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為民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一聲慘叫取代,他那隻伸著的手背上突然就多了幾道深深的血痕,在他邊上,孫長老呲牙咧嘴的衝他搖晃著屁股……


    “啊啊啊!這,這是誰的猴子!這麽野的猴子為什麽不拴住?賠償,一定要賠償,我特麽要你們賠的傾!家!蕩!產!!!”鄭為民抱著手一個勁兒跳腳。


    “不是吧?都這時候了還想著賠償呢?”徐有方抱著膀子冷笑道:“我要是你就趕緊找地方打預防針,破傷風狂犬疫苗什麽的能打什麽打什麽,我這猴子可沒做過防疫。”


    “是你!又是你!!”鄭為民恨的眼睛都紅了,突然轉頭道:“園長,咱們趕緊把梅花鹿運回去吧?你看我讓猴子給抓了,得趕緊回省城打預防針啊……園長……園長!?您幹啥呢?”


    隻見中年人壓根兒就沒理他,彎下腰來目不轉睛的看著蹲在地上的孫長老,嘴裏喃喃的說著什麽:“咦?好像是,但尾巴不太一樣,頭板也尖了點,嗯……但毛色錯不了,五官也對,不過體型怎麽這麽大?”


    鄭為民一臉的懵逼,湊過去陪著笑道:“園長,您看……”


    “噓!”


    “不是,我……”


    “哎呀你閉嘴!”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雖然這鄭為民是個朋友推薦的,之前也挺會來事兒,但自此梅花鹿那件事在網上曝光了以後,自己就徹底不待見他了。


    這時候看著鄭為民前前後後丟人的表現,中年人冷冷道:“你不是專家嗎?難道沒發現這猴子有點不一樣?”


    “不,不一樣?”鄭為民左看右看,剛想湊近一點,孫長老對著他就是一陣示威的尖叫,嚇得他趕緊又退後了幾步,硬著頭皮道:“這個……我對靈長類動物……”


    中年人不等他說完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也不跟他解釋,站起身來徑直走到徐有方麵前道:“徐先生你好,我是省城野生動物園的園長,你叫我老嚴就行了。”說著就主動伸出了手。


    徐有方看了他一眼,伸手跟他握了握道:“是你要帶走我的梅花鹿?”


    “梅花鹿是國家的,怎麽能說是你的呢?”老嚴淡淡的笑著,打著官腔道。


    “那我應該把它們還給國家呀?你覺得你能代表國家?”徐有方一臉的不相幹。


    老嚴臉上的笑容更開心了:“國家把它們交給我了。”


    “哦,交給你了,”徐有方嘬了嘬牙花子,冷漠的笑:“那它快死的時候,你在哪裏?”他又指了指鄭為民:“這禿子是你派來的專家,他當時怎麽沒救它們呢?”


    老嚴不著痕跡的瞥了鄭為民一眼,依然淡定的笑道:“那是你的說法,在我看來,鄭為民同誌對梅花鹿的救治相當成功。它們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


    徐有方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道:“這就是擺明車馬不要臉了是吧?把失敗說的這麽清新脫俗的我也是第一次見,真特麽開了眼了。”


    老嚴皺了皺眉頭,隨即又恢複了那副風輕雲淡的笑容:“你是在罵我?”


    徐有方往地上吐了口濃痰:“很難聽出來嗎?”


    老嚴點了點頭:“我保留追訴的權利。”


    “去尼瑪的!”


    徐有方冷冷盯著老嚴,準備他再廢一句話就掀桌子翻臉了。


    正這時候,一隻滑膩溫暖的手臂挽住了他的胳膊。


    林婉晨站到了徐有方的身邊,看著老嚴道:“我是四海鎮的鎮長,關於梅花鹿的歸屬問題,我認為還應該再仔細討論討論。畢竟它們是徐有方救回來的,跟著徐有方才能受到最好的照顧。”


    “沒什麽好討論的。”老嚴毫不客氣的拒絕道。


    他是動物園園長,雖然在省城有些關係,可終究離著官場太遠,根本不知道林婉晨的背景。此時隻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鎮長,一個鎮長而已,他根本不需要給什麽麵子。


    伸手從包裏拿出一疊文件,朝林婉晨和徐有方亮了亮:“這村子不具備飼養梅花鹿的資格和條件,省裏已經交給我了。手續齊全,批文完備,我今天就要帶走。”


    “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帶走!”徐有方的眼睛危險的眯起來了,裏麵閃動的目光銳利如刀鋒。


    他有些忍不住了,其實他也知道對方這回是有備而來,自己這邊根本占不住道理。就算再不願意把梅花鹿交出去,人家拿著政府的批文,直接說雲霧村不具備飼養資質,那事情鬧到最後,隻會越來越對自己不利。


