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希望》能孕生出什麽?


    ?


    與咲夜初遇時,四周飛舞著櫻瓣。在那淡紅色的櫻雨中,我們訂下了相戀的契約。


    而,現在。


    舍棄戀之《契約》,走上不同道路的我們,再次邂逅了。


    住宅區。破壞的住宅。冬日庭院。


    遭到天使襲擊的母子,互相支撐著拚命想要逃跑。


    而我與咲夜,就像世界隻剩下我們兩個一樣,互相對視著。


    沙沙,沙沙——


    冰冷的雪發出著微小的聲音,從空中不住落下。


    就像老電視的畫麵一樣,白色的雪花讓咲夜的身影模糊了起來。


    在朝陽穿過厚重的雲照射下來的淡淡光亮下,對天使兵器的麵孔,讓我覺得就像雪之結晶一樣凜然而冰冷。


    不過,忽然——


    咲夜的無表情動搖了。


    雖然隻是眉微微皺起,頰緊繃起來。但隻這細微的變化,就讓我明白她在猶豫。


    「密……」


    幾度欲言又止的她,道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我聽說你和來夏同學一起離開了這裏。可,為什麽……。啊……,難道……」


    咲夜的表情再次發生了變化。那眼微微張大的注視著我。


    如果要為這變化加一個名字——


    那一定是,《希望》。


    「你們,回來了……?」


    猶豫著的咲夜,稍稍向我靠了過來。雪之屏障橫亙在我們之間。而她就像要打破那冰冷的隔閡似的,輕輕,伸出了自己顫抖的手。


    「你會趕到天使出現的地方,是要和我一起……」


    可——那伸出的手,落了下去。那沒出口的話,咽了下去。她一定是察覺到不是這樣了吧。


    這或許,是看到我就像拋棄被天使襲擊的母子一樣在邊上旁觀。


    咲夜緊握起手,微咬起唇。


    「密……」


    細雪落在她纖弱的肩上。咲夜就像在害怕般顫抖著。


    「來夏同學,出了什麽事?」


    我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轉過了身。


    背對向那曾戀過的少女,走向飛雪的城市。


    「密……!」


    即使聽到後麵那悲痛般的呼喚,我也沒有停下腳步。


    我心中沒有愧疚,我心中沒有疼痛。


    我明明,是確實愛著咲夜的。


    可別說戀,我此刻甚至連些許眷戀……連些許動搖都感覺不到。


    有的隻是,一片平靜。


    冰冷的風吹過,搖動著我的發。我抬起頭,望向被烏雲覆蓋著的天空,望向不斷飛散雪花的那一端。


    向那竊笑著在什麽地方注視著這邊將我變為歐米加的可惡存在——向神,說道


    「快點把世界給我毀滅啊……」


    ?


    那之後,我也在繼續履行著將走向滅亡的世界印入眼中的使命。


    臨城。風原市。商場屋頂。


    「?imagiomorrow when you are lost.」


    翻過護欄,抱著單膝坐在樓頂邊緣的我,哼唱著。


    「?the sun is lost. a star doesn’t twinkle.」


    《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那個人”喜歡的歌乘著冰冷的風,微微飄向腳下的建築。


    從這十二層的商場屋頂上,能望到很遠的地方。


    風原市要比神代市要繁華,所以櫻丘高中的學生們經常會到這裏來玩。


    初春來的時候複興明明有進展的,不過現在卻一點影子都沒有。巨大的高樓就像遭到大地震什麽一樣,隻留下地基被消滅,在站前的黃金地段上留下了無法理解的空地。


    寬敞的道路角落中是廢棄的破爛汽車,上麵是用油漆噴塗的《所有人都去死吧》的塗鴉。這裏,現在比神代市更為荒廢。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橫濱一樣的廢墟,化為混亂地帶了吧。


    「?a breeze stops. the song of a little bird disappears.」


    刺骨的北風呼嘯而過。


    我身上的黑色風衣在風中烈烈成聲。背後破敗的遊戲角上,一個空罐子在風中翻滾著。空罐撞到孩子們曾歡笑著的兔型電動玩具,發出著空洞的聲音。


    我撫著被風吹亂的發,繼續眺望著腳下——忽然,全身一顫。這不是因為寒冷。是我感到了天使出現的前兆。


    「?i love you. if you are lost, the world is meaningless.」


    我就是明白天使會出現,才會來到這裏。


    就像,死神一樣。


    「?i love you. 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轉眼間,黃昏色的天空中出現裂縫,天使降臨了。


    擁有六片冰柱般雪白翅膀的天使,漂浮在空中。而且那不是恐怖的怪物,而是美麗的女性身影。能力越是可怕的天使,容貌越像人類。所以這一定是上位天使。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充滿悲傷的慟哭聲回蕩在破爛大樓群形成的山穀中。


