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火把晃動,大隊人馬從四麵將葉赫王三人包抄。


    那些人穿著統一的黑色勁裝,蒙著麵,手中握著明晃晃的大刀,不等葉赫王等人有所反應,直接便衝著三人圍殺而去。


    葉赫王等人立即拔刀相迎,而這些黑衣人顯然訓練有素,出手刀刀要命,葉赫王的兩個親隨護衛眨眼便負了傷。


    葉赫王本身在北狄軍功卓著所以才能手掌大半部分的北狄兵力,沙場對敵經驗豐富,即便是在這繁華京城的巷道之中也是遊刃有餘的,隻是雙拳難敵四手,眨眼也是被砍了好幾刀。


    葉赫王將攻上前來的一個黑衣人一腳踹飛。


    在一開始被包圍的時候,他已經發出了求救的訊號,京城巡防的驍騎營應該馬上就會到,就算不來,國賓館內的北狄衛隊也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他隻要堅持一會兒,隻要一會兒,便可得救。


    黑衣人大概有三十多人,出手淩厲狠辣,隻聽一聲慘叫,葉赫王近身的一個護衛身中數刀,橫死當場。


    葉赫王眼中陰霾一閃即逝,大喝一聲,將麵前攻來的數名黑衣人全部斬殺,卻又不查後背有人襲來,背上又中了一刀。


    連番攻擊讓他十分的吃力,眼見那些黑衣人再次攻上前來,明晃晃的長刀驚險的閃過葉赫王的喉嚨。


    葉赫王揮舞彎刀,又是斬殺數人,後腦的長辨卻因為防備不及被斬成了兩段……


    正在這時,遠處想起馬蹄踢踏之聲。


    那些黑衣人急速後退,在最短的時間內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王爺!”另外一個護衛連忙奔上前來,這護衛也是身中數刀,隻是都是輕傷,不礙性命。


    “王爺!您——”


    葉赫王喘著氣,“本王沒事。”那些刀傷不過是皮外傷,對於他這樣刀口舔血的人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遠處的馬隊很快逼近,為首的那人英姿威武,須發花白,火光照亮半邊天,他的臉如刀琢斧刻,盡顯英雄遲暮之滄桑。


    葉赫王怔了一下,怎麽是他?


    馬上的人翻身而下,無視那些斷指殘骸,直接走到了葉赫王的跟前,“王爺的傷勢……”


    葉赫王本以為來的是卓北杭或者北狄親衛,沒想到會是衛祁。


    “皮外傷,不妨事……”葉赫王說話的聲音十分的陰沉。


    衛祁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半截發辮,北狄人對著發辮異常的重視,斷他發辮猶如斬他頭顱,也莫怪葉赫王這個表情。


    衛祁點點頭,“無事就好,老夫先派人送王爺回國賓館療傷,至於這裏的事情,等半刻卓將軍到了交給他處置就是。”


    “嗯。”葉赫王一點頭,掃視一周,麵色陡變。


    “怎麽?”衛祁問道。


    那護衛也是麵色微變,用蹩腳的漢話道:“王爺本是進宮去向皇上求水靈芝救我家笑玉小姐,但這會兒……水靈芝不見了……”


    ……


    靖國公府


    暗夜無月。


    靖國公立在書房窗前,瞧著漆黑的沒有星子的夜空神色深邃,他在等,等著下麵的人來回報。


    門口傳來輕扣,接著,一個中年男子躬身入了書房。


    這男子叫做劉青,是劉素的胞弟,自幼和兄長跟著靖國公,對靖國公可謂十分的忠心耿耿。


    “國公爺。”


    靖國公沒有轉身,“世子可服了軟麽?”


    劉青搖了搖頭,“世子這幾日什麽話都沒說過,送去食物和水也都不動。”


    “逆子!”靖國公咬牙道:“那個賤人一心要我梅府人的命,卻是要用那條命來保那賤人……可笑人家又豈會領情?”


    “國公爺息怒,世子隻是一時被那玉海棠迷了心竅而已,他總會想通的。”


    “一時迷了心竅?阿雪若華接連折在那賤人手中,他卻還能被迷了心竅,難道阿雪和若華兩條命還不夠讓他警醒嗎?老夫怎麽生出了這麽個廢物!”靖國公一時間急怒攻心。


    劉青連忙上前扶著,“國公爺息怒,別氣壞了身子,世子到底年輕,那玉海棠又是功於心計,世子爺難免……”


    “別說了!”靖國公抬手,“他若不肯服軟低頭,這京中他也不必久留,年節之後我便請旨讓他去駐守邊關!”


    “這……”劉青還想再勸,但看靖國公神色,所有的話全部咽了回去,心中連連歎息。


    這梅弈寧也是的,那日抓了玉海棠,打算悄然送出城去,但靖國公是什麽人,誰又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將他想要拿的人送走?梅弈寧沒能如願,知道玉海棠落入父親之手必死無疑,便三求四請,希望靖國公放玉海棠一條生路,可將靖國公氣的差點吐血,以至於一氣之下發了狠話,玉海棠的命他是一定要取,讓梅弈寧好好反省思過,豈料後來出了葉赫王的事情,玉海棠被救走,梅弈寧雖不知道那件事情,卻是直接水米未進以命相挾了這好幾日!


