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是紙牌遊戲?


    入會(年會費、入會費零元,不過活動費自行負擔)一陣子之後,我曾經這樣問過。在此之前我居然沒有對活動內容有任何疑問,我是被多摩湖迷到什麽程度啊。某方麵來說這也是愛情的證明,我應該可以挺起薄薄的胸膛。


    那時記得是放學時間,我們兩個人正在玩普通的牌,應該是撲克吧。桌子旁邊有寶特瓶裝的綠茶,時期上應該是大熱天。多摩湖棄掉兩張牌,用平靜的微笑回答我的問題。


    「其實我也不太明白……當然這是開玩笑。」


    「呃。」


    「因為紙牌遊戲很有趣啊。」


    多摩湖從中央的牌堆拿走兩張牌,她確認過牌之後,露出很明顯的笑容。


    「理由就隻有這樣?」


    「不夠嗎?那麽——其實我遇到車禍時,是偶然帶在身上的撲克牌減緩衝擊救了我一命,而且進了高中馬上就有仰慕的男學生,問我喜歡紙牌遊戲嗎,然而我受招募之後被打入三軍,之後用我染血的洗牌術升上一軍,然後……」


    「夠了夠了,你這番話混了太多知名運動作品的梗了。」


    還講到什麽仰慕的男學生,這種令人不悅的內容讓我開始心痛起來。


    「啊,不開玩笑,倒是有一個理由。」


    「是?」


    這講法像是從櫃子裏不小心翻出一顆糖果,明明是她自己的記憶。


    「我沒參加國中的修學旅行。因為前一天太興奮睡不著,結果發高燒,燒到超過四十度沒去成。原本我應該要在住宿的旅館,跟大家玩撲克牌聊聊色色的事————這種後悔感大概就是動機吧?」


    「喔——你沒有參加啊。」


    這種人還真的存在。雖然也有人撐著狀況差的身體硬是要來。


    「我從那時候就迷上旅行跟紙牌遊戲。也許是發燒燒到腦子變形吧——」


    啊哈哈——好,我跟了,多摩湖要求我攤開手牌。由於沒下賭注,沒理由不跟,我將手上的牌往多摩湖倒去。


    「兩對。」


    「嗬嗬嗬,好讚的順子。」


    我從當時就老是輸給她,不過這樣卻也挺舒服的。


    變態k與變態t出現了!


    變態k與變態t很想卿卿我我地互望著!


    隨便你們啦!


    「……感覺上,我們最近好像就是這種樣子。」


    「你說呢——」


    明明你也是當事人,為什麽你回答得這麽從容啊?不過這樣的多摩湖才棒!我帶著有如手下小弟的心情走在她身旁,從公車站出發已經過了五分鍾。我們在停靠站下車之後走在走道上。走道的左手邊可以眺望整片海,還有海風吹來浪潮的味道,這讓我期待接下來的發展而冷靜不下來。踩在水泥地上的鞋底混著沙粒的感觸,仿佛像是雜訊。


    「這種時候已經沒人在做海水浴了。」


    多摩湖說道。她伸直腰杆,手貼住額頭遠望著沙灘。


    「雖然外麵還不冷,不過十月海水的溫度好像很可怕」


    「嗯嗯,讓我想起五月的海水了。」


    對喔,有人不看季節就跑來做海水浴,然後在沙灘上跌倒。就是被波浪卷走、弄丟皮包跟自行車鑰匙、有如上岸深海魚一樣失意的多摩湖。這次她似乎學乖了,不騎自行車而是坐公車來。


    ……沒錯,我與多摩湖來到海邊,原因當然是為了旅行。我與多摩湖利用十月中的周末假期,來到家附近的海邊,做一次簡單的旅行。光是確認現況就足以讓我腦袋滲出溫熱的液體。我們交往還不到半年,不過總算也走到這一步了,真是令我感慨萬千。鼻子內側被海風吹得發痛,讓左眼流出淚水。


    這道眼淚,同時也是為以前的旅行失敗而流的。總之,上個月我們用親親抽鬼時拿的票做了一趟旅行。隻是多摩湖搞錯要搭的電車,沒能到達旅館隻好打野鋪,啊哈哈。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嗚嗚。


    這次,一定要做一趟有意義的旅行。


    「喔,前麵看到的那一幢,就是我們要住的旅館的啦。」


    多摩湖指著建築物說道,大概是旅行讓她很興奮,使她說話的語尾變得很特殊。是因為與我出外旅行,又或者是她最近沒辦法在平時蹺課、出外旅行了,所以有種特別的解放感吧。多摩湖沒有提包包之類的行李,乍看之下兩手空空,使她動作相當輕盈,充滿躍動感。那深沉又宛如一碰觸就會被吞沒的藍色秀發,如流水般舞動在空中,讓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瞧。


    不太化妝卻與瑕疵無緣,充滿光澤的肌膚、給人聰明印象的眼角、如同包容力化身的嘴角。好美、真美、太美了。三階段的衝擊打在頭蓋骨上發出回音。不過,卻也留下靜靜的不安。


    有時候,我會懷疑這個人真的是我女朋友嗎?正確地說,是對多摩湖的男朋友居然是我感疑惑,會懷疑自己是否夠格?不是我在自誇,出生十七年來除了多摩湖之外,我一點異性緣都沒有。雖然說就算多摩湖以外的所有女性對我求愛,現在的我也不想與多摩湖以外的人交往,以結果來論,我得到了至高無上的幸福,不過這年紀的人總是會在意自己夠不夠格。


    「啊,這旅館可以從後門直接去海邊,位置真棒。」


    「你可別就這樣跳下去喔。」


    「哇哈哈。」


    「我又會想脫衣物用體溫幫你取暖了!」


    「你那時候在想這個喔!」


    我們對話的同時,快步定向旅館。雖然地點不錯,不過建築整體帶給人陰沉的印象,就好像「活潑」裏隻剩下「活」字一樣地寧靜,明明沒有遮蔽物,卻感覺周圍都是陰影。


    進了旅館大廳後,來迎接的接待員與旅館的氣氛一樣,感覺不到她對職務的熱情,而且桌上還有看起來剛用過的牙簽。接待員在準備我們要住的房間鑰匙時,用不感興趣的表情提出問題:


    「你們是姐弟嗎?」


    真沒禮貌,居然看不出我跟多摩湖是男女朋友,這玩笑開大了。


    「我們看起來像是什麽關係?」


    多摩湖用問題回答她的問題,接待員仍然一臉睡眼惺忪的樣子,用手指抵住下巴。


    「看起來像感情不好的姐弟。」


    一仔細看反而惡化了,你把那沉重的眼皮睜開一點好嗎?


    「什麽叫感情不好!」多摩湖憤慨地說。


    「我們也不是姐弟。」我順便訂正。


    「那麽你們是情侶嗎?」


    「對啊,我們是情侶。」


    這是哪門子的對話,我在旁邊都快聽不下去了。這旅館讓這種人掌櫃沒問題嗎?不過既然這麽說,能跟這個人平和對話的多摩湖也怪怪的。


    借著鑰匙上刻的房間名與接待員帶路,我們前往即將過夜的房問。在走廊上隻要脖子或鼻子一動,就會聞到海潮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牆壁跟天花板劣化得相當嚴重。感覺彷佛碰到就會有碎片剝落。


    「真有情調,不愧是我選中的旅館。」


    「你為什麽要先閉上眼睛自誇啊?」


    「其實隻是夏天社區旅行時,來過這裏的爺爺推薦我來的。」


    一進房間,多摩湖就啪唰一聲,滑向榻榻米的中央。之後仰躺著,並且拍動腳上拖鞋的鞋底。


    「黃雞,幫我脫拖鞋……」


    「咦,你說脫什麽?呃,我沒聽清楚,不過一般來說會要脫的地方…」「算了,我自己脫。」她穿著—邊的拖鞋往腳跟敲,讓拖鞋飛散在地。


    我將她的拖鞋擺好,並且把自己的拖鞋也脫在旁邊。光將腳的多摩湖維持仰臥姿勢,用背部在榻榻米上移動。她先縮起腳,然後踹向地


    板,靠反作用力滑行。不過滑動的背部產生摩擦熱,讓她「咿呀——!」地出聲打起滾來。她像隻跳上陸地的蝦子,啪答啪答地大鬧一陣子之後,才察覺到我的視線,然後露出笑容想蒙混過去。不過我當然是一瞬間就被她蒙混過去了。


    「我還是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對象去旅行。」


    我也一樣,雖然我想這麽回答,不過因為緊張讓我的舌頭沒法自由行動,而隻有露出笑容。


    令人期待的旅行篇,就這樣開始了。


    另外,多摩湖開口提到小旅行的事,是在文化祭結束之後,在收拾出展品時問的。關於我們在文化祭進行的活動……算了,新聞社會附上照片寫成報導,而且在舉辦時已經被大家狂笑過,現在就饒了我吧。


    時間比平常的放學後更晚,差不多在黃昏與夜晚之間。


    旅行這項獎勵就有如要抹去苦澀記憶般降臨,並產生化學變化,讓我的腦子變了形。就像某宇宙帝王第一段變身一樣(注:出自《七龍珠》),我腦袋旁邊長出突起物,讓瞬間的幸福指數達到五十三萬。眼角有如被棉花糖包覆般模糊不清,臼齒鬆動搖晃著。現在不是煩惱這撲克牌型布偶裝該放哪裏的時候。嘿呀!


