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喜的話讓南夢先生臉色一變,他說道:“通天神眼已經被軍方的人剜出焚毀,何來的通天神眼?”


    陳文喜搖頭直笑,說道:“師叔啊,您應該知道,卜天術雖不是萬能的,但我師妹是心甘情願死在我手中,我的卜天術造詣要在你之上,當年軍方是追殺你不假,但卻沒有挖你的雙眼,你這雙招子是被你自己剜出來的,此刻就藏在你氣海之中。”


    陳文喜的話讓南夢先生不禁後退,南夢先生一揮袖袍,忽然從原地消失不見。


    “冥頑不靈。”陳文喜伸出手,輕點前方,幻境結界消失。“師叔,你的幻境對我這個瞎子來說,半點作用也起不到,尤其我的神識還遠在你之上。”


    此刻的南夢先生正站在南夢峰山巔,想要跳崖逃走,但是神猴無支祁卻淩空而立,站在南夢先生身前,南夢先生想從右手方逃走,天童從天而降,踏雲而來,落在南夢先生麵前,一雙灰色的眸子,冷冷地望著南夢先生。


    南夢先生再次轉身,見身後站著一名光頭小僧,光頭小僧橫眉冷對,一掌出,南夢先生當即倒飛,踉蹌數步,退到小木屋的懸崖邊,與陳文喜對峙。


    “陳文喜,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南夢先生質問。


    “我想做什麽,師叔真的想知道嗎?”陳文喜反問。“你明明有通天神眼,可以規避天譴,洞察一切先機,但到如今,你才隻是半步地仙的水平,實在是讓人失望透頂,我一直都很疑惑一件事,為什麽有用的東西,總會在沒用的廢物身上,有人不喜唱歌,卻偏偏生出一副好嗓子,有人足不出戶,卻長著一副好皮囊,如同師叔你的通天神眼,你不喜爭鬥,渴望和平,但卻偏偏擁有這麽一雙人人夢寐以求的眼睛,通天神眼平均每五百年出現一次,曆代以來,都是以悲劇收場,真不知道是你們腦子不夠用,還是所謂的良知作祟,我想師叔你應該也很不甘心吧?”


    “我如何不甘心?”南夢先生問道。


    陳文喜說道:“一個人麵對家破人亡而無力回天,如何會甘心?一個人如果連妻兒的仇都不想著報,怎麽配做人,如果你甘心,又何必把通天神眼留在氣海內溫養?你是在等大世開啟,還是在等誰繼承你的雙眼?我覺得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上天毀了我的臉,卻讓我能尋到千麵老祖,毀了我的雙目,卻讓我得到通天神眼,師叔,你應該感到榮幸,因為補天派將會在我陳文喜的手裏名垂青史,覆滅道門所有門派,成為唯一,所以還請你不要負隅頑抗,因為你的一切掙紮都隻是徒勞。”


    陳文喜說完,神猴無支祁,天童和迦葉多吉都圍攏過來。


    陳文喜嘴角上揚,身上詭異的符文遍布全身,一節節穀穗般的鬼紋衍生到指尖,他伸出手,壓向南夢先生的腹部,南夢先生神情痛苦,額頭冒汗,他原本就精瘦的身材片刻間骨瘦如柴,腹部凹陷下去,而陳文喜的手裏則握著兩枚血淋淋的眼珠。


    南夢先生氣息頹靡,說道:“原來道門最近盛傳的盜取氣海之人是你,如果我猜的沒錯,豫州城百姓一夜死絕,也是你幹的。”


    陳文喜說道:“不錯,是我幹的。”


    “為什麽要這麽做?”


