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熬夜思考的結束,黃雞你明天帶照片來,放學後集合。」


    「該吐槽的地方比山還高啦,讓我連爬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昨天通電話的內容。到了放學後,十月上旬的星期一。用日子來劃分夏天與秋天這種方法,至少在溫度上似乎是不適用的。美術準備室仍然很熱,也還有蟬在叫。


    名為暑假的長期休假雖然已經結束一個多月了,不過對這白天大部分時問部被拘束住的學校生活節奏,我們仍然還沒重新習慣。看著教室中數名學生慵懶的表情,執教鞭的教師不知道是什麽心情。他們也會覺得煩吧。


    我想著這些,並打開準備室的窗戶。金屬球棒打中球的聲音,傳到三樓的音量與第一學期沒兩樣。我感受著回到暑假開始前的錯覺,並且坐在牆邊的地板上,吐出一大口氣。之後看著房間的入口。


    紙牌遊戲研究會(學校未承認)擅自用來當集會地點的美術準備室裏,目前隻有我一個人,叫我過來的多摩湖還沒出現。她今天並沒隨心所欲跑去旅行,我有確認她走進一年級的教室,所以總是會來的。


    但說不定會受到熬夜的影響……還在教室打盹……哈哈哈,怎麽可能?


    從十月開始,早上我都會去多摩湖的家接她。而且是多摩湖的母親直接拜托我「麻煩來接我女兒」。


    「那孩子,隻要暑假結束後過了一陣子,老是會說她要去學校,說著說著就蹺課跑去別處了。所以男朋友啊,今年你就來接她,擔任書法中文鎮的任務!」


    就沒其他更好的譬喻嗎?雖然我很想這樣吐槽,不過對未來的嶽母大人還是別頂嘴好了。就算是父母親公認的交往,還是大意不得。


    ……不對,是我太心急了?不過像多摩湖這樣的留級狂,會在高中畢業前成年。而且她給人不太想念大學的印象,究竟會變成怎樣?


    閑話休題。接下來,我開始騎自行車去多摩湖家接她,已經過了一周。雖然現在已經習慣這條有點繞遠路的新上課路線,不過在第一天,發生過這種對話。


    「我沒說謊啦——我會去學校啊——我可是會為了從明天開始努力,而充實今天的努力派喔——?咦,包包裏?旅行換洗衣…不對,是軟科書,媽媽相信我啦——」


    「你每次講話時眼神都會左右亂飄耶,多摩湖。」


    「唉呀,是黃雞。你怎麽會在我家?想上多摩湖開課的情侶養成課程?」


    「你的教學課程熬夜好像是基本功,對我不太適合啦。」


    「唔,那你到我家有什麽事?咳咳。」


    「沒有啦,隻是覺得我們差不多進展到可以一起上學了。」


    「咦?這種活像白癡情侶的行為,對我們還太早了吧。健全的交往要按部就班的來啊。」


    「熬夜把按部就班用階梯打壞的人講這種話,反而有說服力耶。」


    「不過既然黃雞你堅持,我也不是不能跟你一起去逛逛啦。」


    「不是去逛逛,而是去上學。」嶽母大人在後頭瞪著呢。


    「你怎麽不上勾啦——不過好久沒見,你曬黑啦。」


    「昨天我們還一起去買東西,你點頭是在感慨個什麽勁兒?」


    「才過一個暑假就長大了。小黃你變帥了呢——」


    「幹嘛像親戚阿姨一樣……咦,多摩湖你長高了?」


    「是嗎?那要不要量量看?」


    「怎麽量?」


    「兩個人背靠背,要是肩膀碰到的位置跟之前不一樣,那就是有人長高了。」


    「好啊……啊,多摩湖的肩膀比之前的高,果然你變高了。」


    「唔~我的成長期差不多該結束啦,會不會是黃雞縮水了?」


    「我還沒到那種年紀。不過啊,這個…那個……」


    「嗯?哪個?」


    「那個,碰到多摩湖的肩膀,還有……屁股也……」


    「啊!真是的,你不講我還沒注意到。」


    「真抱歉。」


    「我還想再自然一點地,跟你碰觸背後、屁股跟其他很多地方哦。」


    「咦,你是這個意思?」


    「好害羞喔。」


    「扭來扭去。」


    「你們別說了,給我去上學。」by多摩湖媽。


    因此我們從健全的男女交往,朝白癡情侶前進了一步。咦?我們真的很健全,你有疑問嗎?我們可是沒牽過手也沒接過吻喔。雖然有舔過肚子舔過眼珠,不過這種事大家都在做啊,大概啦。


    所以,總之回想結束了。回到我人在美術準備室的現在。


    「……不過,今天她想幹嘛啊?」


    我已經可以從事前的熬夜宣言,做出某種程度的推測,而且多摩湖要我準備的照片是有指定內容的。她要我準備我「一~十二歲」的照片,每個年齡各一張。我差點說出「我還可以湊齊多摩湖「一~十二歲的照片喔」,不過在脫口而出前克製下來。


    先不管這個,一到十二,還有紙牌遊戲研究會與熬夜,這所有要素組合起來,會導出的結論,隻有可能是多摩湖規劃的原創紙牌遊戲。


    從多摩湖的個性來看,可以知道她想拿照片來代替紙牌。不過我無法預測出她想做些什麽。照片並不是每個年齡各四張,而且要當紙牌,張數也不夠。


    有什麽遊戲是十二張紙牌可以玩的?不對不對,多摩湖的點子會破壞現存的遊戲,不能被常識所局限……我開始思考並盯著照片。


    我就這樣等著多摩湖來。呆呆地,邊用手指抹去鼻尖的幹燥感邊等待。


    如此感受到的幸福感,比參加迎接暑假的結業典禮時更加真實。


    厲害,多摩湖太厲害了。


    不隻文化祭,你連暑假都贏過了。


    我興味索然地看著十二張照片殺時間,不久後多摩湖來了。大概是我一直看著自己過去嘴巴半開地發呆,毫無力氣的表情,讓今天多摩湖的笑容在相較之下更添魅力。這些照片,拿來做陪襯用的綠葉還挺方便的。等今天結束之後,就選幾張特別蠢的臉放在胸前口袋好了。


    「久等了,黃雞。唔,你沒有人如其名在房裏跑來跑去。」


    就像熬夜造成的獨特亢奮感還未消失般,精神十足的多摩湖豎起大姆指走進房間。她這麽光明正大地走進擅自使用的房間妥當嗎?不過光是看到製服的裙擺隨風飄動,就讓這疑問一起被風吹走了。


    「每次在這裏集合,不知為什麽都會令人感慨耶,嗯。」


    多摩湖說著「感慨感慨」並點點頭,不過她來不及沉醉就嗆到了,畢竟這裏的空氣有不少灰塵,又沒怎麽在打掃。


    「好,紙牌遊戲研究會的活動要開始了,請就座。」


    她坐在平常坐的椅子上,拍拍桌子呼喚我。


    「好好……嗯,喔喔——」


    我站起身,並盯著多摩湖看。多摩湖注意到我的視線,帶著警戒將頭往後仰。


    「怎麽了?有哪裏跟平常不一樣嗎?」


    「看你今天好像沒穿厚重的衣服,也沒有比較醒目的準備。」


    「喔,脫衣撲克?那已經過時了。」


    她滿臉得意地晃著食指發出嘖嘖聲。嗚哇,我隻有不祥的預感。


    「我察覺到我們應該靠年齡接龍來培養慧眼。」


    「年齡接龍?」


    我疑惑地偏著頭,坐在多摩湖對麵的椅子上。都市接龍、年代接龍?這隻會讓我想到地理或日本史的課程。不過,年齡接龍?這什麽啊?