    「啊,喂喂,你怎麽把撲克小弟亂丟啊,明年還要用耶。」


    「別管那個了,旅行,我們來討論旅行吧!」


    「喔,釣到黃雞了。」


    我大口呼著氣,逼近站在美術準備室窗邊的多摩湖,接著她伸出雙手製止我。就在我聽從她的製止停下來時不小心嗆到,使得我用力咳嗽,而她笑著看我。


    紙牌遊戲研究會的社辦(明明是會,卻叫社辦?)與平常一樣,隻有我們兩人。


    「文化祭告一段落之後,天氣也變涼了,我想是適合旅行的時候。」


    「對我來說,一年四季都是旅行的季節!」


    「是喔——真是可靠到可怕耶。」


    她好像笑嘻嘻地用爽朗的笑容講出很過分的話。不過對此時的我來說,諷刺跟嘲弄都沒有效果,我就跟多摩湖養的狗—樣乖巧地點頭。而且還想自願讓她飼養,光是想象就讓我內心充滿喜悅,這可是隻屬於我的小秘密。


    不過同時,因為上次旅行悲慘的經驗,讓我有一絲不安,這也是秘密。


    「那麽這次要去多摩湖嗎?雖然有點遠。」


    「隻要有與平常不同的多摩湖在,去哪裏都可以!」


    「是…是嗎?你這樣說會讓我害臊耶。」


    「所以去浴室也可以!」


    「我太早展現少女的羞澀了——!好浪費——!」


    就這樣在混著呐喊聲商量後,得到「多摩湖等新婚旅行再去」的結論,這次就先排除了。新婚耶,結婚耶,多摩湖!現在就做這種約定,我們好像夢想中的白癡情侶喔!


    那一晚,我躲進棉被之後仍然睡不著。沒辦法,隻好去跟不倒翁「不倒妹」練習接吻,直到第二天天亮。感想是,被朝陽照亮的不倒妹所反射出的紅色,對疲勞的眼睛來說相當刺眼。


    關於旅行,我父母親並未特別反對。我已經出去旅行過兩、三次,而且我家雖然不是對小孩漠不關心,不過傾向放任主義。與多摩湖的交往,也是交給我自己處理。不知是相信我,還是確定兒子沒膽到不敢隨便對女朋友動手。但不管如何,目前都在預料之中。


    以我的認知來說,比較有問題的是多摩湖的父母。上次是多摩湖趁假日跑來我家門前,說句「我們去旅行吧!」就把我帶走了,所以我沒機會跟他們打招呼,不過這次可不能這樣。就算我是公認的文鎮……不對,是男朋友,不過外宿會不會得到許可還是未知數,光想象到要去與他們對話,就讓我壓力大到要胃痛了。我這種毫無膽量的三流貨色,將來敢說出「請把女兒嫁給我」嗎?嗚嗚,真是擔心……有時候會搞不清楚,我到底是膽小還是輕浮?


    文化祭結束後隔天一放學,我就被帶去多摩湖家討論旅行的事。多摩湖的父親不知道是什麽職業,不過已經回家了。這位我未來的嶽父先開口說「我家女兒被貼上不良少女的標簽等等」這種似曾相識的開場白後,他以淡淡的語氣說道:「她是不良少女又常常外宿,我以為她早就有過那種經驗所以就不管了。」沒有猛烈反對的氣氛,反應也毫無張力。大概因我鼓足勇氣前來,所以反而感覺少了什麽。「別講這種失禮的話啦,呆子!」多摩湖嘟著嘴唇,「真意外。」嶽父感觸良多地點著頭,「多摩湖她可是清純派!」我也跟著幫腔。而在一旁看著的嶽母則拜托我:「你要看好她,別讓她玩過頭了。」


    看來對這對父母而言,我比他們的女兒還值得信賴。


    比我年長,卻是我學妹的多摩湖。


    我深刻體會到,我完全不了解這個人十九年來是怎麽生活的。不過在此同時我漠然地想著,就算有一天全都知道了,我還是會完全相信多摩湖吧。


    經曆這樣的過程後,我與多摩湖現在正穿著旅館的浴衣。由於房間裏有已經準備好的浴衣,於是我們就換上了。當然,我們不是一起換的。


    很遺憾地,我們是讓一個人先去走廊,另外一個人在房間換衣服。


    拉拉衣袖、調整完衣著的多摩湖,把掛在肩上的頭發撥起,「嗯」地一聲點了點頭。


    之後她坐到電燈下,雙手交叉著。而先換完衣服的我,在房間桌子旁正襟危坐,心跳與脈搏騷亂地看著她的動向。


    「感覺那種氣氛好強烈喔,黃雞。」


    多摩湖側目看著我的臉,嘴角上揚的同時,語氣也帶著挑釁。


    「那……那種是哪一種啊?」


    兩人獨處的房間有那種、那種氣氛。對高中男生的腦袋來說隻會想象到那種意思。不過怎麽可以?現在是大白天,太陽還亮得很,現在就做那種事,連老天都不會允許吧。


    景色快速地旋轉著,大概隻是我的眼睛慌張地轉動著吧。而多摩湖露出的笑容,就仿佛要溫柔地接納我。她拉起浴衣的衣袖,發表提議。


    「來玩紙牌遊戲吧!」


    「喔嗚!」


    「你在學海狗叫?」


    「並不是!」


    放學→社辦→紙牌遊戲。假日→旅行→紙牌遊戲。這就跟2+7與4+5的答案一樣是相同的道理嗎,多摩湖?可惡!她臉上完全沒有掩飾害臊的跡象!


    這個人是認真在提議的!


    「因為這可是紙牌遊戲研究會的合宿啊。」


    我凝神看著多摩湖說話的臉,她的眼角有些許黑眼圈,可能這次又是熬夜過,她又開發了什麽會暴走的紙牌遊戲?


    「鏘——!」她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不知是何時放進衣袖的。盒子比撲克牌小一圈。不知道是準備了其他紙牌,或是又是自製牌。


    「那明明是合宿!呃……多摩湖,你浴衣的衣領放這麽鬆不好吧!」


    「你最近對好色的反應太快了!教育、教育!」


    她伸出巴掌拍打我的頭。啊,每次舉手都可以看到浴衣深處的腋下。不愧是我,被女朋友認證的好色。不管處於何種逆境,我都不會忘記對多摩湖腋下的執著。


    「會有現在的我,也要多虧多摩湖想出來的紙牌遊戲。」


    「我才沒預料到你會變成這種變態。」


    那麽你的預料到底會變什麽樣子啊?多摩湖「喝呀——」一聲打開盒子,把裏麵的牌散在榻榻米上。像凝固的沙粒般散落的,是牌麵沒有印上數字,隻有歡樂的圖案與顏色的紙牌。


    「為了醞釀出與和風旅館搭調的情趣,我選擇了花牌。」


    既然這是沒有父母跟著的旅行,好像有其他更應該醞釀的情趣吧?


    「


    花牌?……不過這個圖案……」比任○堂出的還要花俏許多。這隻雞是啥?


    「嗬嗬嗬,是我用手工做的。」


    這次可不隻熬夜一晚喔,多摩湖自豪地挺起胸膛……多摩湖就是會在這種小地方毫不保留地努力的人,不過啊,唔……


    啊,不過這牌好厲害,在厚紙上麵貼了色紙,而且還自己畫了圖案,第一眼完全看不出這些牌是有原型的。這個人畫畫也很厲害耶。圖上有隻茶色雞冠的雞……被長著細細手腳的蛋追著到處跑。雖然我不想多問這是以誰為原型,原來多摩湖心中,我的形象是這樣啊。


    「好像被欺負的小孩,又像迪○尼。」


    「嗬嗬嗬,我這努力的結晶如何?」


    「你花了多久做這個?」


    「大概花了三個月吧,因為我也很忙。上個禮拜我才完成最後一張牌。沒料到想牌上的圖案很花時間——」


    她比手畫腳地敘述創作過程的辛勞。很辛苦,這樣啊。不過,


    「有那種時間,還不如拿來跟我見麵!……我是這麽覺得啦。」啊啊,我的態度在最後軟化了。


    多摩湖眨動眼睛,然後露出「少女的羞澀」用指尖抓抓鼻頭。


    「不過你放心吧。我花的不是與你見麵的時間,而是睡眠與上課時間!」


    「啊……多摩湖就算沒上課,也不用擔心期末考嘛。」


    「我可是上第三次一年級了!各科問題的傾向一清二楚!哇哈哈!」


    哇哈哈……咦,今年不是第四年嗎?