    是發覺天使出現了吧?很多人就像恐怖電影中的一個場麵一樣,從建築中衝了出來。雖然這裏已形同廢墟,但還是有很多人生存著。


    在我這裏看起來如米粒般大小的人們,推搡著,磕磕絆絆的在路上奔逃。推開跑得慢的,踩過摔倒的女性,都在拚命讓自己活下去。


    那情景,不知為何讓我覺得很惡心。


    「…………想逃明明是沒有意義的」


    《大家都去死吧》。那車上的塗鴉,讓我很是讚同。


    眼中滿是慈悲俯視著逃跑人們的天使,緩緩拍動起了自己如冰柱般尖細的翅膀。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連空氣都為之震動般的,咆哮了。


    天使的慟哭,沒有馬上停止。


    那不斷加強,繼續震蕩著空氣。


    就在鼓膜麻木,開始感到疼痛時,聲音,忽然消失了。


    天使麵前的建築,就如沙城般頃刻崩潰。水泥牆壁與玻璃窗就像瞬間被風化掉,化作塵埃飄散而去。我不大清楚那原理,或許是強振動波一樣的東西吧。


    「那大樓……」


    那天使破壞掉的建築,我有印象。在那大樓八層,開著名為《甜品王國》的主題公園。是我與咲夜約會過的地方。那時正好在開什麽《布丁節》,喜歡布丁的咲夜非常高興。


    而那有著回憶的地方,正在如沙粒般四散。


    逃慢的人從大樓裏衝了出來。可連慘叫都不及,便被卷入了不斷而來的振動波。而他們,也與建築一樣,瞬間化為血色的煙霧消失了。


    要是像過去一樣開槍反抗天使,或許能救下其中幾個。


    要是像從前一樣把自己身體的部分交給天使,它或許就會回去。


    可,我隻是,什麽都不做的,繼續望著那邊。


    將兩棟大樓和眾多人類變為塵埃的天使,再次用力拍動起那六片翅膀。


    一道如聚光燈般的光下從天而降,將化為粒子的《回憶》與《生命》,化作螺旋狀的漩渦卷上空中——


    很快,消失不見了。


    就像那裏從沒存在過一樣,毫無痕跡。


    不久,雪降了下來。


    這是不冷之雪——是每當有什麽被回收,就像那代價一樣降下的《紙雪》。


    沙沙,沙沙——


    我伸手,接住了一片結晶。


    慢慢,閉上了眼——


    ?


    我不吃不睡,隻是像被天使出現的預兆牽引著一樣,將走向滅亡的世界印在眼中。饑餓超過限度後會在歐米加之力下痊愈。身體的汙濁似乎也被看做不需要的東西,一起隨著消失了。我除了那以外什麽都不做,隻是那樣不斷的,一味的注視著天使的行動。


    在那樣的日子裏,日期感消失了。


    所以,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時候——在一個刺骨寒冷的清晨。我踩著積雪把自行車推到自家院裏時,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叫我。


    「密……」


    那是咲夜凜然的聲音。不過,我卻覺得裏麵帶著些猶豫。


    回過頭的我,感到了極似耀眼般的強烈眩暈。


    咲夜她,穿著學校的製服。手裏還拿著書包。就在幾個月前,這還是理所當然般的裝束,可在學校封閉了的現在,讓我覺得非常奇異。


    「……有事嗎?」


    我在壞掉的門後問。


    對天使兵器沒有馬上開口。那貼著創可貼的麵微微繃起,纏滿繃帶的手緊緊的握著書包注視著自己的腳尖。


    「沒事的話,我就,」


    「那、那個!」


    一直沉默著的咲夜就像下定決心了一樣深呼了口氣。白色的煙霧消散在了空中。


    「……一起,去上學吧」


    「上學……?你胡說什麽。學校已經被封閉了吧」


    「這,的確是,不過……」


    在我反駁下似乎很害怕的咲夜手忙腳亂的道


    「大家都決定要自習了。同學們都聚集到了學校。你想,今年的《高考》全部終止了吧?不過,明年說不定會再次舉行的啊。所以大家就決定趁現在來學習。反正都是要學,還是大家在一起更開心的吧?同學們都回到了教室。高天原師傅和斑鳩老師也來了。所以——」


    咲夜注視著我,再次道


    「所以你也一起,來上學吧」


    我,沒有回答。


    連真受不了你們都沒有說。


    大家聚在一起備考?你們太傻了吧。


    就是大學,也幾乎都像高中一樣停課了。根本沒有再開放的可能。再說,現在光是活下去就已經讓人筋疲力盡。要是有功夫自習,還是去找吃的更正經。不,說不定集體自殺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在一起學習的時候,大家都笑著說覺得像回到城市變成這樣之前一樣呢。非常的開心。同學們都很想你。所、所以,密你也,」