    「在此之前,你看到我沒有什麽感想嗎?」


    她意有所指地指著自己的臉頰,並且彎動著指尖。眯起的目光帶著些許挑釁,


    好像正在期待我的意見。我剛剛才盯著她看過一遍……仔細盯著多摩湖看會想到的?唔,被這麽問我會害羞的。


    「多摩湖love!」


    「不…不是這意思啦!算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為了這個。」


    她重整心情,用手撥開蓋住耳朵的頭發,並且抓住自己的包包。


    「哆鏘——」


    多摩湖愉快地發出疑似某總統名字的狀聲詞,並打開包包。然後跟以往一樣不先做詳細的說明,而先把自己帶來的十二張獻給我看。


    哇,小時候的多摩湖排成同花順。


    「怎麽樣,這可以說是我的成長記錄哦。」


    「一張賣多少?」


    「喂!不可以一開始就現出本性啦!」


    將身子前傾在桌麵上的多摩湖,用她的手掌拍向我的額頭,發出啪嘰的清脆聲響。


    「黃雞,你最近會不會缺太多東西了?比如腦袋裏的螺絲。」


    「沒有啦,還不就是被你鍛煉出來的。」


    我把手墊在後腦勺發出笑聲。多摩湖想出讓青春期覺醒的遊戲,同時一定也是將變態送人世間的遊戲。


    「托多摩湖的福,讓我能以你的腋下為重點陷入熱戀。」


    因為我們原本就是變態情侶啊——


    「你那熱度還沒退燒喔!夏天的事不要拖到秋天啦!」


    「咦,你之前不是說下次嗎?」


    「我忘記日文怎麽講了。別管那些啦!重要的是這個!」


    她將照片往我的臉貼近。把我臉遮住的這許多個多摩湖,讓我看得入神。這樣我會分心的,啊,這背書包的樣子我有印象。


    「眼前有好多這樣的多摩湖,好棒喔。」


    「是…是嗎?被黃雞看到認識之前的我,讓我有點不好意思耶。——」


    「來聞聞看,有沒有香味?」


    「你本領發揮得太快了!黃雞變態成變態的時間越來越短!」


    「有沒有當時的體味啊?」


    「變態度的範圍也增加了!而且還是當時的!唉唷,話題一點都沒有進展,都是變態黃雞害的!」


    多摩湖揮動雙手抗議,就好像把雞舉高之後放開,它會拍動翅膀滑翔一樣。我觀察著她那與我姓氏相符的動作。


    過了一陣子,滿身大汗的多摩湖,滿臉通紅地對我問話,那樣子真是美豔。


    「冷靜下來了?」


    「是多摩湖你該冷靜吧。」


    我們兩人互相點頭。之後多摩湖將一套心形的貼紙遞給我。我收下之後滿臉疑問,不懂這是要做什麽,並望向多摩湖。


    「用這貼紙蓋住照片的日期。」


    「喔……」


    我依照指示一張張貼著,不過因為貼紙形狀的關係,必須橫著貼兩張才能完全蓋住日期,這點有些麻煩。剛才我沒去注意,不過多摩湖的照片似乎已經貼了貼紙,因此她目前沒有進行作業……在自己的照片上貼愛心,還蠻空虛的。


    等我的作業結束之後,多摩湖把帶來的照片遞了過來。


    「那麽照片交換……這可不是給你的喔。」


    「真是的,我知道啦。」


    我保持著笑容,內心卻很失望。想辦法趁亂帶回家吧?


    多摩湖與我交換了各十二張照片。呐喊過度讓喉嚨有點啞的多摩湖,將照片展開成扇形,並從容地眯起眼睛。


    「哼哼哼,那麽就開始年齡接龍吧。」


    「年齡接龍是要做些什麽?」


    「咦,你不懂?」


    多摩湖很高興地確認我的無知。記得上次好像也有這種對話,上上次也是?


    「不太懂耶——」


    如果我也熬夜,也許就能預測到了?


    「真拿你沒辦法,那我要說明羅——」


    多摩湖將照片先放在桌上,之後手叉著腰,身體往後靠。不過她倒得太猛,這又是沒靠背的椅子,讓她差點倒在地上撞到後腦勺。多摩湖慌張地流著冷汗調整坐姿,咳了一聲之後,開始說明遊戲內容。


    「把這些一歲到十二歲的照片,像接龍一樣正確排序,這就是年齡接龍。」


    「……呃,就是把你的照片,從一歲開始照順序排是嗎?」


    「沒錯沒錯,而我就是排黃雞你的照片。」


    多摩湖再次拿起照片,將照片開成扇形,並且斜拿著進入戰鬥狀態,不過現在先不管她。原來如此,是這樣的遊戲啊,不過這遊戲有什麽意圖?而且……


    「呃…多摩湖,少一張耶?」


    「唔?」


    「就是……如果你是要模仿排七或者說撲克牌,那照片就不夠了。隻有十二張。」


    撲克脾應該有a~k,共十三張。


    「……………………………………」


    多摩湖的表情凝固了。莫非她以為是十二張?


    「那就馬上開始決鬥吧!」


    嗚哇,她當作沒聽到!身為紙牌遊戲研究會這可是大問題,所以她略過了!


    「不不,等一下,怎麽沒說明為什麽會想到這種遊戲?還有其他有哪些特殊規則,跟如果我贏了可以拿走多摩湖所有照片,這些都該說清楚啊。」


    「你隻有最後那句話特別來勁!嗯,規則嘛…呃——把十二張先正確排完的獲勝!照片輪流每次放一張,禁止pass,應該說pass也沒意義。」


    是啊,這不像接龍一樣共接同一條。


    年齡接龍這遊戲比較像在自己手中完成的拚圖,所以才要用貼紙遮住日期啊。在多摩湖熬夜想出來的點子中,沒想到這算是健全的。不過倒是越來越不像撲克牌這類紙牌遊戲,隻能說是有一好沒兩好。


    「另外,不知道這算不算特別,不過要是排錯一次就算輸喔。」


    「喂,慢著!」


    「嗯?你啊,沒事別大聲嚷嚷,被老師發現會被念的。」


    「這樣哪有什麽先排完後排完的問題啊!前提都被破壞了!」


    「蠢材,會連男女朋友的臉都分不清楚,就是你的愛與勇氣不夠!」


    我的問題不是這個!不過,也不能否定我在一瞬間同意了!不過這樣一來,接下來我該追問的是什麽?