    「好啦,別管那種小事,來玩遊戲吧。」


    她將散落在桌上的自製花牌收集起來,揚起嘴角笑著。她真的沒有合宿以外的目的啊——呀嗬,我又白開心了——緊張到差點短命都是多餘的啦——


    「不過花牌的玩法我幾乎不懂耶,會的大概隻有株劄而已。」


    不管在自家還是社辦還是旅行,做的事情都一樣耶。我邊想著邊低頭看花牌。


    牌麵的圖案,是茶色的雞拚命地振翅想飛到空中,雞好活躍啊。


    「沒問題,現在要用這副花牌玩的,是我設計的原創遊戲,歡迎初學者。」


    又來了。雖然我預料到差不多又是這種模式。我用手臂撐著臉頰,同時發現無意問拿起的花牌,背麵寫著「1多摩湖」。「唔?」我定神看個清楚,不過牌上好像沒把整句話寫完。我拿起其他牌來看。這張寫著「2對手肘」,繼人物之後,指定的是部位?


    「喔,還沒說明你就發現了,黃雞你很有幹勁嘛。」


    「真是了不起。」我被多摩湖如此誇獎。我將牌交給她,同時想起小學時好像玩過類似的遊戲。我隱約推測出遊戲的內容,並開口發問:


    「這是把『幾時』、『在哪裏』、『什麽人』……這些元素組合起來的遊戲?」


    「原來你知道啊。那就開始吧。」


    她疊起自製花牌,開始洗牌。等等,你每次都省略太多說明了。


    「我不知道那遊戲跟花牌之間的關聯耶。」


    「咦——你要懂啊。我希望你除了好色之外,也有普通的聰明才智。」


    我想普通的聰明,不可能跟得上多摩湖的水準。


    「你知道『來來』的規則嗎?」


    「嗯,大概吧,雖然牌型沒有全部記住。」


    「啊,與現有的牌型無關所以放心。我們即將要玩的,是把拿到的牌背麵寫的句子組合起來,並下達命令的遊戲。」


    洗完牌,多摩湖滿意地確認花牌的完成度,並且繼續說著:


    「牌上分別有1到4的數字與句子,用你拿到的牌去組合,創造出下達給對方的命令。下過如果對完成的組合有所不滿,可以宣言『來來』繼續遊戲。這裏跟平常的來來一樣,還有就算發出宣言後,要是對手先完成牌型就算輸這點也一樣。」


    「原來如此,我大概懂了。」


    命令啊,對多摩湖下命令,這句話的音調,讓我原本對一些有的沒的方麵已經萎靡的熱情再度燃起。雖然可命令的種類在於多摩湖決定的範圍,不過可以期待像玩親親抽鬼那時出現的膝蓋窩跟腹部、還有腋下這類的奇跡。畢竟多摩湖熬夜時的神經,會大膽且大意到踏出常識範圍之外。


    「既然已經弄懂規則了,那就進行第一回合吧。啊,把那塊座墊拿來,我要當中間放牌的場地……謝謝囉,好。」


    多摩湖得意地嗬嗬微笑並發牌。蔓藤花紋的座墊上有八張牌,我與多摩湖也各有八張手牌。拿到牌後我先確認牌麵的圖案。有顆與多摩湖發色相同配色的蛋滾動著。下一張,拿菜刀的老伯追著茶色的雞……圖案基本上都是蛋跟雞的組合嘛,連雜牌都畫著蛋跟雞,不過背景是以花牌為基礎,畫著櫻花與菊花。這樣就能判別種類與季節了。小小的牌居然花了這麽多心思,讓人為她的努力感動。


    接著我翻過牌,確認背麵的命令詞句。反倒是這些最需要把握住。我從右邊依序看著牌上寫的句子。「2對腳」「1對多摩湖」「1黃雞」「3抱起」「1多摩湖的」「2對背部」「3一邊撫摸」「2對肩膀」。總共八張。


    有對腳、擁抱啊,我湧現希望了。可以吻到多摩湖的腳對我來說可是獎勵。舔腳趾也不錯,這點今年的夏天我已經體驗過了,好緊張喔!


    還有看來有在3結束的文脈,也有連接到4的內容。我的手邊沒有4的牌。可能不是數量少的雜牌,而是高得分的畫牌。


    「雖然這件事無關緊要啦,不是有個名詞叫雛雞嗎?」


    多摩湖確認自己的手牌同時,突然提起其他話題。


    「是?呃,你是說雛雞大腿肉一百克的那個雛雞吧。」


    「不過那意思就是,那隻雞年紀輕輕就死了對吧?」


    「……呃,這跟現在的狀況有什麽關係?」


    「完全無關,我隻是突然想到。還有黃雞,你可別變成那種雛雞喔。」


    不知是閑聊還是在擔心我,多摩湖曖昧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接著說道:「來,遊戲要開始囉。」將手牌攤開成扇形。不過手牌的角度相當傾斜,大概是因為不想讓我看到牌背。雖然被看到應該不會有問題,不過這是為了氣氛吧。


    「我先做莊可以嗎?」


    「可以啊,你比較年長。」


    「我都沒想到你有長幼有序的精神耶。那就開始囉—」


    在座墊上的八張之中,多摩湖第一個選的,是茶色的雞被拿菜刀的老伯追著,拚命逃跑的畫牌。多摩湖拿出來的雜牌,背景是座光禿禿的山,所以是八月牌吧。老伯的白發上垂釣著藍色的蛋,看來畫有雞跟蛋兩種的牌算是高得分牌,如果是其他玩法,應該是二十分的牌麵。原來如此,不過在這個遊戲裏,拿到好牌會讓狀況比較有利嗎?


    「這幅畫如何?附帶一提,拿菜刀的老伯是用我外公當藍本的。」


    「呃,我將來也會像這樣被外公追著跑?」


    「真是的,當然是與實際人物無關啊。」


    你剛才不是說藍本是你外公嗎!還是外公不存在啊!


    表情一派輕鬆的多摩湖回收得手的牌,再從中間的牌堆翻一張。「啊,賺到了。」翻出的是鬆樹牌,正好回收場上另外一張鬆樹。牌的構圖,是雞中了獵人的陷阱陷入危機,此時被藍色的蛋救了出來。


    「雞的遭遇好像都很慘耶。」


    「沒辦法,誰叫雛雞肉那麽好吃——」


    她給了我一個不成理由的答案。是因為多摩湖內心有欺負我的欲望?如果這場完成命令的遊戲,就是那欲望的顯露……哇,我好心動,內心充滿期待。為什麽我會對這點感到自豪啊?


    「可惜,這四張沒


    辦法湊出命令。來,輪到你了。」


    「好。」


    原來也有可能在第一局就完成命令,不過此時可以選擇是要結束或者繼續。如果是我,應該會繼續到我能接受為止,因為被多摩湖命令,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獲勝,背景音樂會變成快樂頌。這麽一來在這場遊戲中我就沒輸。而且多摩湖恐怕還沒察覺這點。


    不管是命令她還是被她命令,等待著我的都是至高無上的幸福。


    「這真是一箭雙雕啊。」


    「什麽?」


    「沒事沒事,我在自言自語。」嘿嘿。


    那麽,要拿哪一張牌?場上還有六張牌。比較引人注目的畫牌都被多摩湖拿走了,剩下的主要都是雜牌。雖然有張背景是梅花,上麵是雞從樹枝上掉下來拍動翅膀的牌,不過可惜我手上沒有梅花。沒辦法,隻好拿菊花的雜牌。不對,以這個遊戲來說,雜牌這種講法不太合適。牌的用途會依照時機與立場而大幅改變。也有可能出現都是1跟3,而沒有2的狀況。


    「菊花是幾月的牌?七月?」


    「好像是九月吧。」


    我回答著多摩湖的這個身為紙牌遊戲研究會,不該出現的疑問,並且翻轉手上的牌。得手的雜牌,關鍵字寫著「1多摩湖」「2對肩膀」。露出、舔、輕咬。我思索著3可能出現的關鍵字,結果心裏浮現的都是這樣的單字,看來多摩湖的教育有了確實的成果。以前的我會想到什麽句子?一定都是更圓滑,不會對世界有任何影響的溫和句子吧。


    我看著手上的七張牌,並沒有可以完成句子的3。我的辭典上沒有多摩湖對肩膀抱起這種日文。


    「你在做什麽?還要翻一張啊。」


    「啊,對喔。」


    我都忘了。我翻開中間的牌堆,又是雜牌。藍色的蛋一副得意的樣子,背景是幾根枝條上掛著像青豆的東西。顏色比普通花牌要接近原色。


    「這種牌叫什麽來著?」


    「不曉得,照外表叫它青豆就好了吧。」


    「那就用這張青豆,呃——有了。」


    我拿起場上的畫牌。這張畫牌的圖案,是雞一臉色相地,凝視著擺出性感動作的藍色蛋。的確是沒有錯啦,家裏放在冰箱的蛋,我每次看到都會無意間拿起來撫摸表麵,心裏妄想著與多摩湖肢體接觸。


