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下意識的躲閃往藍漓麵前跨出了兩步。


    藍漓眼眸一眯,就是現在!


    一枚金針不知何時到了藍漓的手上,藍漓勉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將金針貼在靖國公的脖頸之上,並冷聲道:“不許動。”


    脖頸動脈乃人最為脆弱要命的地方,越是靖國公這樣上過戰場的人,對此處的小心程度越為厲害,他果然不動了。


    身旁那些府兵們都變了臉色,劉素冷眼瞪著藍漓,“王妃,你想幹什麽?!”那口氣冰冷之中含著幾分驚怒,害怕的成分卻並不多。


    畢竟那是靖國公大人,藍漓還能膽大包天,在這麽多靖國公手下人的麵前將人殺了不成?


    藍漓神色平靜的看著靖國公,道:“國公爺,這金針是我用藥浸過的,若是不小心擦破了皮膚,藥性蔓延進去,可能會麻痹了神經,以後的手腳動作都不會太利索……藍漓不怎麽會武,手難免會抖,所以國公爺千萬不要亂動,免得以後有礙國公爺神威。”


    彩雲和戰狂立即靠近藍漓身側,對藍漓和靖國公承半包圍狀態,將那些府兵逼退到五丈之外。


    靖國公臉色陰沉,“你想怎樣?”


    藍漓道:“請國公爺將此處府兵盡數撤去,所有人等不得再下殺手。”


    “若本公不允呢?”


    藍漓麵色鎮定的道:“那藍漓就隻能無禮了。”


    驚覺那金針竟又進了兩分,靖國公霎時間臉色鐵青。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般威脅,他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可這個女人,竟然能得白月笙的青眼,必定是有其特別之處,他自然一點也不敢小覷藍漓話中的意思。


    靖國公眯起眼眸,對劉素使了個眼色,其中還交流了些隻有他們主仆才能看得懂的東西,有兩隊府兵立即撤出,由一旁戰狂頂著,朝院外退去。


    藍漓瞧著劉素微微變幻了的神色,似乎在等著靖國公下什麽命令一般……她微眯著眼眸,沒有想很久,捏著金針的手嗖的一滑,在靖國公喉間劃了一下,靖國公張開口,打算發號施令的同時,抬手隔開藍漓威脅的同時,徒手擊向藍漓和彩雲二人肩頭打算借力後退,去到安全地帶。


    可他張口之後,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而且掌心無力,竟被彩雲奪了他隨身匕首,壓在脖頸之上。


    周圍的府兵和劉素等人麵色輪番變化,驚怒交加。


    靖國公麵色越發青紫,轉眸瞪向藍漓,那視線的確是威力十足,恨不能將藍漓大卸八塊。


    他常年浸淫官場,自然篤定藍漓不敢真的對他下殺手,是以暗示劉素到了空曠之地後一起發難。他畢竟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身手不俗實戰經驗又是了得,隻要恰對了時候必然能一舉成功,可萬萬沒想到,藍漓竟然真的敢對他動手,還不知使了什麽手段,讓他說不出話發不出力來。


    劉素陰冷道:“華陽王妃,你究竟對我家國公爺做了什麽?你想造反嗎?!”


    藍漓卻神情平靜,“我隻是一介閨中婦人,不想靖國公府血流成河,也是為了保全國公爺的威名,什麽造反?還請劉統領慎言。另外,我方才便說了,我膽小手抖,國公爺卻非要亂動,這可怪不得我。”


    劉素瞧著藍漓那平靜的樣子,隻覺得渾身一冷,他從一開始到現在,竟都看錯了這個女人,這哪是什麽一無所知的閨中夫人,不論是膽量計謀還是對敵時候的鎮定,都是出類拔萃,高人一等的。


    藍漓掃了那些府兵一眼,又看向劉素,“劉大人還是規矩些的好,不然我不保證,若是我的丫頭手抖會發生什麽事情,畢竟,那是匕首,不是金針。”


    劉素慌亂起來,“別!王妃,不要傷了我家國公爺,一切好說!”


    “劉大人能理解,那再好不過。”藍漓唇角牽動了一下,是一個不算是笑容的笑容,她由戰狂護著向前一步,冷聲道:“退!”


