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吸血鬼——


    「白天沉睡、專門在夜間徘徊,尋求活人的鮮血,並將被吸血的人變為同類,擁有不老不死的肉體,同時也不會衰老,恣意擁有人類無法比擬的強韌肉體與強大力量的存在。那個名字無人不知、誰人不曉,自古以來被人類所恐懼,成為許多傳說或傳奇的核心,現在也仍是在畏懼、尊崇及憧憬下被談論。身為家喻戶曉的夜之居民,世界上最有名的種族...那就是現在在我們麵前的家夥們唷。」


    宮野像是在朗誦般,以低沉的聲音論述道。


    「非生即死——這正顯示了那個解答。我們發現的那個現象的結果,以容易理解的方式顯現了,換句話說,他們成為了吸血鬼。」


    苿衣子也已經明白這件事了。


    (因為這個現象在a棟或女其它女生宿舍,不對,男生宿舍也有發生。原本以為死了的人們,在日落之後旋即起身,開始進行尋求別人解血的行動...)


    所幸,在苿衣子宿舍的犧牲者被控製在最小程度,這是因為本來數量就少,而且成為吸血鬼醒來的學生們也未像怪物般暴動的關係,所以也沒有用武力鎮壓的必要。麵對趕到的苿衣子等保安部部員,她們乖乖地安於軟禁狀態。現在應該在數人的監視下靜靜待在二、三間房間裏。


    不過,苿衣子因為類而惴惴不安。女生宿舍d棟幾乎被活著的死者所占據,隻有獨自回去的類是唯一的普通人。要是沒有宮野的留言便條,她早就按捺不住地衝進去了。結果,類被宮野救出。能夠像這樣待在自己身邊,且未被變成吸血鬼的同伴,這個事實讓苿衣子的內心生出微微的安穩。


    (不過,在d棟有八十七人都變成了吸血鬼了呢!這可是大事,接下來會如何演變呢?要怎麽讓他們回複原狀?該不會要用白木樁釘進每個人的心髒吧...但那樣就算消滅了吸血鬼,他們也無法恢複為人了不是嗎?)


    那跟殺人沒兩樣。也許在成為吸血鬼的那一瞬間,他們就算是死了,但即使如此,苿衣子仍欠缺心理準備帶頭從事將認識的同校學生領向真的完全死去的行為。


    (那正是大量殺人,我將之前的同伴們...不對,不管是誰我都不可能下得了手,沒有什麽能讓他們恢複為人的方法嗎?)


    有沒有誰——?


    「可以稍微讓一讓嗎?喂,我不是說讓路了嗎?」


    那個戲謔的聲音令苿衣子有幾分得救了的感覺,沒有緊張感、如往常一般從容,並笑看一切的學姊登場了。


    「哎,你們也給我變得這麽麻煩呢,知不知道讓我增加了多少的工作?讓第三emp發生事件該不會是誰的興趣吧?真是的,所謂的麻煩透頂就是在形容現在的狀況吧。」


    甩著馬尾出現的是縞瀨真琴的慵懶姿態。有著讓苿衣子羨慕不已的勻稱身材與姣好五官的代理會長,對宮野、苿衣子、類露出現世不恭的微笑後,快步走到d棟的玄關。


    等候在那裏的是雨森日世子的沉靜站姿,真琴麵向她道:


    「妳是吸血鬼代表?妳要跟我對談嗎?d棟舍長怎麽了?」


    日世子回答的聲音猶如平靜無風的水麵,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舍長好像不想外出,真琴學姊,這裏就由我代表所有人的意見,因為其它人似乎沒意思說些或做些什麽。」


    即使在學園的臨時領導者,aaa級的超能力感應者麵前,日世子似乎也未感到絲毫膽怯。不僅如此,甚至讓人覺得自信滿滿。


    「嗯~果然如此呢。」


    「然後呢?你們的希望是什麽?準備所有人的輸血用血液嗎?」


    「不是。」


    日世子沉靜地一笑置之。


    「我們並不想要求那種東西,我們的要求隻有一個。」


    她像是在主張理所當然的權利般道:


    「自由,我們要求在這所學園內的自由,可以吧?」


    「首先可以先定義一下自由的意思嗎?定義你們所謂的自由。」


    在真琴的注視下,日世子的站姿紋風不動。


    「就是不受拘束,然後,不幹涉我們增加同伴的行為,不用強製的手段除去我們。」


    「哼哼。」真琴回以冷笑。


    「是妳的意誌讓妳那麽說的嗎?真的嗎?」


    「妳懷疑?」


    「是啊。」


    真琴用手指拈住綁起的長發發梢。


    「很怪,果然很怪,這樣太奇怪了,我不認為妳是基於自己的意誌這麽說的,不僅如此,我也不認為妳們有意誌那種東西,我一點都感覺不到。」


    她輕鬆的口吻突然消失。


    「你們已經死了。」


    一貫的懶散語音也不複在。


    「沒有發出精神波、意誌也不存在,應該什麽都沒在想唷。不僅僅是這樣,我無法從你們身上感覺到生命活動的證明呢。連腦死或植物人狀態的那種程度也不到,你們並不是生物唷,隻是屍體在動在說話而已,跟你們比起來,觀葉植物的精神活動還饒舌多了呢。」


    真琴難得用沉穩聲音發出的言論讓苿衣子微感詫異,不自禁地插口道:


    「可是真琴小姐,實際上她們現在能動也能說話不是嗎?可是卻...」


    「沒錯,我無法從他們身上感覺到任何精神波,我先聲明,隻要是有意識的東西,就算是昆蟲或原生動物,我都能察覺。即使闔上眼睛,也會知道有『生命』在那裏。可是,這些家夥卻沒有,空空如也,閉起眼睛的話,就形同不存在唷。」


    「那...」


    「嗯,沒錯,他們沒有活著,這整個d棟靜悄悄的唷,完全沒有嘈雜的意念或精神波,聽清楚了嗎?是沒有唷,不是有精神妨礙,或縮小到無法探知,而是什麽都沒有。」


    真琴的眼睛看向沒有點燈的夜晚宿舍。


    「這裏是生命滅絕的世界,沒有一個人擁有生命,隻住著盡管沒有生命,卻如同活著一樣行動的死者唷,真是的,出現不知該如何應付的東西了呢。」


    日世子淡淡笑道:


    「真琴學姊,妳要覺得我們是死人也無所謂,因為不管怎樣想,我們都確實存在於這裏。然後,妳打算怎麽做?要將我們消滅嗎?妳說我們是屍體,那要怎麽殺死已經死去的東西?切割得支離破碎?燒到化為灰燼?妳認為那些方法有效嗎?」


    「我不會做那——種事的。」


    真琴像是覺得很麻煩地揮了揮手掌。


    「雖然說變成了這種狀態,但你們毫無疑問是第三emp的學生,我不會因為你們罹患嚴重的傳染病,就想將你們燒成木炭。而且做那種事也隻是白費功夫,反正不管做什麽,都無法讓你們的肉體消滅吧?」


    「那我就放心了。」


    日世子持續微笑著。


    「因為我們也想要避免戰爭。鬥爭毫無益處,隻是白費功夫,因為最後殘存的一定是我們。」


    「哎呀,是那樣嗎?」


    「沒錯,我們得到了不老不死,征服了永恒的時間。我們隻要等就行了,人總有一天會衰老死去,可是我們卻不會,能夠看到在這裏的所有人死去,妳不覺得非常棒嗎?」


    白皙的容顏轉向類。


    「現在也還不遲唷,類,要不要來這裏?有很多同伴唷,接下來會越來越多吧,妳不想要得到不死之身嗎?」


    「...唔...」


    類的手因為日世子溫柔的視線與聲音而動搖,苿衣子的手指抓住像是在尋覓依靠般顫抖的纖纖小手。


    「不能被迷惑。」


    苿衣子緊抱住類的手臂。


    「再也不能在太陽下走動也沒關係嗎


    ?吸血鬼那種東西是錯誤的,不能存在,我不認同。」


    苿衣子淩厲地瞪視著日世子,同時頭上被放上了一隻大手掌。


    「當然是這樣了,苿衣子!」


    宮野用惡心的笑臉低頭看著。


    「吸血鬼這種東西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亦無法存在,因為這個世界不是那樣構成的,吸血鬼的生態藏有各種矛盾,並不是現實性的存在唷,陷入奇怪的狀況了呢。」


    日世子隻是側過頭,不發一言,真琴聳了聳肩,類顫抖著,苿衣子的手環抱著類,其它的保安部部員們也是無言地注視情況。


    暫時持續了一段無言的沉默後...


