雜在一起的意識,“屋敷鎮”這種稱呼也包含了不少如此的庶民意識。


    ————朝著這片住宅區的方向,背對著夕陽,一位少年登上了這坡道。他就是仁歳千歳。


    住宅區的一角,千歳在一座鋪著茶褐色瓷磚三層民宅前停下,用鑰匙打開了大門。這座三層建築采取了4dlk的布局,給一個高中生獨居明顯有些太大了。而千歳就是一個人住在這裏。


    千歳把書包丟在空曠的客廳。


    放置在木質地板上,可以被稱作家具的東西也就隻有電視和玻璃桌,剩下的就是積滿各種杯麵或是超市便當的盒子的垃圾桶了。


    “呼”


    千歳微微歎了口氣,躺在了地板上。


    在千歳很小的時候,他就失去了雙親。


    ————和父母三人去家族旅行,在回島的路上,遇上了船舶事故。


    對於事故發生的經過,年幼的千歳當然是無從知曉,現在也並不想去了解。


    突然間、周圍全暗了下來,一切都顛倒了過來。


    無數的怒吼與哭喊。


    不明所以,隻是一味的哭著的自己。


    緊緊地抱著這樣的自己的母親。


    包容著自己的那份力量與溫暖,就算是現在依然殘留在自己身體上。


    突然有液體濺在臉上。


    緊接著是全身淋浴一般的感覺。


    之後,母親抱起了浸濕的自己,交給了另一個人。


    ————對於那件事,千歳能記起的隻有這些片段的記憶。


    後來,千歲被交托給了孤兒院,在這之前的幾個月間,他曾在許多的大人之間被轉來轉去。


    這些大人們想著,反正一個小孩子又聽不明白,就在千歳的麵前,說著一些不知輕重的話————一次又一次的。


    但是孩子就算是不能理解大人們說的是什麽,也完全能感覺到談話時的氣氛。


    年幼的千歳就深刻的感覺到


    ————他們不需要自己的存在。


    雖然他本人並未意識到,但這個時候千歲的感受,直至今日,依然在隱隱的影響著他。


    就這樣,千歳在孤兒院被養大,直至十六歲時離開了那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這個家是雙親留給千歳,唯一的遺產。


    對於千歳的離去,孤兒院的老院長也是感到十分不安的,那裏的職員也並不同意,他們認為至少該等千歳高中畢業以後,不過最後,千歳還是強行決定離開。


    並沒有特別明確的動機。


    對於千歳來說,整理自己的思緒,並將之明確的表達出來本就是相當的不擅長,他的個性也是那種不會考慮太多的事,所以給自己的行為找個動機也是沒什麽意義。


    ————雖然沒有動機,契機還是有的。


    從進入孤兒院的時候開始,就有一個比自己稍大些的少女在各方麵都很照顧自己。對千歳而言,這個少女也就是像義姐一樣————實際上就是姐姐一樣的存在。她也同千歳一樣在孤兒院被養大的。她到了退院年齡,離開孤兒院的時候,自己也要離開,小時候的千歳就是這樣決定的。


    不過,之畢竟隻是一個契機。


    平日裏的千歳就多少感覺到了,自己想要的是不是他人幹涉,一個人輕鬆的生活,不知何時,這個願望變得越來越強烈,變成了毫不遲疑的行動力。


    院長看出千歳去意已決。把他編入離家不遠的暦學園,也就是院長最後能做的安排了。


    就這樣,千歳總算回到了數年未歸的家,但嶄新的學院生活,卻並未讓他感到舒適。


    還在孤兒院的時候————千歳在附近的高中上學時,打架的事就沒有停過。千歳本身在待人接物的方式上就很差,要他去配合別人那就更別提了,再加上天生三白眼的凶惡目光。對於那些對旁人目光十分敏感的家夥————也就是不良學生,千歳這個人的目光和態度好像無時無刻的在刺激著他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被人找茬打起來的了。更要命的是,千歳也是那種一點就著的性格。


    (譯者注:三白眼,黑眼珠偏上,左右下三方露出白眼珠的眼睛————摘自《新日漢辭典》)


    不過,這樣的打架既不需要理由,打完也不會懷恨在心。千歳上的這所高中本身就是那種往好裏說都算不上風起良好的學校。打架這種事,就算不是千歳也並不少見。


    千歳剛轉入暦學園的時候,就引起了一場打架事件。


    以前,孤兒院的許多孩子都會在附近的學校上學,所以在那附近,孤兒院裏的孩子並不是多麽稀奇的,也就因為這個原因,千歳並不習慣被人用好奇的目光看著。


    對於好奇地問這問那的學生,千歳一下子就火了,一拳給了過去。


    當然,那個學生淨問一些不知輕重的話也有錯。


    一開始千歳也打算無視他算了,但是看千歳不說話反而更得意,追著他問。


    “孤兒院是什麽樣的?”