    靖國公渾身無力,發作不得,劉素也是不敢妄動,所有人很快退出了靖國公府,在國公府門前街道之上對峙。


    劉素道:“王妃,現在可以放開我家國公爺了吧?”


    靖國公唇瓣蠕動了兩下,無聲勝有聲。


    藍漓眼眸動了動,道:“隻要我家王爺到來,我立即放人。”


    劉素麵色冷凝,“好,我這就派人通知華陽王殿下。”


    藍漓不著痕跡的看向左右,雖什麽都沒看到,卻總覺得左右似乎埋伏了無數的人。


    她知道,靖國公掌控京城驍騎營三千兵馬且有調用勸,今夜靖國公既然打定主意誅殺所有瘟疫源頭,必然做好萬全準備,隻怕那些暗中的埋伏,便是驍騎營的人,自己阻攔靖國公在前,挾持他在後,若不能全身而退,今夜她與彩雲戰狂等人,很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而府中那些感染疫病的患者和醫者,更是絕無活路可言。


    而此時,隻怕他們不會讓消息傳出去,任何人隻要一離開靖國公身邊,立即便會有殺身之禍,她微凝著眉頭,低聲詢問戰狂,“卓北航的巡邏隊伍還有多久到此處。”


    “卓將軍的人半小時來巡邏一次,但若外圍有驍騎營將領駐守,卓將軍也不一定非到此處不可。”


    藍漓神色微微一沉,如此一來,消息送不出去,白月笙等人不知此地發生之事,劉素和靖國公隻要以逸待勞,等他們防備不及的時候……


    藍漓越想心越往下沉。


    不,她不能坐以待斃等著白月笙前來,她必須設法自救。


    藍漓眼眸微微動了一下,看向劉素,道:“劉統領說今夜國公府中丟失了貴重物品,想來這小賊也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到國公府來行竊。”


    劉素冷眼相待,不語。


    藍漓又道:“不知丟的是何等財物?”


    劉素冷冷道:“與王妃無關。”


    藍漓笑了笑,當做沒聽到,隻笑道:“我曾聽聞,國公爺府上原有一柄紫龍晶鑲嵌的短弓勁弩,是先皇當年念及國公爺治理瘟疫有功特地賞賜,與國公爺這腰間寶劍本是一對,都是國公爺摯愛的寶物,如今寶劍還在,短弓卻——”她素手一動,靖國公腰間的寶劍到了她手中。


    藍漓將寶劍慢慢出鞘,狀似無意的問:“莫非丟的竟是那紫龍晶的短弓勁弩不成?”


    劉素的麵色發生了極其細微的變化,冷聲道:“王妃胡說什麽?!”


    劉素是震驚的,因為紫龍晶的短弓的確在前幾年前遺失了。


    丟失先皇賞賜本就是重罪,所以他們在短弓遺失之後一直秘而不宣。


    靖國公心中卻是另外一番思量。瞬間,懷疑的視線落到了劉素的臉上。


    劉素心頭一驚,但紫龍晶短弓丟失畢竟是密事,自然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且當年短弓丟失與劉素也有幹係,此時難免有些欲言又止。


    藍漓淡笑道:“我隻是隨口猜測而已,劉統領何以如此驚慌失措?莫非我竟說對了嗎?那紫龍晶的短弓乃是先帝賞賜之物,遺失可是重罪……”


    “住口!”劉素怒道:“王妃既知道短弓是先帝所賜之物,怎敢如此妄議?莫非是不將先帝放在眼中不成?”


    藍漓怔了一下,“劉統領這話可冤枉我了,我這也是為了靖國公府擔憂才有此一說。”


    在短弓一事上劉素本就心虛,當即冷言道:“王妃若再要胡言亂語,休怪本官不客氣!”


    藍漓似乎被嚇到了,“你想如何不客氣?國公爺可還在我們手上,你難道連國公爺的安危都不顧及了嗎?”