    喔喔,這是還在對多摩湖保密的日常景象之一。要是被她知道我摸著蛋殼還鼻孔噴大氣,就算是多摩湖也可能會嚇到。不過如果換成多摩湖,就算她會戳戳袋子裏的雞肉,陷入欺負我的妄想之中好像也不意外。想像她一聽說是雞胸肉,就興奮地說「黃雞的胸,呼呼……」……啊啊。


    ……那麽,背麵是,喔喔,獲得的是「3敲動」與「1黃雞的」。隻要用「3敲動」就可以成立命令了。多摩湖對肩膀敲動。是該解釋成槌肩膀,還是對肩膀正拳突擊?唔……雖然我都沒問題。


    「咦,已經湊齊了?」


    「是啊,我在想要怎麽辦。」


    「咦——這樣不好玩,快喊『來來』啦。」


    「這樣感覺好像叫多摩湖來來一樣呢。」


    「講了會害羞的就別硬講出來啦!」


    多摩湖揮動雙手說著,不過她的鼻尖周遭也出現了紅暈。嗯,真可愛。


    說出來有成果了,不過要怎麽辦?這如果不是敲動,而是搓揉的話我就毫不猶豫地宣言結束了……不對,如果有搓揉,那我可能會為了得到別的部位而喊出「來來」。可以理解,這真像我的作風。不過像自己=像變態,這好像不太好。


    「不過要是沒有個性,會越來越沒存在感哦。」


    我已經沒什麽特色了,為了吸引多摩湖的目光,我必須更努力一點。


    「你在說什麽?」


    「別在意,那麽……來來。」


    多摩湖聽到這句宣言,眼神又亮了起來。她往前傾的身體挺起來伸直腰杆,然後身體筆直地往前傾。她的身體簡直要蓋到中間的座墊,目光比較著手牌與放在場上的牌。樣子就好像小孩子拿到喜歡的糖果,讓人會心一笑。


    附帶說明一下,所謂的「來來」,是拿到的牌已經有了牌型,不過為了還想拿更高的得分,決定讓遊戲繼續而發出的宣言……咦,我在對誰解說啊?真是的,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會害怕。


    這場遊戲與普通的「來來」不一樣,在輪到對方時,命令成立的機率非常高。因為沒有必要湊齊特定的牌。所以不要隨便宣言比較容易獲勝……不過算了,剛才也說過,我被多摩湖命令是不會有挫敗感的。


    「嗬嗬嗬,遊戲繼續,那輪到我囉。就拿菖蒲的牌好了。」


    多摩湖在畫有哼著歌的雞與菖蒲的牌上,疊上相同的圖案的牌。在她往前傾的瞬間,藏在浴衣深處的胸口似乎破綻百出,讓我連忙也往前傾窺視著。不過露出來的部分隻到鎖骨。我們可是健全情侶之一,所以我不感到可惜,鎖骨就足以妥協了。好想用舌頭舔鎖骨上的肌膚啊。


    「翻牌,啊,可惜。」


    牌堆翻出來的,是在飄落的櫻花中,穿著學生服立正不動、相當守規矩的雞。雞總算有正常的戲份了!我一瞬間感到高興,不過像人類一樣抬頭挺胸站著的雞比我預料中還要惡心。而且還長出手來,粗壯有肌肉,像是練過的雞。多摩湖,你喜歡滿身肌肉的我?那種生物不存在吧。


    「不過拿到的牌,這樣湊在一起……好,完成了——!」


    多摩湖舉起雙手高聲報告。


    「咦,你不喊『來來』嗎?」


    「誰要啊!啊哈哈——!贏了贏了——!」


    她從手牌抽出三張牌亮給我看。多摩湖原來是贏了就跑的那一型啊,我這麽想著,並從左邊確認她的牌,不過途中彷佛被陽光直射般,視線一片空白。


    「1黃雞、2對肩膀、3搓揉。來,乖乖地幫我按摩吧!」


    這道命令傳到耳朵後,才讓光線通過了腦袋中心。


    有如煙火般開花,接著便熄滅的希望之光。


    有搓揉!搓揉出現了!這讓我不得不信仰多摩湖大神(暫稱)的加持!


    「……你兩手同時擺出勝利動作,是在模仿什麽?」


    「沒事沒事,隻是我最近運動不足,要練一下手臂。」


    「我最近幾乎搞不懂你在想什麽耶。」


    她放棄理解我了。我的祈禱與心願要是太早被她發現也是個問題,所以正好。不過還是有點難過,畢竟我最希望能理解我的人,就是多摩湖。


    多摩湖背對著我,撥起頭發露出肩膀。


    「嗬嗬嗬,要仔細地按摩哦。」


    「那當然!」


    「我有言在先,是搓揉,而不是在上麵布滿指紋。」


    「哈哈哈,怎麽會呢。」


    「我也沒有命令你舔,所以當然禁止。」


    「你把我當什麽啊——」


    「舔人魔。」


    沒錯,不過原因是多摩湖的味道太香了。


    我將手指放在多摩湖的肩上。這感覺就像碰觸到全新的鋼琴,讓我自然而然緊張起來。一股宛如踏進無人踏入的未開拓土地或雪地時,那種高亢感傳人血管之中。


    「那麽,我要動手了。」


    「嗯,盡你所能……這樣講對嗎?」


    不曉得。我抓住多摩湖的肩膀,用戒慎恐懼的動作,慢慢地讓我的一部分,深深地沉入多摩湖的肌膚中。意識似乎也同時沉了下去,我的神經集中到指間,原本有如布幔張開的注意力集中成線條,然後再收東成一點。


    她的肩膀並不太僵硬,讓我可以輕易地感受到,她的肌膚自然磨練出來的觸感以及柔軟。大概是指甲摩擦肌膚


    刺激到她,多摩湖時而扭動身體,這樣的反應卻也給我足以讓側腹抽搐的愉悅感。


    「……………………………………」


    冷靜想想,與其被多摩湖搓揉,讓我來搓揉多摩湖更是百倍近似烏托邦了。這麽一來,我要讓多摩湖順利地回收搓揉的牌,讓她不斷下令?


    不行,多摩湖會讓我搓揉的部位有限。比如肩膀,不然就是雙腕、手掌,腳底的。雖然仍有魅力,不過我大概都揉過。真的,我在社辦或多摩湖的房間揉搓。所以我想搓揉其他地方。唔——這該怎麽辦?


    「……雞,喂?」


    「……咦?是,什麽事?」


    「還什麽事哩。麻煩用右手按離脖子近一點的地方。」


    「啊,好的好的。」


    我受到指示,連忙修正搓揉的位置。這讓我數秒內的精神集中在按摩肩膀,不過沒多久又注意力回到現在的問題上了。我的腦袋開始變形,往後側偏去。


    我避開多摩湖的注意力,並且不斷煩惱著。


    快想,快點想啊!對我來說最棒的命令,還有達成的方法!


    對高中男生來說,腦袋運作得最快的瞬間、跟最掙紮的瞬間,都隻會跟女孩子有關吧!我可不是說跟情色有關的事喔!這裏有那麽寂寞的人——嗎?啊,還沒跟多摩湖交往前的我不就是?算了,那不重要,快想!想不到就用逆轉思考方式,我逆轉裁判可不是白玩的……喔喔,對了!


    「就是這個!」


    「咦,什麽什麽,怎麽了?」


    背後的男人突然跳了起來,讓多摩湖嚇得睜大眼睛。天花板如果太低,可能已經被我撞破了。我的身體平安著地,並且對多摩湖露出微笑。


    「紙牌遊戲果然有趣。」


    哈哈哈,我補上幾聲笑聲。多摩湖的右臉頰抽搐起來。


    「我有不好的預感,所以遊戲差不多該停止了。」


    「不會啦——」


    「嗚哇,你一定又在動歪腦筋。」


    雖然嘴上這麽說,不過多摩湖卻沒有露出嫌惡、不悅的表情。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麽。說不定她另一方麵,也對我這麽認真思考她想出來的遊戲,而感到高興吧。


    大概十分鍾後我揉完肩膀,開始第二回合。多摩湖贏了所以繼續做莊,由我發洗過的牌,進行遊戲的準備。中央翻出幾張有見過的牌。


    是剛才在我手上的「1黃雞」鬆樹的雜牌。不對,也可能是看起來一樣,牌背的句子不同……不過圖案是手繪的,仔細看可以看出跟剛才的是否為同一張……沒錯,是同一張。很好,我輕輕地握拳以取代笑容。


    「那麽,進入第二局囉。這次要不要來點比較刺激的命令?」


    多摩湖不懷好意地笑著,不過我也快差點忍不住笑意,而輕輕地戳了一下側腹部止住。不能讓她領悟到我的發現。


    「那麽,畫牌我就先收下囉。」


    多摩湖用櫻花的雜牌,跟上一次一樣拿走穿學生服的雞。然後從牌堆翻出一張梅花的雜牌,放在中場上。我在這段期間確認手牌的牌背,並且為我的發現露出微笑。熬夜的多摩湖果然會放寬限製,有「2對鎖骨」嘛。