    “還能為什麽,所有人都跟我說弱肉強食,難道強者殺人,還需要理由嗎?”陳文喜反問。


    “那你也不該濫殺無辜。”南夢先生失望道。


    “師叔你錯了,這人間的規矩,不是一個兩個人就可以定下來的,不為正義發聲,那就是對罪惡的容忍和認同,所以這世上沒有人是無辜的,但你不要誤會,我陳文喜不是欺負弱小之輩,接下來,所有人都會死,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們會死得很慘,遠比豫州城死在睡夢中的百萬人要慘很多倍。”


    “你已經入魔了!”南夢先生聲音顫抖著說道。


    陳文喜笑而不語,他轉過身,掀開眼皮,將一雙通天神眼的眼珠嵌入眼眶,運行道氣,血肉融合。


    陳文喜悶哼慘叫,神猴皺眉,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陳文喜說著,全身再次出現詭異的圖案,無數穀穗模樣的黑色字符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雙眼之中,使得通天神眼與視神經融合。


    幾柱香時間後,陳文喜緩緩睜開雙目,一雙眸子深邃無比,猶如深淵般幽深深邃,讓人不敢直視。


    陳文喜看著自己的雙手,望著周圍的雪景,和遠山的蔥綠。


    “能看見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陳文喜麵上喜悅,轉頭看向神猴,天童還有迦葉多吉。


    而南夢先生此時端坐在眾人之間的雪地之中,已經沒了呼吸。


    “既然如今我已經尋到通天神眼,那就到了複仇的時刻,我從未有過像此刻這般可掌控所有人命運的感覺。”陳文喜說著,神情迷醉,享受此刻的暢快淋漓,律動手指。“好戲要開始了。”


    此時身在茅山的我,忽然從噩夢中驚醒,一頭冷汗。


    “怎麽了相公。”小白被我的動靜驚醒,連忙問道。


    我說道:“我剛剛心神不寧,好像有人出事了,地點在終南山。”


    “馬無為?”小白疑惑。


    “不知道,應該是南夢先生,南夢先生曾在我左眼裏留下自己的氣息幫助我控製人皇左眼,剛剛左眼跳動厲害,想來是南夢先生那裏出了事情,我得馬上過去看看。”


    我說著,取出大周天羅盤,撥動終南山的字塊,很快出現在南夢峰附近。


    我祭出日月金輪直飛南夢峰頂,落在小屋之前,南夢峰上終年飛雪,我打開木屋,裏麵的爐火已經熄滅,外麵堆了一層厚厚的雪,南夢先生並不在屋裏。


    “南夢先生,南……”我正喊著南夢先生,忽然發現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


    是南夢先生養的那條柴犬,此時身體已經發硬,被凍僵在雪地下麵。


    而在不遠處的懸崖邊空地上,大雪覆蓋,一尊人形模樣的雪堆端坐,背對著我,我繞到前方,正看見南夢先生即將被雪花覆蓋的臉,此時已經被凍僵,早已沒了生命氣機。


    “南夢先生,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聲音哽咽,拂去南夢先生身上的雪。


    南夢先生與我師傅是舊時,他的修為雖是不滅境,其悟道境界卻等同半步地仙,而且他神識強大,其幻術之強連我都難以掙脫,他怎麽會死?


    我檢查南夢先生的遺體,發現他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甚至都沒有反抗痕跡,是什麽人能讓強如南夢先生的人都放棄抵抗,他算是我的半個師傅,正是在他的指點下,我才得以悟出雙氣訣之法。


    我見南夢先先瘦骨嶙峋,腹部凹得異常,手指撫在他的腹部,才發現南夢先生的氣海竟然消失了。


    “又是那個盜取氣海的人。”我狠聲說道。


    可是心中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對勁,因為先前被盜取氣海的人都是各派的年輕一輩精英,這一次怎麽會是年老體衰的南夢先生?


    南夢先生也不是被打死的,他是氣海被奪取之後,失去修為,等同於普通老人,這南夢峰海拔數千米,氣溫寒冷,沒有修為加持,衣著單薄的老人不用一個時辰就會被活生生凍死。


    南夢先生端坐在地,神態安詳,如今他死去不久,我連忙將手指摁在他的太陽穴上。


    人死之後,腦部並不會馬上死亡,還能殘存幾個小時的時間,此時南夢先生的大腦還有一絲波動,識海瀕臨潰散,我連忙入主他的識海,在南夢先生的識海中,我隱約看到一個無麵之人的身影。


    與此同時,我竟然看到了鬼穀潑墨天書崖的神猴,天童以及多吉!


    “陳文喜,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南夢先生質問。


    光影迷離,緊接著識海破碎,我意識回歸。


    “陳文喜,卜天術,通天神眼?”我喃喃自語,心中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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