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衛的民宿胡同裏,哪怕是科技發達的今天,高可攀雲的大樓林立,依然有人過得如同泥豬癩狗。


    城中村裏,一名婦女從一處院落裏走出來,蝴蝶拎著水桶,從院子外走進來,見到婦女,就說道:“吳媽,您的病好些了嗎?”


    “好多啦好多啦,自從服用了小先生的藥,我現在吃什麽都特別香。”吳媽嬉笑顏開地說道。“對了蝴蝶,你們真的要搬走嗎?”


    蝴蝶點頭說道:“嗯,我和師哥都是孤兒,師傅當年也不明白落戶問題,現在查的嚴,這片城區沒有落戶的都要驅逐。”


    “那老房子呢?”吳媽問道。


    蝴蝶說道:“這個我不知道,這房子是當年別人送給師傅報恩的,沒有地契,估計要不成了吧,不過無所謂,師哥去哪,我跟著去就是了。”


    “哦。”吳媽點頭,搖了搖頭離開老院。


    蝴蝶回到老院,將桶裏的水倒在水缸中,幾名周圍的鄰居陸續從陳文喜的房間裏走出來。


    陳文喜稍後也從房間裏走出來,他手裏拿著熬好的包裝藥液,說道:“蝴蝶,把這個藥送給郭三叔,讓他給他兒子服下。”


    “郭三叔的兒子怎麽了?”蝴蝶問道。


    “得了絕症,晚期,他沒錢治病,跑我這求藥,人太多,我不能免費給他,沒人的時候再給他。”陳文喜說道。


    “師哥你真好。”蝴蝶說道。“得了絕症,你是在這裏麵加了聖藥?”


    陳文喜說道:“是準聖藥,鬼穀裏得的,反正我也用不到,他喝了這藥起碼能多活十幾年,要是他愛惜身體,每日堅持鍛煉,多活二三十年也沒問題。”


    蝴蝶皺眉,說道:“師傅說過,影響凡人命數,會折壽的。”


    “沒事的,我又沒動用秘術,隻是配藥而已,好人有好報嘛,我就希望將來你能嫁個好人家,不用在跟我受苦。”陳文喜說道。


    “嗯,好人有好報。”蝴蝶說道。“我也希望會有個好嫂子來照顧師哥。”


    蝴蝶接過藥液,抱了一下陳文喜,然後興奮地跑出老院子。


    入夜之後,陳文喜忽然心神不寧,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隔壁傳來敲牆的聲音,蝴蝶問道:“師哥,你睡不著嗎?”


    “嗯。”陳文喜說道。


    過了一會兒,蝴蝶推開陳文喜的房門,她躺在陳文喜的床上。


    陳文喜說道:“蝴蝶,你都不小了,跟你說過不能再睡在我床上,你未來的如意郎君會吃醋的。”


    “我打小就習慣看師哥睡覺。”蝴蝶說道。


    “我睡覺有什麽好看的?”陳文喜說道,


    “不知道,我喜歡看。”蝴蝶說道。“師哥,我不想嫁人。”


    “為什麽,有個家不好嗎?”陳文喜問道。


    “道門之人,十有九孤,這是師傅從小跟我們說的,誰會娶一個孤兒?”蝴蝶問道。“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在一起不好嗎?”


    “傻丫頭。”陳文喜輕輕說了一句,他刮了一下蝴蝶的鼻子。“我的師妹這麽漂亮,將來肯定會嫁給一個對你好的人。”


    ……


    第二天清晨,陳文喜從睡夢中醒來,蝴蝶已經不在身邊,他推門走出房門,蝴蝶站在院子裏正燒水,怔怔地望著門外,陳文喜問道:“蝴蝶,你發什麽愣呢?”


    蝴蝶轉頭,說道:“師哥,今天是端午節。”


    “嗯,怎麽了?”陳文喜問道。


    蝴蝶說道:“往常這時候,吳媽和周圍的人早就該送粽子來了。”


    陳文喜皺眉,神識散開掃描向周圍院落,小聲嘀咕道:“人呢?”


    陳文喜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敲門聲,蝴蝶立馬跑去開門,見是一個胖子,胖子也就十八九歲,他手裏拎著粽子,臉色蒼白。


    “小胖,你怎麽來了?”蝴蝶問道。


    小胖說道:“我來送粽子給你們吃。”


    小胖說著,走向陳文喜,陳文喜皺眉,看著小胖神色不對地走來,他的一隻手放在口袋裏,口袋裏露出一把刀柄。


    陳文喜看著小胖從口袋裏掏出短刀,小胖握著刀,忽然哭了出來,說道:“老大,你快帶著蝴蝶跑,有人要我來殺你。”


    嘭!


    一聲槍響傳出,小胖的眉心爆開,當場死在陳文喜跟前,陳文喜的臉上被濺了一臉的血。


    “真是不識抬舉。”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陳文喜皺眉,問道:“你是誰?”