    “你也是被收養那裏收養的吧?”


    “問什麽轉來我們學校啊?是被趕出來的?”


    話剛說完,千歳就揍了那個男生————說是這麽說,實際上也就是輕輕推開的程度。


    這是想略微表達出不要來幹涉自己的意思。


    被打的學生立刻就向老師告狀去了。


    最麻煩的是這個男生的父親也算是這個小城市裏有點分量的人物。對於這次事件的討論需要兩班班主任出席,而千歳所在的班級沒有班主任也是十分不利的一點。最後,剛剛轉入的千歳受到了三天的停學處分。


    當事人的父親原本是要求給予退學處分的,但學園長十二支師走用無言而強硬的笑容擋了回去。對於校內暴力事件的處理,三天停學處分也是相當輕了。


    學園長的意見是,能小打小鬧的學生比較有精神,稍微提醒下就好,怎麽說還是偏嚴格一方的教導主任也同意學園長的判斷。不過,這個並不是教導主任理解了學園長這種不著邊際的認識,而是聽到了某個學生對於此事件經過的描述。


    ————看到了整個事件經過的班長,七転文月主動找到了教導主任報告了事情的真實情況。


    “千歳君隻是輕輕推了赤口君一下。”


    赤口就是那個糾纏千歳的男生。


    “而且,千歳君已經表現出很厭惡的樣子,他還不停的問千歳君孤兒院的事。”


    文月作為班長,對於打亂了班級和諧氣氛的千歳並沒有什麽好感,因此,也沒有要特意跑到教職員室去包庇千歳的情分,但絕不動搖的正義感讓她對於赤口誇大事實的做法感到十分的憤怒。


    ————當然,千歳並不知道這些。


    不過,這件事發生之後,班上的同學對千歳這個轉學生的看法明顯變了,千歲完全變成了脫離這個班級的存在。


    這樣也好————躺在地板上的千歳一個人逞強道。


    今天才來的班裏的新班主任突然浮現在千歳的腦海裏。


    怎麽說也是個新上任的年輕女性。當然會有人提醒她關於自己的事。


    例如“要小心那個叫千歳的學生!”“發生什麽事的話要立刻匯報!”之類的。


    想到這裏,千歳自嘲般的笑了笑。


    不過,那個叫一文字的新老師看


    到自己貌似有些害怕。


    ————也好,總比一直監視我強多了。


    同樣的想法又一次浮現。


    我最討厭別人幹涉我的事,還是這樣比較好————


    千歳靜靜地望著天花板心裏念叨著。


    3


    教職員宿舍裏————就是卯月她們被趕出來的那個宿舍。


    睦月抱著腿,在自己的房間裏歎氣。


    ————從四天王老師說的話來看,仁歳千歳這學生完全像是另一個人。難道他隻對自己使是那種態度麽?雖然自己並不想承認,但或許真的是自己沒有給仁歳這學生留下好的印象,可是睦月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越是這麽想睦月的心情越是沉重。


    睦月不是那種會把問題的原因推在對方身上的人,“被學生看不起了”或是“被藐視了”之類的想法她從沒想過,問題一定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而且,仁歳千歳的態度、表情,確實在影響著睦月的感情。


    這究竟是怎樣的感覺呢?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遙不可及,如果能說出來的話應該一下子就能明白,但是不管怎麽思考都找不到合適的語言。


    “果然,我還是不明白啊”


    睦月斷斷續續地自言自語著。


    正在這時,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轉天早晨————


    千歳懶散地走在上學的路上,不斷有趕時間的學生從他身邊跑過。


    “不就是個遲到嘛,有必要急成這樣麽”


    千歳目送著急急忙忙跑向學校的學生們,小小的嘲笑了一下。


    雖說,要是自己遲到的話,不難想象那個煩人的班長一定又會纏上自己。不過也就是那點程度的事,看昨天那個樣子,新來的這班主任估計也不會多說什麽。


    千歳詳細的分析著遲到會造成的問題。


    “完蛋啦啦啦啦啦啦!!閃開閃開閃開!!”


    吼叫聲從千歳的背後逼近。


    “?”


    千歳下意識地回過頭。


    “喂、要遲到了啊!”


    發出吼叫的家夥從千歳身旁跑過的同時揪住了他的衣領後邊。


    “哇!你、你幹什麽”


    “你也快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抓住衣領的千歳不得不背對前方陪她一起跑。


    “哇哇哇—!!放、放開我!!”


    預備鈴聲響起的同時,兩人剛好滑進校門。


    “呼。總算是趕上了,太好了。”


    放開了千歳的衣領,開心的笑著的這家夥————五箇條皐月。


    剛一撒手,千歳就癱在地上了。


    ————這家夥,我記得是老師吧?


