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到站了喔。」


    航平輕輕地搖著真雪,她慢慢張開了眼睛。


    在搭乘電車的時候,真雪一直靠在航乎的肩膀上睡覺。航平也沒有吵醒她,隻是紅著臉保持原狀。


    真雪驚嚇地抬起頭來。


    「航、航平……我一直……靠在航平的肩膀上……對、對不起!」


    [……你終於清醒過來啦,月森。」


    航平總算鬆了一口氣·在診所裏麵吃飯團的時候,還有搭上電車的時候,真雪都還是一直在自己的內心沉睡著,所以航平非常擔心,不知道她會不會永遠這樣睡下去。


    真雪可能也想起了自己是在什麽情況下失去意識的吧。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僵硬。


    「糟糕,要來不及下車了!」


    車門快要關上的時候,航平拉著真雪的手,急忙從車廂之中跳了出去。


    「呼~~~~~~~~太好了,還好趕上了。」


    真雪的手被航平握住,卻沒有顯露出害羞的模樣。


    「那麽,我們回家吧。」


    [……」


    真雪無力地點頭,跟航平一起走著。


    在那之後,真雪幾乎都沒有再開口過。


    航平也一直隨便扯些「飯團被我和希凱伊吃掉了喔」、「鮭魚口味的很好吃耶」之類無關緊要的話題,盡量配合真雪的速度,在她身邊慢慢地定著。


    走到家附近的時候,航平說道:


    「那個……我還是覺得,輝夜姬是不可能會變成惡靈的。因為我也在夢中見過輝夜姬啊……不管她喜歡的男人對她再怎麽過分,我都不認為那個女孩會變成惡靈。而且,你也一樣,絕對不可能變成惡靈的。你並不是那種因為自己受到傷害,就會想要去傷害別人的那種人。照你的個性,你是沒辦法打從心底去憎恨別人、仇視別人的。」


    真雪一直用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航平,當他斷言說道「你絕對不可能變成惡靈」的時候,真雪像是很難過地低下頭去,而航平說完話之後,她更足激烈地搖著頭否認。


    「我並不像航平想的那樣善良。其實我從那個時候以來,一直都在嫉護著戀姊!」「別傻了,我明明都解釋過那麽多次了,那是因為戀在屋頂上滑倒……」


    「不是的!」


    真雪用尖銳的語氣反駁說道。


    「是在更早以前……從月之輪山回來的隔天,航平握著戀姊的手,跟戀姊彼此凝視的時候……我從那個時候開始,每次看到戀姊和航平說話,胸口就會難受得像是要裂開一樣啊!」


    「你……看見了嗎?」


    航平有一種像是腦門被敲了一記悶棍的威覺。


    一個月前,真雪因為忘記綁緞帶而跑回房間拿的時候,航平確實趁機握著戀的手說了一些話。


    他對戀說「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的」。


    戀也燦爛地笑著回答「這不是當然的嗎?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啊」。


    結果真雪立刻就回來了,然後就像平時一樣三人一起上學。


    那個時候,是航平走在前麵,而真雪和戀則是跟在後麵愉快地聊天。


    (沒想到那件事會被月森看見!)


    (可是月森什麽都沒有提過啊,在那之後也部跟平常一樣……不……)


    其實是有變化的。


    這一個月,真雪變得更開朗、更愉快,也變得非常積極,讓航平大吃一驚。


    也不曾再像從前那樣畏畏縮縮,或是動不動就哭泣了。


    「因為航平用非常認真的表情看著戀姊,所以我一直覺得很害怕,擔心航平會被戀姊給搶走。雖然我很喜歡戀姊,但是從那時開始,我就一直很憎恨戀姊。


    不過,如果這種想法泄漏出去,我一定會被航平和戀姊輕視的,所以我就一直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還足表現得很開朗的樣子。


    航平和戀姊是青梅竹馬,早在我出現的很久之前就認識了,我明明知道你們是以朋友的身分互相信賴著的。從我來到地球開始,戀姊明明也是一直照顧著我的。但是,我真的是太忘恩負義了。每次看到戀姊和航平在一起,我的胸口就會隱隱作痛,覺得好難過,連自己都沒辦法控製了。


    我不想要輸給戀姊,因為這麽想著,就逼自己變得像戀姊那樣開朗。足球社的工作也拚命地去做。也很努力地盡量找航平說話,常常跑到航平的房間跟你們一起聊天。就算心裏其實很想哭,也都忍耐著裝出笑臉。


    但是,看到航平抱著戀姊的時候,我就再也沒辦法壓抑自己的心情了。我想,說不定自己會變成像是在那個可怕的夢裏看到的樣子吧。或許,我心中有個部分真的期待著航平死掉也說不定。如果航平跟戀姊會變成情侶的話,還不如讓航平死掉比較好,或許我真的是這樣想的……」


    真雪的內心剖白,讓航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個月來,真雪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度過的,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希凱伊先前怒吼「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啊」,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吧。


    真雪看著張口結舌的航平,沉痛地繼續說:


    「所以,我從貴子醫生聽到了輝夜姬變成惡靈的故事的時候,就想到我自己或許也會變成惡靈,還會把航平給殺掉。在月之輪山上,不是有一棵裂成兩半、倒在地上的樹嗎?其實那是因為希凱伊告訴我,有其他女生也喜歡航平的時候,我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然後才引發了雷電劈斷樹木的。我光是想像如果航平跟其他的女生交往會怎樣,就覺得沒辦法忍耐了。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希凱伊說的是什麽人。但是,當我看到航平握著戀姊的手,還有戀姊看著航平的眼神的時候就猜得到了。喜歡航平的女生指的應該就是戀姊吧……戀姊並不是以朋友的身分,而是以一名女孩的身分,在我出現之前,就一直一直喜歡著航平吧……說不定航平也是把戀姊視為一個女孩而喜歡她,這不就是兩情相悅嗎……」