    「要是我贏,可以拿走這些照片嗎?」


    對我來說最優先的是這個?「你覺得這個最重要嗎——!」喔喔,我跟多摩湖同調了。


    「可是我也沒其他想問的了。」


    「還有很多才對吧!你才破壞了一堆前提!」


    她拍著桌子抗議。原來如此,您所言甚是,我會反省。


    「所以,你會給我?」


    「這點你無論如何都不讓步是吧,黃雞?」


    「輸贏就是要有賭注才有趣啊,加洗也可以啦。」


    「呃——好吧。反正我贏了,也可以拿到一套黃雞的照片。而且黃雞你要是贏了,應該會發現更珍貴的東西吧。」


    她後半段的語氣,好像在朗讀故事書。更珍貴的東西?我想銀河係裏應該找不到比多摩湖更珍貴的東西吧。多摩湖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不過,既然她承諾要用照片當獎品,這樣我就可以專注在年齡接龍上。輸掉之後會失去的,不過是自己呆滯的照片,這場勝負真是高報酬低風險。


    「話說回來,為什麽會想到要玩年齡接龍?」


    「你第一個問題問得也太晚了吧……我不是說過,為了培養慧眼啊。」


    「慧眼?」


    「黃雞啊,我們的時間很寶貴,非常神聖的。」


    她比手劃腳地強調時間的重要,同時用手指整理自己的頭發。


    「在這麽貴重的時間


    中,我們要是漏掉了對方每天的變化,那是可以處罰的。所以我才想鍛煉我跟你的觀察力。」


    「喔……」


    這什麽啊。猜照片的年齡提升觀察力,又不是偵探。


    「……………………………………」


    我認真地看著手邊的照片,使得嘴角及臉頰差點鬆弛。我意識到這點而板起臉孔,並且感覺到這遊戲的難度而皺起眉頭來。反正笑嘻嘻地比賽,氣氛好像也不太對。


    一眼看去,是可以分出大概的年齡層。比如這個看起來很漂亮的小寶寶照片就是一歲或兩歲的,這一點很好懂。不過要正確地判斷這些照片的年代,就意外地困難。


    而且我一開始不了解主題,所以隻是隨便選的,可是多摩湖拿來的應該都是特地挑過,難以辨別年齡的照片。這樣不就跟玩脫衣撲克時一樣?


    「還沒開始就很明顯地對我不利耶。」


    「這時就要靠愛與勇氣補足啊。」


    「愛與勇氣真方便啊。」


    幾乎什麽都做得到嘛,可惡。


    愛與勇氣這麽曖昧不明的東西,需要多大的份量才能成為萬能工具啊?


    在這種對話之後,開始了多摩湖原創紙牌遊戲第三彈,年齡接龍。


    以猜拳決定誰先攻,結果是我贏。在失敗一次就結束的規則下,後攻好像比較有利,不過要是雙方都能排完十二張,那先攻者必勝。


    「我相信你跟我的眼力,所以才選擇先攻。」


    「不過我不太信任你現在的眼睛就是了。」


    多摩湖似乎不太高興地嘟著嘴碎碎念。唔?我說過或做過什麽讓她不高興的事嗎?唔……想不通,現在先將精神集中在遊戲上。反正直接問,她也不會回答我,不如贏了再問。


    我像是拿撲克牌般拿著直放的照片。共有十二人,加上麵對麵的現在多摩湖在內,眼前共有十三位多摩湖。太幸福了,每張照片都發出光芒,將我的人生染成彩虹般的顏色。在心裏吐槽哪裏有十二色彩虹同時,我的心靈仍然受到這色彩的洗滌。連健全交往的我們都這樣了,那麽被世間評為白癡情侶的人們,他們的彩虹應該有兩百五十六色,沒辦法辨識吧。


    「快排第一張吧,不要突然就放錯囉——」


    多摩湖食指繞找圈圈催促我。而多摩湖自己看著我童年的照片,也揚起了嘴角。在那照片所搭起的門板中,出現相當鬆弛的臉孔,要是自己一個人,她一定會發出嘿嘿嘿的笑聲。笑容讓她的臉孔整體看來更加稚嫩,可愛得讓我大飽眼福。雖然她一察覺我的視線,又裝回一本正經的臉孔。


    「黃雞啊,能不能快一點呐?」


    「那有什麽問題呐。」


    「為什麽千金小姐的語氣會傳染啊。」


    雖然這麽說,不過放第一張很困難。這跟接龍不一樣,第一張放下去的牌沒有基準可定。我該從幾歲開始排?雖然其中有一張照片我非常確定年齡。是多摩湖小六時,搬到這裏來時的照片,因為那是兒童會集會,在公民館打桌球時的照片。照片的構圖是多摩湖在桌球台前揮動球拍,她的對戰對手用眼睛拚命地追著球跑。居然敢跟多摩湖兩個人拍合照,真是太可惡了,你這粗魯的行為有經過哪個黃雞許可?


    說到這點,我跟多摩湖有兩個人拍過合照嗎?連手機的照相功能都還沒有效利用過的我們,應該沒這種機會……不過,拍張照也不錯。


    也許回憶會隨著時間劣化,不過隻要能保留住百分之幾當時的心情,那麽拘泥於形式與外表也不是壞事。


    「啊,剛才這句帥氣台詞應該講出來的。」


    「嗯?什麽?」


    「沒事沒事,我在自言自語。」


    差不多該選第一張了,就選這張十二歲的照片吧。在這遊戲中,並沒有把確實的答案留到後麵出的理由。我也想過會不會有生日陷阱,不過沒關係,多摩湖是五月生的,而這場桌球的時間已經過了。


    我把十二歲的照片放在桌子右側。一張多摩湖從我手邊離去,居然會讓我覺得寂寞,這算是健全還是病入膏盲?不對,我應該是清純派吧,嗯。


    多摩湖對放在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接著嘴角揚起,眼睛也露出挑釁的笑意,仿佛正要吹口哨似的。我開口詢問多摩湖答案是否正確。


    「這是十二歲的多摩湖,對吧?」


    「正確答案。」


    多摩湖態度從容不迫地,將照片上的心型貼紙剝下。那日期就是正確答案的證據,然後多摩湖偷走了我一顆心……這好像也是某奇術師的名台詞。


    先不管這些,多摩湖似乎已經頂料到我會最先選這張。這張是十二張中唯——張,是我在這城市裏見過多摩湖之後拍的,剩下的都是未知領域。


    「你跟玩撲克時一樣謹慎啊。」


    多摩湖用掌心撫摸自己十二歲的照片說著。


    「這次還關係到照片,所以讓我更慎重啊。」


    「你講得這麽光明正大,都不知道你是純情還是好色了。」


    多摩湖無奈地細語。之後她低能看向自己手邊的照片,高聲宣言:「那麽,輪到我了!」在社辦不是不能大聲喧嘩嗎——?


    「要選哪張呢——?」


    她嗬嗬笑著,同時食指像是在評監般左右晃動著。這是平常有在玩大貧民等紙牌遊戲的人才會有的動作,下傀為紙牌遊戲研究會成員。


    「有容易到可以有這麽多選項嗎?」


    我隻記得自己挑選得很隨便,而感到不安。


    聽到我的疑問,多摩湖意有所指地露出微笑。她用手指「啪」地彈了一下照片。坐在對麵的我,無法確認那是幾歲的照片。


    「關於你的事,我可是無所不知哦。」


    「嗚。」


    她麵不改色地說出令人害臊的話,讓我的臉頰有如急速解凍般發出高熱。多摩湖自己不知是否發現了,她笑吟吟地彎著上下唇,再次用手指彈照片。


    「既…既然這樣,你就沒必要鍛煉洞察力了吧?」


    我一指出這點,照片之門中的雙眼便朝我瞪著。


    「就是因為你有,所以我才奉陪啊。」


    「是…是喔。」我漏看了什麽東西?洞察力……也就是說,多摩湖今天跟平常不一樣,有某些重大的變化吧。也不對,要是太大了,連我也應該發現的。是裝飾品不同嗎?唔,我看看……真可愛,學校的製服絕對是為她而存……不對不對,別想這個了。


    「我說啊,這裏頭還有小學入學式的照片耶。」


    那張照片轉過來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六歲的我在小學的校門前,緊張地打直腰杆,背著全新的書包。背景還有寫著歡迎入學的看板。櫻花花瓣幾乎散落一地。


