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處,魏延年正有事要與他說,和藍爍對了個正著,瞧著他臉上那藏不住的喜色也是納悶的很,“你幹嘛這幅表情?要升官了嗎?”


    “什麽表情?”藍爍挑眉。


    魏延年哼了一聲,“一副紅鸞星動的表情唄,真不懂你,才堵了狗洞,你居然還能這麽高興,哎……對了對了,你趕緊告訴我,你上元你那日到底去做什麽了?竟然將和我約好的工部要事都給耽擱了,快些講!”


    藍爍徑直往前走去,卻是不理會魏延年的,魏延年追了上去,“你倒是好好說話啊,我在問你話呢,藍兄,咱們可是同窗多年的好友,你一人不知去做什麽卻將我丟在工部忙活了一整晚,你知不知道你很過分?我家老母可是等我一個晚上——呃!你幹嘛忽然停下,嚇我一跳。”


    藍漓停住腳步,轉過身,問道:“你留在工部官所忙了一晚上?”


    魏延年點頭,“當然,所有匠人所的人都能給我作證,我何必說假話。”


    藍爍哦了一聲,又道:“所以你上元是沒回府上去的。”


    “你以為呢!”魏延年瞪了他一眼,“為這件事情,家中老目眼淚又是流了不少,說我不著家,不孝順,她年過四十才有我這個兒子,仔細教養了這麽大,我卻一點不將她放在心上之類之類,我這罪過可大了,你若沒個合適的理由,今日我是不能與你甘休的!”


    藍爍淡淡瞧了魏延年一眼,“你……上元那日,如果我記得沒錯,魏老夫人讓人請了這京城之中最為有名的幾位官媒在魏府吧?”


    魏延年臉上虛張聲勢的表情僵住。


    藍爍經過他繼續往前,“你明明是自己為了逃避議親的事情,索性窩在工部官所沒出去,如今卻將事情賴到我身上來,魏兄,咱們相識多年,何必如此?”


    魏延年滿臉僵硬,卻連忙回過神追了上去,“好好好,我是為了逃避議親的事情,可我好歹也幫你頂班一整個晚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看在我這麽辛苦的份上,你便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唄?”


    藍爍邊走邊道:“什麽。”


    魏延年連忙追上前去,一副好奇寶寶模樣,“你告訴我,你上元那日到底去哪裏了,見了什麽人嘛?”


    魏延年自小和藍爍一起長大,這個藍爍,一直便是一個悶葫蘆,說好聽點是正人君子溫厚模樣,說難聽點那便是死板不知變通,一年四季幾乎也就那麽兩三個表情吧,可自從上元之後,整個人像是變了個樣子一樣,變得有些憂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魏延年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不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以前藍爍也是有過心事重重的時候,但這次和以前不一樣,這次不像是為了什麽公事或者別的煩悶,瞧著倒像是……為情所困的樣子。


    魏延年和藍爍做了這麽多年的好朋友,今年是見藍爍是真的紅鸞星動啊,又是北狄公主,又是那狗洞女子。


    魏延年一副八卦模樣的走上前去,笑嘻嘻的問道:“快說快說,到底是為了北狄公主,還是為了那個鑽狗洞的女子?”他一邊追著藍爍的屁股一邊道:“我倒是覺得不會是那個北狄公主,更應該是那狗洞女子嘛——”


    藍爍忽然停住腳步,“哦?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


    魏延年笑道:“因為我了解你啊,那北狄公主實在太過……大膽了些,瞧著也不是你會喜歡的類型,你這家夥麽,死板的很,哪能受得了她,倒是那個鑽狗洞的女子……”魏延年摸著下巴認真思忖當時的情況和藍爍後來看著那狗洞的反應。


    “如何?”藍爍問道。


    魏延年回神道:“當時她弄的那麽髒,也看不清楚臉,隻是瞧著便覺得是個漂亮的姑娘,而且教養極好,否則也不至於為了鑽個狗洞那般窘迫,想必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狠下心丟下麵子,從那狗洞之中來找你,勇氣可嘉啊,而且你啊……”魏延年嘖嘖兩聲,“你都不知道你當時看她的表情,真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們之間——”


    有一腿。


    但是這三個字,魏延年作為一個讀書人,怎麽能說得出口?


    他清了清喉嚨道:“有些情況,郎情妾意。”


    “是嗎?”藍爍反問,魏延年正要繼續說,隻聽藍爍淡淡笑道:“我也這麽覺得。”然後丟下呆在原地的魏延年揚長而去。


    呆在當場的魏延年好久才反應過來,呐呐道:“那家夥說了什麽?我也這樣覺得?真——”不會吧!


    魏延年瞬間覺得天都灰暗了起來,他們這一起的同窗,多數都兒女成雙了,隻有他和藍爍因為各種原因如今還單著,現在好了,藍爍有了郎情妾意的女子,豈不是隻剩他一個被嘲笑?