    他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居然生出這麽個逆子!


    門外廊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劉青眼眸動了一下,立即前去將門打開。


    來的人一身黑衣,頭上也包裹著黑巾,和劉青耳語幾句之後就退了下去,走之前,還交給劉青一隻錦盒。


    劉青轉身到了靖國公身後:“國公爺,拿到了。”


    靖國公轉身,瞧了一眼劉青手中錦盒,劉青適時將錦盒打開,那錦盒之中,是一株玉白色的靈芝。


    靖國公瞧著,冷冷的笑了一聲。


    劉青合上錦盒,道:“葉赫王的護衛一死一傷,他自己也受了重傷,被斬斷了發辮,不過最先趕到現場的,不是卓北杭,而是鎮國將軍。”


    “鎮國將軍……”靖國公眯了眯眼,“是他便是他,又如何?葉赫王敢威脅本公,還敢在若華出殯的日子在玉棺上大做手腳,真當本公是廢物不成?”


    即便葉赫王手上真有當年所謂證據,以他靖國公如今在大周,在朝廷的地位,又豈會怕了他。


    ……


    王府水閣


    當這則消息傳到藍漓和白月笙耳中的時候,是第二日的清晨。


    年節下,京中發生刺客事件,北狄貴客還有死傷,的確是大事一件。


    白月笙聽聞之後,皺了皺眉,“是衛將軍救的葉赫王?”


    戰坤點頭,“據說衛將軍到的時候,那些刺客就被嚇跑了,但是當時,葉赫王剛從宮中拿了水靈芝出來,水靈芝也在那場刺殺之後,丟失了。”


    白月笙滯了滯。


    戰坤道:“葉赫王的護衛一死一傷,他本人也受了幾處刀傷,但刀傷應該都不嚴重,隻是皮外傷。”


    “你去吧,仔細留意著。”


    “是。”


    戰坤退下之後,藍漓從裏間出來,“我要是刺客,我就在刀劍之上淬上毒,見血封喉的那種。”


    白月笙失笑,“倒不知道,你也有這般手段淩厲的時候。”


    “怎麽不說心狠手辣?”


    “手段淩厲。”白月笙無奈的看了藍漓一眼,“別鬧,說正事。”


    藍漓笑道:“好吧,我在想,能砍得到葉赫王,卻還能讓他活著等到人來救,並且拿走水靈芝,看起來不應該是真的要殺人,倒更像是給他一點教訓,順便搶了水靈芝。”


    “你分析的不錯。”


    “在這京中,我倒不知道葉赫王得罪過什麽人,這麽長時間了,他和任何人都算是處得來,唯一算得上有些過節和牽連的,隻有靖國公……你記不記得梅若華出殯的那日,那玉棺,雖然查不出什麽來,但看當時葉赫王和靖國公之間的交集,想必和葉赫王拖不了幹係,靖國公雖然心狠手辣,對梅若華卻是憐惜的,隻不過我覺得,為了這件事情,在京城和葉赫王大動幹戈,實在不像是靖國公做的事情。”


    “嗯。”白月笙讚歎的看著藍漓,“你分析的極好,舅父雖心疼若華,但也不會為了若華做這種事情,除非還有別的理由,或許跟舅父那日在京郊別莊見葉赫王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有關,舅父這個人,若非是有什麽致命弱點被人握在手中,絕不會輕易妥協,葉赫王能讓舅父放了玉海棠,想必是拿住了舅父什麽把柄。”


    藍漓點點頭,“應該是,可……他們一個京城,一個在北狄,葉赫王這麽多年來和大周的交流多是和紅袖大長公主,如何會拿到靖國公的把柄?是在和紅袖大長公主合作的時候拿到的嗎?還是也是關於當年涼州的事情?”


    “這個並不好說,但我想,應該不是為了涼州之事。”


    “那也就是說,除了涼州的事情,靖國公還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咯?”


    “不錯。”白月笙點頭,“我已讓戰閣的人順著這個方向去查,應該很快會有結果。”


    “那我也讓千煙去一趟北狄吧,雙管齊下。”


    “好。”


    ……


    國賓館內,北狄醫官忙了一整晚。


    護衛一死一傷,葉赫王也受了刀傷,這絕不是小事,清晨天還沒亮,王進便帶著太醫,藥材,親自前來看望葉赫王,瞧見葉赫王那滿身紗布和猙獰的傷疤,嚇的臉都白了。


    “這這……這些人真是好大的膽子,天子腳下居然都能發生這種事情……”


    葉赫王神態如常,那些刀傷,對於他這樣身經百戰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雜家是替皇上來看王爺的,皇上知道昨晚王爺不但遇刺,還丟失了水靈芝,王爺放心,這件事情一定給王爺一個交代。”


    “多謝王公公。”


    葉赫王拱了拱手,“小王身子不適,就不起身送王公公了。”


    “不妨事不妨事,王爺多休息,養好了傷要緊。”


    “來人,送王公公。”


    “是。”


    親衛將王進送了出去,葉赫王閉目緩了緩神。


    一會兒,親衛從外麵歸來,冷冷道:“這些周人全都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如今再送這些東西來做好人。”


    葉赫王閉著眼睛,“行了,是咱們行事不小心,才著了人家的道。”


    “王爺知道是誰做的?”