    航平忍不住大叫道: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啊!戀足我一輩子的好朋友!說什麽戀喜歡我,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


    或許是航平的口氣太強硬了,真雪驚嚇地陷入沉默。然後眼淚就一顆顆滴下來。


    「呃!」


    航平頓時慌了手腳。真雪用手遮住了臉,開始低聲地啜泣。


    「對、對不起。我不該惹航平生氣的……」


    「我又沒有真的生氣……不、不要哭了啦!」


    兩人正在路上糾纏不清的時候。


    「你這渾蛋;!!!竟敢把公主殿下弄哭!」


    航平的屁股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嗚哇!很痛耶,佛爾特!」


    航平一回頭就呆住了。


    站在他後麵的人並不足佛爾特理娜,而是白金色長發及肩,跟航平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她的身高看起來跟真雪差不多高,可能還稍微矮一點,身上穿著飄逸的白色連身洋裝,還穿著一雙綁上蝴蝶結的涼鞋。是個比起真雪毫不遜色的美少女。


    「你是誰啊?」


    那女孩把雙手環抱胸前,用甜美尖細的聲音回答道:


    「你才這年紀就癡呆了啊?我當然是公主殿下忠實又能幹的部下佛爾特理娜啊。」


    「咦~~~~你說你是佛爾特!」航平瞪大眼睛叫道。


    真雪也睜大了眼睛,停止哭泣說道:


    「哎呀!這麽一說我才想到,她跟佛爾特年輕時候的照片看起來一模一樣呢!」


    「騙人的吧!佛爾特那家夥會這麽小這麽可愛?」希凱伊也驚訝地叫著。


    「糟糕了!我還保持著被魔法變年輕的狀態!不,那個,其實我不足佛爾


    特,而是佛爾特的妹妹……」


    就在變成迷你尺寸的佛爾特理娜開始結結巴巴地解釋的時候。航平家的方向,突然傳來了爆炸聲。三人驚訝地轉頭看那個方向,發現航平的家裏冒出了藍色的煙霧。


    「呃!那是什麽啊!」


    航乎慌張地跑了過去。真雪和佛爾特理娜也跟在後麵。


    「海姊!」


    他一拉開玄關的門,藍煙就猛然一湧而出。


    「嗚哇!」


    「咳咳……」


    「公主殿下,這裏太危險了。請先在外麵等吧。」


    「不、不要緊,我也要進去。」


    煙霧不知為何有薄荷糖的香味。航平一邊用手揭開煙,一馬當先地衝進了廚房。


    「海姊;!你沒事吧!」


    海央子並不在廚房裏。不過,跟廚房相連的客廳裏,卻傳來了「咪咪~」的叫聲。


    咪~咪~咪~咪~


    咪~~~咪咪咪咪~~~咪~~~咪~~~


    咪咪~~~咪~~咪咪咪咪~~~


    咪~~~咪咪~~~


    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


    「這個立體音效是怎麽回事啊?」


    航平一踏進客廳,就看到好幾隻兔子四處蹦蹦跳著,不禁為之啞然。每一隻兔子都披著閃亮亮的白色毛皮,正在「咪~咪~」地叫個不停。


    「我們家什麽時候變成了兔子的集會場所啊?」


    客廳裏除了兔子之外,還有一位穿著黑色披風的藍發男孩,和一位戴著太陽眼鏡的粉紅色頭發的女孩。另外,也有一個長了狗耳朵和狗尾巴的男孩。


    那就是吉克弗利特、奧黛兒,以及小白三個人。


    奧黛兒無奈地聳肩,小白正在搔耳朵,而吉克弗利特則是站在桌上高聲地笑著。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怎樣啊!你們現在知道要成為初代地球之王的最強魔法師吉克弗利特的力量了吧!你們就用兔子的模樣過完這一生吧!」


    「咪~~~咪~~~」


    「咪咪~~~!」


    「咪~~~!」


    「喂!你這小鬼!到底在別人家裏幹了些什麽好事啊!」


    航平一邊注意著不要踩到兔子,一邊往吉克弗利特定了過去。


    吉克弗利特噘著嘴回答道:


    「哼!這些家夥整天都吵著『請跟我結婚、請跟我結婚』的,讓海央子覺得很困擾,所以我才把他們都變成兔子的。」


    「你說什麽!」


    航平低頭看著那些兔子。


    這些比真雪變身的時候看起來還要大隻的兔子,仔細一數的確剛好七隻。它們的白色毛皮就像鑽石一樣,發出閃亮的光芒。


    (難道這些兔子真的是……)


    真雪和佛爾特理娜追著航平,走進客廳的時候,兔子們就全部圍到真雪的腳邊。


    「咪~~~咪咪~~~!」


    「咪咪咪~~~!」


    它們紛紛地說著。


    真雪和佛爾特理娜都變得目瞪口呆。


    「航平,這些兔子是一條先生他們啊!好像是因為被吉克弗利特施了魔法,所以才變成兔子的模樣。」真雪幫忙「翻譯」著。


    「呃!真的是他們啊!」


    閃亮閃亮閃亮亮;


