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月笙!


    他身後的戰坤,將那守著院子的水家護衛攔住。


    白月笙大步而來,眼神冰冷而沉定,幾個大步,便到了小亭子裏,站在藍漓身前。


    藍漓不禁屏住呼吸,剛才的事情,他看到了多少?


    第一時間湧上心頭的,竟是幾分心虛。


    倒是水伯承,反應最快,頃刻之間收斂所有情緒,垂下眼眸,欠了欠身,“草民見過王爺。”


    “心兒,我來接你。”白月笙並未理會他,而是直接看向藍漓,說著便上去握住藍漓手腕。


    那動作,看上去親密無間。


    但。


    不知是藍漓太過敏感還是怎麽,他握的,正巧就是方才藍漓幫水伯承看傷口時候握著水伯承的那隻手,握住之後,由手腕慢慢往外,滑過手背手指,然後大手一轉,和藍漓的手成了五指相扣的動作。


    “我自己走吧。”


    藍漓滯了一下,心頭剛冒起的那些心虛漸漸消失,倒是浮起一股燥鬱。


    “別動。”


    她手指動了動,想抽回來,卻沒想到白月笙看似動作隨意,手勁兒倒是大,她動彈了一下無果,白月笙也握得更緊了,他還臉帶幾分笑意,看向藍漓,可那眼眸之中卻盡是冷意,哪有半分笑容?


    醋勁兒還是這麽大。


    藍漓心中暗忖。


    到底是在水伯承麵前,她也沒有太過執拗下他的麵子,轉向水伯承,道:“你先按照我的方子好好給清幽調理吧,我先回去了。”


    “是,多謝王妃,王爺、王妃慢走。”水伯承垂著眼眸,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態度和言辭卻十分恭敬而客氣,涇渭分明,似乎方才他眼眸之中的那些戀慕,隻是藍漓眼花而已。


    因為這個,白月笙神色稍緩,淡淡嗯了一聲。


    兩人一起出了雅苑,沒有走正堂,而是從側門離開了瑞雪樓。


    門外,藍漓的馬車停在一側,戰英站在馬車邊上,一旁站著戰狂。


    戰英神色僵硬,對藍漓滿是歉意。


    藍漓視若無睹,等出了側門之後,立即將自己手抽回去,道:“什麽事?”


    那口氣,十分冰冷。


    白月笙看看自己落空的手,“我沒事便不能見你,是嗎?”他們夫妻之間要如此生疏?白月笙心頭沒來由有些火氣。


    藍漓道:“我今日並不是來遊玩和閑聊的,是有事。”


    “什麽事?”


    “你不會感興趣。”藍漓說著,別過臉去,“你如果沒要緊事,就暫且先回去,我還要去趟別處。”


    “去哪?”白月笙眯起眼眸,覺得這樣的藍漓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藍漓抿唇,不語,不打算告訴他。


    這幾日來的冷戰,藍漓此時的冷漠,再加上方才看到她為水伯承看傷時候認真的模樣,水伯承眼睛裏麵那些明明白白的東西,即便藍漓是無心的,都讓他心火熊熊,此時更是情緒有些失控,“我今日無事,正好送你。”但即便是情緒失控,他還是忍了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


    藍漓說罷,轉身上了馬車,又回頭看了白月笙一眼,“你如要用戰英,就調回你身邊去吧,我讓千煙跟著我就是。”然後,縮回了馬車之中。


    戰英本就不安的神情,直接僵在臉上。


    白月笙背脊微僵,就在馬車要起行之前,他幾步上前。


    他身份貴重,車夫不敢造次,隻得停下。


    藍漓掀起車簾,“還有事嗎?”


    “有。”白月笙說著,忽一抬手,一記手刀就砍在藍漓頸窩處,藍漓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倒在了白月笙懷中。


    一旁的戰閣三人麵麵相覷,王爺這是多久沒有情緒失控到這種光天化日之下劫人的境地了?