    「沒用的」


    「……呃?」


    「自習根本是沒用的。你說,明年大學說不定就會再開課?那根本不可能,你自己應該很清楚的吧」


    「…………」


    隻要我沒死,《世界滅亡》就不會結束。世界就不會有和平。


    可作為歐米加的我,已經接受了毀滅的現實。


    而作為arice的對天使兵器來殺我的咲夜,應該是最清楚這一點的。


    嘛,幸存下來的原同學們想怎麽度過他們的餘生,都是他們的自由。我無權指責。而且也不想扯上關係。


    我決絕的對臉緊繃成冰冷的無表情注視著我的咲夜道


    「我不去。我不做無用的事」


    我本以為這樣她會糾纏不休很麻煩,不過咲夜卻出乎意料的點了點頭。


    「是嗎……。那也沒什麽。我不打算強拉你去」


    她慢慢轉過身。那是個不像個對天使兵器的,遲緩的動作。


    「我畢竟隻是你的同學。我來找你,隻是因為這樣」


    咲夜緩緩向學校走去。


    那轉身離去的她,似乎說了什麽。


    雖然聲音太小聽不真切,不過我似乎聽到咲夜說


    ——「不是沒用」


    自那天起,咲夜每天早上都會來找我。


    她沒有叫我。身穿製服的她,總是無表情的抬頭望著我房間的窗。等了一會兒,就像還是不行嗎似的輕歎口氣,垂著肩去了。似乎是去學校。


    「…………」


    我在窗簾的陰影中,望著那逐漸遠去的瘦弱背影。


    是傷得很厲害吧?咲夜就像是保護著疼痛的腿一樣,拖著腿走著。


    而即使這樣,她還是固執的繼續上學。


    而且,每天早上,竟然還會來等我。


    這真是,真是,真是……


    「……徒勞啊」


    ?