    兔子們像足在回答著「是的,就是我們」,毛皮一起發出耀眼的光芒。


    「你這死小孩!竟然把我的部下都變成了兔子!我絕不饒你!」


    「咦?你是誰啊?」吉克弗利特看著迷你尺寸的佛爾特理娜,疑惑地歪著頭問道:


    「奧黛兒,你認識嗎?」


    小巧的臉上戴著超大太陽眼鏡的奧黛兒看了吉克弗利特一眼,就搖了搖頭。


    「不茲道(不知道)。」


    佛爾特理娜滿臉通紅地大叫道:


    「我、我是佛爾特理娜·伊奧卡絲特的妹妹,叫做匹、匹妮西莫(注3注3


    匹妮西莫(pia已ssim巳,樂曲中極輕柔的部分。)!姊姊的部下就是我的部下!姊姊的敵人也就是我的敵人!」


    「匹妮西莫……」航平露出滿頭黑線的表情。


    「就是跟佛爾特兩莫(注4注4


    佛爾特西莫(fortissimo),樂曲中極強的部分。)相反的意思吧。」真雪也呆呆地說道。


    「什麽,你是那個又巨大、又臭屁、又無能、又凶暴的女人的妹妹!雖然外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不過個性一樣討人厭嘛!」


    吉克弗利特說的話,讓佛爾特理娜變得更憤怒。


    「你說誰巨大、臭屁、無能又凶暴啊!我絕對不饒你!」


    她從不知先前藏在哪裏的劍鞘裏拔出長劍,洋裝的裙擺翻飛,衝向吉克弗利特。


    「煩死了!別阻撓我!」


    言克弗利特憑空變出一根手杖,像劍一樣地揮舞著。


    「你們給我等一下!海姊到底怎麽啦!」


    航平怒吼著,然後縮在地上不停發抖的小白就……


    「嗚哇~~~~~!」


    他大聲地哭了出來。


    「海央子姊姊她……海央子姊姊她……她說要去母親那裏,就自己一個人走掉了啦~~~~~~~!」


    航平整個人震住了。


    「那不是天國嗎?難道,海姊是要去自殺?」


    「咪咪!咪咪!」


    「咪咪咪!咪!」


    兔子們都「咪~咪~」地叫著。


    「不是啦,航平,他說的是海央子姊姊要去掃母親的墓,一個小時前就出門了。」


    「什麽嘛,原來是這樣……不對吧,哪有人會在這種時間去掃墓啊!天都已經黑了耶!這樣不是太危險了嗎!」


    航平著急地大叫,小白還是哭哭啼啼地說:


    「嗚咽、哽咽……我說我也要一起去,可是海央子姊姊就大叫說,誰都不要跟過


    來!我討厭大家!。這樣啦;!嗚哇;!」


    聽到這句話,吉克弗利特也塌下肩膀,像小白一樣開始啜泣了起來。


    「嗚嗚……」


    兔子們也「咪咪~](7)地開始悲鳴。


    那個溫柔和氣的海央子竟然會大叫著「討厭大家」,這樣不是更應該追上去才對


    嗎?航平覺得胸口部痛起來了。


    坐在沙發上的奧黛兒,隻是冷冷地說道:


    「海央子說著『我隻赤想要待在母親的家裏,隻赤想要繼續當日渡海央子啊,為什麽大家要說這麽過分的話』,然後就哭了喔。大家都太遲鈍了……一點都不了解女人心,真赤讓人煩惱啊。」


    客廳裏突然變得一片寂靜。


    「嗚咽、嗚咽、嗚嗚嗚……」


    隻有小白還繼續在啜泣著。


    奧黛兒的這番話,也繚繞在航平的心中。


    (就連我也一樣,根本就不了解海姊真正的心情啊……)


    海央子為什麽會突然說出「要跟航平結婚」的話呢。


    航平隻是純粹的感到驚訝,卻絲毫沒有想過,海央子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而說出這些話的。


    「我要去把海姊接回來。」


    「咪~咪~」


    「咪咪~」


    兔子們像是也在說著「我們也要一起去」似的,一邊跳著一邊咪咪叫。


    「不,我覺得我一個人去會比較好。不好意思,可以請你們留在這裏等嗎?我一定會把海姊給帶回來的。」


    「是啊,我也覺得航平一個人去會比較好呢。」真雪附和著他。


    「我也有同感。」佛爾特理娜也跟著說。


    「咪~」


    「咪咪咪~」


    「咪~」


    兔子們像是在說「那就交給你了,航平」,望著航平咪咪叫。


    航乎也對他們點點頭。


    他正要定出客廳的時候,吉克弗利特突然叫住了他。


    「等一下!」


    航平一回頭,藍發的少年魔法師就很不好意思似的轉開瞼說道:


    [……從、從這裏去吧。」


    客廳的牆壁上不知何時開了一個大洞,從洞中看過去,另一邊竟是夕陽照耀之下的墓地。


    「從、從這裏走比較快吧。」


    航平伸手摸了摸吉克弗利特的頭發。


    「謝啦。」


    「嗚……」


    吉克弗利特的臉變得越來越紅,他咬著嘴唇不發一語。


    「慢走唷,航平。」


    「喔喔,我要出發了。」


    航平對真雪說完,就踏進了那個大洞。


    咚沙。


    「好痛~~~~~~~]