    雖然不知道名字,但還是見到過幾回的。


    衝著上體育課的學生們大聲吼叫的樣子,千歳在窗邊已經看到過數次了。


    “搞什麽啊、你這表情?要不是有我在你遲到定了。至少說句謝謝吧,你這家夥。”


    千歳有些慪氣似的扭過了頭,不再看苦笑著的皐月。


    “我不記得有拜托過哪個惡鬼般的家夥拖著我過來的。”


    “要是你那樣懶懶散散的溜達,不就遲到了。”


    “嘁。遲到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千歳有些不屑地抱怨道。雖說這明顯不是麵對老師的態度。


    皐月的臉由於生氣變得越來越紅。


    千歳這樣早就預料到會被訓,麵對皐月的表情變化隻是擺出了挑釁似的微笑。


    “你這蠢貨—!!這樣也算是男人嗎!!”


    “哈啊?男人?”


    本以為會被提醒注意態度,皐月奇怪的反應倒是讓千歳有些迷惑。


    “男人決不能從逃避挑戰!!”


    “挑戰?什麽挑戰啊?”


    “這麽一大早就要來學校上課,這是對於早晨起不來的自己,難道不是一種挑戰嗎!昨天晚上難得和卯月喝得盡興,端了兩斤。今天就有點麻煩。”


    “你那不是早晨起不來,純屬是喝多了吧?”


    “也能這麽說。”


    “拜托”


    “總之,既然接受挑戰了,贏不了不就沒意義啦?所以說你這家夥。剛開始就逃避怎麽行啊!”


    “這貌似不是逃不逃的問題”


    ————一般沒有正常的家夥會把上學時間當做挑戰的吧。


    千歳雖然心裏這麽想,要是真的反駁她隻會把事情搞複雜,還是算了吧。


    “世間一切皆為挑戰!這就是我的趣味,帥吧?嘎哈哈哈!”


    就算不是千歳,被要求理解這種奇特的趣味想不也會相當困擾的吧。


    ————正在這時,上課鈴響了。


    “喔!再在這裏閑聊的話,教職員會議又要遲到了。那這麽著急趕來學校就沒意義了啊。呐?你叫?”


    苦笑著想叫對方的名字才發現根本不知道。


    “仁歳。”


    看著回答有些生硬的千歳,皐月嚇了一跳。


    “你說仁歳原來如此,就是你啊!嘿”


    皐月意味深刻地盯著千歳的臉開來看去。


    “怎、怎麽了?”


    “我是教女子體育的五箇條皐月。”


    “哦。”


    千歲不感興趣地回應道。


    “你這家夥是轉學來的吧?一文字老師班裏的”


    “那又怎樣?”


    “沒啦—。眼神還挺可愛的嘛。”


    皐月盯著千歳那時常表現出讓人誤解的威嚇感的三白眼————正因為這雙眼睛的關係,讓無數不良學生找上門來。


    “別、別說了。”


    看到千歳別過臉去,皐月更是高興地笑道。


    “呐哈哈!!害羞嘍~”


    “白癡!!誰、誰害羞啊”


    皐月擋住了惱羞成怒想要否定的千歳。


    “正好。我有事找你。”


    “有事?我麽?”


    “是啊。放學後來趟屋頂怎麽樣?”


    “放學後?到底什麽事啊。”


    “來還是不來?”


    “我拒絕。都不知道你要幹什麽,鬼才陪你呢。”


    “不反對我你會死啊。”


    “先把理由告我。幹什麽我非得放學後去找你啊。”


    “嗯—,是要你來露個臉吧。”


    “這不叫理由的”


    “別在意啦,你來了就知道,那屋頂上等你啦!!”


    說完要說的話,皐月又像風一樣跑了。


    “喂!給我等一下!我可根本沒說要去啊。”


    千歳慌慌張張地要吼她的時候,皐月已經跑出老遠去了。


    “那個叫四天王的美術老師也是這樣。天啊,這個學校裏怎麽都是這樣的家夥啊”


    望著越跑越遠的女教師的背影,千歳隻能擺出一副沒治了的樣子。


    2


    在千歳還被皐月拖著飛奔的時候,四天王卯月正在教職員室的桌子上畫著像漫畫的東西。


    睦月就站在她旁邊。


    麵對全部注意力都在畫紙上的卯月,睦月實在是找不到時機去叫她。


    “啊!早上好~睦月。”


    注意到睦月的存在,卯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抬起頭來。


    “啊、早、早上好四天王老師。”


    “這個你覺得怎麽樣?”


    睦月拿起了剛才在畫的漫畫的扉頁給睦月看。


    “這是漫畫麽?”