    青年說道:“你不是會算嗎,算不出來我們是誰?”


    青年說著拍了拍手,在周圍的院落上方,一個又一個身強體壯的青年出現,他們的身上清一色地配著飛刀,一個個手上磨出老繭,太陽穴高鼓。


    “汪將軍的人。”陳文喜小聲說了一聲,手腕微動,袖中出現一道符,道符燃起,陳文喜的身形忽然變得模糊。


    青年嘴角輕笑,抽出刀架在蝴蝶的脖子上,說道:“我們來之前就查清了你的底細,盡管用你的秘術逃走,我數三聲,你師妹必死無疑。”


    陳文喜扔掉手中的道符,說道:“我跟你們走,不要傷害我師妹,否則你們什麽也別想知道。”


    青年招手,幾人上前用手銬拷住陳文喜,將陳文喜帶出老院。


    “師妹,安葬完小胖去峨眉,我逃出來後會去找你。”陳文喜傳音道。


    陳文喜被帶上車後,朝京城駛去,陳文喜坐在車上施展補天秘術,眼中光影變幻,手指打顫。


    “我真不明白,你這樣的一個不學無術的道門神棍,竟然還勞煩我們這麽多兵王一起動手。”青年轉頭看向陳文喜問道。


    陳文喜說道:“你很快就會明白的。”


    “哈哈,簡直是笑話。”青年說道,手中的刀猛然一彈,從陳文喜的臉頰劃過,陳文喜的臉皮劃破,登時流血。


    陳文喜看了一眼插在車座上的刀,抬頭說道:“我敢保證,你會死在這把刀上。”


    “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弄死你?!”青年說道,他拎著陳文喜的衣領,然而這時候,一聲轟向傳出,車輛所過的高架橋突然崩斷,從高架橋下,無數的樹藤長出,瞬間穿透了前麵一輛吉普車。


    吉普車上的幾人被樹藤當場貫穿而死,後麵的五輛車也都翻滾,一群訓練有素的高手從車內跳出,跳到高架橋兩側的纜繩上。


    一名白衣青年負手而立,手持玉笛,如沐春風,正是凡羽。


    “是道門不滅境的高手,小心!”為首的一人說道,然後猛然衝向凡羽,同時十幾名青年手裏的飛刀同時擲向凡羽。


    他們動作迅捷,如同猿猴,凡羽輕吹笛音,幾人當即從空中摔落,玉笛橫掃,道氣湧動,將飛刀盡數掃落,陳文喜所在的車上共有四人,連同司機在內,車座底部有樹藤躥出,將他們洞穿而死。


    那名青年目光驚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陳文喜拔下刀,冷眼看著青年說道:“我說過你會死在這把刀上。”


    陳文喜說著,將刀刺入青年的腦顱中,從車上下來,望著站在高架橋上的凡羽。


    凡羽說道:“陳文喜,沒想到那麽快我們就見麵了吧。”


    陳文喜麵上無懼,此時那些兵王紛紛爬起,衝向凡羽,隻是沒走幾步,就被地下冒出的尖利樹藤全部貫穿而死,哪怕他們都是先天高手,麵對道門不滅境的高手,也是毫無還手之力。


    陳文喜向後退了一步,手中的道符引燃,忽然從原地消失不見。


    凡羽見狀連忙跑來,他神識掃描,直皺眉頭,然而就在這時候,陳文喜一聲慘叫,突然憑空出現,倒在地上,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迎麵走過來。


    “主人。”凡羽向聖佛道仙問候。


    “老夫就猜這年輕人沒那麽好捉,要不是我親自來,又讓他跑了。”聖佛道仙說道。


    凡羽麵色慚愧,說道:“讓主人費心了。”


    聖佛道仙看了一眼陳文喜手上的手銬,手銬立馬崩碎,陳文喜臉色大變,問道:“堂堂地仙,你找我做什麽?”


    “自然是有你的用處,凡羽,把他帶走。”


    “是,主人。”


    凡羽應了一聲,單手掐訣,身後羅生門開啟,聖佛道仙率先踏入羅生門中,凡羽也帶著陳文喜走入羅生門。


    片刻之後,逍遙山上,聖佛道仙的洞府道場上有一方天機儀,天機儀上有九顆銅球緩緩轉動,下方儀器表盤上是密密麻麻的符文。


    聖佛道仙負手而立,說道:“找到真龍所在,我可以收你為弟子,許你一生榮華。”


    “你要真有這本事教我,又何必抓我過來。”陳文喜說道。


    “嗯,說得也對。”聖佛道仙說道。“不過你隻有一條選擇,那就是幫我測算出真龍藏身之地。”


    陳文喜說道:“你應該知道,真龍有天機庇護,除非是通天神眼和大衍天機術,不然沒人可以找到,即便擁有這兩樣東西想要測算出真龍所在,也會立時遭天譴,更何況,我的功力根本不夠。”