    靖國公雖感覺到了藍漓此時略帶著幾分挑撥意味,但紫龍晶短弓丟失之事隻有他和劉素二人知道,當時劉素要負全責,但因劉素是他心腹左膀右臂,所以他小懲大誡之後便將事情壓了下來,連梅弈寧和梅映雪都不清楚,這個華陽王妃是怎麽知道的?他本就性格多疑,城府極深,藍漓這般的態度瞬間讓靖國公心中懷疑更甚,看向劉素時候的視線越發的深沉起來。


    那視線看的劉素額冒冷汗,連握著刀柄的掌心都冒出了薄汗,“國公爺,休要聽她胡說,屬下……屬下……”


    藍漓笑意盈盈,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話有什麽樣的威懾力一樣,繼續道:“我曾機緣巧合在別處也看到過一柄鑲嵌紫龍晶的短弓,國公爺可想知道是在何處?”


    靖國公口不能言,藍漓也並未真的在問他的意見,她靠近靖國公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靖國公麵色陡變,驚怒交加,一時忘了自己不能說話,脫口道:“劉素,你好大的膽子!”竟在不知不覺間能說話了。


    劉素倉皇色變,“國公爺——屬下對國公爺絕無二心,國公爺!”


    “是嗎?”藍漓笑了起來,笑容淡漠而平靜,如一朵白蘭開在夜色之中,“難道那英國公府的清姑娘,與劉大人沒有半分關係?”


    劉素臉上血色全無,他看著藍漓的視線像是見了鬼。


    他與英國公府的素清年少的時候原本是一對情侶,素清是英國公夫人的陪嫁婢女,後被英國公收了房,但那英國公夫人是個悍婦,素清春閨寂寞,便又和劉素搭上了線,劉素又是出生行伍,一直跟隨靖國公,多年未曾娶妻,一經引誘之下,自然把持不住,二人便時常秘密幽會。


    一次劉素帶著紫龍晶短弓奉靖國公之名出任務歸來,兩人久不相見情難自禁,一見麵便幹柴烈火,那短弓也是在那次遺失,為此劉素受了二百軍棍,幾個月不能下床,但靖國公到底顧忌他跟在自己身邊多年,所以將這件事情秘密壓下,此事之後,劉素便和素清徹底斷絕了往來,他為了防止事情敗露,後麵曾秘密將素清滅了口。


    按說此事當今世上隻有他一人知道,這華陽王妃是如何知曉的?


    劉素心驚膽戰,但素清已死,正所謂死無對證,事已至此唯有打死不認。


    “下官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麽。”劉素聲音僵硬的道:“國公爺,這都是王妃為了拖延時間使出的挑撥之計,請國公爺相信屬下,屬下跟隨國公爺多年,斷然不會做對不起國公爺的事——”


    “挑撥?我是華陽王一品正妃,誥命夫人,今日國公爺不過是搜尋盜賊與本妃有些誤會,等我家王爺到了,誤會自然解除,我為何要挑撥國公爺和劉統領?”藍漓看向靖國公,淡淡道:“方才我與國公爺所說之事,是我與肅親王府老王爺親眼目睹,絕對做不得假,國公爺若是不信,大可去向老王爺求證,老王爺德高望重也必不會欺瞞國公爺才是。”


    藍漓言辭灼灼之間自然而然透出一股華彩,在暗黑的夜色之中耀目非常,一眼看去讓人從心底信服。


    靖國公看著劉素,眸色沉沉,帶著震驚,不可思議,還有一分被背叛之後的憤怒,“劉素,你告訴本公,你到底認不認得那素清?!”


    劉素渾身僵硬,“屬下……屬下……”他忽然看向淡然站立的藍漓,殺心忽起,乘著眾人凝神細聽防備不足,腰間長刀忽然直直朝著藍漓刺了過去。


    藍漓微驚,身子被戰狂護住極速後退的同時,彩雲上前格擋那長刀,長刀擦過彩雲手中匕首,竟然斜斜刺向靖國公。


    雖然劉素發覺長刀轉了方向及時收了三分力道,但還是晚了,長刀刺入了靖國公胸前。


    劉素麵色劇變。


    身後有一人高喊,“大膽劉素,你竟敢行刺國公爺?!”