    可也正因為徐有方知道這些道理,所以他心中就更加的憋屈不甘,如果不是先有鄭為民如此小人行徑,後又有這個什麽老嚴這樣的腹黑,要是從開始就幫忙救治,現在好好跟他說的話,徐有方也是能夠接受的。


    但對方這麽擺明了就是用權勢壓你,徐有方卻是很難服氣。


    老嚴也看出了徐有方心中的不忿,可非但沒想著好好商量,反而更加傲慢的揚起了頭,指了指地上蹲著的孫長老道:“我不隻要把梅花鹿帶走,我還要把這隻猴子也帶走。”


    “這隻猴子是徐有方從山裏帶回來的,你……”


    林婉晨話沒說完,老嚴就直接打斷道:“四海鎮鎮長對吧?鎮長你就管好你的鎮子,動物的事情你不懂,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接手比較好。”他指著孫長老問道:“你們知道它是什麽猴子嗎?”


    徐有方和林婉晨麵麵相覷,林婉晨自然是一無所知,而徐有方隻負責給人畜治病,能分清是猴子就行,他哪管是什麽猴子?


    老嚴早就猜到了是這樣的結果,臉上的傲慢更加明顯,不屑的道:“你看看,你們連它的種類都搞不清楚,這怎麽能放心把它交給你們飼養呢?我告訴你們,這是哺乳綱,靈長目,猴科,疣猴亞科,仰鼻猴屬……”


    “你特麽能不能說人話?”徐有方摳了摳鼻子,考慮著是不是抹到老嚴臉上去。


    老嚴用看白癡的眼神掃了他一眼:“不學無術!說簡單點,這是金絲猴,金絲猴懂不懂?”威嚴的看了眾人一眼,他提高了聲音道:“雖然同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但金絲猴的數量比梅花鹿更少,它們是《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上被列為瀕危級的動物!可以看做是跟大熊貓一個級別的!”


    “而我,”老嚴感覺這一刻自己已經戰神附體,成功的carry了全場,驕傲的點了點自己的鼻尖:“就是專門研究猴類的專家!”


    全場一片窒息!專家,好特麽牛逼的稱謂!


    過了好一會兒,林婉晨才打量著孫長老不確定的道:“但它長得不像是金絲猴啊,金絲猴哪有這麽大的?”


    徐有方當初遇到孫長老的時候,它還是個小不點,但這一段時間養在許淳家裏,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給一狗一猴吃了多少的靈氣蔬菜,不光是孫長老長得足有半人多高,就連果凍也長得跟個小狼崽子似的,據說體重已經比同齡的拉布拉多重了三十多斤。


    老嚴看著孫長老也是目露奇異之色:“所以啊,它才更加顯得珍貴而且更具備研究價值。我懷疑它並不是純種,而很有可能同時具有川金絲猴、黔金絲猴甚至滇金絲猴的血統。我回去就會寫申請辦手續,如此珍貴的金絲猴絕不能放任它流落在你們這個無知的村子!”


    “你再說句無知試試?”徐有方的拳頭攥緊了,可心裏卻更加難受。


    誰知道自己救的這些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大來頭?動不動就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如果沒記錯的話海裏那頭白鯨好像也屬於珍稀動物吧?


    照這麽下去,那自己身邊的這些小夥伴們還不都得讓這人給弄到他那去?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徐有方早就跟白鯨、猴子、梅花鹿處出了感情,想起前些天那頭公鹿還陪著自己在山嶺間奔跑跳躍,現在突然要把它們拱手送人,徐有方舍不得。


    而且,就憑這兩個人表現出的人品,徐有方根本不信他們能比自己照顧的更好!


    “怎麽,難道你還敢動粗不成?”聽到徐有方威脅的口吻,老嚴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更加戲謔的笑笑,把手裏的批文抖的嘩嘩作響:“這可是省裏的批文,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你難道還敢反抗政府,觸犯法律不成?”


    老嚴退後了兩步,指指自己胸口,挑釁的道:“來來來,我等著你,真不怕犯法的話,你動我一下試試?”


    徐有方不敢試,也沒法試,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對著窮凶極惡手持槍械的凶徒動手,但卻不能動一下這個斯斯文文拿著齊全手續的專家。


    自從有了錢,他還是第一次感到這麽的無力,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渺小,徐有方僵在原地,全身都在不可抑製的顫抖。


    原來金錢在權勢的麵前是這麽不堪一擊!


    原來自己引以為豪的那些東西,在這一紙批文麵前,是這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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