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葉赫王麵色僵冷,“好,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這幾日親眼瞧見她痛苦難當,似乎並不夠。”


    蕭明謙身子一僵。


    “也罷,你便繼續受著吧。”


    葉赫王說罷,轉身就走,他身後的那些親衛立即將廂房的門合上,門板啪的一聲,聲響極大。


    蕭明謙咬牙,卻也隻能看著緊閉的門板無計可施。


    屏風之後的裏間,傳來輕微的動靜,蕭明謙連忙到了裏麵,明笑玉不知何時卻是醒了,這段時間她飽受病痛折磨,大部分的時間,人是醒著的,即便是睡著的時候實在也得不到什麽安生。


    “謙哥……方才……是義父嗎……”明笑玉虛弱的開口道。


    蕭明謙點點頭,上去扶著明笑玉坐起,靠在自己身上,“你成了如今這幅樣子,基本都是拜他所賜,這一聲義父,他配得上嗎?”


    明笑玉搖了搖頭,“不……不怪他……當時診出我有怪病的時候……他也是十分震驚意外……那不是裝的……這些年來,他對我也極好,如果不是他……我在那樣的地方,怎麽活的下去……”明笑玉的唇角帶著幾縷苦笑。


    蕭明謙僵著身子,如今笑玉情況已經很糟糕,他不想再和她爭執什麽。


    “謙哥?”明笑玉低聲歎息道,“又不說話了……你總是這樣,不願意反駁我,所以直接沉默了去……你啊……”


    蕭明謙僵聲道:“我……哎……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笑玉自小長在葉赫王府,但並沒什麽存在感,而是尋常的女奴,因為是漢人,頗得書雪夫人垂青,來往的多了之後,便成了書雪夫人眼前的紅人,書雪夫人本是大周嫡出公主和親到了北狄,亦是北狄王最寵愛的妃子,笑玉的身價也是水漲船高,葉赫王便收了明笑玉在身邊,做了義女。


    那時候明笑玉年紀尚小,從女奴變成了貴人,葉赫王也的確對明笑玉極好,當真是當做親生的女兒一樣對待,後來……


    蕭明謙皺著眉頭。


    後來,明笑玉和蕭明謙機緣巧合之下生了感情,葉赫王對明笑玉就更好了。


    蕭明謙不能說葉赫王對明笑玉不好,但……葉赫王本就是個野心勃勃工於算計的人,那些好,到底又有幾分發自真心?


    如今明笑玉這般,他自然也不會再強辯什麽壞她心情。


    明笑玉歎息了一聲,“我這身子,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有的——”救。


    “別胡說!”蕭明謙低叱一聲,“這京中醫術了得的人不少,醫宗封先生,華陽王妃,都是傳說裏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不是嗎?隻要請到他們,你的身子定然可以好起來。”


    “可義父……”明笑玉瞧著那緊閉的門板,眉宇之間籠上了愁緒,“我們這次一定是惹義父生氣了,否則他不會這樣……”她指的是他們私自離開國賓館那件事情。


    “義父這些年來也對我生過氣,但都是過了便沒事了,如今……我這般難受,他也不見我一麵,看來是真的很氣憤……”


    蕭明謙沉默著無話。


    明笑玉是個美好的女子,但美好的太過不真實,因為生長環境的緣故,又被葉赫王和他保護的太好,這個女子簡直單純的像是一張白紙。


    蕭明謙深吸了口氣,道:“你身子不適,醫官也是沒有辦法,王爺估計是怕看到你難受,所以才躲著不來,再加上外麵有些不安生,這些事情你不懂。”


    明笑玉虛弱的笑笑,“不懂便不懂吧,不是有你們嗎?”她說著話,眉宇之間又是一蹙,“謙哥……我……我好疼啊……”


    蕭明謙臉色微變,忙將她放平在床榻上,“又疼了嗎?你忍一忍,我去讓醫官過來。”


    “嗯……好……”明笑玉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來,一聲痛呼來的太快,她連忙咬緊牙關,還是露出了幾分,雙手死死的握住身下的被褥,讓自己不發出慘痛的聲音來。


    她這幾日遭罪太多,臉色白的像是一張紙,蕭明謙心痛的都有些窒息。


    他低聲安慰了明笑玉兩句,起身走到門口,那守衛的北狄護衛冷冷道:“王爺有何吩咐?”


    蕭明謙冷聲道:“去將醫官找來。”


    護衛道:“前幾日王爺遇刺,如今雖瞧著與正常人無礙,但受了不小的皮外傷,醫官貼身跟著照顧,隻怕並沒有時間理會王爺這裏。且,就算醫官前來也無用,王爺應該知道,葉赫王爺的傷,就是為了給小姐取藥,才遇到了刺客。”


    而明笑玉也是因為這點,更加篤定葉赫王對自己的關心是出自真心真意。


    蕭明謙咬牙,隻聽到屏風之後明笑玉壓抑而痛苦的聲音,額前情景暴起,渾身僵硬,他一定得想辦法才行,絕對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即便,也許笑玉對葉赫王有什麽特殊的用處,葉赫王絕對不會對笑玉的事情坐視不理,他也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


    是夜,無月。


    最近天陰沉沉的,雖沒有下雪的兆頭,但白日裏就冷的緊,到了夜間,外麵更是冷風陣陣。


    白月笙近日因為密道的事情,被白月川猜忌,朝堂上的事情也是小心萬分,這日才剛剛開印複朝,他更是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並且在早朝之後,被白月川傳喚去了禦書房中。


    藍漓在家中也有些坐立不安,直到晚上看到白月笙進了水閣,才算是鬆了口氣,“你倒是說說,皇上找你去禦書房中,是做什麽?可還是因為那密道的事情嗎?”