    「……這太明顯了啦。」


    「哇,穿短褲的黃雞好可愛——」


    多摩湖把照片高舉過頭頂,雙眼閃閃發光,那對眼眸就像小孩挖掘到自己的寶物一樣純真。年長的多摩湖偶爾做出的這些孩子氣舉動,讓我人生中最幸福的瞬間每天都在更新。


    不過在另一方麵,這一次——


    ……嗯,這盤旋的焦臭味定怎麽回事?手掌肌肉酸痛,耳垂後方也熱了起來。


    「還有這個黃色的帽子,跟背不太習慣的書包感覺也很棒。」


    「……是嗎?」被稱讚的是我流著鼻涕的小鬼時代,讓我缺乏真實感。


    「啾嚕。」


    「為什麽有吸口水的聲音,你流口水了?」


    「沒有啦,這時候的你看起來很可口。」


    「嗬嗬嗬,不好意思。」多摩湖用男性化的表情擦著嘴。很可口是指什麽意思啊?這讓我心跳加速。對象如果是多摩


    湖,我讓她吃也沒關係,或者要吃多摩湖我也毫無問題。


    「剛開始我也謹慎點好了。來,六歲的黃雞……啊,短褲黃雞從我手中邁向旅程了。這就是做母親的心境嗎?」


    多摩湖口中說著似乎意有所指之言,並且繼續進行遊戲。她沒有懷疑小學一年級有可能是七歲,很輕鬆地答對了。不過拜托別再提什麽短褲黃雞了。


    「答對了嗎?」


    「當然是答對囉。」


    我回答後,多摩湖很滿意地點頭,然後撕下照片上的貼紙。因為形狀是心型,撕下來時要是撕破了,那看起來好像失戀,會令人不太舒服。


    「到目前為止都隻是教學,接下來才是正式遊戲喔。」


    我沒有開口,隻用眼神回應這句宣言。然後我的目光落回手邊。的確,接下來隻是第二張,我就已經有被將了一軍的感覺,因為往後沒有任何提示。


    我找尋體格比較接近十二歲照片的多摩湖。在這個年紀女孩子的成長比較顯著,第一次與多摩湖見麵時,我覺得她簡直像國中生,所以隻差一年也可能有極大的變化。我必須用雙眼去看清楚十歲與十一歲的差別。


    我先把一看就知道不是十一歲的照片,挑出來放在桌上,手邊隻留下有可能是正確答案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包括多摩湖在內的六個小孩,背景是山野。他們背著登山背包,所以應該是遠足的紀念照。比出勝利手勢的多摩湖滿臉笑容,兩邊站著的同年紀女孩也同樣露出笑容。這就是未滿十二歲的多摩湖?


    還沒遇到我之前,我所不知道的多摩湖,在遙遠的土地上與朋友快樂地肩並肩……胸口突然有股鬱悶感。這是嫉妒?雖然知道不可能,不過我還是會想到,如果我從更久以前就認識多摩湖那該多好。與後悔相似的感情在心中回蕩,讓眼睛下方的肌肉抖動著。


    「啊,好想讓多摩湖變回嬰兒。」


    「你為什麽突然說出這麽可怕的願望?」


    「請不要在意,人類偶爾都會有這種想法。」


    「這種人好可怕!拜托不要顛覆我對人類的觀感好嗎!」


    那麽,另外一張是……這是…運動會嗎?運動會吧,是運動會!……不好意思,我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真是的。小學生時代的多摩湖穿體育服拚命跑著,而讓胸口變得顯眼,有點微微漲起的第二性征期預兆。


    「啾嚕。」


    「哇,黃雞的臉突然糟糕到無法影像化了。」


    「因為這照片露出整片大腿啊!明明還是小學生!」


    「應該說因為是小學生才會這樣穿吧?」


    「露大腿的海參!」(注:露大腿的多摩湖=なまあしたまこ→ナマコ=海參)


    「你省略成別的生物了!還有不要用這種名字叫我!」


    多摩湖不停拍動雙翼大吵著。很好,我們兩個人暖身都做得差不多了。我們的遊戲本質,就是對抗羞恥心之戰。對我們而言,做出有情侶該有的樣子實在很害臊。要在外頭說出「為你的眼眸幹杯」並在對方眼球流下唾液,是需要勇氣的。有道愛情所無法克服的羞恥之壁擋在那裏。


    而靠著熱情與氣勢去跨越,或是去撞個粉碎並一起前進,這才是正確的情侶。愛與勇氣沒有兼具,是無法變得萬能的——


    先不管情侶的話題,回到照片上。兩張照片,哪邊是十一歲?


    「唔,是多摩湖還是海參?」


    「不要講得好像不是同一個人!我可不想被這樣看待!」


    我將眼睛瞪得鬥大,看著背景跟多摩湖全身。有沒有什麽提示?我的目光不小心往運動會海參飄去。海參的大腿、衣服皺折、胸口的突起……嗯?對了!


    我兩手各拿著遠足的照片與運動會的照片,舉到與視線同高,然後身體往前靠,將臉貼近,凝視著照片上的某一點。


    「你看得這麽認真,能看懂什麽?」


    哼哼哼,多摩湖像壞人一樣笑著,並刺探我的成果。我並未將目光離開照片向她回應。要是知道這劃時代的方法,多摩湖一定也會嚇一跳的。


    「對啊,是進行得差不多啦……我隱約發現了。」


    「什麽進行得差不多啦?」


    「從多摩湖胸部的發展狀況辨別年代的作業。」


    「喂——!變態——!」


    多摩湖拍桌子站起身來。那股氣勢簡直像是會折斷兩、三根木製桌腳。


    「哼哼,你果然很驚訝。」


    「降臨在我胸中的想法,光憑言語無法形容!」


    「咦,是哪個『胸』?」


    「嗚哇——!不準連現實的都看——!」


    多摩湖鬼鬼祟祟地扭著腰,用手遮住胸口。這種態度活像是遇上了變態,不過很可惜這房間沒有鏡子,她遇到的人不知道在哪裏呢,哈哈哈哈。


    「十一歲多摩湖的胸部,十一歲多摩湖的胸部。」


    「十七歲的黃雞腦袋要壞掉了——!」


    「遠足穿的這件衣服尺寸有點大,所以看不清楚胸部啊——」


    「你抱怨八年前的我也……啊!」


    多摩湖慌張地閉上嘴,吞下後半句的失言,不過太遲了。喔,八年前啊。現在的多摩湖十九歲,所以是十一歲。遠足多摩湖比海參年長啊。


    「嗯……啊,喔……」


    「唉呀,說溜嘴了。身為紙牌遊戲研究會的會長,居然犯這種錯誤。」


    我凝視著照片,心不在焉地回答。發線邊緣似乎有熱量與汗水化為線條垂下,又或者垂下的,也有可能是被熱量溶化的疑問。


    「別盯著看,快放下正確答案!」


    「我要確認多摩湖的成長啊。」


    「黃雞你從成長脫軌了啦!快回來——!」


    「嘖……」


    「你在不甘心什麽!那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快放棄啦!」


    「這張照片上的多摩湖胸部尺寸不一樣,這是可以確定的,可是!」


    砰地一聲,我的拳頭打在桌上,衝擊讓塵埃微微飄起。


    「我不能容許自己居然看不出差異!」


    「黃雞快要變成天地不容的人啦!好,沒收!」


    多摩湖把遠足的照片搶走,接著遠足中的多摩湖,排在十二歲的多摩湖的旁邊。又有一位多摩湖從我手邊離開了。


    「你喔,真是……嗚啊——!你真是輕易超乎我的想像耶!」


    「可是鍛煉觀察力不就是這樣?」


    「黃雞,你發揮的是變態力!」


    說得好。麵紅耳赤地發脾氣的多摩湖搶白道:「輪到我了!」讓牌局繼續,雖然我還想再多看一下。不過我可是照年齡接龍的宗旨在行動,並不是想盯著少女多摩湖看喔。


    雖然可惜,不過遊戲得繼續下去。因為十一、十二歲的多摩湖已經確定了,消去之後穿體操服的多摩湖也幾乎確定是十歲,所以我的下一步很安全。不過多摩湖又如何?我還有其他年紀一目了然的照片嗎?「你看照片的雙眼失去冷靜,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了。」