    「換我了,嘿。」


    雖然有張雞在柳樹下保護蛋的畫牌,不過我先拿了有看過的雜牌。


    「你拿了雜牌,卻很高興的樣子?」


    「因為我也是小嘍囉嘛——」


    我隨口回答,並且在翻牌時得到紅葉的雜牌,與雞在紅葉旁吃鹿煎餅的畫牌。我看了看牌背……喔喔,這張好,這張3真是好。不愧是將腋下任命為王者的熬夜多摩湖,這次也準備了我會喜歡的牌種。


    之後隻要多摩湖這局沒有完成命令,就有機會。對多摩湖大神許願好了,所謂的神似乎是存在於人心中,反正他們的出身地也是古人的腦袋。


    「那麽,換我囉——」


    她轉動剛揉完變軟的肩膀,「嘿呀!」一聲,將其中一張手牌丟在座墊上。別完成、別完成,或者完成了喊聲來來吧。我咽下口水,全身像化為石頭般紋風不動地凝視著。多摩湖發出「嗯——」的聲音,看著拿到的牌。「不怎麽樣。」她皺著眉頭說出這樣的評語。中央牌堆也沒翻出可以拿的牌,隻能放在場上結束。


    「嘖,沒有1啦,沒黃雞——」


    「所以你沒完成,輪到我了對吧?」


    「嗯,不過你在急什麽?」


    我沒有回答,用手牌裏的「2對鎖骨」的牌拿走中間的牌,然後再從牌堆裏翻開一張,還沒確認拿到的牌就大聲宣言。


    「好,這局結束!」


    「什麽,你不喊來來?這樣太沒男子氣概了——」


    「你還真敢講。」


    「女孩子贏了就逃是基本,你要好好記住。」


    多摩湖清清鼻子,得意地說著。原來如此,那麽接下來隻好「不讓你贏」。


    很簡單,這樣你就逃不掉了。


    很遺憾地,手牌裏沒有「搓揉」,現在隻能妥協,不過下次一定會是!


    我咬著牙下定決心。而這次我做出的命令是。


    「1黃雞、2對鎖骨、3舔……就這樣。」


    我將三張牌遞給多摩湖看。我保持著有如對將軍進貢的嚴肅氣氛,繃起肩膀遞給她。多摩湖露出「我聽錯了嗎?」的表情挖了一下耳朵,再看到我的眼神,才發現我是認真的,並且亂了陣腳。


    「你幹嘛命令自己啊!」


    「因為,規則沒說不能對自己下令啊?」


    我就像賭博漫畫中,利用規則漏洞開始反擊的主角一樣,露出大膽的笑容。而多摩湖大叫「不行不行不行!」搖著頭,不過我靠氣勢駁斥她。


    「不這樣子,我哪敢對多摩湖做出太大膽的舉動!」


    「你明明做過不少次!你之前就做過不少大膽舉動了!」


    「廢話少說!命令是絕對的,多摩湖!」


    說完,我撲向多摩湖。多摩湖彎腰想回避,不過被我繞到背後,扣住雙手。「唔哇!」我不理會多摩湖發出的怪聲,嘴唇貼上她細致的鎖骨。「黃雞的呼吸…好…好癢,啊咿!」我讓舌尖沿著骨頭來回穿梭,得到的獎勵是多摩湖的怪聲。腦袋似乎與舌尖碰觸到的多摩湖骨頭,變成同樣的形狀,讓我的日文語言能力逐漸毀壞。這與我至今舔過,應該說是摸過的多摩湖絹織品般的肌膚不同,明顯地有骨頭的感觸。多摩湖的骨頭、內側、內在。我現在正隔著一層皮,觸碰著構成多摩湖的物質。我的舌頭異常火熱,熱度透過喉嚨燒灼著天靈蓋。洪水般的耳鳴聲斷斷續續地響著,讓眼球下緣像打了馬賽克般漸漸模糊。「咿…咿嗚!救命啊——!這旅館有好色吸血鬼——!」多摩湖的腳跟砰砰打在榻榻米上,大聲叫著旅館有問題。唔,吸血啊,像這樣?「哇!喂,你幹嘛咬啊!不準用咬的,隻能舔!隻——能——舔!」「嘿——嗬吸哈喝嗬嘻齁哈嘿。」「你講什麽我沒一個字聽得懂——!」「擬夫嚕嗚呼呼嘻唷。」「不要說話不要咬不要舔——!咿——!黃雞的體溫從背後…你心跳好快!心跳聲超快的!」不,不隻是心髒,我全身部在鼓動著。所有部位都感覺得到心跳音,就彷佛有數塊血塊破裂了。「停,結——束——了——!這樣下去你會短命的!」


    「嗚——」


    「不要邊舔別人的脖子邊要任性!」


    多摩湖轉了幾圈將我甩掉,拉開距離。然後像脊髓反射似地,用手去蓋住我舔過的鎖骨,不過動作到一半停住了。「啊——嗚——」她眼神遊移,好像在猶豫著什麽。


    「怎麽了?」


    「我在想就這樣擦掉好像也……這是黃雞的啊。」


    「是…是啊,耶


    ——!」


    「先不管那些!」


    她強勢地踏出一步,用食指對著我。指尖還戳到了臉頰。


    「你最近的行動,不夠有智慧!」


    「咦,可是智慧好像是正確判斷事物的能力吧。」


    偉人曾經這麽說過,所以大概沒錯吧,雖然他也說了這很困難。


    「這對我來說是正確的,所以沒問題!」


    「每個人都在做對個人主觀正確的事吧!不過我不會再輸了,所以沒差!」


    多摩湖一股腦地坐了下來,調整有點鬆掉的浴衣之後,「喀喳——!」一聲用手掌側麵撥倒牌堆。之後搶走我手邊留下的牌收集起來,開始洗牌。多摩湖口中說著「鎖骨旁邊被風吹會涼涼的——」這種不知是抱怨還是另有弦外之音的話,肌膚染成一片粉紅色的她眼神遊移著。


    我數度吞咽殘留在舌尖上,多摩湖的「某些東西」。


    之後為了重振精神,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跨越了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規則柵欄,讓遊戲的可能性一口氣拓寬了。


    真正的遊戲接下來才開始!……我好像每次都在想同樣的事?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突然往變態的方向發展!」


    說得沒錯。


    「吼——」


    「吼吼——」


    「不要模仿威嚇行為。」


    「多摩湖你才不要用大腿誘惑我,認真在比賽時來這招太卑鄙了。」


    「你目光會飄向大腿的時候,就已經不認真了啦!」


    她大叫著,並且馬上用浴衣的布料遮住。我突然開始覺得浴衣很礙事了。為什麽我們要穿衣服?每件衣服畢竟都隻是布。布料,不要纏著我。


    「啊——好熱啊——」


    所以我就脫了。「等等,你突然想幹嘛!」我像遠山金四郎一樣上半身脫掉衣服,讓多摩湖相當狼狽。臉頰浮出紅葉般的顏色。


    「是要讓我動搖的作戰?是作戰嗎?知道我被你萌到才做這動作?」


    「不不,隻是很熱又覺得衣服很礙事,多摩湖要不要一起像亞當與夏娃脫掉啊?」


    「我·不·脫!黃雞,換你做莊了,快點!」


    臉紅的多摩湖催促我,不過她的視線離不開我的上半身。平常我被多摩湖看著就會心跳加速,不過不知為何,現在的心跳比平常還要快更多。「這是全新戀情的預兆?」「我覺得隻是你越來越危險了。」


    喔喔,這樣啊。


    「不要選什麽舔鎖骨的,純粹享受遊戲啦。」


    「這是寫出舔跟鎖骨的人不對吧?」


    「可是——沒料到想不出什麽命令的詞嘛,我嫌麻煩就……」


    「算了,既然有搓揉,一切都可以原諒。」


    「這次是對搓揉覺醒了喔……接觸麵積好像越來越大了。」


    手掌麵積是比嘴唇或舌頭大啦。那麽,為了安定起見……拿這張吧。我用背麵寫著「1多摩湖」、畫著雞的雜牌,拿走畫著蛋的雨牌。


    「說到這個,雨牌是幾月的牌?」我不經意地帶起話題。


    「嗯——下雨,所以是六月?」


    「……是這樣嗎?」


    我記得好像是十一月。翻開中央的牌堆,「啊。」正是雨的畫牌。被雨淋濕,擔心雞冠像頭發一樣禿掉的雞一隻,還有在雞的懷裏躲雨的蛋。


    「真是可惜。」


    多摩湖似乎很開心地說著。「不會啦。」我虛張聲勢,拉回往前傾的身體。我拿到的牌除了「1多摩湖」之外還有「4對腰」。多摩湖的腰,簡稱tamakoshi。這成了附近超市的名字。不對不對,多摩湖擁有與俗世無緣的美貌……「好,我要阻止變態繼續暴衝下去。」哎呀,這種氣魄真是失禮。多摩湖將浴衣袖子卷到肩膀附近,她重振精神,將牌拋在座墊上。桐樹的雜牌、以及畫有雞踩到桐樹,惹老伯(跟拿菜刀的老伯同一張臉)生氣的畫牌落人多摩湖手中。目前為止,畫牌幾乎都被多摩湖拿走。如果玩一般花牌,應該是多摩湖比較有利,可是場上的現況卻對舔了多摩湖鎖骨的我比較有利,真是不可思議的勝負。


    「翻一張牌……啊,這是剛才拿到的牌。」


    菜刀老伯又出現在場上了,他的刀刃透過插畫上的雞朝著我而來。如果照照鏡子,也許會發現拚命跑的雞,與現在的我表情一致了。


    「多摩湖,你跟外公感情很好嗎?」


    「嗯,我跟爺爺還有外公感情都很好。」


    多摩湖歪著脖子,疑惑的表情似乎在問「怎麽了?」我短短地回了一聲「沒事」,結束這個話題。對外公來說,孫女的男朋友看起來是什麽感覺?他是會歡迎我,還是像這樣拿菜刀在庭院追著我跑?


