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有方不敢動彈,老嚴更加得意了,他把文件重新收回包裏,點了點通向村裏的土路:“既然不敢動我就少廢話,趕緊帶我們把梅花鹿接走。”


    徐有方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上什麽,一旁的林婉晨已經臉色陰沉的站在了他的身前。


    徐有方從沒有見過林婉晨的臉色這麽難看過,哪怕她被蛇咬傷就快要死的時候都沒有!那陰沉如水的俏臉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沒有人知道那下麵究竟醞釀著怎樣的能量。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好好的談談了?”林婉晨語氣淡漠。


    “我已經說過了,跟你們沒什麽好談的。有本事你們也弄一份省裏的批文,有本事你們也建一個野生動物園。”


    “這就是所謂的以勢壓人了?”林婉晨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既然如此,那就讓你看看什麽是真正的以勢壓人。


    如果是燕京那幫子熟悉林婉晨的人看到了這幅表情,一定不會再繼續嘚瑟。但偏偏老嚴卻一無所覺,他的耐心已經耗盡,再也懶得去維持臉上那虛偽的笑容,腦袋一梗:“噯,就壓你了,怎麽了?”


    林婉晨的笑容已經冷冽到了極點,她定定的看著一副勝券在握樣子的老嚴剛要說話,身後卻傳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你們動物園的專家在遇到梅花鹿受傷的時候,連救治的信心都沒有,這讓我們怎麽放心把它們交給你們呢?連醫療這關都過不去,是省裏的哪位領導簽的批文,讓你們來這裏要梅花鹿的?”


    眾人回過頭去,就看到一身素色衣裙的陳新背著雙手,表情冷峻的走了過來,在她身邊還跟著一個穿禮服的老人,與這個場景顯得格格不入。


    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兒,怎麽總有人跳出來搗亂?老嚴狠狠咬了咬牙,皺著眉打量了陳新一眼,他很確定對這個女子毫無印象。


    “你又是誰?這件事關你什麽事?”


    陳新冷哼一聲:“你別管我是誰,我當晚也在那條公路上,我事後也看了騰某新聞的視頻,作為目擊者和喜愛梅花鹿的一員,梅花鹿是否能夠健康成長當然關我的事。”


    “先別說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能管的,就說梅花鹿健康成長的問題,我們把它帶回動物園就是為了保證它們能健康的成長。我們那裏無論是環境、飼養、身體檢查、醫療條件都比這裏強得多,它們來到我們園裏當然比留在這裏更加健康了。”


    陳新搖了搖頭:“那是你的說法,我不這麽看。你們那裏根本就沒有稱職的獸醫可以解決梅花鹿的傷病,上次出了那樣的事你們的專家束手無策,如果下次再來一次呢,你們難道還要再運過來讓徐有方治療嗎?命都保不住,條件再好有什麽用?”


    陳新的語氣平緩,可字字句句抓住了鄭為民專業能力不足的缺陷,讓老嚴也有點惱羞成怒,他冷冷的道:“我說過了,那都是你們的片麵之詞,誰能證明上次的事件裏鄭為民沒有盡到獸醫的職責?那兩頭梅花鹿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他指了指徐有方道:“反倒是他,什麽資格證書都沒有,自己配了點野藥就給梅花鹿亂吃,要是沒有我們的專家出手,說不定梅花鹿早給他治死了。我們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麽說他當時出手救鹿還錯了?”林婉晨聽不下去了,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


    陳新也跟著道:“你覺得這個禿子的醫術比徐有方還好?”


    老嚴聳了聳肩膀,一臉遺憾的道:“那不好說,那天情況實在太複雜了,真要有機會比試一下,我當然更看好具備正規資格的鄭為民同誌了。可惜啊,這梅花鹿也不是天天受傷的,我看是沒這個機會了。”


    話音剛落,一個小黑胖子就撒丫子從村尾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有方叔,你家那母鹿要生了,可是羊水破了以後遲遲生不出來,俺娘讓俺來喊你回去!”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老嚴和鄭為民。


    鄭為民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擦,機會來的這麽快麽,我特麽還沒準備好啊!


