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短暫的沉默後謝雲峰點了點頭,說:“人可以不送走,但也不能待在你們家,為以防她又害人,得關起來。”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人,覺得也是這麽回事。


    “對,關起來!這種惡毒的女人就不能讓她出去!”


    “關起來好,也安了我們的心。”


    “嗯,跟殺人犯住一個地方,也不曉得晚上睡不睡得著。”


    “還好有神明老爺護著,不然就她這樣的,回頭肯定又得出來害人,連自己男人跟親娘都狠得下心,她還有啥做不出來的,關起來,關起來!”


    “你……你們!你們……”


    阮喜珠本來就被臉上的東西給耗盡了精力,身上的骨頭又被榮猛那一扔給扔斷了好幾根,這會兒更是氣急攻心,人們便見她臉上的那顆瘤子好似又大了幾分。


    王大妞這時就道:“我勸你還是別你啊我啊的了,不信你看。”


    說著,便當著大夥兒的麵從自己身上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銅鏡,走到阮喜珠跟前,伸手將鏡子置於她上方。


    阮喜珠抬眼看去,頓時整個人都駭在了那。


    “啊——”


    緊跟著她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眼睛一閉頭一歪,竟是被自己現在的樣子給嚇暈了。


    嗬。


    王大妞在心底冷笑一聲,而後拿著鏡子回到她娘邊上。


    今兒個還真讓她大開眼界了,沒想到世上真有報應一事,誰叫她阮喜珠壞事做太多了呢。


    以前要不是看在她那張臉還有些用的份上,她才不會跟她走一塊。


    還不是為了將來她阮喜珠要是真嫁到了有錢人家,回頭了幫幫她,讓她也能有好日子過。


    可你看現在,別說她那張臉已經爛成那樣了沒啥用處了,就是那張臉不爛,那趙家少爺也看不上她了。


    與其跟她在一塊被人說閑話,她還不如離這種人遠遠的。


    不過這會兒好了,臉爛成那樣,也不會再有人跟她一起了,活該!


    阮喜珠一暈,整個堂屋瞬間變得安靜了。


    謝雲峰問:“阮家的,你咋說?”


    大夥兒把目光集中到陳桂芳身上。


    陳桂芳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暈倒的阮喜珠,道:“不咋說,你咋安排就咋來。”


    以前阮喜珠隻要有一點兒事,那叫得最凶的絕對是陳桂芳跟阮全,現在阮全死了,這個時候本來該是陳桂芳嚷嚷了,她現在不嚷嚷,大夥兒反倒有些不習慣。


    不過,不叫當然最好,也省得大夥兒還得麻煩。


    於是,謝雲峰發話將阮喜珠關到距離村所這不是很遠的東坡的那間小屋,邊上剛好還有另外一間屋子,正好能讓村所的人守著。


    那兩間屋子是以前在這住的人走了後空下來的,一間裏麵有個不大的炕,另外一間則是廚房。


    那戶人至今都走了十幾二十年了,那地方早就被人當成用來放柴的地方。


    像阮喜珠這種殺人犯,對村裏不利的人當然不可能讓她在家裏待著,得讓人看著,免得她一個不注意跑出來又殺人咋辦?


    謝雲峰一發話,周鋼跟他家媳婦,以及江家的和另外兩個漢子立馬就去那屋子收拾了。


    從那坑裏被挖出來的那幾樣東西,在阮喜珠剛被抬下來的時候人們就讓識字的跟熟悉阮喜珠的王大妞和金桔以及程大夫證實了。


    縫那個紮了針的小娃子的手法的確是阮喜珠慣用的手法,上麵的字也正是二黃的名字,另外挖出來的中衣上的確有油跟酒混合著。


    所有的物證都指明了阮喜珠就是殺害她男人的凶手。


    剛好那天她男人在路上對她做了那種事,她恨不過,所以當天晚上便趁著二黃喝醉的檔兒把油潑到他床上桌子上,再把桌子上的酒打翻。


    帶也在二黃的身上灑了些,製造出是二黃自己喝醉了把他自己給點著的假象。


    做完這些她便把用過的東西包括詛咒二黃死的那個小娃子藏起來,還迅速地去了別的屋子換了件衣裳。


    因為那天很多人都知道那天晚上她被二黃從睡覺的屋子攆出來了,所以剛好為她做了她不在那個屋子的證明。


    在火完全燒起來之前,她跑到他們屋子後麵的山上,找了一處平時沒啥人去的地方把那些能指證她的東西藏起來。


    但依著喜如的說法是,她是在某一天白天看到她去那地方的。


    所以便成了,因為不放心那些被藏起來的東西,所以她找了個沒人注意到的時間去那查看,本以為沒人看到她,卻不想被下來的喜如看到了。


    喜如當時也被嚇壞了,所以沒敢把這事兒說出來,這才導致今天她們娘倆汙蔑她把首飾藏起來時喜如咽不下這口氣就給說出來了。


    如此一來,阮喜珠殺了二黃的事就坐實了,關於陳桂芳的那事。


    既然她本人看上去都不像是要追究的樣子,旁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麽,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把那兩間屋子給收拾好後,阮喜珠就被人給抬到了那。