    雖然我想拿這張老伯的畫牌,不過可惜我手上並沒有同種的牌,手邊倒是有櫻花的雜牌兩張。我今天還真的都拿雜牌啊,看來是要我實踐聚沙成什麽東西是吧。我翻開中間的牌,出現的是牡丹的雜牌。啊,場中也有牡丹,我收下來。這麽一來,手邊已經有六張雜牌了。


    「黃雞,你不喜歡畫牌嗎?」


    多摩湖的目光仍然沒從我的胸口移開,並且開口揶揄我拿到的牌。「是不太喜歡。」


    我出聲同意的同時,用目光看向牌背,幾乎都是1的牌,喂喂。


    「命令完成了?」


    她用警戒的口吻確認我手裏的牌。在開口說沒有之前,雖然已經知道結果,我還是調換牌的順序試著掙紮一下。這樣用手玩弄牌,讓國中時使用英文單字卡讀書的記憶浮現……多摩湖與色情單字卡……不對不對。


    「多摩湖被黃雞把多摩湖的黃雞,這樣不行嗎?」


    「這種原地踏步沒有前進的命令無法實行。」


    「我覺得這樣講起來也不錯。」


    「把多摩湖的黃雞……這又不用特地強調。」


    「這也沒錯啦。」


    哈哈哈,我們以笑聲做出結論。就在沒有完成的狀況下,再度輪到多摩湖。多摩湖眼中又發出光芒,「我接收了!」捕獲了菜刀老伯。她連牌堆都沒翻,便舉手發出宣言,「完成!」看來是完全不打算喊來來了。


    「我這次的命令是:1多摩湖、2對嘴唇、3搓揉!」


    「啊,你抄襲我的作戰。」


    「囉嗦——!給我過來!獻出你的嘴唇!」


    不知道為什麽是我被命令,而且我還聽從了。


    「可是要我獻出嘴唇,這麽大膽……」


    我扭來扭去。


    「不要扭得活像戀愛中的少女!這樣我會不好意思,所以快點!」


    她招手叫我,我隻好急忙移動到多摩湖的腋下旁邊,探出臉來。「你…你啊!臉太靠近了!嘴唇會碰到臉頰啦!」「喀滋。」「不要咬頭發——!總之你的臉後退一點。好,那我要揉了喔。」多摩湖的雙手蓋住我臉頰的側麵。不過揉嘴唇是什麽動作?隨後,多摩湖的雙手回答了我這個疑問。


    「唔。」我的嘴唇被她的手指捏起,之後她照命令,用指尖搓揉起我的整片嘴唇。


    「唔……」


    「廢痛…廢痛啦。這速在幹嘛?」


    「臉沒有變得像想象中那麽有趣耶——」


    讓她失望了。不過這等於是拐彎抹角說我的臉沒扭曲得很嚴重,所以我該高興嗎?


    啊,雖然跟現況無關,不過與第一戰的結果比對,讓我了解到一件事。


    老伯追著雞跑的牌似乎是「3搓揉」。第一戰與第三戰時,多摩湖的手牌隻有這張是一樣的。接下來就優先確保那張老伯吧。要重視老伯,不過這樣好像會因為差別待遇而被老奶奶抗議。


    「我說啊,你好像對搓揉比較執著耶。」


    「我跟你不一樣,都選健全的地方所以沒關係。」


    多摩湖搓揉的手指與指甲偶爾會插進嘴唇的間隙,感覺得到她的手指噗滋地壓進嘴唇中心的感觸,指甲尖端也會喀地撞到前齒。多摩湖專注的手指動作,還有那包覆嘴唇的肌膚感觸,彷佛就要抓住我的心。她用食指及無名指撐住嘴唇邊緣,用中指從下麵開始搓揉。原本沒有控製好的力道,漸漸地隨著柔軟的嘴唇安穩下來,讓受寵愛的感覺一下子變強。這感覺就像讓我的頭部與意識,從聚集在額頭的壓力中解放,讓內心自由地遊移著。


    這麽一來,我會不經意地舔到多摩湖的手指也是必然的。「呀哇!」我抓住她連忙想收回的手,以宛如快吞到手腕的氣勢將手指放入口中。指尖碰觸到喉嚨內側,我忍住被引發的嘔吐感,轉動著舌頭。


    「你在幹嘛!禁止打開變態開關!」多摩湖敲打著我的頭想讓我停手,不過像我這樣的不良品沒有緊急停止開關,缺陷萬歲。體內血管的脈動感變強而隱隱作痛,特別是脖子周圍與下巴後方。每次轉動舌頭,那些部位便會痙攣,血的味道從臼齒滲出,我就像是隻用嘴在支撐著全身。


    「我都快習慣你的突發變態行動了——!」


    多摩湖大叫,並且用手刀朝我的額頭揮來。手刀打中額頭之後,她用指尖用力壓下我的臉,再用被舔的手指彈開我的舌頭。我因為痛楚反射性拉回身體,而多摩湖沒錯過這個機會,也拉回身體,將手指從我的嘴中拉出來。接著多摩湖往後滾了幾圈,逃到了牆角。


    唔,反應真快!多摩湖也確實累積經驗成長了!


    多摩湖不管沾滿口水的手指,擺出架勢。伴隨她那發紅到快要噴出蒸氣的臉,我們的決戰即將開始。從背後的窗戶中,可以看到沙灘被遠方海洋打過來的大浪吞噬,海水吞沒沙粒的聲音,一路傳到這裏來。


