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我再次從入定中醒來,心神通明。


    成為道尊之後,對於修為境界問題我便不再那麽執著,修道一途最忌急功近利,尤其是和虛雲禪師相處共悟禪道的這段時日,我的神識已經可輕易看到八千裏外的事物,加上土羌珠的神力波動,有時會發現隱藏在山川大河中的秘境。


    秘境,為古代大能之人所造的另一層空間,一般來說都不大,裏麵包含各種靈氣,但我發現的幾處秘境裏麵都空無一人,甚至有千年不曾有人活動的痕跡,不知是秘境的主人去世,還是遺棄不用。


    我元神出竅,站在長白山上方的雲層上,俯瞰腳下山河,心中悵然。


    長白山上,白猿走到我的肉身之前想要將我叫醒,又到了午飯時間。


    我元神回竅,體內四十八道本源道氣循序漸進,停止下來。


    “太陰秘術第四層,成了。”我心中暗道。


    太陰秘術第一層需要一萬八千次周天循環才能練成,一般來說,正常人的道氣循環為一夜十二周天,天才弟子可達一夜百次,第二層為太陰照形,需要十八萬次周天循環,而第三層則需要一百八十萬次周天循環,如果沒有雙氣訣衍生道氣,光是第三層普通修士就要練四百年,更別提需要道氣周天循環一千八百萬次的第四層了。


    一年之前,我體內誕生三十六道本源道氣,我以為已經達到極限,但是這一年以來,修為境界雖未增長,對萬事萬物的本質卻看得更加通明透徹,尤其是學了鬼穀天書崖的天書之後,一眼就可以看穿物體的結構,這讓我一度覺得,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


    之後習得鬼穀子的聖心訣,對神識之力加以凝練,運用更加的心應手,而道尊令的獲得,使得我時常能夠在睡夢中感悟到曆代道尊的道則,對於道的認知更進一步,如今體內衍生四十八道本源道氣,眼界也更加開闊。


    初入道門時,一萬八千次周天循環耗費我一年半之久,如今一萬八千次周天循環,我一個時辰就可以完成,這不得不說學無止境。


    照我目前這個速度,即便是太陰秘術第五層,最多不用一年也就能夠達成。


    而太陰秘術的第四層名為太陰漫步,為一種超越移形換位的超級身法,類似於空間跳躍,相當於大周天羅盤的空間跳躍,隻是距離很短,百丈距離,道氣消耗不算大,唯一的要求就是肉身要強橫。


    肉身不強之人施展太陰秘術會被虛空之力撕扯而死,人體的器官功能是無法承受超高速的,一旦速度過快,內髒會與原先位置偏離,強大的離心力使得血液湧向一處,無法供給全身,導致人出現昏厥休克。


    太陰漫步相當於鳩摩羅什的一步蓮華,但一步蓮華為古佛門上乘身法,神識夠強的話,是可以通過無限放慢察覺到一步蓮華的軌跡的,太陰漫步則不然,對方修為再高也無法察覺,而且虛空開闔的速度極快,想要通過虛空晃動來查看施展太陰漫步者的行蹤,很容易喪失先機。


    我端坐在白猿麵前,說道:“猿兄,麻煩你向我出手試試。”


    這些天以來,我偶爾和白猿切磋,白猿為三目魔猿,可感悟天機,修煉秘術,尤其是跟隨虛雲禪師這百年,他早已達到不滅境大圓滿,智力也達到人族水平,隻差一次終極悟道,渡過雷劫,就可以成為地仙境的魔猿,可以說古往今來隻此一隻。


    白猿精通人族技擊之術,身體強橫,速度也夠快,尤其是在日光充足的情況下,白猿的速度可超脫極限,因此和白猿教技我有一半以上都是輸的,白猿終日修煉無聊,有我這麽個人陪它打架,自然是樂意奉陪。


    見我又向他挑戰,白猿咧著嘴笑,之前有一次我被他打急了,就拎著他的雙腳一頓猛摔,前幾日終於讓他有機可乘,把我摔得七葷八素,頭腦一陣嗡嗡震響,要不是我有金剛不壞之身,早已被他摔死。


    我站起身的瞬間,白猿猛衝而來,雙臂環抱。


    轟!


    我原本所在的地方積雪飛濺,白猿詫異,回頭看向我,竟然站在了原本它所在的位置。


    白猿一臉大惑,捶著胸口再次向我衝來,速度快到劃出一抹白光,我施展太陰漫步,周身氣息瞬間變幻,麵前的一切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光影,我身處另一層緯度之中,繞到白猿身後。


    白猿反身一拳轟出,我瞬間被轟出百十米遠,沒入積雪之中。


    “可以啊猿兄。”我從積雪中飛出,沒想到施展太陰漫步竟然還被白猿打到,但是很顯然,一般來說,人一旦消失,都會站在別人身後。


    白猿咧嘴,再次衝向我。


    這一次我吸取了教訓,一步踏出,光影重現,白猿再次一拳擊向身後,身後卻並無人影。


    我站在遠處的山頭上,接連施展太陰漫步,白猿被我繞得暈頭轉向碰不到我,被我打了幾十拳,他捶胸頓足,齜牙咧嘴地惱怒起來。


    “吼!”白猿狂吼,一拳轟在地麵上,一身白毛炸起!