    附近變為避難所的小學的操場上,搭滿了帳篷和簡易房。無家可歸的人們就住在那裏。


    偶然經過那裏的我耳中,忽然聽到了一個很有朝氣的聲音。因為很耳熟,我不由的停下腳步,從操場的角落望向校園。


    「嗚喔,把那邊拉緊!」


    製服係在腰間,挽起t恤袖子的猿渡,正和幸存的同學們搭著帳篷。


    口中不斷呼出哈氣的猿渡吼了起來。


    「喂,笨蛋!就是你小子,大崎!你也拉太緊了吧!」


    那位足球部的壯漢緊拽著帳篷的繩索回吼道


    「是你小子說拉緊的吧!」


    「凡事都有個限度的啊!就你來說,要像對女孩子一樣溫柔的拉啊!」


    曾是別班的女生笑著插口道


    「不要什麽都用h比喻來說啊!」


    同學們嬉笑著搭著帳篷。而失去家的孤兒和失去家人的老人們,很高興的望著那情景,在給他們加油。


    《世界滅亡》的速度在不斷加快。


    養育我的城市,正一刻不停的趕往最後的瞬間。


    一個時期內,搶劫事件頻繁發生,人們陷入了恐慌狀態。神代市甚至一時看到了生物學滅亡前到來的社會學滅亡。


    但現在,人們的心不可思議的沒有枯竭。


    那與放棄還不同——遇到空前大災的人們就像團結起來一樣,讓《平穩》與《活力》開始充滿在城市中。


    人類之所以能在地球上如此繁榮,就是在擁有高智商的同時還擁有《適應性》。


    ——過去,我似乎在什麽書上讀到過這樣的話。而神代市的人們,此刻或許就像印證著那話一樣,開始與不斷加速的世界滅亡共存了。


    通貨膨脹急劇增大導致貨幣經濟崩潰。人們陷入了就算有錢也買不到東西,隻能等待臨時政府救濟的狀態。不,明明就連那也難以期待的,可幸存的人們自覺起來讓治安逐漸恢複了。


    高天原家不隻在投放自己的財產,還將權利用到極限收集到的生活物資分給了大眾,讓大家互相幫助生活在最後的時間裏。


    「好了,還有一點!加油啊!」


    猿渡鼓勵著大家。他似乎變成個青年團般組織裏的頭領一樣。不過本就生在寺院與各個施主都很熟悉的他,似乎很適合這角色。雖然還是一樣輕浮,但他還是在做著自己的努力。


    不久,帳篷搭了起來。那是個破破爛爛,隻有塑料布撐起的東西。不知是不是已洗不掉,上麵還帶著血跡一樣的汙漬。


    『嗚喔——!』


    同學們望著如此難看的帳篷,高興的歡呼了起來。都拍著手歡笑著。而在旁觀看的人們也為他們鼓起了掌。


    「各位,辛苦了!今天的食物也平安得到了喔!」


    係著圍裙,就像賣車站便當的小販一樣提著大箱子的雪村——不,猿渡珊瑚的聲音響了起來。聽到有吃的,同學們的歡呼聲更是高漲了。


    都叫嚷著「我肚子都餓癟了啊!」「從昨天晚上就什麽都沒吃了!」什麽的,向箱子裏看去。


    「喂,急什麽急!每個人都有!」雪村叫過,笑著轉向老人們道,


    「啊,樓梯口那邊也有發,排在那裏也可以!」


    不過與滿臉歡喜的同學們相反,猿渡卻是一臉著急的衝到了珊瑚身邊。


    「笨蛋,你怎麽能拿這麽重的東西!都已經有孩子了啊!」


    珊瑚的肚子現在已經微凸。不過,她揮著手笑道


    「啊哈哈!猴子,你太緊張了啦。這種小活兒根本沒事的」


    「我不覺得沒事!這種事情都交給我!」


    猿渡強硬的奪過珊瑚手中的箱子,自己抱了起來。


    「謝、謝謝」


    看著有些不好意思轉頭到一邊的珊瑚,猿渡豎起了大拇指。


    「不用謝,親我一下就可以!」


    「啊,喂!胡說什麽!不要說這麽難為情的話!」


    聽著這對話,周圍的同學們都笑了出來。


    「哈哈~猿渡夫妻劇場又開演了啊」


    「我知道你們感情好,不要再顯擺了啊!」「還沒吃肚子就飽了啊!」「我也想要個老婆!」


    滿臉通紅的珊瑚大叫著「不許說猿渡夫妻」,從圍裙下抽出了紙劍。凶狠的追打起同學們。


    「都說了你不能跑的啊!珊瑚!」


    猿渡擔心的叫著追在她後麵。


    而望著他們的人們,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


    我,無言的離開了那裏。


    就算見到他們,我心中也沒有特別的感想和感慨。


    一定——我想。


    就是在猿渡他們被天使回收的時候,我也一點感覺都不會有吧。


    恐怕,就是到那時,我的心還是一片死水。


    ?


    我不知道她是怎麽得知我在城裏的,不過高天原學姐闖進我家來了。


    夜。我家。我的房間。


    「呦,西德。打擾了啊」


    身穿黑色和服的高天原a,從二樓窗戶跳了進來。她手提著大大的油燈,讓我房間久違的亮了起來。


    「好久不見了啊。我還以為你已經疏散,過上幸福的生活了……不過你回來也該告訴我一聲啊」


    學姐將燈放到桌上,柔聲問道


    「有好好吃飯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啊。嗯?」


    不過,這麽說的高天原學姐,臉色也並不好看。明顯帶著疲憊。這或許是因為她在利用高天原家的權利,為確保糧食和維持治安在不停奔忙吧。


    但這,也都與我無關。


    「能回去嗎。我沒心情和你說話」


    「好啦,不要這麽說啊。我和你不是朋友嘛。聽我說說啊」


    學姐自顧自的坐到我旁邊,那右腿上的銀色假肢就像壓到什麽一樣發出著聲音。


    「可惡,太冷害的我傷又痛了」


    學姐撫著和服下的腿,望向了房間的牆壁。那上麵,是來夏在疏散前夜寫下的話:


    《絕對要幸福!》


    「直到疏散之前,你都是在這裏和萌月生活的啊……」


    戀愛原理主義者的肩沉了下去。


    「萌月的事……很遺憾啊。你會窩在這裏這樣消沉……就是那回事吧?」


    我。沒有回答。


    而似乎從這沉默中理解了一切的學姐大歎了口氣,道


    「我很希望西德你能幸福。畢竟你一直在為那毫無結果的戀痛苦著」


    學姐的目光就像體恤著我一樣看了過來,


    「呐,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隻要我能辦到,無論什麽都可以。是要弄點好吃的嗎?還是……怎麽樣?和我一起h一下。那說不定能讓心情好起來喔?」


    學姐俯身靠了過來,一副盡在自己意料中般的露出了微笑。


    「不管再怎麽失落,隻要吃飽了就會沒事。要是想著那些方麵,也沒什麽問題的。好了,今天是特別服務。讓我來陪你玩那青春遊戲吧」


    她拉起我的手,用力壓在自己的胸部上。即使隔著厚厚的和服,那無比柔軟的觸感依然從手上傳了過來。


    我,無言的甩開了那手。


    「幹什麽啊,真是冷淡。這可是對我為所欲為的好機會喔」


    「……既然你說什麽都願意聽,那能馬上給我回去嗎。而且請不要再管我」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學姐就像靠牆坐在床上的我一樣,也坐了過來。望向那恐怕不會再次點亮的燈,道