    「遊戲主旨又變了啦!我可不會稱讚你是變態,所以很會變東西!」「馬上開始第四戰吧!」「你表情太爽朗了!嗚…嗚嗚——」「多摩湖媽媽,快一點。」「媽…媽媽!是因為我做親家,所以你才會這樣叫嗎!被你這麽一叫,好像婚後生活一樣,呃,好心動喔!」「tamamama!」「不要省略得跟小說標題一樣!可惡,不管贏還是輸我都隻有挫敗感,總之遊戲進入第四戰!」「希望下次能搓揉多摩湖的骨盆附近!」「我想有人跟流星許這種願望,星星會直接掉到他頭上!嘿!喝啊!嗚喔,命令停在黃雞被多摩湖!」「那麽輪到我了!拿牌、翻牌、再拿牌。完成了!把多摩湖的頭發卷在腰上!」「我沒有做卷在腰上這種命令!捏造命令要處罰!」「那就沒辦法了,來來!」「什麽沒辦法,你根本不打算尊重規則吧!咦,來來?你完成命令了?」「多摩湖倒立並且過度換氣。」「這組合是對誰有益啊!」「然後我來照顧累癱的多摩湖。」「難道你要做人…人工呼吸?」「不,我想親吻皮膚呼吸的部分注入氧氣。」「你懂得什麽叫做照顧嗎!」「讓人安樂。」「我覺得你的腦子才需要照顧!」 「輪到你了,請用擊落飛雞的氣勢做出讓我高興的命令。」 「雞不會飛啦!而且現在不管什麽命令你好像都會高興,好可怕!」「除了跟多摩湖分手以外我都可以接受!」「地球上沒有會下那種命令的多摩湖!嘿!哈!對鎖骨對肩膀對頭發!這怎麽回事,沒有一張3!」「啊,正好,要不要互相交換不要的牌?」 「這不是收集卡!你有點玩遊戲的自覺好嗎!」 「那就倒立!多摩湖倒立!」 「你為什麽這麽想讓我倒立!」 「一倒立浴衣的衣角就會卷起來,多摩湖露出的雙腿朝天際聳立!我承認這是與太陽之塔匹敵的建築物啊!」「你的腦子是不是也露出來,被什麽東西插到了?」「多摩湖六歲的影像深深插在我的腦海裏。」「可是要倒立!總有其他更好的組合吧!」 「請你多了解自己!穿著浴衣的多摩湖就在我眼前,我怎麽會去選其他沒有吸引力的選項!」「不要用滿身大汗的高中球員才會有的純真眼神,認真講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你的熱情用錯地方了!」「怎麽又是這種發展!我們還真喜歡鬥嘴啊!」「這次要這樣拚到最後!你有辦法跟上嗎!」 「我奉陪!所以倒立,倒立!」 「麻煩你讓那脊髓反射說的話安靜點。呃——真的要倒立?」 「命令是絕對的!不用擔心,我也會命令自己,視線絕對不可以離開多摩湖的雙腿!」 「我擔心的是你!倒立啊,不知道做不做得到,好久沒做了,有點沒自信。」「要我幫你撐住腳嗎?」「你會從上麵偷瞄所以駁回!我請沒有眼睛的牆壁幫我撐住!」「如果可以偷瞄多摩湖,連牆壁都會長出眼睛!」「準備好了——!」「滋——吼——咻——」「為什麽浴衣卷動會有這麽壯闊的音效!這樣我好像傻瓜一樣!」 「你今天是最耀眼的!」 「你是在說露出的大腿吧!」「多摩湖好敏銳!」 「這句話會被認定是性騷擾吧!」 「一定會被認定是充滿愛情的性騷擾大加讚賞!」 「你已經不否定是性騷擾囉!一、二,嘿呀——!」「喔喔喔喔喔!真正的海參降臨了!」「好,結束!」「啊,你怎麽倒下來!你倒立的時間還不夠讓秒針動幾下耶!」「真抱歉,超過十八歲之後,能倒立的時候就不到三秒了。」「你要我揉肩的時候就拖了那麽久!」「不要把揉肩膀跟露大腿秀混為一談!」「我才沒有,當然是大腿v肩膀!」「還給我!把聽得懂人話的黃雞還給我——!不過某方麵來說,你這孩子真讓我尊敬,完全不看我的內褲隻盯著大腿看!」「咦,這是理所當然啊,內褲又不是多摩湖。」「你是對優先級太過堅持,還是隻是迷戀腿部……唔……」 「你的煩惱真是青春耶。」「感謝你給我必須分辨戀腳狂,跟對我整體愛情之間差別的青春!不管了,開始第五戰吧!」「嗚喔——!」 「嘩——!」 「嘎——!」 「嘰——!」 「為什麽都隻剩下叫聲啊!」 「有點膩了!啊,完成了,呀嗬!」 「啊,要喊來來是嗎?」 「不要學公所人員講話!呃,1黃雞對、2多摩湖的、3……來來!我還是要來來!」 「咦,3呢?」「我一股腦兒地發出很糟糕的命令——!」「不行——!你都喊完成了,不能來來——!戀情的停止器!」「你講得好像八〇年代偶像歌手的曲名!總…總之來來!要是下這種命令,會成功地讓黃雞變得更笨!」「請下命令,公主!呼呼。」「讓後半段就已經沒救的黃雞,變得更沒救幹嘛——!」「也許會繞一圈從畫麵左邊出現?」 「你是紅白機世界的居民嗎!要是能變回全新的黃雞我也想變啊!啊,所以我命令你!回去吧,黃雞!」 「你沒有用牌排出命令啊!」「囉嗦——!這是製作者特權!」「那…那我回去囉,嘿唷。」「咿——!喂!你幹嘛往我浴衣裏鑽!」 「雞回到過去不就是回蛋裏麵嗎!」「我沒有叫你回那麽前麵!回到剛出生就好了——!變回光溜溜的黃雞!」「多摩湖的…裏…裏麵!」「你這樣太好色了!超過尺度的色!指導!黃雞必須接受教育性指導!」「我被踹出來了——!」「好,第五戰算無效,比賽雙方平手!第六戰!」 「老伯快來老伯快來老伯應該來!」「希望外公來這邊,希望您要選孫女!」「打開手牌!啊,搓揉確定!來啦來啦!」「外公——!」「確定要揉啦!」「你那手指太心急了!還沒有贏,不要揉想象的東西!」「不是預告全壘打,而是預告搓揉!」「這樣一點都不帥氣!還有我會先完成,所以沒用沒用沒用的!」「你忘記莊家是我了嗎!去吧,老伯!」「不要丟人家的外公!」「我也有演出,所以沒差吧!先拿到搓揉啦!接下來隻要確保黃雞跟腰一切就結束了!」「你休想得逞!」「啊,牌堆翻出來拿到的牌背有黃雞!要


    起飛囉!」「才不會——!雞哪會飛啊!你對我來說隻是個膽小鬼啊!」「連殼都沒弄破的蛋,無法阻止我的夢想!」「雖然還有殼,不過已經長出可以跑的手腳了!」「好可怕!這什麽蛋啊!」「這就跟時之卵一樣特別!嘿啊!到齊!到齊!」 「休想!多摩湖有運氣,但沒有運勢!可以獲勝的運勢!」 「說什麽蠢話……來了兩張畫牌,可是這次都偏向3!」 「你看!」「我命令地球的各位,給我舔!」 「如果是舔腰我可以妥協!」 「讓事態惡化不叫做妥協!」「那麽,換我囉!我要上了!跳——!」「那隻是滑翔,隻是掉下來!」「……好像不隻這樣喔,你看,腰部的牌,手牌裏還真的有。」 「咿——!不會吧?我有做這種牌嗎!」「搓揉多摩湖的腰!來啦來啦!」「惡魔組合成立了——!」「世上果然有神佛!不應該舍棄信仰!」 「這世上是有神還是死光了——!」 「嘰——喀喀喀——」 「有東西過來了!好像機器一樣的東西過來了——!」 「腰部發現,腰部發現!」 「我又不是身體特別長,這一看就知道了吧!嗚咿,你那手指動作是怎麽回事——!」 「咕——嘰——咕——嘰——!」 「不要把別人的腰當馬鈐薯,嗚啊,我被咕——嘰——咕——嘰——了!」「腰…腰骨!多摩湖的腰骨!」「這…這哪裏值得興奮!我完全不懂啊!」「鎖骨之後是腰骨!今天是骨頭節,呀嗬!」「我要是踏進你的領域一定會被溶掉!所以這節目你一個人參加吧!」「我可以用臉頰搓揉嗎!」「啊?那就變磨蹭臉頰了!不可以用臉蹭腰啦!」「沒問題,這是我黃雞表現愛情的方法!」「你連愛情之外的東西都露骨地展現出來了,不能信任!好,結束,結——束——!」「真的隻有鬥嘴就結束了!不對,是你企圖結束!」「夠了——!可以結束了——!」「多摩湖的身體我還有十個以上的部位沒有揉到!」「你那很明顯包括了不能揉的部位吧!哇,不要彎著指頭逼近——!」「要不要做一下冰涼的按摩啊——」「強逼推銷按摩是會被告的——!」在經過這樣的發展後,我們又開始追著跑,簡直讓人懷疑,我們是否不知道其他的交往方式。多摩湖總是紅著臉四處逃竄,而我伸出雙手追著她。隨著心髒跳動而跨出的雙腿,應該馬上就可以拉近與多摩湖之間的距離,然而我與多摩湖的鬼抓人卻一直沒有結束。我們不斷地打轉,就像攪動著注滿幸福的水麵,一直在室內環繞著。就這樣,我與多摩湖成為一對雞。


    兩隻雞就像為了孵出努力保護至今的蛋,在小小的世界中拚命打轉。


    窗外一整片美麗的沙灘,麵對陽光照來的方向眺望那片海岸線,隨著感覺到牙齒咬到沙粒的錯覺,讓我露出苦笑。


    曬著太陽,感受著環繞在肌膚上的東西。我像是要擦掉那些東西般,用手臂擦拭額頭。


    「呼,今天又流了一身健全的汗水。」


    「哪裏健全啊——!」


    多摩湖俯臥在棉被上,耳朵像是還沒冷卻的岩漿。她揮動雙手雙腳大鬧著,或是該說在害臊。害羞的多摩湖也好可愛啊,如果我失去活下去的希望,隻要能讓多摩湖充滿羞恥心,我就有自信能無限複活。不過,就還想得到這一點來看,很明顯的,我還沒失去生存希望。


