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狂一時無話。


    “會不會是……先帝留下的什麽信物呢?”藍漓輕挑眉梢,雲淡風輕的道:“比如……遺詔。”


    戰狂一震,顯然是被藍漓話中的意思給驚到了。


    京城官員之中的確曾有那麽一批人,一直私底下說先帝曾經留有遺詔的事情,但是隨著白月川皇權收攏穩固,以及太後靖國公等從旁輔助的人手段狠辣,大家幾乎早已經忘記了當初的事情,更多的人也覺得是無稽之談。


    戰狂驚訝的看了藍漓一眼,倒不是說藍漓口出驚人,而是這樣的情況,這樣的境遇,藍漓這份大膽猜測的確極有可能,不然沁陽王要保住玉海棠,要拿什麽過硬的籌碼出來呢?


    藍漓瞧著戰狂,淡淡笑道:“這沁陽王啊,其實也是聰明的,隻是心思從未在朝政之上,所以一直隻是看著溫厚雅致,但若是真的動起心思來,那也是高手。”


    “嗯……”戰狂下意識的點頭,然後才道:“可……他為何要這麽複雜呢?如果沁陽王有遺詔在手,完全可以……”聯係楚家舊臣在皇位上做文章,如今龍座上的那位的所作所為,若有人真有心留意,也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或許白月辰本誌不在此,所以也不想這般折騰,至於這次麽,估計也是沒辦法,才用到那個東西。”


    “屬下的意思是,他可以直接用那樣東西讓靖國公等人束手無策的,卻要先讓玉海棠落到了靖國公的手上,這……”


    藍漓笑了笑,“你想啊,玉海棠害了梅若華,如果落到了梅弈寧的手上,那還好點,若是落到了靖國公的手上,受盡折磨是肯定的,但隻要是不死,靖國公知道遺詔的事情,必然是要停手,而且還要乖乖將人送回到白月辰那裏去。”


    戰狂納悶,這也不能解釋為什麽要讓她受一頓折磨,畢竟,這實在是有些繞,對他這樣直接的大老爺們來說,理解起來有些困難。


    藍漓又道:“你不懂也正常,畢竟這其中夾雜了太多的謀算……這麽說吧,玉海棠在靖國公一個來回,一條命必定是能保得住的,但是必然是受盡折磨……你家王爺就算想找她的麻煩,必定也會有所遲疑,到時候,隻要沁陽王說上兩句,哦,甚至是不必說的,隻露出某兩個表情來,你家王爺自然不會過多追究,隻會記在心中,下次再說了。”


    戰狂愣住,“是嗎?”


    “是。”藍漓回的十分肯定,因為白月笙她實在是太了解了,如今梅若華不在了,對白月辰來說,是敏感時期,白月笙不會再去刺激白月辰,就算他的心中也許恨不得取了玉海棠的命,前後權衡之後,必定也會咬牙忍了。


    戰狂愣了神,瞧著神色平靜看著外麵花廊綠植的王妃大人,半晌才反應過來。


    其實藍漓說的句句在理,分析的也還透徹,但顯然,藍漓錯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自己本身在王爺心目中的地位。


    藍漓垂首,神情之中,略帶著幾分澀意,隻是那澀意很淺,眨眼便過了,也沒有任何人發現。


    ……


    枯葉早已落盡,冬日裏的陣陣寒風卻似乎將那些落葉吹也吹不幹淨一般。


    這條蕭索的長街上,到處可見碎葉,街麵上沒有一個人,整個京城之中,連北城彎子都沒有這樣蕭索枯敗的地方。


    這是原本楚國公府所在的那條大街,周邊的鄰裏在當年楚府出事的時候被牽連,從此就成了這幅樣子,宗祠也是破敗,因為楚家犯了天子之怒,無人敢來搭理。


    踢踏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很快就到了敗落的楚國公府門前,馬上騎士一勒馬韁,馬兒人立而起長嘶一聲。


    後麵的人跳下馬來,道:“屬下先去瞧瞧。”


    “嗯。”


    白月笙點了點頭,容色冷峻,掃視一周,想了想之後,調轉馬頭,從大宅側麵的巷子裏驅馬前行,到的後麵宗祠所在的位置的時候,左右瞧了瞧。


    這宗祠本位於楚宅之後,背靠楚宅,中間隔了一條小巷,朝前走上一段路便是富貴官員雲集的雙桂街,向西走上一段,便是北城彎子。


    白月笙騎著馬停在那處,瞧著那大門緊閉的楚家宗祠,此時原本前去查探的戰坤也找了過來,抱拳道:“主子,這宗祠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但來的隱秘,走的也快,此時不知去何處了。”


    “嗯。”


    白月笙點頭,“你在這附近仔細尋一下,我去北城彎子瞧瞧。”


    “是。”


    白月笙打馬上前,極快的在街道上奔跑起來,追出不一會兒,看到不遠處有個小廝打扮的青年疾步而行,因是冬日,街道上的人本就不多,這人雖是小廝裝扮,但行走之間十分穩當,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練家子,但卻又刻意裝作尋常人的樣子。


    白月笙眼眸微眯,馬兒踢踏上前,直接將那小廝攔了下來,“站住。”


    小廝一驚,連忙道:“王爺……”


    白月笙瞧著他,那是一張很樸實憨厚的臉,丟在人堆裏麵幾乎沒什麽存在感,但白月笙瞧著倒是眼熟,分明是沁陽王府潤福管家身邊的人,還是白月辰到了京城恢複王位之後,頂事打理楚家祠堂的人。


    白月笙挑挑眉,“剛從祠堂出來?”


    “是。”那小廝答的誠惶誠恐,一直低垂著頭。


    白月笙道:“本王要去沁陽王府一趟,你便隨本王一起吧。”


    “這……”那小廝滯了一下,下意識的抱了抱懷中某樣東西,似有些防備。


    白月笙看在眼中,道:“本王的隨從在後麵,稍等他自會過來,正巧今日本王去沁陽王府也有些事情,是關於楚家宗祠的,你既然負責打理楚家宗祠,便隨本王一起過去。”


    那小廝硬著頭皮道:“這……小的遵命。”


    戰坤自是得力的,找不到人,極快的尋到了白月笙,也沒遲疑,將那瘦高的小廝提到了馬上。


    白月笙皺著眉,知道這樣難免有些顯眼,但京城之中到處都是眼線,如今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


    很快,白月笙到了沁陽王府。


    沁陽王府已經為準備梅若華大喪一片素白,潤福管家守在門口,瞧見白月笙帶著那小廝一起到來,著實愣了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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