    千煙也是愣了一下,想要將人搶過來,才起身而上,就被白月笙那冰冷的視線給凍在了原地。


    那警告的視線,充滿危險氣息。


    白月笙若無其事,抱著藍漓,大步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吩咐:“走。”


    戰坤回過神來,立即上前駕車。


    看著從自己麵前揚長而去的馬車,戰英頭皮發麻,王爺劫走王妃,這麽任性,幾年沒有過了吧?


    ……


    沁陽王府無塵居


    白月辰看著躺在軟塌之上閉目的藍漓,愣了一陣子,才道:“這……不是睡著了吧?”


    “……”


    白月笙的神情也有些僵硬,仔細辨認,卻是帶著幾分尷尬。


    想將自己的王妃帶走,人家卻不願,還得靠打昏才行,要是在別人麵前,他還能若無其事,但在白月辰麵前,他實在做不到若無其事。


    “我將她打昏了。”沉默半晌之後,白月笙才道。


    “打……”白月辰高挑起一道長眉,十分意外,“你怎麽……弟妹是不願意來?”很快,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不是。”白月笙搖搖頭,“我還沒和她說要來此處。”


    “那你……”白月辰一陣無語,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等等吧,她一個多時辰就會醒,我在此處照顧她一會兒。”


    “也好。”白月辰無語的看了白月笙一眼,退了出去,並吩咐下人不要打擾。


    一出房門,侯在院子裏的潤福管家立即上前,道:“主子,看著情況,王妃是不是不願來王府診病?”


    “沒有。”白月辰吐出兩個字,徑直往外,“好了,你別胡思亂想了,讓人守著這裏,不要打擾他們。”說罷,白月辰大步離去,習慣性前往落梅居去了。


    最近這段日子,他很少在無塵居居住,大部分時間都在落梅居消磨,後來索性住了進去,公事也在那裏處理。


    這無塵居,倒是成了會客的地方。


    “是。”


    ……


    藍漓睡得很沉。


    白月笙就坐在藍漓邊上,藍漓眼下的暗影,他也看得十分的清楚。


    心頭湧現一抹心疼。


    這段時間——


    想必她也沒睡好。


    白月笙忽然低笑一下,“還好,不是我自己一人沒睡好,否則我今晚怕是要越發的難眠起來了。”


    那軟塌到底太軟,不太舒服。


    他彎身,將藍漓抱起,自己坐在軟塌上,讓她靠近自己身邊躺著,隨手拉了一條毯子蓋在二人身上。


    ……


    藍漓做了個夢。


    夢裏自己和白月笙吵架鬧了別扭,她賭氣回了藍府等白月笙來接她,誰知道白月笙沒一句道歉的軟話,反倒拉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手背影繾綣,從她眼前漸漸消失無影。


    她被氣的不輕,喊白月笙,白月笙不理會她,最後她索性追了上去,一把扯住那女子的手臂,想要看看是個什麽樣的天仙美人,居然讓白月笙對她也不理不睬。


    可這一拉,她吃了一驚。


    那女子回了頭,明明是妖嬈的身段,嫵媚的眼神,可偏偏那張臉卻是——白月辰!


    這一驚非同小可,直接讓藍漓嚇得坐起身來。


    “原來是夢——”她喘息連連,低喃。


    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就在低頭的一瞬,忽然動作一頓,這不是她水閣的臥室——


    思緒回轉,她想起了在瑞雪樓雅苑的事情,當時,自己是被白月笙給打昏了,那她現在——


    “心兒?”因為藍漓動作突兀,白月笙自然被吵醒,正頗為關心的看著藍漓。


    藍漓怔了一下,下一刻,直接朝著白月笙肩頭一推。


    白月笙防備不及,從軟塌上掉到了地上。


    他身手素來敏捷,藍漓沒想到他會掉下去,著實意外的愣了一下,可想到他做的事情,立即板起臉孔,下了榻。


    這一下榻,視線自然而然掃視一周。


    這個地方,既有點陌生,又似乎……有那麽點熟悉……


    “心兒——”白月笙也站了起來,“你怎麽了?”