    “當然啦,這回同人誌的新作。”


    “四天王老師畫得很好啊


    。”


    這是睦月發自內心的稱讚,不過————


    “好像真的畫家一樣呢。”


    ————連多餘的事都說了。


    畫漫畫的是畫家,這倒確實是睦月的認識,不過卯月卻是不太高興。


    “怎麽說卯月也是美術教師的說。”


    “啊對不起。我太失禮了。”


    對於自己的失言,睦月臉紅了。


    不過,卯月轉臉又笑了起來。


    “啊哈哈。睦月的設定果然很有趣呢。”


    “‘設定’是”


    卯月本來是想開可玩笑才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睦月的個性卻是毫無懷疑的當真了,在卯月來看實在是很有意思。


    “那個,昨天晚上電話裏說的那件事”


    “啊啊,沒錯。今天放學後一定要騰出時間來的!”


    “這、這倒是可以,但是為什麽四天王老師放學後要和我去屋頂談話啊?”


    卯月愣了一下,有些詫異地說。


    “哈啊?不是哦~。要和睦月談的可不是卯月,另有他人的喔。”


    “他人麽?”


    “對啊,卯月沒說過麽?”


    “那個”


    昨天卯月確實曾打給睦月。


    而且,卯月的第一句話就是————


    “睦月啊,明天放學或能來屋頂談談嗎?”


    ————就是這樣問的。


    沒有什麽特別要拒絕的理由,睦月就答應了,可是仔細考慮起來,為什麽放學後要和卯月去屋頂談的理由卻沒問。


    所以這時睦月來問卯月這個理由。


    總之,卯月用那以自我為中心的說話方式喋喋不休地說了半天,致使睦月沒能問到關鍵的事。


    “那麽我要和誰談呢”


    “來了自然就知道,敬請期待。哈☆”


    “哈啊?”


    睦月側了側頭,完全不明白卯月的意思。


    “話說回來,睦月現在還不去班裏行麽?”


    睦月一看手表馬上就慌了,現在已經是早班會的時間了。


    “啊,不好。那我先去了。”


    “嗯,別忘了放學後要來喔—”


    朝著小跑著離開了教職員室的睦月,卯月揮了揮手。


    嘎啦!


    這是,卯月身後的窗戶被打開,皐月一臉認真的表情探出頭來。


    “啊,皐月,早上好—!”


    “噓!”


    皐月慌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嘿!”


    一邊說著,皐月一邊跳過窗戶,鑽進了教職員室。


    “教職員會議已經結束了哦~”


    “那有人察覺到我不在麽?”


    “嗯。”


    卯月理所當然的點著頭。


    “什麽~!”


    “教導主任提到‘今天格外的安靜啊’,卯月就回答‘當然是因為皐月不在嘛!’。聽到這個,大家一下子就都能理解了。”


    “你、你這家夥,誠心找茬是不!!你這叛徒!!”


    “不對的,卯月隻是為了給大家一個可以認同的理由。皐月,你不在這個理由大家都欣然接受了呢。”


    “你你為了給個讓人接受的理由就出賣我?”


    “嗯,是啊”


    “不要用這麽天真的笑容來肯定啊!!”


    “不過,教導主任並沒有接受呢。該怎麽說他當時的表情呢,像嚼了條毛蟲一樣?”


    “呃,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那應該不是毛蟲,是苦蟲吧”


    嚼了條毛蟲一樣的表情————皐月一想到那情景就不由得麵色發青。


    “哦,這樣啊,哈☆”


    “哈你個頭啊!!都、都是你這”


    這時,教職員室的裏屋傳來了呼喚皐月的聲音。


    “啊~,五箇條君。”


    “呃!!”


    根本不用去確認,聲音的源頭必然是暦學園的教導主任,大安吉日。


    “啊,主任、早上好!您的氣色看起來不大好啊。是不是打哈欠時吞了條蟲子下去呢?”


    皐月顯而易見地表現出了卑屈的表情和態度,低下了頭,不過教導主任那澀柿子一般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無言地朝皐月招了招手。


    “是”


    皐月不由得淚流滿麵,邁開沉重的步伐,沮喪地朝教導主任的辦公桌走去。


    “嗚嗚,明明可以踩點到的,都是那個家夥”


    皐月想起了早上遇到的千歳的樣子,轉向了卯月。


    “啊,對了。剛才我碰到他了。就是那個叫對,叫仁歳的家夥。”


    “誒?皐月見過千歳君了?”


    “嗯,還是個滿可愛的小子嘛尤其是他的眼神。”


    “跟千歳君說了麽?那件事。”


    “啊啊,已經搞定了!!”


    盡管千歳根本沒答應過,皐月依舊是表現出了她那毫無意義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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