    程大夫因為阮喜珠說他是庸醫騙子的事本是在計較的,但醫者父母心,到底還是試著給她臉上那玩意兒開了藥。


    至於抓藥的錢,那自然就看陳桂芳的了,而效果行不行,也就隻能看神明老爺的意思了。


    喜如跟榮猛一起把陳老太送回去,阿三也在之前被接到了下麵來。


    老太太因為這件事受到的打擊不小,回去了就到床上躺著,晚上連飯都沒吃。


    喜如擔心她,便跟榮猛商量晚上跟阿三在下麵陪她。


    小別勝新婚,兩口子分開十多天才見麵才兩天,而且這兩晚他們都睡在一個屋子裏,榮猛哪裏舍得又跟她分開。


    再者,又從她那聽到了那樣的事,他便更不放心,就主張也留在這。


    老太太家睡覺的屋子倒是有兩間,就是沒收拾,見他堅持,喜如隻好去把另外那間屋子收拾了。


    晚上她本來是要去老太太那邊睡的,可老太太卻拉著阿三進屋後把她推到隔壁屋了。


    喜如無奈,也知道老人家是不想讓她過於操心,隻好跟榮猛睡在她隔壁,時刻注意著她那邊的動靜。


    晚上,兩人洗漱後躺在床上,榮猛跟前幾次一樣把人攬到懷裏暖著,“冷不冷?”


    喜如搖了搖頭,卻還是習慣性地往他懷裏鑽了鑽,然腦子裏想的卻是阮喜珠的那件事。


    阮喜珠是下午醒過來的,但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搬到了那種破地方後立馬吵著要見陳桂芳,最主要的還是嚷嚷著要治她的臉。


    隻可惜陳桂芳這次好像被阮喜珠給傷到了,在村所沒幫著說話也就算了,阮喜珠被抬到那地方去的時候她也沒跟去,直接就回了家。


    阮喜福上午去了顧升那,被顧升留在那開導了一番,知道這事時阮喜珠已經被送過去了。


    陳桂芳回去時阮喜福正要去那邊看阮喜珠,他吵吵得厲害,陳桂芳沒辦法了才帶他去,她自己也是在那個時候才去看。


    那時候阮喜珠還沒醒,阮喜福在邊上哭了好一會兒,吵著鬧著要讓他們把人放了。


    陳桂芳被他弄得煩了吼了一通才把人帶回去的,娘兒倆剛走不久,阮喜珠就起來鬧了。


    然而不管她怎麽鬧,她那間屋子是從外麵鎖上的,隔壁負責輪流看守她的人不開門,她就不能從那出來。


    此情此景,簡直跟喜如當年一模一樣,甚至喜如比她更慘。


    她被押過去的時候,那間屋子裏連一件像樣的被子都沒有,她被關在裏麵睡了連續好幾天的冷炕,差點被凍死的時候那些人才給她送了被子去。


    如此一想,喜如便忍不住覺著好笑。


    或許在那些人眼裏,長得醜的她做出跟人苟且的事比阮喜珠殺人還要來得不可原諒。


    “怎麽了?”榮猛見她分明沒閉眼卻久久不言,便輕微低了頭問。


    喜如從他懷裏抬頭,以她現在的能力能在黑夜裏清楚地看到他粗獷不失俊朗的臉。


    她眨了眨眼,將他放在她腰間的手拿到她臉上,問:“我很醜對不對?”


    榮猛眉頭立馬一皺,剛要說話時便聽小妻子道:“好想知道榮大哥你為什麽會喜歡我,想聽實話。”


    當時表白心意的時候因為緊張和自卑,她也沒敢深入追究,他說什麽便是什麽。


    現在大概是看阮喜珠那樣,再一跟自己當時一比,心裏多多少少不舒服吧。


    榮猛在她臉上摩挲,鬆了眉頭,緩緩道:“我不知道。”


    喜如心裏一緊。


    榮猛撫著她的臉,“真不知道,回過神來時就中意你了,沒有為什麽。”


    喜如捏緊的心因為他這話突然又給鬆了,她便問:“那以後會沒原因變不喜歡嗎?”


    榮猛先是愣了愣,隨即被她這孩子似的可愛話語逗笑了,低低地笑了一聲後鄭重地看著她,說:“不會,沒有你,我會死的。”


    喜如頓時駭然,一把捂住他的嘴,“瞎說,什麽死不死的,沒有的事!”


    榮猛趁機在她嫩嫩的掌心親了親,遂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道:“真的,阿如,你就是我的命。”


    或許在得知她那些事之前他還曾考慮過退卻,可在知曉她為了他受盡了苦楚後他便決定了。


    哪怕將來的某一天他會淪為普通畜生,他也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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