    劉素深受靖國公信任,恩賞無數,早就引得有心之人嫉恨,此時見劉素馬失前蹄,那些不安分的自然全部跳將出來,很快便將劉素拿下。


    劉素跪倒在地,滿麵誠懇,“無論國公爺信與不信,劉素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國公爺半分的事情,這一切都是奸人的設計——”


    靖國公神色陰鬱,按著傷口臉色有些白。


    短弓丟失前後,正是白月川確立中宮皇後的時間,靖國公一心尋找短弓,錯過了最佳博弈時間,這才讓英國公府的玉妙人入主中宮,此時想來,若說與劉素和那素清沒有半點關係,靖國公又怎麽會信?


    看劉素和藍漓的反應,他便知道,藍漓所言都是真的,劉素不但將先皇賞賜之物丟失,竟還落到了他的死對頭英國公的手中,必然成為那玉老賊以後威脅他的籌碼。


    靖國公聲音冷厲而悲愴:“劉素啊劉素……你……太讓本公失望了!”劉素是他親自提拔培養的左右手,戰場上以一當百所向披靡,卻沒想到最終竟過不了色字這一關。


    “屬下糊塗,枉顧國公爺的知遇之恩,等事了之後,屬下自會想國公爺以死謝罪……”他忽然抬頭,看向藍漓,眼中是淩冽到不需隱藏的殺氣。“王妃的表現,可真讓下官意外。”今日事已至此,再無回旋餘地,但他一定要為國公爺除了這個隱患不可!


    砰的一聲,劉素拔身而起,手握長劍衝著藍漓刺去。


    彩雲麵色微變,立即護在藍漓身前與劉素打了起來。他在靖國公府中多年,素有威信,眾多府兵出手助他,與戰狂的金甲護衛打成了一片。


    靖國公的府兵由他親自調教,戰力也是驚人,但戰狂的金甲衛也不是吃素的,一時之間難分上下。


    戰狂乘亂袖間一動,向天發出一枚火焰信號。


    靖國公受傷不輕,抬手想要下令暗中隱秘埋伏的驍騎營士兵動手,因為聲音過小現場騷亂皆被掩蓋,昏死過去之前,他招來貼身死士,下了一道命令:“梅園……殺……”


    藍漓並不會武,在彩雲和戰狂的護衛下驚險的躲著那些刀光劍影,不知是自己人還是敵人的血跡染紅了她的衣裙,還有血珠掉在了她的臉上。


    劉素早已是視死如歸,出招狠辣,一點也不容情,大喝一聲,“弓箭手!”


    劉素到底也是積威日久,即便方才爆出那種事情,這些府兵或多或少還是聽他的,很快,府兵退去,藍漓和戰狂一百多人被靖國公府府兵包圍,長弓搭上了弓箭。


    藍漓冷冷道:“劉素,你瘋了不成?射殺王妃和金甲衛,你以為靖國公就能從此安生了嗎?”


    劉素狂笑不止:“王妃又如何,金甲衛又如何?隻要是對國公爺有威脅的人,劉素刀下絕不容情,他日皇上問罪靖國公府,劉素自會以身抵罪,不牽連國公府分毫,王妃,你是怕了嗎?”


    藍漓心中極快閃過各種思量,是了,靖國公受傷在前,到時隻要巧言令色他們自然可以將此事圓了過去,她料到了所有萬萬沒想到這劉素對靖國公的忠心竟然可以達到這種舍身取義的境界。


    戰狂冷聲道:“劉素,你不要太猖狂,王爺馬上就到了,你以為以會有機會嗎?”


    “有沒有機會,一試便知。”劉素冷聲道:“放箭!”


    頃刻間,無數的弓箭朝著藍漓眾人飛射而來。


    戰狂等人護住藍漓用刀劍擋去弓箭,不知為何,外圍的弓箭似乎有所消減,轟隆的馬蹄之聲傳來,藍漓分神看向不遠處,駿馬之上,高坐著一人,馬兒隨著一聲長嘶人立而起。


    一隻飛箭也在此時朝著藍漓射來。


    白月笙麵色大變。


    藍漓隻覺眼前人影一閃,自己被護在了一個安全的懷抱之中,耳邊,是白月笙著急的呼喚:“你有沒有受傷?”


    ------題外話------


    英雄救美,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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