    「……與愛人別離是痛苦的。甚至被算作八苦之一。曆史上有無數人嚐到過同樣的痛苦。不過,他們都挺了過來,都活下來了。現在很痛苦吧,但你也一定會挺過去的。因為人,就是這樣的啊」


    學姐說著對我笑了。那是一反常態的柔和的笑。


    「我不會讓你現在就打起精神。但至少,不要把自己封閉起來啊。捏造已逝之人的話語或許很卑鄙,不過我想萌月肯定不希望見到這樣的西德」


    ……學姐。你想錯了啊。


    我痛苦並不是由於失去來夏。


    我所在意的,並不是那個。


    「好了,西德!抬起頭,看著前邊!」


    高天原學姐伸指托住我的下巴,向上抬了起來。


    「不管有多痛苦,太陽都會升起來的」


    我,再一次甩去了學姐的手。


    「……不要再這樣。你讓我樂觀又能怎麽樣?」


    「悲觀也是毫無用處的吧?所以不是隻有注視《未來》了嗎」


    「學姐你看到的不是《未來》,隻不過是《妄想》。世界最終隻有毀滅。這是命運」


    「哈,《命運》不過是弱者的借口」


    「……我以前也曾那麽想的。不過在什麽都不懂的,小時候呢」


    笑容,從學姐臉上消失了。她一臉嚴肅的看著我。


    我不由避開那目光,道


    「不過,我終於明白了。終於明白無法改變的《命運》是的確存在的……明白抗拒隻會得到痛苦……」


    嗬,學姐理解了似地點了下頭,道


    「看來是傷得相當嚴重啊。說不定,這是受了致命的打擊。西德,你現在看起來就像具《行屍》。你的身雖活著,但心已經死了」


    「…………」


    「如果你還有一點點振作的兆頭,我還想著像平時一樣狠揍你一頓,把你從這裏拖出去的,不過……現在看來是沒用的啊」


    唉,學姐說著歎了口氣。在沒有暖氣的房間中,那氣息化為了雪白的煙霧。


    就在這時,我發現了那個。


    在高天原學姐的頸上,有塊小小的淤痕。


    ……吻痕?


    注意到我目光的戀愛原理主義者,很難為情的用手遮住了那。


    「……明顯嗎?」


    「沒……」


    「不要誤會啊?這不是我情願的。有了老頭兒雖然開著超市,卻把很多糧食都藏了起來。而他表示提供食物的要求就是……我的身體。曾經不可一世的高天原家現在也衰敗了啊」


    學姐高聲笑了起來。


    「所以,我就和那色老頭睡了」


    那逞強般異常尷尬的笑聲,回響在我昏暗的房間中。


    不久,學姐就像覺得徒然一樣,不再笑了。她注視著自己的腳尖道


    「……我本來是打算在遇到真命天子之前守住純潔的……。看來預定有些偏差了啊」


    雖然她那麽偉大對別人作著愛的說教,但我知道學姐從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並且我


    知道,她非常厭惡那種無愛的行為。


    「不過,得到兩天份的糧食也算不錯吧」


    學姐會一臉疲憊,是因為發生了那,嗎……?


    「學姐……。你為什麽要做到如此?抵抗根本沒有意義的吧?到最後,所有人,都要去死的」


    「可,這樣就又能再多活幾天了啊。隻這樣就是有意義的。好比《羅密歐與朱麗葉》,他們可是隻在一周就陷入無懼死亡的戀情的啊——嘿!」


    學姐就像給自己鼓勁一樣,強打起精神向下一壓,借著床墊的反動站了起來。挺起那巨胸對我一眨眼。


    「所以,我想活下去。也想讓大家也都活下去。並且,你也是一樣,西德」


    她說著跨過窗,看向油燈道


    「那給你了。把自己關在黑暗的屋子裏會更喪氣的。我走了,會再來的」


    「請別再來了」


    「我會再來的。拜」


    學姐從二層的窗中,離去了。


    獨自留在房中的我——望著油燈。望著那玻璃罩中搖曳著火苗。


    我就像要避開光亮一樣,閉上了眼。


    僅是這樣,世界就又被封鎖在了黑暗中。


    密布在我內心的黑暗,依然深沉,依然保持著平靜。我已經,聽不進高天原學姐的話了。


    ?