    航平的屁股跌坐在石板地上,他痛得叫出聲。


    「小航!」


    近處傳來了海央子的聲音。


    他一抬起頭,就看到海央子跪坐在石板地上,還抱著墓碑。海央子的眼中都是淚水,臉龐也被淚珠給沾濕了。「你是怎麽來的啊?小航?」


    海央子一瞼恍惚地問著他。


    「吉克在我們家的客廳跟墓地之間弄了一條通道。呃,海姊,你那樣的打扮實在有點危險耶。頭發也亂糟糟的,臉色又很差,會讓人誤以為你是幽靈的啦……」


    緊抱著墓碑的海央子,因為驚訝而睜大的眼睛裏積眾著淚水。


    「我是在跟……跟母親說話。母親常常都會像這樣抱我喔。我第一天被帶到日渡家的時候也是,她對我說,從今天開始,小海就是我的孩子了唷。請多多指教唷。,然後就緊緊地抱住了我。從那天開始,每次我從外麵回來的時候,母親都會說著『歡迎回家喔,小海。,然後就一邊笑著一邊給我一個擁抱。母親的身體非常溫暖,又很柔軟,有像花一樣的香味,可是……這個墓碑卻又冷又硬……」


    海央子啜泣著吸了一下鼻子。


    「這不是當然的嘛。」


    筋鬥把海夾子能手從墓碑上拉開,自己也跪坐在地上,就像平時海央子對他做的那樣,也緊緊地抱住了她。


    一你看,很溫暖對吧。如果想要找個東西來抱的話,那就抱我吧。一


    一嗚嗚……小航不是一直說著自己已經不是小孩了,不要有事沒事就抱你嗎?一


    一因為我已經是國中生了啊,如果被發現我有戀姊情結的話,那不足很丟臉嗎?一


    一嗚嗚……小航有戀姊情結啊。」


    航平溫柔地拍著海央子的背。


    一嗯嗯,海姊是全世界最棒的姊姊,又漂亮又溫柔,又很會煮飯,是我最自豪的姊姊。所以我一定要對其他的人保密啊。一


    海央於一邊哭得抽抽噎噎,一邊也把手臂環繞在航平背後,緊緊地抱住他。一對我來說,母親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溫柔,也最善良、最理想的典範喔。


    因為我已經完全記不起親生母親的模樣了,所以我一直覺得,如果日渡家的母親是我真正的母親就好了。『航平』這個名字足母親取的喔。她在醫院把剛出生的航乎抱給我看的時候,對我說『小海叫做海央子,名字裏麵有海這個字,所以我才想到航平這個名字喔。這是在浩瀚的蔚藍海洋上,搭著船悠悠渡過的意思。因為這個孩子是小海的弟弟喔』。我覺得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真正地成為小航的姊姊,也真正地成為這個家的孩子。就是因為母親幫小航取了『航平]這個名字,所以才讓我成為父親和母親的女兒,也讓我成為了小航的姊姊。」


    戀的母親也曾經提過的。


    —保乃佳和小海的戚情,比真正的母女都還要好呢。保乃佳懷孕的時候,小海就曾經很高興地跑來我家向我報告—


    『夏天的時候我的弟弟或是妹妹就要出生了,我正在跟媽媽一起想名字唷!』


    「我……我一直想要成為像母親那樣的人,所以母親過世的時候,我就想著自己一定要成為小航的母親,要代替母親守護著小航平安長大。也要代替母親,經常給小航溫暖的擁抱。但是,小航在不知不覺之間也已經長得這麽大了,大到都會主動抱我海央子的心中充滿懷念,又很傷心地把濕濡的臉頰在航平的臉上摩擦。


    海央子一定是一邊回憶著最喜歡的母親,一直努力到現在的吧。她就連笑容和一些小動作都跟母親極為相似,可見她一定是非常認真地想要成為航平的母親吧。


    航乎從來就沒體驗過母親的溫暖和慈祥。


    那些全部都是身為姊姊的海央子給他的。


    從小時候開始,一直都帶著溫柔的微笑擁抱航平、努力守護著他的人,就是這個姊姊。


    一對不起,海姊。我說我跟月森在交往的事,其實是騙人的。因為聽海姊說了要跟我結婚,所以我才決定跟月森假裝成一對情侶的。但是我沒想到這樣做會傷害海姊,我已經深深地反省過了。將來,如果我真的交了女朋友的話,我保證一定會第一個向海姊報告的。一


    一嗯……姊姊也嚇到你了吧,對不起唷。姊姊是因為想到如果結婚,就非得離開家裏,離開小航去過自己的生活,就覺得很害怕。如果離開家裏,姊姊就會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再是日渡家的小孩了……既然如此,那乾脆跟小航結婚,就可以永遠待在家裏,也可以一輩子都跟小航在一起了,才會沒想清楚就說了出來。如果是母親的話,一定不會像我那樣發脾氣、要性子,更不會給小航或大家帶來困擾的。姊姊果然還是沒辦法完全做到像母親那樣呢。」


    「這有什麽不好的嘛。海姊跟母親本來就是不同的人啊。雖然親子之間本來就會相像,但是海姊就是海姊啊。不要再想跟母親一樣不一樣了,海姊隻要依照自己的方式來生活就好了啊。


    有時候也要稍微丟下家事,跟大學的朋友們出去玩一下,也可以再打扮得漂亮一點嘛。因為海姊本來就是個美人啊。而且,那七個人……雖然都是全身閃亮亮的奇怪家夥,不過他們都不是壞人。他們好像也是真的很喜歡海姊,所以你也可以稍微考慮一下嘛。啊,當然,如果海姊不喜歡的話也不用勉強啦。」


    「姊姊真是沒想到,小航竟然會像這樣給我建議呢。小航已經變得很溫柔,又很堅強了……真是個優秀的孩子呢……說不定這部足真雪的功勞呢……」


    海央子突然說出這種話,讓航平一時慌了起來。


    「什、什麽嘛,幹嘛突然說這些啊。我都說了我沒有在跟月森交往嘛。」


    海央子像平常一樣,溫柔地在航平的耳邊笑著說:


    「嗬嗬嗬……可是,從真雪來到我們家之後,小航就慢慢地在改變啦。姊姊是這樣認為的唷。一開始,小航還常常對佛爾特小姐他們生氣,對真雪也常常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小航看著真雪的眼神,還有跟她說話的態度都比以前更溫柔了唷。小航其實是很喜歡真雪的吧?」


    「什、什麽喜歡啊!我、我對她才沒什麽特別的……」


    航平焦躁地栘開身體。


    海央子一邊嘻嘻笑著,一邊伸手點著航平的鼻子。


    「嗬嗬,小航,你臉紅了唷。」


    「少騙人了!這裏光線這麽暗,你哪裏看得到我的臉色啊。」


    「姊姊我啊,隻要是小航的事什麽都看得出來唷;」


    「真是的,大家都在等我們,趕快回家了啦,海姊。」


    航平先邁出了步伐,海央子從後麵跟上


    來,還把自己的手勾在航平的手臂上。


    「嘿,今天就讓我勾著手吧。」


    「真拿你沒辦法。」


    「嗬嗬,我最喜歡小航了。」


    在昏暗的夜路上,姊弟兩人勾著手,慢慢地走著。


    「我會再來看你的,母親。」海央子轉頭望向墓碑,喃喃地說道。


    在日渡家的客廳裏,小白還是哭得沒完沒了。


    「哽咽、嗚咽、嗚嗚嗚嗚……海央子姊姊還是沒有回來嗚嗚嗚嗚……」


    「夠了吧,不要再哭了啦,王子四號。這個糖果給你,別再哭了啦。」


    發色從湛藍變回茶色的司,拿出草莓口味的棒棒糖安慰著小白。


    而他的姊姊杏,隻是冷靜地在二芳看著。


    在客廳的一角,佛爾特理娜望著窗玻璃反映出來的十五歲美少女的模樣,很不甘心地抱怨個不停。


    「可惡,身高也縮小了,胸部也變平了。部是那個混帳邪惡魔法師害的。要什麽時候才會恢複原狀呢?」


    在她背後還有七隻白色兔子,也在「咪~~咪~~~~~~」叫個不停。


    「咪~~咪咪~~](7)


    (我們也是,要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啊?)


    真雪在桌子前麵,端正地並攏膝蓋坐著。


    (航平……如果可以順利地找到海央子姊姊就好了。)


    她無意識地突然想起了白天在貴子那裏聽到的話。


    (我繼續待在這個家裏真的好嗎?還是離開航平比較好呢?)


    想到這裏的時候,希凱伊就跑了出來,用雙手在真雪的臉頰上拍了一下。


    「哎唷,你也振作一點嘛,真雪。難道你又打算像上次那樣離家出走嗎?如果航航把海央子給帶回來了,然後你又接著失蹤,這樣就算他已經累個半死了,不是還得到處奔波找人嗎?」


    希凱伊小聲地把她要說的話給說完,就再次躲了回去。


    「對不起,希凱伊小姐。」


    (說得也是,我現在應該好好等航平回來才對。)


    她重新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杆。


    此時玄關傳來門鈴聲,然後沒多久就聽到了門打開的聲音。


    「航平!」


    真雪站了起來。


    「海央子姊姊!」


    「海央子!」


    「咪~~~咪~~~」


    「咪咪~~~~!」


    「咪~!」


    小白、司、兔子們、佛爾符理娜、杏,全部一起向玄關跑去。


    「晚安啊~~~咦?哇啊!怎、怎麽啦?」


    手上拿著一盒辣明太子的戀嚇了一大跳。


    玄關前的走廊上,頓時響起一片歎息。


    「那個,這是我爸爸出差帶回來的土產辣明太子。咦咦?到底是怎麽啦?大家的表情看來都很沮喪呢!而且兔子的數量好像增加了不少耶?這些小兔子都是真雪妹妹的朋友嗎?是從月球過來玩的?」戀有些戰戰兢兢地問著。


    就在大家正要再度歎氣的時候。


    「我回來了!」


    「呃!大家幹嘛都跑到玄關來啊?」


    提著超級市場塑膠袋的海央子和航平打開門走了進來。所有人的臉上部突然一一兄。


    「歡迎回家,海央子姊姊!」


    小白高興地不停地搖著尾巴,往海央子飛撲過去。


    「歡迎回家!海央子!」


    司也恢複成普通小學生的樣子,跟小白一樣撲過去攀著海央子的裙子。就連老是擺出一副酷樣的杏也很難得地微笑了。


    「咪~咪~!」


    (歡迎回家,海央子小姐!)


    「咪咪!咪!」


    (歡迎回家!)