    「還不都是你害的!」


    「被逼人死角的感覺也是勝負的醍醐味唷。」


    「以人生來說,被逼人死角的鐵定是你吧……」


    她嘴上碎碎念,盯著照片看。我的照片中已經確定的是六歲,比較接近接龍的開場狀況。不過以這遊戲來說,其實並沒有太大差異。


    多摩湖拿起一張照片。並且翻轉過來,像是在問口供的刑警一樣展示給我看。照片上有個似乎認識卻又不認識,穿著泳裝的小孩子臭著臉與家人合照。背景是沙灘與綠色的海洋。啊,我想起來了,這是社區旅遊的照片。


    「這是第一次跟我相遇


    當時的你吧?」


    我差點說出「是啊」,又連忙收口。還正在遊戲中耶,我乖乖地回答幹嘛?不過多摩湖的語氣中充滿強烈的確信,臉頰的紅暈也消退了。


    「我不太記得了耶——」


    「裝傻。雖然穿著不同,可是這身高我有印象。覺得這孩子個頭真小。」


    「……不過現在是我比較高哦。」


    我是幾時追過她的?身高急速成長的國中時代,我跟多摩湖並沒有接觸。這麽一想,我跟多摩湖在一起的時間還很短。


    「穿泳裝的黃雞也好可愛耶——」


    可是卻老是出現這種對話,這是怎麽回事?這種動作就好像一對小雞還沒從蛋裏孵出來,就已經在打情罵俏了。


    「哇——黃雞上半身全裸,真是大膽——」


    多摩湖滿臉笑容,兩手扶著臉頰,並且搖頭尖叫著。我對她的興奮感到有點難以招架。除了因為害臊之外,我也想不到該做什麽反應。


    而且過去的我被多摩湖這樣讚美……有種刺激感,這是什麽感覺?


    「日本的海灘曾經有過這麽可愛的黃雞啊……嘿嘿嘿。」


    「好,結束了。不要對照片喘氣,放下來吧。」


    「你在做什麽,還我泳裝弟弟!」


    「不要取泳裝弟弟這種聽起來很虛的名字。」


    我拿起照片放在桌上。照片裏的這家夥表情真是無趣,他是有什麽不滿啊?因為多摩湖不在?要是這樣我可以理解。


    「那…這張是幾歲?」我依然提問。


    「想想黃雞的生日,而且這是夏天……所以是九歲。」


    多摩湖細長的手指,調整了我隨便放的照片位置。我看著離六歲照片有兩張照片空間的泳裝照,簡短說出「正確答案」。


    「桌麵上有兩張穿短褲的黃雞,這感覺…好棒喔!耶——!」


    多摩湖用手拍著額頭,自顧自地做出「敗給你了」的動作。


    「多摩湖,你現在的樣子很難吐槽別人喔。」


    「黃雞露出細細的腿,好誘人喔!」


    ……我就當做什麽都沒聽到吧。


    嗯,輪到我了,就如剛才所想的,這一次有確定正確的答案,所以沒必要慌張。隻要知道一張照片,那麽就保證了前後照片的部分線索。這感覺好像在玩踩地雷,隻要知道一顆地雷的位置,就可以開拓部分格子。


    我拿起在長方型運動場上跑動的海參照片。但隻是拿起,而沒放到桌上。戲劇社刺耳的發音練習聲,有如潺潺的溪流聲,我聽著這聲音,仔細地看著照片,走廊也傳來奔跑的聲音,放學時間真是充滿活力。


    「唔——這張看不出來,必須更用力地看——」


    「你在胡說什麽啊!運動會的照片已經可以推測了吧!」


    「可是海參也有可能是突變過的三歲小孩啊。」


    「突變的是名字——!」


    她突然拉住照片,連我的手都被拉著跑。當然,我不可能默默地讓她搶走照片。


    「不可以偷走海參——!」


    「不可以盯著海參看——!」


    我們用手互相拉扯、忍耐著、憐愛著照片裏的海參。


    我們伴隨著羞恥心,憐愛對方過去的遊戲,現在才正要開始。


    「這名字怎麽念?kikei?」


    上了高中之後,多摩湖第一次對我搭話,說的是這句話。我開玩笑地把名字寫在教科書還是別的東西上頭,而多摩湖看到之後,問我的姓要怎麽念。當時麵對這位年長的同班同學,我其實不知所措。


    「這念作kashiwa……」


    我第一眼就覺得這人真是漂亮,而為她著迷。可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與她相處,所以總是低著頭。倒是多摩湖她並不在意,露出很自然的笑容。


    「這樣啊。黃雞,我跟你在兒童會見過麵吧?」


    「嗯……說起來,是有過這麽回事。」


    「你喜歡紙牌遊戲嗎?」


    「這段對話好像沒什麽脈絡耶。」


    我就這樣被勸誘,然後因為對方是美女而接受,直到現在。我這麽容易就上勾了,但是居然沒被街頭推銷騙過,連我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就算是一般人拿來罵的雞腦袋,都會再多加思考一些吧。


    「……黃雞?你看著照片在笑什麽?輪到你囉。」


    多摩湖對我搭話,讓我頭上那層薄膜啪地一聲破裂。看來我看照片看得太專注,產生了一點睡意,讓意識落入過去的夢中遊動著。


    抬起頭來,眼前是一臉意外的多摩湖……她的美麗,與去年完全一樣。就像再過十年也可以號稱永遠的十九歲,受到保存的美術品。她燦爛的肌膚、發絲、眼眸仿佛用光芒編織而成,發出稍縱即逝的光輝,就像是在散發粒子。


    「抱歉,我做了個愉快的夢。」


    「看著別人嬰兒時期的照片做美夢,有點恐怖耶。」


    「有點?」


    「嗯——抱歉,是很恐怖。」


    「其實我很疼小孩的。」


    「會流口水的爸爸太可怕了。」


    「快排照片啦。」多摩湖如此催促著。我跟多摩湖都順利排出第三張照片,正要排第四張。我的第三張當然是選擇海參,而多摩湖沒考慮太多,放下我十歲的照片,而且還答對了。


    「我常看黃雞的其他照片喔,嗬嗬嗬。」


    多摩湖這麽說道。常看我的照片……真讓我緊張。我倒是不在意她透過什麽管道拿到我以前的照片,因為這種事我也在做。


    我手邊剩下的多摩湖卡(照片)還有一歲到九歲,正在煩惱該從哪一塊時代著手。嬰兒時代、幼稚園時代、還有小學低年級與中年級,大致分這四塊時代。


    小學高年級已經排完了。接下來該怎麽辦?難度明顯特別高的是一歲與兩歲的嬰兒。不愧是多摩湖挑的照片,非常難以辨識。兩張都是嬰兒期的多摩湖躺在棉被上,構圖與長相都差不多。


    我想這兩張大概是隔著生日,隻差幾天而已,連穿的衣服還有棉被花色都一樣。這可以拿去投搞雜誌的比比看了。唔……回過神時,我的手邊隻剩下嬰兒的照片,我的眼睛與那不會眨眼的眼睛對望著。