    強大的震動波衝擊四周,見我再次出現在遠處山頭,白猿猛然摸向自己額頭的豎眼,豎眼睜開,天光橫掃,所過之處山頭毀滅,橫切而斷!


    我皺眉,沒想到白猿屢次打不到我被我惹毛了,它雙目通紅,魔眼狂掃,忽然,虛雲禪師出現在它的視線中,白猿猛然抬頭,魔光從虛雲禪師的頭頂掠過,切斷他身後的一座山峰。


    虛雲禪師麵色無波,說道:“靈心,這周圍的山峰上都住著長白雪候鳥,它們是無辜的。”


    虛雲禪師這麽一說,白猿當即羞愧地低下頭。


    “我跟你說過,你體內魔性未除,即便在我身邊百年,依然隱有魔性,一日有魔性,你就無法見到我佛真諦,飛仙無望,張陽隻是與你切磋,你何故會如此暴戾?”虛雲禪師問道。


    “大師,這事錯在我,是我惹惱了白猿。”我說道,然後拍了拍白猿的肩膀,說道:“猿兄,你別生我的氣,我也是剛剛學會了這一式,拿你練練手。”


    白猿低頭,雙手打著啞語,意思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麽會發這麽大的火。


    虛雲禪師搖頭,轉身離開。


    “快來吃飯吧,一會兒飯該涼了。”


    白猿和我並肩而行,問我虛雲禪師是不是生了很大的氣,因為他毀了雪候鳥的巢穴。


    “放心吧,虛雲禪師沒那麽容易生氣。”我說道。


    我心中暗想,白猿雖然極通人性,但畢竟還不是人,修煉佛法多年,還是不諳人事的,體內多少還有魔性,白猿的真實戰力無從而知,但據傳它在百年之前就擁有非凡神力,連慈禧老佛爺都曾向它下跪求雪,跟隨虛雲禪師之後,一直修煉佛法,想要摒除魔性,因此它一直壓製自己的實力。


    入夜之後,我登臨氣海虹橋,見小奶貓依然躺在我的金色氣海上呼呼大睡,頭頂的金色元嬰盤坐,依然有條不紊地向肉身輸送金色道氣,四十八道金色本源道氣環繞在元嬰周遭,將它襯托如天神。


    此時我意識幻化在氣海之內,因此和內視不同,元嬰的個頭極大,我飛身而上,站在元嬰的手掌上,順著元嬰的身體,飛到它的麵前。


    元嬰就是個嬰孩模樣的我,甚至都沒睜開眼睛,此時興許是感應到不速之客的到來,眉宇微蹙。


    “我自己的元嬰,總不會連我自己都排斥吧?”我心中暗想,此時的我麵對元嬰來說,如同一隻蒼蠅大小,我飛到它眼前,見他眼皮微微耷拉,裏麵隱約可見金光,就站在他眼瞼上,想要把眼皮掀開。


    元嬰眉頭一皺,眉心緊鎖,一道金光射出,將我震飛出去,我又要飛上前,然而這時元嬰忽然惱了。


    “滾!”一聲巨大且稚嫩的聲響傳出,我的意識被猛然震散。


    我從入定中強行驚醒過來,一臉呆滯。


    “啾啾?”氣海之內,小奶貓也被驚醒。


    “什麽情況,我自己的身體還不能自己查看?”我小聲嘀咕了一句。


    被元嬰這麽一嚇,我也不敢再進去了,隻得穩住心神睡覺。


    第二天清晨,我睡到自然醒,如今我身為道尊,地位尊崇,雖然隻有通神境,但敢和我動手的人天下少有,我可以隨意穿梭各派,茅山為天下門派之首,發展如日中天,頒布了各種道令來強大道門,都是我親自參與製定。


    我此時還年輕,不到三十歲就當上道尊,原本那些我想要除掉的敵人此時也不再著急,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我也並不喜歡殺戮。


    然而不知道是我當上道尊之後就沒人敢來惹我了,還是我沒有居安思危的覺悟,這世上很多時候,高高在上的人不知下層人的疾苦,有的人光芒萬丈,有的人滿身汙濁,我所製定的道門新規都在維持大派利益的同時,盡量顧及散修的生存問題,因為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一個失敗的道門領袖。


    然而即便我如今神識通達天下,但卻無法看穿人心,表麵上的平靜,往往都是災禍來臨前的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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