    魏延年哭喪著臉,也許他真的該好好看看母親弄的那些官媒所說的議親對象。


    “魏兄。”遠遠的,藍爍的聲音傳了過來,“今晚秘書院核對書籍的事情你不必去了,我代你去,你便回家安慰老母親去吧。”


    魏延年哼了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難道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


    夜色靡靡。


    整個皇宮之中,因為明笑玉冊封為妃的事情忙碌起來,因為牽扯到兩國邦交,所以內務府也不敢懈怠,該做的一樣都不能少。


    藍爍沿路瞧著那些忙碌的宮人,視線淡漠,很快到了秘書院。


    秘書院值守的書直早早就侯在了那裏,瞧見藍爍前來,詫異了一下,“怎麽是藍大人前來,今夜不是魏大人輪班嗎?”


    藍爍道:“魏大人臨時有事,我便代他過來了,先做事吧。”


    “是。”書直忙應了一聲,帶著藍爍進了秘書院。


    藍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今夜要代替魏延年前來,隻是因為收到那東珠發釵之後忽然心情極舒暢,便是能與她同呼吸一處的空氣,也是好的。


    在秘書院比對書籍的時光過得很快,眨眼,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完成,夜色已經十分深沉,宮門下了鎖,藍爍到自己秘書院休息的房間打算休息。


    隻是,這躺在床榻之上,他卻總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他不斷的回想著自己和白笛這兩年多從壞她姻緣到今日的過往,腦中反倒越發的清明起來,整個人一點困意都沒有,最後翻身坐起,從懷中拿出那東珠的簪子。


    月華明,東珠簪子在那月光的照應之下,也閃閃發亮,藍爍下意識的一笑,覺得自己今年都快而立之年,卻還是如同十幾歲的小夥子一樣,當真也是讓自己覺得好笑。


    明日還有諸多瑣事,他沒有想很久,收了東西在懷中,繼續睡覺。


    隻是,這次卻是剛躺下,便聽到外麵忽然傳來喧嚷。


    後宮走水了。


    藍爍披衣而起,朝外走去。


    雖然秘書院並非後宮之中,但其實與後宮不過一道宮門阻隔。


    他抬目朝著那宮門方向看去,隻見濃煙陣陣,果真是走了水了,隻是冬日幹燥,又怎的那麽容易會走水?


    他皺著眉,聽到裏麵禦林軍鎧甲碰撞的輕微聲響,還有救火和各路來人的聲音。


    若是往常,藍爍必定是看一眼便回去接著休息,或者直接看都不來看一眼,因為這些事情與他沒有什麽幹係,但今日卻有些不安,畢竟,白笛也住在這後宮之中,萬一——


    “有刺客!”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高呼一聲,整個宮門之後變得更加的亂了起來,隱約有殺伐之聲響起。


    藍爍心中沉了一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凝重。


    有書直也聞得裏麵的騷動出來,道:“藍大人,您不去休息在這裏做什麽?這是在抓刺客,萬一有什麽誤傷就不好了。”


    “你先去吧。”


    那書直瞧了藍爍一眼,又勸了一聲,“這宮裏的熱鬧可是不好看的,藍大人……”


    “嗯。”藍爍客氣的道:“我知道了,這便回去。”


    那書直才算了不說了,轉身自己進去並且叮囑藍爍別耽誤時間,藍爍也的確不便久留,便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廂房之中,隻是卻再難入睡。


    好端端的,後宮之中怎麽會有刺客?


    他睡不著。


    “春蟬?你在嗎?”藍爍輕聲喚了一聲,門外廊下,傳來一聲:“嗯。”


    藍爍道:“你且去打探一下,宮中到底怎麽了,是何處走了水又是何人遇了刺。”


    “是,屬下這就去。”


    春蟬原本是梅映雪的貼身武婢,信任非常,梅映雪當初又是太後身邊的紅人,時常進出宮中,春蟬跟著,所以對宮中也算是熟悉,離開之後片刻便回來了,“主子,是……芙蕖殿的汝陽公主遇刺——”


    “什麽!”藍爍驚的站起身來。


    “主子別著急,刺客已經伏法了,公主也沒事,隻是受了些驚嚇,現在是半夜,又是宮門戒嚴,咱們暫時也沒辦法,等天亮了之後,咱們可以請王妃入宮幫忙看看公主,倒是便能知道公主情況。”


    藍爍到底也是外男,無論是夜半還是白日裏,隻要並非皇帝或者太後傳召,他便入不得後宮,見不到白笛。


    藍爍想到白笛手臂傷未恢複,那發燒不知道有沒有好轉,如今又遇到刺客,心中擔心的都揪疼了起來,偏生還無計可施,這一晚注定是無眠了。


    “你快去休息吧,等天一亮,宮門開了,立即去一趟華陽王府——算了還是我去了。”藍爍吩咐春蟬趕緊去休息,自己便也躺了下去。


    隻是,哪能睡得著?