    “你太小覷你自己了。”聖佛道仙嘿嘿笑了一聲說道。“能算出真龍之骨所在的人,一定可以窺伺真龍藏身之所,老夫原本也納悶,一個鄉野間的算命先生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本事,難道是巧合,經過我的調查我才知道,你竟然是補天派的人。”


    陳文喜眼神閃躲,沒有說話。


    聖佛道仙繼續說道:“補天派為上古奇門之首,先天八卦師祖為伏羲,卻無人知道女媧同樣精通占卜之術,後世傳了無數年月,一直為隱門,我在南梁國任欽天監時,曾無意間聽聞南梁國皇帝和皇後的一個秘密,原來他們就是補天派的人,所以才能在亂世中脫穎而出。卜天有雲,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因此卜天傳承於人,人學卜天,道分陰陽,人分雌雄,補天派最高傳承世代隻有一男一女合修時才能成就大道,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應該還有個師妹,是那個叫蝴蝶的小姑娘吧?”


    聖佛道仙如此說,當下把陳文喜嚇得麵色蒼白,他咬牙說道:“你要是敢動我師妹,我就和她一起死!我已經看出來你時日無多,你身為玉俑,玉俑蘇醒後的時日隻有一年,你提前蘇醒,所以想要尋找真龍,讓天地靈氣暴亂,提前開啟大世,以求延命。”


    “你很聰明。”聖佛道仙說著,轉身離開。


    “你想要做什麽?”陳文喜追問。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聖佛道仙離開後不久,手中拿著一尊神像,神像為三清祖師,聖佛道仙說道:“這尊大神我供奉一千五百年,終於到了用得上的時候,隻可惜是給你用。”


    聖佛道仙說著,猛然捏碎三清祖師神像,裏麵有一尊小金人,聖佛道仙暗運功力,小金人立即融化,陳文喜倒退,卻被聖佛道仙定在原地不能動彈。


    金色的汁液分成兩股,飛向陳文喜,陳文喜搖頭喊道:“不要,不要!”


    金色的汁液化成兩股炎流,猛然從陳文喜的雙目中貫穿,當下將陳文喜的雙目燒焦,陳文喜慘叫,聖佛道仙枯瘦的手摁住陳文喜的頭,猛然向下一扒,將陳文喜的整張臉皮都撕下來。


    陳文喜慘絕人寰的叫聲傳遍四野,他滿地打滾,猛然一掌拍向自己的頭顱。


    聖佛道仙一把踩住陳文喜的手腕,說道:“你要是死了,你那個師妹也活不成,所以你最好考慮清楚,如今我不需要你二人一同來占卜真龍藏身之所,我將三清供奉之力灌入你體內,給你增進功力,加上毀你五官,規避天機,想來這是最好的辦法,你為我做事的同時,還能救你師妹,兩全其美。”


    陳文喜聞言,撤去一身道氣,隻是發出撕心裂肺地慘嚎。


    “凡羽,看住他不要讓他死了,如果他死了,立即去將他師妹斬殺。”聖佛道仙說道。


    “是,主人。”凡羽說道。


    陳文喜嗓子哭啞,麵目全毀,雙眼焦糊。


    人在某一器官損壞的情況下,另一器官就會相應變得比常人更強,聖佛道仙毀了陳文喜的五官,尤其是雙目,就是為了增進陳文喜在卜天之道上的功力,增強他觀測天機的能力。


    數日之後,峨眉山上,蝴蝶從噩夢中驚醒,驚厥大叫。


    “蝴蝶,怎麽了?”苗玉兒連忙問道。


    蝴蝶說道:“玉兒姐姐,我夢見師哥在哭,他要死了。”


    “傻妹妹,夢是反的。”苗玉兒說道。


    蝴蝶搖頭,說道:“可我這次的感覺很不妙,我要去找師哥,玉兒姐姐,峨眉山上有千年龜甲嗎,你幫我尋來一塊好嗎?”


    苗玉兒皺眉,說道:“你在這等等,我去幫你找。”


    苗玉兒說完離開房門,不一會兒回到房間,手裏攥著一片龜甲。


    回來之後,蝴蝶已經在地上以自己的血劃出一個詭異的圖案,苗玉兒見狀大驚,忙問道:“蝴蝶,你在做什麽?”


    蝴蝶淚流滿麵地說道:“玉兒姐姐,我剛剛動用了卜天之術,我師哥的死劫到了,我得去找他。”


    “你如何去找他?”苗玉兒問道。


    蝴蝶從苗玉兒手裏接過千年龜甲,放在那詭異的圖案當中,千年龜甲之上當即有血紋出現,血紋裂變為一條條路線,像是地圖。


    蝴蝶握著千年龜甲,說道:“玉兒姐姐,你不用跟來,我得去找我師哥了,多謝你的照顧。”


    “蝴蝶。”苗玉兒看著苗玉兒身上出現的一道道詭異紋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說,因為蝴蝶這幾天夜裏每天都在吐血,口中一直喊著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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