    兔子們也圍在海央子身邊歡喜地跳來跳去。


    「歡迎回家,航平,海央子姊姊。」


    「喔喔,你們兩人都回來啦。太好了太好了。」


    真雪和佛爾特理娜也麵帶笑容說著。


    航平看見真雪,隻是很害羞地回答著「喔,是啊」。


    「咦?怎麽了?為什麽大家都突然變得這麽高興啊?」


    隻有戀一個人還搞不清楚狀況,呆呆地問著。


    海央子就像平時一樣和善地微笑,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我回來了。因為還繞路去買晚餐的材料,所以梢微晚了一點。真是對不起唷。大家都餓了吧?我現在立刻就去準備,所以請再等一下唷。」


    三十分鍾後……日渡家的客廳非常幸福地喧鬧著。


    「我們開動了;」


    「咪咪;」


    「好的,請大家多吃一點唷。」海央子穿著圍裙,微笑著說道。


    桌上擺滿了南瓜沙拉、水煮紅蘿卜、醃製鮭魚、茄汁雞肉、辣明太子義大利麵等等豐富的料理。


    「嗯嗯嗯,這個南瓜沙拉真是太好吃了;」


    小白眼睛閃亮亮地說著。尾巴也啪嗒啪嗒搖個不停。


    「這個雞肉也超級好吃的!」


    司也埋頭拚命地吃。


    「嗬嗬嗬,廚房裏都還有喔,所以匹妮西莫妹妹也不要客氣,請盡量吃吧。」


    聽到海央子這麽說,正在吃南瓜沙拉的佛爾特理娜立刻被食物噎到,連忙喝了好幾口開水。


    「咳咳……啊,好的。我已經聽姊姊說過了,海央子的廚藝非常高明呢。」


    「嗬嗬嗬,如果你的佛爾特姊姊也可以快點回來就奸了呢。」


    「是、是啊……」佛爾特理娜不自然地栘開了視線。


    她的身邊,有好幾隻兔子從桌緣露出臉來,非常規矩地慢慢吃著水煮紅蘿卜和辣明太子義大利麵。


    真雪她們也一派和諧地聊著。


    「戀姊,你父親帶回來的土產明太子,真是好吃得叫人驚訝呢。」


    「思思,真不愧是原產地的等級呢。」


    「嘿嘿,都足因為海姊煮得好啊·但是,沒想到在我來之前發生了這麽多事呢。真是不得了啊。如果一條先生他們也能快點恢複人形就好了啊。」


    「咪;咪;」


    (就是啊,我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恢複原形啊?)


    「咪咪;」


    [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穿白衣,也沒辦法再當保健室老師了喔。)


    「咪咪;咪;」


    (請快點讓我們恢複人形啦!)


    兔子們都紛紛向司提出請求。


    「呃……再過不久就會恢複了……大概吧。耐心地等著吧。」


    司含糊地回答道。


    「因為司雖然很會施展魔法,但赤卻不怎麽會解除魔法吧。」


    杏以冷漠的表情說出令人擔憂的話。


    「咪;!](7)


    兔子們受到了相當大的衝擊。


    此時,海央子終於緩緩地開口說道:


    「哎呀,真糟糕呢。我都已經打算好好地回覆大家的心意,然後開始交往呢。」


    「咪咪;!](7)


    兔子們都以驚愕的表情看著海央子。


    「真的嗎?海姊?」


    「怎麽這樣啊,海央子……」


    航平他們著實大吃一驚。吉克弗利特也臉色發青地問著。


    海央子微笑著說:


    「思思。就像小航說的一樣,姊姊也應該試著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寬闊才對呢。」


    「嗚哇!所以呢?所以呢?到底要跟誰交往呢?海姊?」戀探出上身問道。


    「是一條嗎?二階堂嗎?三枝嗎?四道嗎?五木嗎?六波羅嗎?七倉嗎?」


    佛爾特理娜也非常好奇地詢問著


    。


    二定是我的父親吧?海央子!」


    「嗚嗚嗚嗚,一定是小白吧!」


    司和小白也拚命地刺探著。


    「海央子姊姊到底打算跟哪一位交往呢?我、我實在是猜不出來呢。」


    真雪的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期待地看著海央子。


    (真是的,你到底打算跟誰交往啊,海姊?不過,這些家夥變成兔子之後,我就更分不出來了啦!)


    航平也緊緊地盯著海央於。


    海央子的笑意逐漸變深,然後就定到一隻兔子前麵蹲了下來,對它伸出了手。


    「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七倉先生。」


    「咪;」


    被她選中的兔子紅著臉跳了起來,其他的兔子們也騷動不已。


    「咪咪~!」


    (竟然是七倉!)


    「咪咪!」


    (為什麽會是七倉啊!)


    「咪咪咪~!」


    (就是說啊,他明明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啊!)


    「咪咪~!」


    (七倉可是個隻會彈曼陀林的男人啊!)


    「咪~!」


    (我沒辦法接受啊!)


    「咪咪咪~!」


    (一定是哪裏搞錯了吧,海央子小姐!)


    航平也想不通,為什麽海央子會選擇七倉。


    海央子解釋著說道:


    「因為,我很喜歡七倉先生彈奏的曼陀林啊。」


    這麽一說,航平也想到了,七倉就是那個常常吵著「就讓我用曼陀林彈奏一段治愈的旋律吧」的家夥。


    就算這麽說,光是曼陀林……


    「怎麽可以這麽隨便就決定啊?海姊!!!」


    航乎急得起身大叫,但是戀和真雪卻在兩邊拉住了他。


    「好了啦好了啦,反正又不會立刻就結婚嘛。」


    「就是說啊。海央子姊姊好不容易有了跟別人交往的意願呢。」


    「唔;」


    航平聽了之後還是覺得無法釋懷,而治愈係的曼陀林演奏者七倉變成的兔子,也慌忙地朝著海央子伸出了它毛茸茸的白色腳掌。


    七倉握住了海央子的手,海央子也把白皙的手指放在七倉的手上。


    就這樣,一人一兔氣氛極佳地相視微笑著。


    「嗬嗬嗬,好柔軟的毛啊。」


    「咪咪~~~」


    (海央子小姐的手指也像羽毛一樣輕柔。戚覺好像可以飄在空中的樣子呢。)