    “這是沁陽王府?!”藍漓挑眉,冷冷問道。


    “是——”


    藍漓淡淡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等等!”白月笙眼疾手快,連忙拉住藍漓手腕,“你先聽我說——”


    “說什麽?說你和三哥和好了嗎?”藍漓唇角掛著笑容,有些冷,“那真是恭喜哦。”


    “你——”白月笙沒想到藍漓對三哥的意見這麽大,頓時有些無語,但見她說完話便要走,立即上前將人擋住,“心兒!”


    “放手!”想起剛才那個夢,她就心情惡劣。不是她小心眼,連男子都嫉妒,實在是白月笙對他三哥太過執著,執著的藍漓都有些無法忍受了。


    她推開白月笙,就要開門離去,她就不信,除了白月笙,難道連這個沁陽王府的奴才都要攔她不成。


    白月笙額角一根青筋抽疼,眼見她將要開門,一咬牙,將藍漓拉過,力道之大,直接讓藍漓撞進了自己懷中。


    “你幹什——唔!”


    藍漓氣惱的質問聲還沒說完,就變了調。


    因為,白月笙用最簡單有效的方法,直接堵上了她的唇。


    她瞪大眼睛看著,在自己眼前無限放大的俊臉,氣的眼角抽動了一下。


    這混球,以為用這種惡劣的方式,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她抬手去點他穴位。


    這打穴功夫,可算是她區別於一般弱質女流唯一的手段,但她和白月笙夫妻幾年,她有多少斤兩,白月笙又怎會不知道?


    她剛一抬手,白月笙早已洞悉她的意圖,一隻手便扣住了她兩隻想要作亂的手,並直接將她手反剪到後背上去。


    這種動作,讓她下意識的挺胸昂首,就像是將自己的……直接送到他懷中去一樣。


    他的另外一隻手捏住她的下頜,力道不大不小,既沒有捏痛了她,也讓她不能拖開他的鉗製。


    他的吻熱烈之中,帶著幾分氣惱,像是想訴說什麽,又像是要發泄什麽,卻充滿侵略意味,一分一毫侵占她的領地,讓她毫無還手之機,讓她氣息急促,渾身發軟。


    這樣的吻法,在他們夫妻生活多年之中,極少出現。


    藍漓整個人被牢牢壓在他的懷中,氣息被盡數奪取,呼吸艱難,喘息困難,隻覺得頭腦發昏,隨時將要死了一樣,下意識的便倒吸了一口氣,但立即就後悔莫及。


    因為白月笙堵住了她的唇,呼吸之中全是他的氣息,他的氣息,從一開始,對她來說就像是會上癮的毒藥,讓她無法選擇隻能沉淪。


    現在,她氣的不輕,可不想在溺在他的熱吻之中。


    可——


    讓她意外的是,她結結實實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這才意識到,白月笙不知何時將她放開,而且,肌膚上傳來冰涼,他竟在這裏不管不顧將手伸了進去,從頸線極速往下,大有在此處就直接——


    藍漓吃了一驚,“別!”


    她低呼一聲,驚覺自己聲音都變了調,立即閉上嘴,瞪了他一眼。雙手也乘著白月笙抬眸看她的時候立即掙脫,死死的將白月笙作亂的手按住,“你……你瘋了不成?”


    那聲音,有著刻意壓抑之後都阻擋不了的媚色。


    白月笙淡淡掀起眼簾,漆黑的眼眸之中有著來不及褪去的熱情,“我真想瘋一次。”


    “呀!”


    話音一落,白月笙順勢捏了一下,藍漓驚呼出聲,又立即咬唇,“你……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我……我的意思是我們現在能不能先把正事說了?”這可是沁陽王府,如果她沒記錯,這擺設是無塵居的擺設,無塵居可是白月辰的居所,外麵來去的下人那麽多,要是被人知道她和白月笙……那她以後怎麽見人!