    「哎,好吧。」


    發出沒勁聲音的是真琴。


    「就達成協議吧,吸血鬼代表小姐,為了渡過安穩的學園生活,不興起麻煩的紛爭,就互相妥協吧。」


    「說的正是。」


    日世子一副正合我意的表情點點頭,也對背後的同伴們點頭,無人出聲反對。


    「稍等一下,我有件事想問一下。」


    宮野的白衣身影擋在日世子前麵。


    「你們沒有生命那種東西,那麽emp能力如何呢?化為吸血鬼的現在,存在於你們身上的超能力怎麽了?還留存在身上嗎?」


    苿衣子無法判斷那個問題有何意義,不過從宮野的語氣,可以知道他是非常認真地在詢問,彷佛這才是解開一切謎團的關鍵般,宮野深深地凝視著吸血鬼少女。


    對此,日世子好整以暇地回答道:


    「沒有,那是我們已經不需要的東西,emp能力...那種就算有也沒用處的能力,即使失去了也完全不會感到可惜,對吧?」


    「或許吧。」


    宮野似乎很滿意地雙手插入白衣的口袋。


    「謝謝妳讓我得到貴重的情報,化為吸血鬼的代價是喪失emp能力啊。嗯,那樣的話,也沒有必要將她們留在這所學園了不是嗎?這裏是emp學園,不是吸血鬼學園。怎麽樣?代理會長大人。」


    「駁回。」


    真琴立即宣告否決,視線朝宮野飛去。


    (哎呀,現在...)


    苿衣子眨著眼睛。


    (感覺真琴小姐跟班長似乎在用眼神對話...是什麽事呢?這兩個人又不是會用目光交流的關係...)


    是錯覺嗎?真琴很快又轉向日世子說道:


    「不可能將吸血鬼從我們學校放到世間去,還是說你們有離開學校的打算?」


    「沒有。」


    日世子如此回答道。


    「目前的話。」


    「是嗎?那太好了,不過我還是懷疑,那是否真的是所有人的意見呢?哼哼~問我為什麽的話,那當然是因為你們根本沒有意識。」


    真琴擺了個投降姿勢,抬頭向天。


    「不過,哎,算了,我就暫且相信你們吧。我事先警告,想擅自離開學校的家夥,那可就會沒有警告地得到淒慘的下場唷。」


    「這個嘛...」


    日世子依舊冷靜地道。


    「就用言語立下約定吧。」


    從容不迫的態度,表現出日世子並不怕真琴的警告。


    「約定你們跟我們雙方的自由與共存之路,夜晚還沒結束,漫長黑夜才剛開始...」


    那白色肌膚上唯一嫣紅的地方,日世子雙唇兩端緊弛上揚。


    本能地感到一陣恐懼,苿衣子的肌膚起了雞皮疙瘩,用力緊抱住類並不隻是因為想保護她,亦是由於想感覺到誰的體溫。


    苿衣子連宮野一直放在頭上的手都忘了,隻是凝視著真琴與日世子對峙的身影。


    打開門的同時,鮮少會響起的手機發出聲響。


    時機巧合得簡直就像是知道他在這個時間會回到自己房間一樣。


    高崎佳由季以絲毫不見慌亂的動作走近書桌,從抽屜裏拿出響著電子鈴聲的手機。


    「喂?」


    『事情似乎變得很有趣呢。』


    「劈頭就說這個啊?其它還有很多應該說的話吧。」


    『不需要心中有數的開場白或社交辭令吧?我跟你不是這樣的交情嗎?』


    「你是說怎樣的交情?我可不記得有告訴過你電話號碼,這才是我們之間的交情吧?」


    『哎呀哎呀,你是真的知道我是誰嗎?如果這是以此為前提而說的話,那我就不得不受到小小的打擊了呢。』


    「你是真琴的哥哥吧,應該不會是從妹妹那裏打聽出號碼的吧?」


    『你還是老樣子,這麽冷淡呢。』


    拔水優彌很愉快地回答,他輕佻的低笑乘著電波傳來。


    『我也很久沒有這樣交談的說,你就不能稍微感動一下嗎?我可是有許多話想說唷。』


    「那就錄到錄音機吧。先掛斷然後再重打,時間限製是三十秒,所以請說得簡單扼要點。」


    『雖然不是什麽長篇大論,但三十秒還是有些嚴苛呢。』


    「你直接來不就好了?」


    佳由季坐在木質地板上,以床為靠背。


    「毫無理由地到處出沒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


    『就算是我,也不會沒事到那種地方唷,順帶一提,沒事我也不會打電話,也就是說因為有事,才會像這樣利用現代化設備。』


    他再度發出低笑。


    『也可以說我是不得不用,坦白說,我要隨便到你那裏去變得有點困難。』


    他的語調混雜著歎息。


    『是真琴幹的好事,第三emp的安全機製從幾個月前開始強化了許多,不管是實體或靈體投射,隻要我一出現在第三emp的腹地內,身強體壯的保安部部員馬上就會蜂擁而至,在大規模緝捕下抓住我,就是這種計劃,嗯,我想,存在不明的會長也參了一腳吧。』