    隻要我為了將走向毀滅的城市印入眼中,就無可避免的會看到咲夜。她在為保護城市而奔赴天使的所在。我們相遇也可說是必然。


    神代市。海邊。雪中的大海。


    那夜,對天使兵器比我更早的趕到了天使出沒的地方。


    當我趕到時,她正好剛剛消滅了天使。那天使消散時的美麗光粒就飄舞在她周圍。


    咲夜就像揮去血跡一樣一抖大劍。雪片和光粒,都隨著美麗的飛散開來。


    她和平時一樣麵無表情的,凜然的站在那裏。


    不過,我隻看一眼,就明白剛剛咲夜陷入了苦戰。


    那臂與腿上負了新傷,正不住留著鮮血。肩膀不住起伏。不知是不是在強忍痛楚,那眉也微微擰了起來——或許是連戰的疲勞與傷痛,讓她無法再像以前一樣戰鬥了吧。


    「…………啊」


    咲夜發現了我。


    那眼隻一瞬驚訝的大張開來。不過,馬上又回複了無表情。她緊閉著口,走向這邊。


    簡直就像沒看到我一樣,從旁邊走了過去。


    她也已經理解了。


    理解到我已經甘心接受滅亡了。


    我們,隻是無言的,擦身而過。


    平穩的濤聲與對天使兵器踏沙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


    不過,忽然——


    咲夜的腳步聲中斷了。緊跟著是撲嗵的沉重的聲音。


    我轉過頭,隻見咲夜的膝已經跪倒在沙灘上。她似乎是忍受不住痛楚,跪了下去。那側腹部還能看到青黑色的淤青。


    「……嗚嗚……」


    冰冷的雪,沉積在輕呻吟的咲夜那纖弱的肩上。


    但即使看到她這副慘狀,我也依然站在原地。


    如果是剛與她相遇時的我,此時一定在心中找著不能讓剛得到的《道具》壞掉什麽的借口衝上去幫她了吧。


    但,現在,別說跑上去,就連伸手我都沒想過。


    隻是,從口中,說出了一句話。


    「……咲夜」


    「…………」


    「你不要再做徒勞的事了啊」


    聽到這,咲夜的肩微微顫動了起來。


    「這世界將要毀滅。就是消滅天使也是枉然。你隻會受傷。隻會痛苦。但卻什麽都保護不住的啊」


    咲夜無言的緊咬著牙。手捂住腹部的淤青,竭力想站起來。


    可,那膝再次軟倒在了沙灘上。疼痛,已經讓她無法站起來了。


    咲夜不甘的咬著唇,道


    「……徒……勞」


    「……呃?」


    「才不是徒勞」


    她將大劍插入沙灘,就像用那當杖一樣,奮力要站起來。


    「才不是徒勞。保護城市,上學,那都不是徒勞……。而把這些不是徒勞教給我的——就是密你啊?」


    痛苦,讓那聲音也嘶啞了起來。


    可,咲夜仍是以不輸給呼嘯的海風的聲音,拚命繼續說著。就像要把積壓在胸中的感情傾瀉出來一樣。


    「曾是個對天使兵器的我一無所有。而你,給了那樣的我無數珍貴的東西。讓我認識善良的人們,讓我擁有快樂的回憶,讓我過上幸福的日常……!」


    剛轉學到這裏時,咲夜曾斷言上學與同學們嬉鬧那些都是完全無意義的。甚至在為《這世界已經沒有做那種事的時間了!》而憤怒。


    可,與我和同學們度過的幾個月,改變了她。


    「一切終究會毀滅,根本沒用。那些都與我無關!」


    同咲夜一同度過的日子,一瞬在我腦中浮現了出來。


    一同約會時的她,是那麽清純而可愛。


    在和同學們一起準備學園祭時,她是那麽快樂。


    在我們攜手消滅天使後,咲夜露出了充實的笑容。


    她,已經找回了與自己年齡相符的女孩兒所該擁有的《日常》。


    不住搖晃著站立起來的咲夜,瞪向了我。


    「這城裏充滿了《珍貴》之物。所以,我想保護這裏!即使隻能延長一分,隻能延長一秒,我也要保護這裏!」


    那棲息著強烈決意的目光與話語,


    「這絕對,不是徒勞!」


    擊穿了我的心。


    可。


    可。


    可。


    我,沒有任何感覺——


    心,依舊是潭死水。


    「是嗎。那,隨便你了」


    我轉身要離去。


    「……等、等等!」


    咲夜那拚命要追上我般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


    我回過頭,隻見咲夜就像個挨過罵的小狗一樣肩不住顫抖著。


    「那、那個……」


    她猶豫著不住咬起自己的唇,思索著話語。


    「我不善於戀愛……但我隱約,明白這樣對失去來夏的你來說很過分。因此,我不想強求……」


    「…………」


    「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一起去上學吧?」


    見我沉默,咲夜慌忙補充道


    「密現在看起來很痛苦。但要是和大家在一起,說不定會恢複的」


    「我沒有痛苦」


    聽我這麽斷言,咲夜很抱歉的垂下頭,小聲道歉著。


    「那個……對不起,是我多管閑事了。我沒想再擁有同學以上的關係。所以你……也不要妨礙我保護城市」


    我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道


    「隨便你」


    ?