    溫馨甜蜜的氣氛在海央子和兔子之間流竄著。


    「恭喜你了,海姊!」


    「恭喜你,海央子姊姊!」


    「真是太好了,七倉!」


    「幹得好啊,七倉!」


    戀和真雪,還有佛爾特理娜和希凱伊都紛紛獻上了祝福。


    「嗚嗚,哽咽……海央子姊姊;」


    「笨蛋,別哭啦,王子四號。嗚嗚嗚……」


    杏還是一臉酷酷的,說著「好乖好乖」,摸了摸哭泣的小白和司的頭。


    被海央子甩掉的其他六隻兔子,也彼此拍了拍肩膀,互相擁抱安慰著對方。


    「咪~咪咪~」


    (嗚嗚,一起打起精神來吧,各位。)


    「咪咪咪~~~]


    (是啊。現在我們要忍住淚水,一起祝福海央子小姐和七倉能夠得到幸福才對。)


    「咪咪~」


    (你說得沒錯!為了心愛的人的幸福而祈禱,才是真正的愛情啊。)


    「咪咪~」


    (我、我也會永遠祈禱你們兩人幸福美滿的。)


    「咪咪,咪咪~」


    (我們就擦乾眼淚,一起瀟灑地笑吧。)


    「咪咪咪—咪~」


    (嗚嗚嗚……真正的愛情實在是太痛苦了。)


    戀也用手肘撞了撞航平的手肘。


    「喂,航平也該對海姊說些祝福的話吧。」


    真雪也仰望著航平。


    「航平……」


    在兩人的催促之下,航乎隻好紅著臉說道:


    「恭喜你了,海姊。七倉……以後海姊就拜托你了。」


    「謝謝你,小航。」


    「咪~~~!」


    七倉拍著拍胸口,就像是在對航平說著「就交給我吧,航平」。


    「不過,七倉,你也要快點恢複人形啊!不然這樣的手要怎麽彈曼陀林啊。」


    「哎呀,是啊。那樣就糟糕了呢。」


    海央於也跟著喃喃說著的時候,聞鳥剛好走進了客廳。


    「喔喔,大家晚安啊。我家的孩子又來打擾了嗎?」


    「闇鳥!你這渾蛋,為什麽隻有你自己恢複原狀啊!」


    迷你尺寸的佛爾特理娜指著闇鳥的鼻子大叫。


    「哎呀,匹妮西莫妹妹也認識闇鳥老師嗎?」


    海央子這麽一問,佛爾特理娜就噤聲了。


    闇鳥「噗!」的笑了出來。


    「啊啊,原來如此,匹妮西莫妹妹啊……噗哈哈哈。」


    「不要笑啦!」佛爾特理娜麵紅耳赤地喊道:「不過今天你們家還真擠呢,這些兔子到底是……」


    闇鳥在客廳裏環視一圈,最後視線落在司的身上,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眯細了。司頓時很害怕地說:


    「那、那個,父親,這是因為很多緣故……」


    「不可以這樣唷,司。我要處罰你,這個月的零用錢要沒收了。」


    「咦咦咦咦咦咦!」


    [這就叫做自揍自嗽(自作自受)。」杏喃喃地說著。


    闇鳥低頭看著兔子們,溫和地笑著說:


    「真是對不起啊,各位。我立刻就讓你們恢複原狀。」


    他的話才剛說完,客廳裏就出現了七個全裸的男人。


    七倉也坐在海央子麵前,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呀……!」


    「嗚哇!」


    「討厭啦;」


    「笨蛋!不要在這種地方解除魔法啦!」


    女性們都發出了慘叫,赤裸的治愈係美青年軍團則是慌張地披上白衣。


    正在尖叫的佛爾特理娜也發生了變化。


    「呀啊!」


    她白色洋裝的胸口突然進裂開來,手腳頓時變長,頭發也伸長了。


    「咦咦?佛爾特小姐?」


    「哎呀,你是什麽時候來的啊,佛爾特小姐?」


    戀和海央子都訝異地睜大眼睛。


    「闇鳥!你這變態!色情狂!惡德魔法師!為什麽我隻有身體複原啊;!」


    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cosy一樣,穿著超級迷你少女洋裝的佛爾特理娜,雙手抱著衣服胸前裂開的部分,生氣地叫喊著。


    「那我回家羅,晚安啦,航平,真雪妹妹!」


    在引起騷動的闇鳥一家人離開,佛爾特理娜也帶著傷心的治愈係美青年軍團們回到隔壁,戀也揮著手告別而回家之後……


    洗過澡的航平去敲了真雪房間的門。


    「月森,可以讓我進去嗎?」


    「好、好的。」


    真雪連忙在薄薄的睡袍外麵再披上一件外套。


    她那間三坪大的和室,幾乎都被附頂蓋的豪華大床給占滿了,而剩下的空間,又都堆置了真雪在低潮的時候雕刻出來的大量兔子木雕,所以幾乎沒有地方可以踩了。


    「那個……航平不嫌棄的話,就請坐在床上吧。」真雪勸著說道。


    「沒關係,不用了。」


    「是嗎?對不起。」


    如果兩個人都站著,房間


    就會顯得更狹窄,所以真雪跪坐在床上。


    「那個……今天還真是發生了不少事呢。」


    「是的。但是,海央子姊姊和七倉先生好像部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海央子和七倉似乎已經約好了,明天要一起去聽曼陀林的演奏會。


    明天就是七夕了。


    「可是每年的七夕,海姊都會做很多料理,辦一場豐盛的派對呢。看來今年是要取消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我覺得七倉先生和海央子姊姊很合適喔。」