    天還未亮,宮門剛開,藍爍便親自去了華陽王府一趟,在門口的時候遇到了正要去早朝的白月笙。


    白月笙一怔,“大哥這是……”


    藍爍道:“宮中昨夜出了事。”


    白月笙消息靈通,這種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大哥是來找心兒的吧,心兒已經起了。”


    “嗯。”藍爍匆匆行了個禮,便朝著王府內走去,白月笙瞧著他那焦急的背影,挑了挑眉,看來果然是上了心,否則以藍爍的性情,怎會連早朝都耽擱了還這麽早來麻煩藍漓?


    好在他昨夜秘書院值守,今日早朝缺席白月川也不會追究。


    隻是這宮中走水和刺客麽……


    “走吧。”白月笙淡淡一語,策馬向前,戰坤跟在後麵,二人很快消失在晨光之中。


    ……


    藍爍入了水閣的時候,藍漓已經用完了早膳,看到藍爍前來,倒也不意外,二人並未寒暄幾句,藍漓便道:“好,我等下便入宮,大哥不要擔心,宮中隻傳來刺客,並未有別的消息,證明汝陽公主一切安好,沒什麽大事,隻是受了些許驚嚇而已。”


    藍爍重重點頭,道:“勞煩妹妹了。”


    “不是什麽大事。”藍漓瞧著藍爍,“大哥這是一夜沒睡吧?”


    藍爍沉默無語。


    藍漓叫來彩雲和戰英,很快準備妥當,便備了馬車入宮,走的時候還是安慰了一下藍爍:“大哥別擔心,嗯?”


    藍爍隻得點點頭,但那一雙眼眸卻寫滿了憂慮,怎能不擔心?


    藍漓放下車簾,歎息一聲,想著果然也是記掛在心裏了,隻怕這個時候讓他休息一下他也是睡不著的。


    入了宮,藍漓直直朝著芙蕖殿那邊過去,沒想到在禦花園中,卻遇到了閑逛的蕭明秀,這一次因為走得太急,打了個照麵,當真也是避無可避。


    蕭明秀一下子笑著走上前來,“王妃姐姐,怎麽這麽早就進宮來了?啊,對了,我聽說你前幾日幫著汝陽公主看病,是不是來看她的?”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藍漓不喜歡她,但對著這樣的笑容,卻也冷不下臉來,道:“嗯。”


    彩雲卻十分不客氣的掛上了冷臉,冷漠而疏離的擋住了蕭明秀的腳步,“我家小姐近日身子有些不適,受不得外人氣息,公主還是不要靠太近的好。”


    蕭明秀想拉藍漓的動作一僵,卻很快恢複,慢慢後退站好,笑道:“是嗎?藍姐姐醫術高超,時常幫著別人看病,卻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身子呢。”


    彩雲越發冷淡,“多謝公主關心,我家主子的身子自有我家王爺和封先生操心,就不勞公主掛心了,我們現在還有事,告辭。”


    蕭明秀也不生氣,道:“好吧,那下次再會。”


    說罷,蕭明秀便轉了個方向離開了。


    藍漓無奈的看了彩雲一眼,道:“你啊。”這脾氣也是沒誰了,見著誰不順眼便懟了上去,一點情麵都不給,不像戰英,雖然麵上看著簡單天真,但到底也是戰閣受過係統訓練的,性子實則內斂,就算是有什麽情緒也是極少外露。


    彩雲哼了一聲,“我便是不喜歡她那裝模作樣的樣子。”糾纏藍爍做障眼法,暗中卻將明笑玉送到了白月川的眼前。


    彩雲忽然眼珠兒一轉,道:“這會兒這麽早,後宮妃嬪給太後請安的時辰尚且沒有到,咱們是等著宮門開了看公主,她卻是做什麽?瞧著方才的樣子,也是有些行色匆匆呢。”


    藍漓微微沉吟,道:“你跟過去看看,不對,戰英,你跟過去看看。”蕭明秀到底也是北狄人,有些北狄習慣和語言,彩雲並不懂得。


    戰英點點頭道:“好的,我這便去,主子您小心些,彩雲姐姐——”


    彩雲擺擺手,不是滋味的道:“哎,自從有了你,我連盯梢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啦,你快去吧,我肯定看好小姐,讓她連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會少。”


    戰英離開之後,藍漓無奈的看了彩雲一眼,也沒再耽擱,直接朝著芙蕖殿走去。


    剛到了芙蕖殿門口,正見鈴鐺站在門口來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怎麽了?”藍漓走上前去,問道。


    鈴鐺聞言一抬眸,霎時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王妃你快去看看公主吧,公主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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