    「最後,還是如我所料啊」


    一月末。神代市。學校附近的公園。


    當我坐在長椅上望著從空中如聚光燈一樣傾注而下的光柱時,突然,有人對我說話了。


    一個身穿紅色法衣的少年靠在冬季枯萎的櫻樹上。那是最初的人類,亞當。


    我側目瞥了他一眼,將目光轉了回來。時至今日,當初他破壞城市時心中的那種要殺死他的衝動,早已消失。


    「我應該說過的。『接受《神之計劃》吧。反抗隻會讓你痛苦』」


    「……我記得」


    我拉緊自己的黑色風衣,目光沿從天而降的光柱向上看去。望著破爛的房屋,滿身傷痕的人們升上天空。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已經不反抗了


    」


    「嗬嗬嗬……」


    亞當笑了出來。


    「你能明白我真高興」


    被破壞的東西都被吸入空中——不久,《紙雪》下了起來。


    確認過城市又向毀滅接近一步的我,無言的站起身,拉緊風衣,走向《紙雪》中的夜路。


    「歐米加」


    亞當在後麵叫住了我。


    「你似乎是接受了《命運》,不過,還存在著反抗世界滅亡的存在。arice唯一的幸存者似乎還在消滅天使」


    「……這怎麽?」


    「我決定要排除她。如果是現在的咲夜,應該很簡單就能殺掉。沒關係吧?」


    我的腳步停了下來。


    心,果然還是一片平靜。再強烈的風也再無法在動其分毫。


    我沒有回頭,答道


    「隨便你」


    誰會死都與我無關。


    因為我,已經,死了。


    我的心,已經隨著來夏,一起死了。


    ?


    在無法抗拒的《命運》前,


    《希望》隻能誕生出《絕望》。


    所以,我,將心中隻抱持《絕望》,活在逐漸走向毀滅的世界中。


    【距畢業還有 47天】


    doomsday1 ——三月十日 椎堂微


    某鄉下小鎮。別說是長椅,就連個屋頂都沒有的無人車站。


    一身白色連衣裙的椎堂微,坐在水泥月台邊晃著腳等待著列車。


    藍天。白雲。春天的微風,輕柔的撫著她的發。


    眼前,是生滿春日野花的田野。明明是車站前,卻沒有一棟大樓。隻能遠遠望到一幢似能醞釀出《很久以前》那種故事的老宅。


    一家小貓,就像在助長著這悠閑的氣氛一樣,不慌不忙的走在微腳下的鐵軌上。


    微,最~~~~~~~~~~~~~~~~~~~~~~~~~~~~~~~討厭這種風景。


    這和一直以來生活的地方差距太大了。


    好想回去。好想見哥哥。


    她就滿心這種想法的生活著。


    最近天使極少出現。世界很和平。明明沒必要疏散到這種鄉下來的啊!


    因為不堪這種想法,自己已經割腕好幾次了。媽媽也為此非常生氣,不過——


    「?imagiomorrow when you are lost.」


    今天,微久違的心情很好。是不禁會哼歌出來的興奮。


    這,是哥哥經常唱的歌。


    曲名微不知道。因為後麵的歌詞也不知道,所以都是隨意的用「喵喵喵喵喵喵喵喵」什麽的來代替。


    而心情好的理由——微輕輕拉起了長裙的下擺。


    櫻瓣,在純白的裙上描繪出了淡紅色的水滴。


    前一陣隻是剛剛吐芽的櫻花,竟然在幾天前同時盛開了。


    按叔叔的話說,這似乎是《錯季》。


    栽種在無人車站月台後麵的櫻樹也都已盛開,每有春風吹過,櫻色之雨就會飛落而下。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這碧空下的櫻,非常的美,已經足夠讓微鬱悶的心情放鬆下來了。


    不過要是和哥哥一起賞花的話,微會更高興的喔……?


    「喂,為什麽哼的是『喵』啊!一般都是『啦』吧!」


    一個從鐵道那邊傳來的聲音,讓微的好心情瞬間消散了。而陰鬱的心情開始密布在心上。


    「我可不想什麽都讓你挑毛病喔?再說,悄悄偷聽微哼歌很討人厭喔?」


    微說著瞪向了聲音的主人。


    一個麵微黑,個自很高的少年一臉驚訝的站在那裏。那刺頭,貼在臉上的創可貼都讓微覺得不舒服。而天還冷卻穿著t恤配牛仔短褲的樣子更是讓微生氣。或許是因為笨才不會感冒的吧。