    「嬰兒期的多摩湖有兩位……照這樣長大,就會有兩個多摩湖了」


    「不不,時間是連續的,那兩個都是過去的我。」


    「這樣一來,就會有兩個多摩湖包圍著我……」


    「我想隻會變成兩個人搶黃雞……」


    「夾著我……」


    「不…不要把形容法又帶到那種方向去!」


    「能成為多摩湖三明治的材料,我死而無憾!」


    「這樣我就不是素材,而是麵包吧!我·說·你啊!話題扯太遠了!」


    我堅信對我來說,這才是正確的道路。多(妄)想一些才會有夢想,才有趣啊。當然這是想像的那一方,被拿來想像的對象可就受不了囉。


    「哪個離剛出生的多摩湖比較接近啊。」


    「你說話感覺老是話中有話耶。」


    「這次就算看胸部也……」


    「你這話裏為什麽帶著失望的語氣!」


    「不不,沒這回事。」我隨口回應她,然後繼續沉吟著。不管了,用直覺決定吧。神如果想讓我親吻多摩湖的照片,那就會幫我的……這算哪門子的神啊。


    我將以直覺選中的照片放在桌上,遞向多摩湖。多摩湖低頭看了數秒,好像確認了什麽之後,對我露出試探性的微笑。


    「黃雞,你覺得這張是幾歲?」


    「……兩歲。」


    「喔?為什麽這麽想?」


    「直覺。還有我覺得…頭發比較長一點點。」


    我補上微弱的根據之後,多摩湖的眉頭不知道為何皺了起來。答錯了?我縮起肩膀苦笑,接著多摩湖「哼——」地把頭轉向旁邊,輕聲說出答案的對錯。


    「正確答案——」


    嘴裏這麽說,但是她好像很不服氣。啊,貼紙被粗魯地撕破了。


    我以為我剛才的觀察眼力還不錯咧。實在看不穿多摩湖今天在不滿些什麽。啊,就是這樣所以觀察力不足?原來如此,那我的確是不夠。


    多摩湖短暫地朝向窗外,看著照進來的光芒。不久後,她的焦點回到照片上,開始看起九張照片後,心情突然間似乎又好了起來。


    「那麽,下一位短褲黃雞是……」


    她開朗得好像要哼出歌來,並且左右轉動著脖子。


    「為什麽你搜尋照片的條件,還限定是短褲啊!」


    「有什麽關係,很可愛啊。」


    可愛?雖然不知道是幾歲,不過是以前的我……爬在心裏的根莖,如同吸取了產生的情感,冒出的新芽撥開土壤在地表出現,並且被染成炭化的黑色。


    可以吸收這種東西的新芽,我隻想得到一種。


    「啊——我懂了。」


    我領悟了自己的想法,也理解到在心中盤旋的是什麽東西。我向天花板歎了口氣。


    「怎麽了?你懂了什麽東西?」


    多摩湖歪著頭,目光沒有離開照片。是否該說出這個發現,讓我遲疑了一下。不過有些事必須說出來,才能讓對方知道。我得到結論後,開口對多摩湖說道:


    「我啊,剛才一直在嫉妒以前的自己。」


    「……嗯?」


    多摩湖從照片中抬起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眼臉與嘴唇也停止動作。


    「誰叫你嘿嘿嘿地對其他男人流口水!」


    「什…什麽其他男人,這是你耶!還有我才沒嘿嘿笑!我可是淑女!」


    「哪有?你明明笑了!總…總之,在我麵前稱讚別的男人,這該扣分!多摩湖要扣分!」 「什麽~!」


    激動的多摩湖從座位上站起來,嘴唇正在發抖,目光像在逃竄一樣無法冷靜,臉頰發紅。接著她用食指指向我的鼻尖。


    「那…那我也要說!你在現在的我麵前,盯著我以前的胸部看,這樣太不老實了!」


    「那我就看現在的!」 「隨你看,來啊?」「很好!」


    無視於多摩湖要我等一下的製止,我凝視著她。我的視線宛如要爆出血絲般,朝著多摩湖豐滿的胸部投射。不用偷偷地看真是過癮!


    「還是不行!這對我們來說太早了!」


    「是嗎,那就稍微回到過去,看看幼齒多摩湖的胸…」


    「請遠離這條路線!」


    「那我要怎麽看胸活下去啊!」


    「不用看啦!你總有其他可以看的吧!」


    「咦……?」


    「居然沒有!你活到現在的視野是有多狹隘啊!」


    「腋?」


    「請找不隻一個字的地方!」


    「胸口。」


    「誰叫你模仿國語辭典了!」


    就在我們爆發這種意義不明的口角時,多摩湖放下第四張照片。那是我在托兒所遠足時登山的五歲照片,而且猜對了。不過這不重要(又是穿短褲),之後,年齡接龍的狀況實際上從第二張開始,就沒有太大變化。「多摩湖的小孩,出生一年!」 「你講得好像我有小孩一樣!」 「熱騰騰的多摩湖!」 「這也算是你肯修正講法是吧!」 「接著輪到多摩湖!別盯著那些家夥看!」 「黃雞你居然完全否定掉過去!換我了!這穿短褲露出膝蓋的黃雞,看起來是四歲」 「又來了!怎麽隻有短褲啊!」 「這可是你選的喔,這不安又害怕地往上瞄的眼神真讓人心動!」 「我是雞,所以怕高嘛!」 「我是蛋,可是喜歡高處!那…正確嗎?」 「正確,所以抽牌!我的多摩湖!」 「咦,這麽大膽的宣言,聽了會不好意思。」 「講的人也不好意思。唔!八歲跟九歲的多摩湖!我要選誰才好呢!」 「你這遲疑的日文好像不太對?」 「兩邊的多摩湖笑容都好棒,我要向哪邊微笑啊!」 「這人擺出爽朗的笑容在煩惱很糟糕的事!」 「這張照片,包包的肩帶從胸部中間穿過,好棒喔!」 「為什麽你老是去注意胸部啊!」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心啊。抓住心靈!」 「黃雞,你隻看到心靈的表麵而已!」 「好——」 「你幹嘛突然揮手?」 「這照片上的多摩湖在揮手,我要回應她嘛。」 「唔——不準你對每個年代的多摩湖都示好!隻能對在這裏的多摩湖好!」 「你這結論不是跟我一樣嗎!」 「還有你剛才到現在笑容太耀眼了!原來你喜歡小妹妹喔!那為什麽會跟我交往!」 「沒禮貌!我不是喜歡小妹妹,隻是喜歡小的多摩湖!」 「那…那麽,嗚——人家是多摩湖!這樣你…你滿足了嗎!」 「還好啦。」 「為什麽變回原本的反應了!」 「跟這種裝幼齒的感覺比起來,我比較喜歡那種,人家長大要當黃雞的新娘——』之類的!」 「『我們結婚吧』這種話,我現在也說得出口啊!」 「那我們明天去區公所吧!」 「你太心急了!要先繼續進行排序短褲黃雞的作業!」 「你幹嘛對短褲這麽執著!」 「你不懂吧!這大概就跟喜歡貓還是喜歡狗一樣的等級!」 「多摩湖你也不懂我對腋下的堅持啊!」 「不要把腋下跟服裝混為一談!」 「我偏要!」 「我不能容許你居然分不出差異!」 「這話我剛剛才說過!我倒覺得這種對話大家應該都看膩了!」 「我講的應該比黃雞帥氣!」 「五十步笑百步!」 「你不懂啦,是短褲+黃雞才讓我心動!所以中心還是黃雞!」 「那我也要求多摩湖穿短迷你裙!」 「這是什麽不吉利的新名詞?」 「就是把迷你裙的長度再切一半。」 「那隻是布吧!內褲都被看光了,你當我是海藻小妹喔!(注:動畫《海螺太太》中的小妹,穿著超短裙。)」 「我允許你在我房間穿!」 「我剛才的話裏有說我想穿嗎!」 「這個偷偷拍下多摩湖泳裝照,不知羞恥的男人是誰啊!」 「是我爸啦,他哪有偷偷摸摸?還擺勝利手勢哩!」 「嶽父大人的興趣真是高雅。」 「你態度也變得太快了吧——!都搞不清楚你這樣是不是好感度提升了——!」