    “哦?現在又要聽我說了嗎?”白月笙湊近藍漓耳畔輕哼,看到藍漓因為他呼出的熱氣下意識的畏縮了下,眸中露出滿意的笑容,但他可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


    他若有似無的輕蹭著她紅嫩的耳垂,“你不是不想聽嗎?我也不想說了,我好久沒抱你了,好想——”


    “你這家夥——”


    藍漓微驚,明知道白月笙找自己肯定是有事,也不可能在白月辰的地方這麽孟浪,但心裏還是下意識的怕,死死按住他的手還躲著耳畔那溫熱的呼吸,“你別鬧了,今天是我不對,我不該不理會你有事就直接走人,我道歉……你……你放我一次……”


    白月笙挑挑眉,微微直起身子看著她,兩手撐在她身側。


    藍漓訕笑了一下,“你找我什麽事?”不是她沒出息,實在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是有事。”


    白月笙說著,抬手,落在了她的衣帶上。


    藍漓一僵,下意識的就將衣襟緊緊抓住,那動作,活像是受到了歹徒侵犯的良家婦女。


    白月笙動作一滯,若非是時機不對,他真想給她一個白眼。手下卻熟練的幫藍漓整理了衣襟,順勢也整理的發髻上歪斜的步搖。


    倒是藍漓,僵了一下之後,臉色一陣黑一陣紅,精彩的不得了。


    待一切整理妥當,他鬆開鉗製,藍漓立即退出他懷中,站的老遠,板起臉孔,“說罷,你找我什麽事?”不是她變臉太快,實在是白月笙太過惡劣。


    她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如果還是為了他三哥的事情,想讓自己收了星閣的人不再盯著沁陽王府,她是絕對不會屈服在他淫威之下的。


    “人命關天的事。”白月笙道。


    “誰的命?”藍漓挑眉。


    “楚煜,你以前看過的一個人。”白月笙慢慢道:“他的病越重了,這一段日子幾乎沒下過床。”


    “他?”藍漓淡笑,“他身子出問題,你找我……玉海棠害我多次,你就不怕我讓那孩子死的更快?”


    “你是那樣的人?”這次,輪到白月笙挑眉,“你何時變成那樣的人,我怎麽不知道。”


    “我……”藍漓滯了滯,被堵得無話可說,“人在哪?”她當真不是牽連無辜的人,更何況,那人是個孩子,她既是醫者,起碼的醫德還是有的。


    “我帶你去。”白月笙笑了笑,極快的低頭親了她唇角一記,在藍漓著惱之前起身,並低聲道:“回府繼續。”然後率先打開門。


    藍漓的所有動作和話語隻得硬生生全部壓了回去,恨恨的瞪了白月笙背脊一眼,暗忖自己當初怎麽沒意識到他是這麽個黑心肝黑肺的?


    ……


    楚煜被安排在芙蓉閣,那裏原本是玉海棠住的地方,自從玉海棠出事離開之後,楚煜每次想姐姐,就會到那裏去,時日久了,白月辰索性將他安排到了那處,誰成想住進去才不到一個月,他的病情惡化,府中大夫手術無策,十二歲的小孩,瘦成了一張紙片人。


    藍漓去的時候,白月辰正在芙蓉閣院內,立在一株榆木之下,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三哥。”


    “阿笙。”白月笙喚了一聲,白月辰回過神來,瞧見藍漓也過來,微微笑道:“讓弟妹專程跑一趟,麻煩了。”


    他還是以前的樣子,清俊出塵如謫仙,那笑容也十分溫暖雅淡,讓藍漓覺得有些晃眼。


    “三哥。”沒有遲疑很久,藍漓喚了一聲。


    “先看看孩子吧,他就在裏麵。”


    “嗯。”


    藍漓錯過他進了芙蓉閣內。


    白月辰看了白月笙一眼,“辛苦了。”他知道,藍漓最近對他和飛花閣極有意見,若不是白月笙,藍漓是不會來的。


    “三哥客氣了。”白月笙笑道,“她就是耍耍小性子,你不要往心裏去。”


    “嗯。”白月辰看著白月笙,忽然笑意加深,“洗洗臉吧。”


    白月笙挑眉,方才三哥看的,是他的唇角吧?


    他拿出隨身的玉佩,側臉照了一下,玉佩將他的俊顏照的雖不是那麽清楚,但那唇角的淡淡印記,卻還是鮮明。


    口脂?


    白月笙挑眉,怪不得剛才吻的時候覺得有點不適,影響觸感,心兒是什麽時候開始用這個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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