    「不要說討人厭啊。你那麽高興的唱著歌,不管是誰路過都會聽的」


    月台很高,不過少年輕輕一躍就坐到了微旁邊。


    冒火。


    「……微沒同意過你讓坐在微旁邊的吧?」


    「有必要什麽都需要你的許可嗎?再說這是公共設施」


    「虧你是個孩子還那麽多歪理喔?微說過這裏不能坐了,趕快走開不就好了喔?」


    「別叫我孩子。我可是有高廣這名字的。而且,要說小孩子,小微你才更像吧。怎麽看都隻比我年紀小」


    冒火冒火。


    「微可是比你大好幾歲的喔?不過是個中一的,就對高二的微這麽說話嗎?」


    「學校都關閉好長時間了。而且現在和學年根本無關吧。再說小微看起來隻不過像個小學二年級的」


    冒火冒火冒火冒火冒火。


    「說話時要尊重年長者的喔?」


    微不由得提高了聲調。不過高廣毫不害怕的嘿嘿笑著。


    啊受不了了,我真的生氣了!


    微非~~~~~~~~~~~常討厭這個叔叔家的表弟。


    從疏散到這裏的第一天開始,他就不知為什麽的總是纏著微。不停說著「不好好吃飯長不大的喔」「你有朋友嗎?」什麽的。他肯定是知道微個子小,沒什麽朋友,在取笑我。真是煩透了。


    「櫻花全開了啊。不過,怎麽會這時候就開呢?這一帶很冷,一般不到四月是不應該開的啊」


    高廣手抱在頭後,若無其事的向微搭著話。


    他沒發現微生氣了嗎?微覺得不會察言觀色的男孩子,可是最差勁的喔?


    不過一無視他,表弟就嗚啊~,一副臭相的歎了口氣道


    「小微,你每天都坐在這種地方不覺得膩嗎」


    「……這不是膩不膩的問題喔?微隻是在等電車來喔?」


    微說著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運行時間表。那貼在一片空白的時間表上寫有『停運』的紙,已經在雨的侵蝕下皺巴巴的了。


    「你就是等再久,電車也不會來的啊。我聽說車庫被破壞,車輛都被回收了。而且定金家的司機大叔也死了啊」


    「…………」


    高廣咪咪咪咪的逗了會兒走在鐵道上的貓,道


    「我說,你就不要再等了。在這裏有什麽不好,就一直住我家吧」


    「……不行的喔?微不管怎樣都要回哥哥身邊的喔?」


    「唉……又是《哥哥》啊」


    貓一家警惕著接近了過來。高廣從口袋中掏出了什麽,向貓扔了過去。


    大貓就像要保護小貓一樣身上的毛倒豎了起來。不過一注意到扔過去的是什麽,馬上高興的撲了過去。


    表弟扔過去的,是個大魚幹。


    那竟然會把魚幹直接裝在牛仔褲口袋裏的神經,讓微很不適應。不隻會沾上味道,還很髒。


    高廣望著嚼著魚幹的小貓,張口道


    「呐,你要是那麽想見哥哥的話……我可以當小微你的哥哥啊」


    「哈啊?你是笨蛋嗎?一個小毛頭,怎麽可能當得了微的哥哥?我哥哥,可是好帥好帥的人喔!?高廣你這樣的連給他提鞋都不配喔!?」


    每當微誇哥哥時,表弟都是一臉不高興。


    「小毛頭是什麽意思啊!我可是好心好意擔心你的!你這兄控!」


    「就是的喔?微是兄控的喔!?兄控有什麽不好嗎!?」


    「當真是啊,好惡心」


    「才不惡心的喔!?對微來說,這就像讚美一樣的喔!?」


    微從月台上跳下,沿鐵路走了起來。


    「因為那就是說喜歡一個人到癡迷的地步了喔!?」


    她踩


    著沙石,跳過枕木,快步向前走去。被魚幹留下的貓們,注意到接近的微飛快的跳到了一旁。


    「啊,喂!你要去哪兒啊!」


    「電車不來,微就走著回去喔!?」


    「……東京可是在反方向啊」


    骨碌——微原地一轉身,回到了鐵軌上。


    就像特快列車一樣,要從坐在月台上的高廣前疾奔而過。


    跳到鐵道上的表弟,抓住了微的手。微想甩掉,可他抓的很緊,怎麽都甩不開。


    「等,等等啊!」


    「放開喔!?阻止也是沒用的喔!?」


    「不,不是啊……!」


    高廣發出了膽怯的聲音。微看向他目光所示的地方,也驚呆了。


    在遙遠的鐵路盡頭——哥哥家那邊方位的藍天,出現了裂縫。


    而且在以極可怕的勢頭,蔓延向整個天空。


    「那是,什麽啊……」


    微本能的感覺到。


    這該不是哥哥,出什麽事了吧……


    「我一定要去……要到哥哥身邊去……!!」


    微甩開高廣的手,跌跌撞撞的沿鐵路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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