    就這樣,在連續一長串羞恥與對話的攻防戰後,桌上排出我與多摩湖的照片各十張。實際上雙方從中盤之後,就沒去確認照片與年紀是否一致,隻不過是順著說話的氣勢,靠主觀排序硬是排出十張來。不過大概都有答對吧。這時就要當作愛與勇氣導出了正確答案,並前進到下一步。


    第十一張,實際上是最後一張,隻要我答對了就確定獲勝。空著的年齡是五歲與六歲,由於四歲跟七歲已經判斷出來了,冷靜地觀察就分得出來,應該可是吧。


    下邊剩下的,是在疑似市民遊泳池的地方,穿著泳裝的多摩湖,「呼——呼——」 「不要介紹到一半就喘氣!」她站在遊泳池畔,全身滴著水,對攝影的父親露出滿臉笑容。曬黑的健康肌膚看起來很新鮮,吸引我的注意。順帶一提,泳裝是黃白兩色的粉彩圖案。「嗯。」 「你對泳裝照這麽有男子氣概地點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耶。」


    除了泳裝之外,剩下另一張照片是……挖番薯?戴著淡藍色帽子的多摩湖與其他小朋友一起蹲著,從地麵拉出番薯的瞬間被拍了下來。背景滿是小朋友的藍色帽子,天空也灰灰的沒有特色。她選的照片還真是一點提示都沒有,說不定這次


    熬夜不是為了想遊戲,而是為了選照片花了一整晚……那麽,我要靠什麽根據來選照片?


    很可惜地,人稱chi的我沒有勇氣。不過膽小鬼也是有過去與未來的。而且光隻有我也無法構築出現在。還需要生下我的雙親、生下多摩湖的雙親,從過去一路延續的血脈。


    這其中有愛情存在。就算沒有勇氣,不過雞也是有愛情的。靠著這份愛情,我不會輸給多摩湖以外的所有人。愛可以補足勇氣,愛就是這麽萬能,有愛萬歲。


    所以就將一切全部交給愛吧。雖然我可能沒有洞察力,但我有眼力。我正麵直視著多摩湖,拉開嗓子、挺起胸膛、鼓足自信,專注向前。


    「這個是六歲的多摩湖。」


    我遞出來的是穿泳裝的多摩湖。如果信任當下的愛,那麽根本不需要比較,這邊才是六歲、這張必須是六歲……說得帥氣點是這樣,不過要簡潔地說出實際決定的原因,事情可就大條了。


    多摩湖低頭看著照片,手指騷著嘴唇的旁邊。她閉起眼睛,「嗚——」地發出沉吟。


    「……我是該沮喪,還是要為黃雞辨識的眼光高興?」


    「……所以,答對了?」


    「嗯。」多摩湖微微點頭,並睜開眼睛,隨便鼓掌了幾聲為我祝福。


    「太棒啦!讚,我贏了!」


    我握著最後的照片,做出勝利動作。多摩湖與興奮的我正相反,一臉陰沉地低聲說:「呃——沒搞錯是很好啦——那怎麽沒在玩這場遊戲前就發現呢——」唔?發現?啊,對了,現在的多摩湖應該有點不同,我忙著玩遊戲跟開拓多摩湖的魅力,都忘了這件事。


    「不過最後,你好像挺有自信的,你怎麽知道的?我犯了什麽錯?」


    啊——要問這個喔?也好。


    「其實是根據我個人的心願,不好意思。」


    「心願?」


    「因為六歲比五歲更接近現在的多摩湖。」


    「……啊?」


    這意思就是…我低頭看了一下泳裝多摩湖,點了點頭,然後抬起頭。


    我正麵看著多摩湖,並且開始說出得到這種答案的健全方法。


    「你不覺得看到五歲穿泳裝跟六歲穿泳裝,會感覺後者比較耀眼,才像是健全的情侶?我可不是用胸部尺寸這種地方判斷,而是靠愛的力量選出比較接近現在多摩湖的六歲版哦,真的喔」


    「我真不該輸給變態濃度提高的黃雞——!」


    「太遲了!我贏了!這樣我就得到新的十二位多摩湖啦!」


    「黃雞心中有多少個我啊……」


    「呀喝…咿!」


    我伸腰時忘了椅子沒有椅背,砰地一聲、背部著地摔到地板上。倒下去的途中,椅子被腰部撞開一起倒了下去。衝擊感以後腦部及肩胛骨為中心透進身體,使我難以呼吸。我咬牙撐到感覺結束,直到壓迫感消失,才吐出一口大氣。呼吸過於急促讓我嗆到,眼淚像是呼應喉嚨的痛苦般擅自流了出來。


    不過正在挖番薯的多摩湖照片掉在我的臉旁,讓這一切變得可愛起來。


    「黃雞,你沒事吧——?」


    「天花板上也映著多摩湖的笑容,所以沒事——」


    「那你是沒救了吧——」


    在沒什麽緊張感的對話後,我聽到多摩湖勞累的笑聲,之後聽到多摩湖癱軟在桌子上的聲音,聽著這些聲音,讓我受到一股越過極大難關後,會有的成就感與安心感環繞,而閉起眼睛。


    呼,好舒服。久違的紙牌遊戲研究會活動,給我一種飄飄然的充實感。


    「好了嗎?要滴囉——」


    「唔……嗚喔——」


    散滴紅色的眼藥水滴下,刺激感讓多摩湖發出呻吟。年齡接龍結束後,為了慰勞過度使用的眼球與視神經,我們互相幫助對方點眼藥水。我的兩隻眼睛已經點過了,讓視線有點模糊。順帶一提,點藥水之前,我拜托多摩湖「請舔我的眼球」而她很爽快地答應了,這種事隻能在這裏說。那股刺激感洗滌了我的心靈。


    「來,另一隻眼睛。」


    「啊——好刺喔——」


    兩眼都點過眼藥水後,多摩湖用手掌遮住臉,啪答啪答跺著腳,裙擺也跟著卷起來,讓她魅惑的雙腿……身為男朋友,這時吞口水跟流口水,哪個才是適當的反應?我覺得兩邊至少有一個是正確答案吧。


    我轉緊眼藥水的蓋子,等著多摩湖恢複。這段時間我的目光不時飄向桌上攤開的十二張照片。今天是隻屬於我的收獲祭、感恩節。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要在睡前觀賞多摩湖的照片三十分鍾。」


    「咦,你還沒做過啊?好落伍喔~」


    我好像被她取笑了。多摩湖,你每天晚上都做這種跟儀式沒兩樣的事嗎……啊,不過,玩脫衣撲克時她好像坦白過。唔,那我的確落伍了。


    「那我親多摩湖的照片好了。」


    「喂!黃雞你接吻的練習對象,是不倒翁『不倒妹』吧!」


    「特別是對六歲的照片,可能會吻如雨下。」


    「出局!黃雞出局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多摩湖,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不要問這種問題——!」


    多摩湖放下蓋住臉頰的手大叫著,接著用手指,將殘留在眼角的眼藥水擦掉,上半身趴上桌子。她的下巴靠在疊起來的雙腕中,往窗外看去。我也跟著她往窗外看去,炫目的光芒讓我眯起眼睛。