    「啊啊,是啊。」


    兩人談了好一陣子有關海央子的話題之後,航平突然轉入主題。


    「呃……其實我還想再說一下之前在家門口說的話……」


    真雪愣了一下。


    「你應該不會變成惡靈,我這麽相信。」航平看著有點不安的真雪,認真地說道:


    「我是從認識你之後,才慢慢地變得越來越溫柔的。海姊今天是這麽跟我說的。我今天可以在母親的墳墓前安慰海姊,應該也是托你的福吧。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隻會不知所措地站在二芳吧。我也覺得就是因為你,才讓我開始懂得怎麽對人和善一點。一


    「怎麽會呢……」


    「謝謝你,月森。」


    「我並沒有做過什麽值得讓航平戚謝的事情啊。而且,說不定我有一天會變成惡靈,把航平給殺掉呢。」


    「笨蛋,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是不可能會變成惡靈的啦。我也沒有軟弱到會被你給殺掉吧。而且,戀的事情也……」


    真雪愕然地倒吸了一口氣。


    「我跟戀,一輩子都是朋友。」航平明確地說著。「我們從以前到現在就一直是朋友,以後也永遠都是這樣。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戀交往的。那家夥應該也是一樣的想法吧。」


    當航平說了「我們以後會一直在一起」的時候,戀也笑著回答道:


    「這不是當然的嗎?我跟航平永遠都是好朋友啊!」


    航平不想要打破這個約定。


    一瞬間,他的胸口突然一痛。


    就奸像是忘記了什麽重要的約定—類似這種戚覺。


    但是,在他想起是什麽事之前,真雪就說道:


    「航……航平,學校附近的神社要在明天舉辦七夕的廟會。我一直都在想,不知道能不能跟航平一起去呢……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真雪鼓起勇氣,仰望著航平。


    真雪總是像這樣,努力地直視著航平。


    就算哭泣,就算受傷,她也總是專心一致地看著航乎,對他說著告白的話語。


    —小航其實是很喜歡真雪的吧?


    海姊這麽說的時候,為什麽我沒辦法堅決地否認呢?航乎默默地想著。


    「啊啊,可以啊。反正今年也沒有七夕派對了,那就一起去吧,月森。」


    真雪聽了之後,就打從心底露出了車福的笑容。


    「奸的!」


    (航平不在自己的房間裏啊……還是已經睡著了呢……)


    戀趴在隔壁的窗台上一臉寂寞地看著航平的房間。航平房間的電燈一直都關著。


    (那個約定……航平一定是忘記了吧。)


    (這也難怪嘛,畢竟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哪……)


    戀歎著氣拉上窗簾,抱著膝坐在床上,翻開了童年時代的相本。


    裏麵的每一張照片上都有航平。


    國中的入學典禮、國小的畢業典禮、六年級、五年級、四年級、三年級、二年級、一年級……然後是幼稚園。戀和航平進入幼稚園的時候隻有三歲,比其他的孩子還要早了一年。


    有一張在這個時候拍的照片,是戀和航平和海央子三個人一起在附近公園的沙坑玩耍的模樣,戀悲傷地注視著這張照片。


    戀穿著裙擺加了蕾絲的可愛洋裝,一頭長發上還綁著大蝴蝶結,但是眼底卻都是淚水。


    一定是航平說了「我才不要跟女生一起玩呢」,所以戀才會哭吧。


    「那個時候的我,都還會穿裙子呢……」


    戀喃喃地說著,就把臉埋到膝蓋間。


    「喂,航平……從那天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年唷。」


    「嗚嗚……海央子……」


    「海央子姊姊;」


    在小孩房間的床上,司和小白像是彼此慰藉似的抱在一起睡了。


    兩人的眼裏都還在流著眼淚。


    在同一個房間的另一張床上,已經把頭發解開的杏則是睡得非常安穩。


    「姆姆姆……薪水赤多少啊?」


    然後……此時在隔壁的房間裏,孩子們的父親闇鳥玲一臉色陰沉地坐在椅子上。


    他並沒有開燈,所以房間裏是一片黑暗。


    除了桌子、書櫃等普通的家具之外,房間的中央還放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座石製的黑色神社。


    在八年前的事件後,封印惡靈的那座神社,被闇鳥從月之輪山帶回了這個房間。


    神社的門已經打開了,裏麵有一顆小小的黑色石頭正在散發著紅光。


    石頭之中的黑暗力量像泥巴一樣蠢動著,闇鳥冷眼看著這副景象。


    時機已經成熟了。接下來隻要等著主角的登場。


    什麽戀啊愛的,都沒有任何意義。


    所謂的愛情,反而還會給地球帶來毀滅。


    但是,為了要實現闇鳥深愛的湛藍發色的女神的願望,就非得要有延續千年以上的愛情不可。


    神社中飄出一陣黑色的煙霧,一位少女緩緩地浮現了。


    黑色的長發像扇子一樣翩翩展開飄舞,穿著寬長和服的少女,用那神似月森真雪的麵孔嗚咽地哭泣著,嘴唇也輕輕啟動。


    想要見麵……


    想要見麵……


    想要跟那個人見麵……


    她的聲音、她的思念,都溶進空氣裏,緩緩地潛入了夜晚的黑暗—夢境之中。


    「再思念得更強烈一點吧。跨越遙遠的時空,呼喚你深愛的人吧。」


    闇鳥念著咒語,把力量灌注到石頭中。石頭也像是在呼應他似的發出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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