    「你在偷笑什麽!」


    她躺著將上半身轉過來,用手指著我的臉。我有在笑嗎?我用手指摸摸臉確認。哇,好明顯的笑容,光靠觸感就知道,這是最美好的笑容,真是幸福。


    多摩湖腰骨的感觸還留在手掌上,我不想再碰觸其他東西,讓這感覺被蓋過。不過我還沒握過多摩湖的手耶,真麻煩。


    「呼呼——」


    「黃雞的鼻孔噴出快樂粒子了——!」


    「也分一點給多摩湖吧。」


    「才不要!還有你這變態單字追求者,不要爽朗地站住窗邊!」


    「什麽追求者,花牌是多摩湖你做的啊。」


    「熬夜是魔物——!」


    她又在手腳亂揮了。我一瞬間想到要不要趁現在,把另外一床棉被給葬送掉,不過現在的我洋溢著充實感,不把這種事看在眼裏。


    「你這幾個月來急遽蛻變成變態,讓我跟不上了……」


    「不,我隻是想誠實地表現出對多摩湖的愛——」


    「表達方法太接近原石了,請多加工一點,嗚。」


    說完,多摩湖把臉埋進枕頭中。散落在棉被上的藍色長發,充滿著令人想全部拾起的美麗。有如浪花波紋般的光澤,在豔麗的發絲上滑動。


    我不自覺地看到入神,很自然地走到她身旁,拾起一束發絲。有如用手掌汲水般,輕吻著撈起的發絲。「喂——!你在幹嘛!」突然起身,扭著臀往後跳的多摩湖逃到牆邊,像貓一樣豎起汗毛。她的耳朵還是紅的。


    「其實,我有一條沉默地看多摩湖三秒鍾,好感度就會更新的規則。」


    應該說不隻是我,任何健全而且交往順利的情侶,都會有這條規則。聽說白癡情侶隻要互看五秒鍾,就會重新提出結婚證書。


    「這…這個就…照準!我允許!」


    「喔喔,變成多摩湖公認規則了。」


    「可是這不構成親頭發的理由!而且你之前對我的頭發,態度就異常變態了!」


    「沒有啦,我一直都覺得很漂亮,隻是剛才好像有什麽紅色果實裂開了。」


    「嗚嘎——!腋下→胸部→頭發,這興趣的轉移是怎麽回事!」


    「不,這講法有語病。」


    「哪裏有!」


    「說得像是現在的我,對多摩湖的腋下跟胸部沒興趣似的。」


    「難道你還很有興趣嗎——!」


    「yes、yes、yes!」


    「哇!黃雞被e(色情=erotic)病毒感染要來襲擊我了——!」


    我單純地大叫「等等,等等我」,追著逃走的多摩湖跑……構圖應該是這樣,不知為何我們倆都很喘。而且眼前就是海邊了,舞台不知為何卻在室內。


    我們在房間裏進行會被人吐槽「給我去海邊玩」的追逐戰,而先跌倒的是我。我被棉被的被單絆倒,在榻榻米上摔了個大跤。


    倒下時,我還想偷看多摩湖那雙躲在浴衣裏的美腿,硬是扭動脖子,使得頸骨扭出一聲高密度的響音,讓我壓著脖子,發出嗚啊嗚喔的叫聲左右滾動著。


    「哇,你沒事吧?」


    「沒看到,白疼了……」


    「嗯,看來沒問題,是平常的變態黃雞。」


    被她叫變態已成定局了。奇怪,我隻是稍微具體地表現出對多摩湖的情意啊。深愛著她的一部分,卻得到變態這種評價,人類真是不可思議。


    我被這種神秘而失禮的經驗感動過後,爬起身子。脖子還在痛,而且因為跑來跑去的關係肺裏還很痛苦。身體充滿二氧化碳,嘴巴想要得到一點補給而擅自呼吸著。


    多摩湖整理大鬧之後亂掉的浴衣,同樣在調整呼吸。我也上下晃動肩膀調整呼吸,並且趁著這段時間開口:


    「合宿算是非常成功囉。」


    「你是怎麽看的,敢說出這種話。」


    「話說回來,這遊戲有名字嗎?」


    「嗯——?……唔——我忘了取,也想不到什麽好名字。」


    多摩湖說道,她用手指拎起被汗水黏在前額的頭發。


    「有什麽好名字嗎?」


    「不不,我沒有那種命名的靈感。」


    我說著也抱起雙臂,裝做絞盡不知是否存在的腦汁。既然是用「來來」當基礎,那麽應該叫來來什麽或什麽來來比較文雅。來來,戀戀(注:「來來」與「戀戀」在日文中同音


    ,均讀作「こいこい」。)。多摩湖來來,多摩來來。對我的心境來說,這樣應該可以吧?


    「……」


    我偶爾…不對,也許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想著,我應該怎樣去喜歡多摩湖。被多摩湖的外表所吸引、為她的內在著迷,她有不少讓我喜歡上她的因素,沒有必要隻限定一個,應該說如果隻能舉出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那還真是不夠格當男朋友,這點沒問題。


    我在想的是,要怎麽樣去戀棧、疼惜這些吸引人的要素。不可以隻迷戀腋下、不可以隻看胸部。可是拉開來看著多摩湖整體,會讓她的輪廓變得模糊,這令我找不到適合的位置與焦點。


    而這個紙牌遊戲,就是為了實驗這些愛的形式是否錯誤。我是不認為多摩湖會想到那麽深入……雖然她還是很積極的。多摩湖是不需要那些煩人的理論,也可以活下去的人。


    她會向有趣的事飛撲過去,要是沒了有趣的事,就會花些創意功夫去炒熱悠哉的時間。雖然她玩得太過火而留級,不過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反而受到旁人羨慕。


    而就是在這樣的多摩湖身邊,我的朝陽才如此眩目,一起吃的早餐如此美味,晚上睡覺前看她六歲時的照片,與不倒妹練習接吻練到日期改變,在這些時光之中,都充滿著對明天的希望。現在的日子,是多摩湖帶給我的。


    結果我一直想著這些毫無關係的事情,就感受到幸福。雖然平常我也會夢想著結婚,喊聲嶽父嶽母大人,但是現實中,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不論何時,找不到比兩人依偎更幸福的事而活下去。這能持續一輩子嗎?或是會像這世界中無數的相遇與離別一樣,我與多摩湖終究會分開,去找尋新的幸福?我跟多摩湖的父母,他們彼此也都不是第一次交往,就成為命中注定的對象……唔……


    再加上,要是我就這樣畢業,多摩湖還在讀高中。這狀況要是實際發生了,會怎麽樣?我們的關係可以保持不變嗎?這讓我感到不安。


    「…………………」


    就算這樣,我們也不可能分開。我還能打從心底這麽樂觀地否定,那就還沒問題吧。


    不僅如此,我還時常想著,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多摩湖一定也這麽想。


    隻要可以這樣專注地一直鑽研下去,也許愛是可以永恒的。隻要沒做出其他更優先的東西,一定可以毫無迷惘地活下去。所以,多摩湖love。


    多摩湖love!不管過幾個月、玩多少次紙牌遊戲,我想說、想主張的其實就隻有這個。而且希望得到的響應,也隻有黃雞love而已。


    「多摩湖。」


    「嗯,你想到什麽好點子了嗎?」


    是啊。不過那對現在的我們太理所當然了,所以不必特地說出口。


    相對地,


    「難得來到海邊,要不要去沙灘散散步?」


    我指著窗外邀她。多摩湖目光追向手指的方向,彷佛焦距沒對好般,一瞬間露出呆滯的眼神。似乎是被我唐突的提案嚇了一跳。


    不過那也隻有一下子。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不過多摩湖的目光回神了。然後她笑著說:「這又沒有關聯。」麵對著她的笑容,讓我感覺有如沉浸在安穩的波浪之中。那舒暢的搖晃感,使得心靈也跟著漂動。


    「不過在海岸走動也不錯啊,就算不能做海水浴,至少要去走一走吧。」


    「是啊——」


    與其在心裏煩惱戀情愛情,不如朝著對方,大聲地喊出自己的主張,對精神衛生比較健康。而為了可以圓滑地進行又能有氣勢,正需要多玩這種紙牌遊戲。所以多摩湖的熬夜是正確的,是充滿智慧的熬夜。


    「嘿咻嘿咻。」


    「嗚哇哇哇!你……你手幹嘛突然插進人家腋下想把我舉起來!」


    「我突然想把多摩湖捧高。」


    「騙……騙人——!黃雞你一定是隨便找個理由想碰我的腋下——!我都看得一清一楚!」


    「我沒有那種邪惡動機,隻是單純想碰多摩湖的腋下罷了。」


    「想捧高的念頭才是不純潔啦!」


    多摩湖的吐槽聲響徹四周,手掌啪嘰一聲壓回我的額頭,讓她取回了腋下的自由。我在從額頭慢慢傳來,有如浪花般出現的麻痹感中,露出微笑。


    這些微的麻痹與疼痛,就是我們幸福的真相吧。


    旅行才剛開始,之後我們一定還有很多機會,與這股幸福感再次相遇。


    「多摩湖的腋下,毫無破綻到讓我辛苦得很呢。」


    「……真是的,回去要想新的紙牌遊戲,對黃雞重新教育!」


    「啊,我也想到新的遊戲了,多摩湖&色傑克(注:エロックジャック尾音與「ckjack」的尾音相似。)。」


    「光是聽名字,我眼前就一片黑了!」


    接下來不是紙牌遊戲研究會的合宿,而是婚前旅行,所以社團活動到此結束。


    今天的多摩湖報告似乎會很充實,那麽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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