    「我倒不知道,那太好了,我也不想再看到你的臉,因為討厭的回憶會自動複蘇。」


    『剛好,我也想跟你說那件事,關於你失去的妹妹春奈小姐,我剛好有話想跟你說。』


    「我可沒有,我要掛了。」


    『春奈小姐為什麽非死不可呢?』


    優彌不慌不忙地無視佳由季的威脅。


    『因為我好像有點了解到那個理由,便想告訴身為哥哥的你。』


    「交通意外哪有什麽理由?她不小心衝到車道上,然後就在我的眼前被卡車撞倒。」


    『那隻是現象的表麵唷,那麽,為什麽春奈必須衝到車道上呢?你應該有看到,六年前的那一天,在道路的另一端沒有什麽東西吸引住春奈小姐嗎?』


    「你想說什麽?」


    每次想起就會火冒三丈的影像被喚起,佳由季怒聲道:


    「春奈是意外死的,她在那天成為幽靈,又在半年前消失。我沒有忘記她,不過,我絕對謝絕跟你提春奈的事。」


    『如果春奈小姐不是因為偶然的意外而死去,是被什麽人殺了的話呢?那樣你還能保持冷靜嗎?』


    他到底在說什麽?佳由季一邊強忍住想將電話摔到地板的欲望,一邊說道:


    「那時候,我們身邊沒有其它人。」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陰沉。


    「沒有人推春奈的背,隻有我跟若菜在,而且,殺了她會對誰有什麽好處?」


    『你記得這個夏天的事嗎?』


    優彌唐突地改變話題。


    『你也在最後加入了騷動吧?在平行世界不斷移動的少女那件事,我也移動了,那並不是我的希望,而是不情願、半強製的,但拜此所賜,我見識到各式各樣的世界,哎,該說是獲益良


    多吧。』


    佳由季不發一語。


    『在那各式各樣的世界中,有許多這個世界沒有發揮作用的psy網絡實際派上用場的地方,春奈小姐活著的世界也是。不對,應該說是在我能確認的範圍內,她活著的世界甚至還比較好。』


    「你想說什麽?」


    『請想象一下放入老鼠的箱子。在好幾個並排的箱子中,各自放入一隻老鼠,然後給予老鼠們不同的藥。希望你想象一下那麽做,然後確認哪種藥會產生什麽效果的實驗情況。』


    「你該不會是想說箱子是世界,老鼠是我們吧?」


    『很好理解的例子吧?』


    優彌的聲音即使經由電話也仍是很流利。


    『在箱子之外...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外側,有觀察我們的動靜,偶爾加以操控的某人存在,那個某人應該是這樣想的吧,不管哪個世界都有psy網絡的話就無法作比較了,那麽,也創造一、兩個沒有的世界吧。是高崎春奈讓psy網絡出現的,那樣的話,隻要讓她死了...』


    「住口。」


    『要我住口也行唷,可是你能夠漠不關心嗎?因為,你遇到了觀察者那方的存在,你還記得夏天你跟若菜小姐放假回家時,在電車中有個少女來跟你說話對吧?她是<年表幹涉者>,超越的觀測者之一唷。』


    佳由季用力咬著臼齒。


    『不知道他們是基於什麽目的在做些什麽,psy網絡是為何存在的也仍隻是推論。你那邊的會長先生是怎麽說的呢?藉由連結能力者們,產生出一個巨大的客觀性嗎?從那生出高度的知識體諸如此類的吧。哎,光憑在這一方的人的想象力,無論如何都有極限。』


    優彌沒有住口,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住口的打算。


    『我說高崎先生,現在第三emp也發生了奇怪的事件,對吧?那到底是誰?又為了什麽而做的呢?我們說不定是箱子裏不值錢的白老鼠,被某個人隨心所欲玩弄的可憐下等動物唷。』