    窗外照進黃色的光芒,暑氣已漸漸散去。金屬球棒與球之間的相親已經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在操場上跑步,嘿嗬嘿嗬的呼喊聲。萬裏無雲的青空,比多摩湖藍色的頭發更明亮,並且有點模糊。


    「這遊戲鍛煉到眼睛了,雖然很累。」


    我擦拭被直射日光刺激,而流出來的眼淚與眼藥水混合液,對多摩湖搭話。多摩湖懶散地轉動頭部,眼睛半開地盯著我看,她在測試眼球的鍛煉成?我們互望了一段時間後,多摩湖歎了口氣。


    「黃雞的樣子,看起來沒有什麽效果。」


    「咦?呃……你在不高興什麽?」


    結果,在遊戲開始前就抱持的疑問還是沒解除,因此我直接開口問了。多摩湖的嘴巴像小孩子一樣嘟起,目光往旁邊移去,這態度就像在鬧別扭。


    「年齡接龍隻磨練到你的喘氣聲而已。」


    多摩湖,你不也在看著我的照片喘氣嗎……唔唔唔,我又開始嫉妒以前的自己了。


    「頭發。」


    「咦?」


    多摩湖拎起自己的劉海,卷在指關節上。


    「我上個禮拜頭發就剪短了一點,你卻完全沒發現。」


    「……啊。」原來如此,這樣我就懂了。


    也就是說她換了一下發型,想讓我發現。所以才要用年齡接龍鍛煉觀察力……這遠路還繞真大啊,就跟為了想吃蛋,於是開始養小雞一樣遠。


    先不管那麽多,不過多摩湖頗為不滿的樣子。雖然有點晚,不過還是得安撫她。頭發,呃——她說剪短了,不過就算我以這個前提去觀察,還是看不出變化。看來年齡接龍沒效果是真的。


    「啊,這個啊,我有發覺啦。大概隻是沒說出口。」


    「多了一個大概,就讓可信度變成零了。」


    「真的,真的。」


    「還連續講兩次,有夠可疑。」


    不管我怎麽說她都不相信我。鬧別扭的多摩湖從自己的包包裏拿出瓶裝茶飲料,咕嚕咕嚕地灌進喉嚨。喝完後,她拿寶特瓶貼住下唇,眼神像是在責備般瞪著我瞧。我隻能抓抓臉頰,尷尬地笑著。


    「啊,對了,失禮一下。」


    我事先聲明之後,走近多摩湖,多摩湖一言不發地用眼睛追著我的動作,我用手扶起她說有剪短的前發,將臉貼近……嗯。


    「真是的,什麽啦——」


    「多摩湖,你換洗發精了對吧?」


    多摩湖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用驚愕的目光仰望著我。


    「你…你怎麽會知道?」


    「隻要聞一下發香,很容易就知道了。」


    耶——我豎起大姆指。多摩湖的反應卻是「哇啊——!」


    「我發現變化了,太棒啦——」


    「棒什麽!以你來說是搞砸吧!」


    「雖然眼睛不行,不過鼻子可以吧。」


    「就我來看眼睛跟鼻子都不行了!」


    之後,多摩漲紅著臉,一言不發地持續了一段時間。她的心情好像還沒好轉,垂著嘴角,用力地閉著眼睛。我現在要是想再聞她頭發的味道,應該會被發尖刺到眼睛。因此,我等待多摩湖主動對我說話。


    不過我等多摩湖張開那嘟著的嘴巴,並沒等太久。


    「你有沒有好好反省?」


    「有。所以我決定每天寫多摩湖報告。列舉記錄我所發現的改變並且提出。這樣如何?」


    「唔……」多摩湖別扭的態度有些許緩和。她的指尖貼在太陽穴上,發出「唔——唔」的低鳴聲,好像在仔細考量什麽。她對這項提案有什麽好煩惱的?


    「你寫的報告……我有預感會對腋下以及某些部分熱烈發表。」


    「唉呀,多摩湖的魅力當然不隻腋下啊。」


    「要是被斷定隻有腋下有魅力,我也會難過的。」


    「沒錯沒錯,不會隻有一項優點。所以我想詳細寫成報告,總之先讓我聞聞今天的多摩湖,具體一點說是側腹部的味道。」


    「駁回——!嗯,你有確實反省,所以報告到此結束——!」


    多摩湖加上翻桌般的動作駁回我的提案。「不要張開鼻孔靠過來!」她揮手驅走我……是太露骨了?也許我應該在前麵加上一些學術性理由,或是該把味道改寫為成分?


    我不斷反省著。同時也對我沒發現多摩湖鬧別扭的頭發變化這些部分,在心裏猛烈反省。


    跟晨間新聞、上課時的黑板、其他情侶吵架等雜事相比,我應該更以多摩湖為中心來生活。這應該是我,多摩湖口中的「黃雞」這個男人的價值觀。而我居然沒有遵守,這點我必須反省自己還太嫩了。


    我可是會對照片裏的自己吃醋的男人耶。這種人居然無法察覺女朋友的些微變化,隻能說是太不小心了。好,今天開始我要更加油。


    年齡接龍至少引發了我這樣的衝勁,所以並沒有白費。


    我將多摩湖的照片收進包包,同時拿出手機。搖動的手機吊飾與多摩湖一樣,是開朗的美國老鼠造型。我將手機拿到與視線同高。


    「多摩湖。」


    「什麽?」多摩湖嘴唇離開寶特瓶,看了我一眼。


    「要不要拍照?拍隻有我跟你的合照。」


    多摩湖聽到這個提案,驚訝地睜大眼睛。不過那也隻有一瞬間,之後她嘴角露出的淡淡微笑,彷佛足以抵擋激烈的陽光。多摩湖蓋上瓶蓋後起身,往我走過來,並且水平地擺出一個勝利手勢。


    看來她心情恢複了。


    「好啊,以後你要跟我多拍一些合照喔。」


    「是啊,不過多摩湖的照片太多,我會煩惱不知道該親哪一張。」


    「我——說——啊——不可以親。照片是拿來觀看、回憶、並且笑著妄想用的。回憶不應該沾上手漬,讓灰塵掩蓋它才是正確的保存方法。」


    多摩湖老師的回憶講座,讓我回應道:「喔——原來如此。」不愧是情侶課程的主辦者。


    「那以後我得練習會沾灰塵的親吻法——」


    「你最近老是在把別人的話扭曲解釋!」


    「站在一起吧。啊,我待會把拍好的照片送到你的手機裏。」


    「隻要用我的手機也拍一次不就好了?」


    「是嗎?趁著說話的空隙,我把多摩湖的肩膀抱近一點。」


    「哇,人稱膽小鬼的黃雞今天真大膽。」


    「不不,那隻是外號,而且我也害羞得要邊講才敢邊做。」


    「黃雞的掌心體溫也傳過來了,好緊張喔,肩膀都繃住啦。」


    「我們差不多也該習慣一下白癡情侶的樣子吧?」


    「白癡情侶啊,有點羨慕耶。」


    「是啊,我們能不能達到那種階段呢?」


    「成為白癡情侶,會動不動就從背後抱住或是嘴對嘴玩親親對吧?好討厭——」


    「真是不知羞恥,舔眼球還是親肚子根本沒辦法跟這些比——」


    「是啊是啊。」


    「哇,你講了兩次,沒有說服力——」


    「咦,你說什麽?」


    「沒事。那麽要把回憶存檔囉,準備」


    就這樣做了收尾,今天的紙牌遊戲研究會活動告一段落。


    接下來的放學時間,由於我隻有跟多摩湖去尋找愛情,就此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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