    白月笙搖頭,“是,也不是。”


    “怎麽說?”


    “一開始,是密道的事情,但這件事情我早有對策,所以應對的也算穩妥,皇兄那裏,我倒是瞧不出什麽不對來,畢竟西山大營金甲衛到城中那條密道以前父皇曾和皇兄提過,如今我態度坦然告知皇兄,皇兄倒也沒有過多追問,他與我說的,是別的事情。”


    “何事?”藍漓鬆了一口氣,瞧著白月笙的容色卻是不那麽舒緩,一口氣又提了起來,“難道還有什麽別的棘手的事情?”


    “嗯,皇兄與我說起飛花閣的事情。”


    藍漓滯了滯,“飛花閣,就是梅若華手中那股勢力是不是,莫非是沒有落到太後的手上嗎?”她可是聽說,梅若華死後,伺候梅若華的所有人幾乎都憑空消失了,連當時為梅若華診過病的李太醫都急速告老還鄉,但是在告老還鄉的路上出了意外,被莫名出現的盜匪殺了全家,這是世界上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


    白月笙道:“應該是沒有落到太後的手上,否則皇兄不會有此一問,要麽就是落到了太後的手上,太後未將那件事情告訴皇兄知道,隻是,這種可能性極小。”


    藍漓點點頭,畢竟,白月川是太後親生,而且又是太後從少年時期扶持起來的天子,就各方麵而言,太後不可能不和他一條心。


    那麽,飛花閣是真的不知道落到了誰手上嗎?


    藍漓沉吟了會兒,“那皇上找你的意思……”


    “試探的成分居多。”


    藍漓挑眉:“不會吧?皇上難道以為飛花閣會在你的手中不成?”


    “有這個可能。”


    “這……”藍漓直接無語,他們本身和梅若華的交集很少,那飛花閣,就是再怎麽落,也是落不到白月笙的手中就是了,看來白月川是真忌憚上白月笙了。


    藍漓沉默一會兒,問道:“那你覺得那飛花閣,最有可能到了誰的手中?”


    白月笙淡淡道:“我也不知道,若按照若華的性子麽,飛花閣多半應該在梅弈寧的手上,可當時梅弈寧並不在京中,見到若華的時候,若華已經亡故,而且梅弈寧前後接觸若華的時間屈指可數,若華不可能早早算到自己的死期,將身後事都交代的那麽清楚……”


    “所以呢?”藍漓問。


    白月笙沉吟了好一會兒,“梅若華的貼身丫鬟,送梅若華屍身回沁陽王府的時候,曾交給三哥一些東西,還說了幾句話,當時我就在外麵,雖說的不過寥寥幾句,但我想,多半和那件事情有關吧。”


    藍漓滯了滯,“所以,極有可能是再白月辰手中了?”


    “可能。”白月笙點點頭,也不說話了。


    “你一定不會與皇上說這個了。”


    白月笙沉默。


    藍漓不知道說什麽好,如今倒似乎因為那密道的事情,白月笙成了白月辰的擋箭牌?


    白月笙上前捧住她的臉,“你懂我的,是不是?”


    藍漓被迫抬頭看著他,眼眸之中帶著幾分無奈,“我自然是懂你,這些事情需要專門說一聲麽?”若說以前還會因為他對白月辰太好吃醋,那自己這次死裏逃生之後,已經想明白了許多的事情。


    白月笙吻了吻她的額頭,“你最好。”


    藍漓低笑一聲,“甜言蜜語。”


    二人正說著話,戰坤忽然出現在門口,低沉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王爺,王妃,來客人了。”


    藍漓和白月笙對看一眼,現在這個時辰,客人?


    白月笙邁步而出,將門打開,“是誰?”戰坤是最懂得白月笙心思的,若非來的人非見不可,他不會出現打擾白月笙和藍漓兩人閑話。


    戰坤附耳上前,低聲對白月笙說了幾個字。


    白月笙怔了一下,臉上露出幾分意外之色,“當真。”


    “嗯,現在人就在寒月軒,主子是要去寒月軒見他,還是請他到此處來?”


    “不必麻煩。”白月笙往外走去,順便喚了藍漓一聲,“走吧,一起去寒月軒。”


    藍漓嗯了一聲,接過戰英給來的鬥篷披好了,一邊走一邊問道:“怎麽回事,是誰?”


    白月笙淡淡道:“見了人,你就知道了。”


    藍漓挑眉,卻也沒再多問,這個時辰出現在王府還能讓白月笙有這種反應的人,想必也不是尋常人就是了。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到了寒月軒。


    寒月軒自從藍漓和白月笙感情升溫之後,就變成了半工議事的書房,但因為近日藍漓時常在寒月軒中,小家軒也總來找書讀,所以這裏也是十分的暖和,一開門便覺得暖意撲麵而來。


    藍漓進了門,瞧見寒月軒內站著一個男子。


    男子穿著樸素,是王府下人的裝扮,但背脊筆挺,身材高大,瞧著便沒有分毫下人姿態。


    藍漓眯起眼眸。


    “王爺,幸會。”白月笙拱手道。


    那男子轉過身來,英毅的臉龐在明滅宮燈照射下清晰無比,眉間微微皺著,藍漓雖隻見過他一兩次,但還是記得這個人的。


    他竟是……


    “淩王?怎麽是你?”藍漓忍不住開了口。


    蕭明謙拱手回禮,“深夜造訪,實屬無奈,讓王爺和王妃受驚了。”


    “不妨事,隻是不知道淩王這麽晚了這幅打扮到我華陽王府來,所為何事?”白月笙問道。


    蕭明謙也不藏著掖著,直白道:“為笑玉之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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