    「所以呢?」佳由季寒著聲音說:「你想怎麽樣?你跟我說這種事,有什麽企圖?」


    電話那端的優彌似乎正在微笑。


    『什麽都沒有,請想象成是在閑磕牙,誰都會有非常想跟人說話的時候唷,總之...沒錯,正題不如說是,你也在煩惱吧?關於吸血鬼們。』


    在男生宿舍c棟出現的吸血鬼有七名,所幸災害沒有波及其它住宿生,那七人被分在兩間房裏軟禁。出乎意料的是,他們乖乖地聽從,佳由季回到房間正是剛處理完那件事。


    「我才要問,不是你幹的好事吧?」


    『我賭上神之名,並不是呢。我甚至想親自跑到那裏解開真相,不過真琴是不可能允許的吧,真可惜。』


    優彌突然換了個語氣。


    『高崎先生,這是會出現吸血鬼這種東西的世界,就算會發生什麽其它的事也不會不可思議,消失的春奈小姐也有可能再度登場,隻要在某處的某人那麽希望的話就行了,你也說不定會遇到那個某人唷,或許已經見過了呢。』


    優彌滔滔不絕地說著。


    『如果他們察覺到自己想錯了...如果能讓他們反省讓春奈小姐死是錯的,你可愛的雙胞胎之一說不定會像什麽都沒發生過地複活唷,不是身為幽靈,幽體或模糊的意識體,而是確實擁有肉體的人。那種程度的事,他們應該輕而易舉就能辦到,因為超越者們位於能做得到那個的立場。』


    用某種像是在自嘲般的語調。


    在佳由季有所響應前...


    『那麽,不久之後再見了。』


    電話幹脆地被掛斷,佳由季丟開變安靜了的手機。


    全都是跟現在的我無關的事...佳由季心想著,渾沒注意到拔水優彌是如何得知吸血鬼的疑問。


    「今天累了一整天呢,竟然會有吸血鬼...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苿衣子、若菜、類,還有不知為何,連宮野都集合在位於女生宿舍a棟的她們房間,四個人在兩人房裏稍微有些超出容納的人數,而且其中又參雜著擁有過度龐大身軀的白衣學長,苿衣子會感覺到空氣稀薄也沒什麽不可思議吧。


    「那樣放著不管好嗎?」


    對於苿衣子的詢問,宮野一麵不客氣地啜飲若菜端來的超甜咖啡,一麵回答道:


    「無所謂,無聊的談判交給那個不知如何排遣放蕩肉欲及時間的女人就好。我的戰鬥場麵已經結束,我沒有絲毫繼續奉陪鬧劇的打算,接下來隻想要專心地動腦。」


    苿衣子看向在房間角落抱著膝蓋的貓少女。類像是被借放到陌生家庭的小貓咪般,臉上夾帶陰影,一直低垂著頭。


    將咖啡分給每個人之後,若菜已經換上了睡衣,做好隨時都能入睡的準備,現在也的確是有些困意。


    「呼啊~」


    打了個小嗬欠的若菜,啪噠啪噠地走到類身邊微笑道:


    「小類,妳想睡哪張床?要跟苿衣子一起睡的話就是上麵——我的話是下麵唷,嘿嘿,苿衣子的睡相不好喔?一定會被踢喔?」


    「...唔...」


    類慢慢地抬起憔悴的臉,瞇眼仰望若菜。


    「那、那個...我睡地板也...」


    「那樣會冷唷,偶爾這樣有什麽關係,跟我一起睡啦,嗯~?我好像也很久沒這樣了——」


    準備周到的若菜拿出備用的運動衫,跟苿衣子的睡衣不同,是沒情調的成衣。


    當然苿衣子的輕薄西式睡衣無論如何,感覺都不適合嬌小的類。


    「好...謝、謝謝,不不、不好意思...」


    「沒什麽~」


    若菜笑嘻嘻地輕戳類低下的頭,從暖桌拿過兩杯咖啡坐在她旁邊,若菜將一杯交給類,然後用雙手包住自己的杯子開始啜起。


    苿衣子呆呆地望著那兩人,過了一會兒端正坐姿。


    「班長。」


    「什麽事?」


    宮野用指尖搖晃著變空了的咖啡杯,心不在焉地應道,完全沒有對誰有什麽顧忌的感覺。


    「雖然覺得有些多管閑事,但方便讓我說一句話嗎?」


    「那當然,我不是個會不顧妳熱心言語的心胸狹隘之人,就像側耳傾聽精靈聲音的*德魯伊教徒般,也該傾聽苿衣子的話不是嗎?」(編注:德魯伊教徒(druid),是克爾特神話中的祭司,據說他們擁有與神明、精靈及動物對話的超能力。)