    “放眼這大周京城,有能耐在京都繁華大道上安排刺客刺殺的人,也不過那麽兩三個,有能耐,又有膽量,還有必要對本王動手的,屈指可數。”


    “王爺說的是……靖國公?”


    “不然呢?”葉赫王冷笑一聲,“本王虎口拔牙,又威脅了他,他要是能咽的下這口氣,也便不是靖國公了。”


    “那豈不是水靈芝也落到了他的手上,那可是小姐治病的關鍵啊……”


    葉赫王閉著眼睛,久久沒有開口。


    親衛也不敢再多說一二。


    許久之後,葉赫王道:“看來,是本王小瞧了他……你給靖國公府上送去一份禮物吧。”說著,他將懷中的一枚玉佩放在了桌子上,“去吧。”


    “王爺,這——”


    “去。”


    親衛咬咬牙,“咱們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那個衛將軍!”這親衛也算是有幾分腦子的,靖國公是大周皇帝的親舅舅,若是直接告訴皇帝,隻怕猶如石沉大海,一點用都沒有,但若是告訴那衛將軍的話……


    衛祁是大周鎮國將軍,身份貴重,為人又是耿直嚴厲,由他出麵製衡那靖國公,皇帝也不會視若無睹。


    葉赫王冷冷道:“你當衛祁是什麽人都能使喚的嘍囉?蠢貨!”


    親衛僵了僵,不敢多言,拿了玉佩退了出去。


    葉赫王慢慢睜開眼眸,靖國公果然不愧是靖國公,這次,他是認栽了,笑玉的身子已經支撐不住,急需那水靈芝,若他不低頭,給靖國公一點好處,到時候明笑玉出了問題,他才是得不償失的那一個。


    但……


    今日的低頭,不過隻是暫時的,靖國公……葉赫王冷笑一聲,遲早……有你求本王的那一日。


    ……


    那玉佩,原是葉赫王在別庒的時候,給靖國公看過的那一枚,靖國公看到玉佩之後,卻並未直接將水靈芝送還回來。


    葉赫王也不著急,就這麽靜靜的等著。


    蕭明謙和蕭明秀和軟禁在後院,他並非沒有能耐離不開這裏回不去北狄,隻是他若走了,笑玉要怎麽辦?竟然硬生生的被困在了此處!


    外麵的事情,他也略略聽守衛提起一些,藍漓和封少澤走後,再沒了聲音,每日他看著明笑玉發作的此處越來越多,發作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的心都在滴血,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初七,午後。


    陽光正好,將這國賓館照的也似乎暖和了不少,少了幾分冬日寒風淩冽的感覺。


    小院內的守衛忽然恭敬的低呼了一聲,“王爺!”


    院內的蕭明謙忽然站起身子,隻聽吱呀一聲,門開了。


    葉赫王背光站在門口,他本就威武高大,背光的時候更是如山一樣聳立,臉上的陰影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蕭明謙怔了一下,還是起身,咬牙道:“王叔。”


    “笑玉如何了?”葉赫王問道。


    蕭明謙眼中難掩悲傷,“這幾日,每日已經要發作三次,每次一個時辰,痛苦難忍……王叔……笑玉她……”


    葉赫王道:“笑玉是我的義女,她的生氣,我不會不理會,但我有個條件。”


    蕭明謙咯噔一下,“什麽條件?”


    “你回北狄去吧。”


    蕭明謙麵色微變,“為何?難道真如阿秀所說,她不過是障眼法,王叔真正定好的和親人選一直就是笑玉?”


    葉赫王沒有說話,看著蕭明謙,這蕭明謙,在北狄也算是極有能耐的男人,但就是在兒女之事上過於認真專注,這些年來,為了笑玉拒絕了別部的聯姻,並在北狄最關鍵的賽馬演兵之際,秘密潛入大周京都,也將北狄王惹的氣怒不已。


    慢慢的,葉赫王道:“你若要想笑玉活命,你就回北狄去,否則——”他言盡於此。


    蕭明謙麵色陡變,“所以,笑玉中的毒,真的是王叔親自給下的嗎?”


    葉赫王冷冷道:“笑玉身上的毒與我無關。”怎麽說,也養在膝下那麽些年,他還不至於如此迫害,“一切走到今日不過是機緣巧合,本王隻說一次,你若要想笑玉好好地,乘早回北狄去。”


    蕭明謙沉默良久,冷笑,“你若一定要笑玉和親,必定是非笑玉不可,我回不回北狄有什麽分別?但我可以直白的告訴王叔,我必竭盡全力,不讓你如願。”


    “你——”葉赫王麵色僵冷,“好,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這幾日親眼瞧見她痛苦難當,似乎並不夠。”


    蕭明謙身子一僵。


    “也罷,你便繼續受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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