    值得感激...她在內心挖苦地嘟嚷著。


    「夜色已深,您是否差不多該回自己房間了呢?我想高崎先生一定也在等您。」


    這大概是苿衣子對宮野最溫柔的演出吧?她甚至還露出了微笑。


    「在各棟宿舍裏的吸血鬼們也全被壓製住了不是嗎?除了加入d棟包圍網的保安部部員外,應該已經無事可做,既然這樣,班長也請在夢中重現今天的活躍,順便同時頤養精神如何呢?也得為明天做準備。」


    「明天,明天啊...」


    宮野深深地點頭。


    「確實如此呢,過了半天的話,未必不會發展為不同情況。就像活著的屍體化為吸血鬼複活一樣,也有可能不斷變成別的東西。或許通往一切原因的些微線索,會像是唯一神給信徒的神力般降臨也說不定。嗯,這種不自然的事件是誰的奸計呢?我不大喜歡唷。」


    宮野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窸窣地鑽入暖桌,長腿碰觸到苿衣子的膝蓋。


    「我說...班長?」


    「別在意,我不需要床,這裏就夠了,妳也早點去睡比較好。吸血鬼們在白天睡覺,我們在夜晚休眠,相互能在時間上分岐,剛剛好,說不定


    能架構出理想的共生關係呢。現在就邊努力思索邊入睡吧,嗬嗬嗬...苿衣子,今天發生的事隻是序曲唷,明天會開始第二幕,妳也去休息吧,期待清醒的同時會閃過靈感...」


    宮野的頭突然垂下,仔細聽的話,他已經開始打呼了,這樣應該不管用什麽方法他都不會睜開眼睛了吧。


    (太輕易入睡了吧,學園裏明明蔓延著吸血鬼病,他卻還是這副邋遢睡相!大可以再多談一些懸疑恐怖的話題不是嗎?)


    總而言之——


    苿衣子一臉不悅地站起,打開衣櫃拿出細皮帶。


    「班長這種野獸男想在一間女生宿舍過夜,不隻是厚臉皮,也完全不值得信賴,我可沒有那麽毫無防備。」


    她甩著漆皮皮帶,回到宮野的睡姿旁邊,費了番力氣將白衣的雙手拉起,試著讓他擺出萬歲的姿勢,進入睡眠狀態的宮野癱軟到令人惡心,完全任人擺布。苿衣子趁此良機,將自己班長伸出的兩隻手腕用皮帶卷起來牢牢綁住。此外,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從書桌抽屜拿出封箱膠帶,纏繞在捆住的皮帶上麵。


    (這樣就算班長比我還早醒來,應該也無法對我或若菜小姐、類小姐亂來。)


    苿衣子一邊看著雙手被束縛住卻維持舒服睡相的宮野,一邊咚地坐下。意識飛向遠方*許普諾斯堡壘的宮野臉龐,僅就這個模樣來看的話,是如此地端正,麵無表情或心情不好的宮野比較好看,他隻要沒有一直露出奇怪笑容的話...(譯注:希臘神話中的睡神)


    感覺到不明來曆的焦躁感,苿衣子在宮野的唇邊也貼上膠帶,這張嘴跟雙手一樣是她的災難泉源。


    (偶爾也應該把他封印起來。召喚災難到這所學園的,該不會是班長暗自發動的魔術儀式吧?)


    苿衣子在宮野臉上不斷貼著撕成小塊的膠帶,但宮野依舊沒有醒來,毫無反應,隻是持續保持安詳的沉默。


    認輸的苿衣子不悅地看向牆邊後,若菜跟類也是就那樣坐在地板,互相枕著對方肩膀打著呼。


    「哎呀、哎呀,不好好在床上睡的話,就無法神清氣爽地醒來唷。」


    必須將兩人叫起,苿衣子站了起來。


    宮野的反常行為跟平時一樣毫無意義,這次也是如此。苿衣子一邊這麽想著,一邊自個兒生起悶來。但即使是那樣的她,不久之後也將會知道。


    獨獨這個時候,宮野的行為有著重大意義。


    然而,當苿衣子領悟到那個意義時,已經為時已晚。


    然後第三emp的夜晚平順地進行,早晨不厭其煩地來臨。


    如同當然的法則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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