    ……


    老徐家不遠的地方搭著一圈簡易的鹿欄,此時那頭母鹿看上去已經非常虛弱,但仍在頻頻努力,可體外卻看不見小鹿的任何部位。


    母鹿嘴中不斷發出淒慘的哀鳴,那頭公鹿則焦躁的不住打著響鼻刨著蹄子,繞著母鹿轉著圈子,它似乎總想要用舌頭去舔舐母鹿,可母鹿在生產期非常敏感暴躁,那公鹿剛一接近,就被她連踢帶咬的趕走。


    鹿欄外站著個農婦,離著老遠,雖然滿臉焦急,但連公鹿都無法靠近,她當然更加不敢上前。一看到徐有方一幫人從遠處跑來,農婦馬上跑了過去。


    徐有方讓眾人在離著鹿欄足有數十米的距離外便停了下來,對農婦問道:“羊水破了多久了?”


    “今天一早就破了,到現在有四五個小時了。”


    “一直沒見小鹿露出來嗎?口鼻、頭、腿腳,都沒有?”


    “沒,那母鹿一直用力,但就是啥也看不見。”


    徐有方皺了皺眉,心裏升起一片陰霾:“怎麽不早來叫我?”


    農婦臉上的神色更緊張了,訥訥的道:“今天不是有小學校那事兒嗎,俺覺得那是大事兒,就沒去打擾你。再說這母鹿一直健健康康的,俺覺得不就是生崽子嗎,跟牲口下崽子能有啥不一樣,就……就……對不起啊,有方,你看現在咋整?”


    徐有方安慰道:“沒事,我先看看再說。”


    轉過頭又衝著身後跟著的黑壓壓一片人道:“母鹿產崽兒,人多了容易受驚嚇。大家別跟過來了,在這看可以,但別出聲,保持安靜。村長,你幫我在這看著,一定讓他們別喊叫。”


    老村長答應一聲,程佳音卻湊上來道:“我能不能在邊上看著?我們想把整個過程拍下來,你放心我們絕對不出聲,肯定嚇不著母鹿。”跟在她身邊的那個攝像大哥也是猛點頭,寬寬的肩膀扛著個攝像機一臉期待的看著徐有方。


    徐有方原本不想同意,但林婉晨卻拉了拉他的衣擺,使了個眼色道:“這樣,記者跟著一起來,陳小姐,你要不要也一起過來?”


    陳新欣然頷首,向徐有方問道:“我可以去看看嗎?”


    在林婉晨拉他的時候,徐有方就已經會過了意,有了程佳音的全程拍攝,再加上林婉晨和陳新的作證,以她們三人的影響力,徐有方給母鹿接生的事情很快就會傳揚出去,到時候不管在省裏麵還是在輿論上,這都將是把梅花鹿留下的一個籌碼。


    想到這裏,徐有方點了點頭道:“好,就你們四個,不能再多了,記住動作要輕要慢,不能進入鹿欄裏麵,聲音要小,明白嗎?”


    四個人點了點頭,剛要跟徐有方過去,卻見到老嚴帶著鄭為民走了上來道:“慢著!你去給梅花鹿接生我不放心,這兩頭鹿在法律上已經屬於我們動物園了,必須由我們的專家來接生!”


    說著,又很有深意的笑了笑道:“正好借這個機會,也能證明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獸醫,誰才能保證梅花鹿的健康安全!”


    那邊母鹿痛苦的呻吟一陣陣傳入耳中,這邊這個姓嚴的卻還在跟自己算計這種事情,徐有方額角的青筋都在跳,想著這人要是再磨嘰一句就幹脆把他放倒算了,以他那小身板頂多一拳搞定,大不了事後賠點醫藥費——誰讓哥現在有錢了呢?


    可陳新卻眼睛一轉,搶著道:“好,咱們就看看究竟誰有真本事。這次誰成功給母鹿接生,誰就有資格飼養梅花鹿,你敢不敢?”


    老嚴笑容一斂,剛想拒絕,卻見到那個壯實的男人扛著個攝像機對著自己一個勁兒猛拍,話趕到這個份兒上了,老嚴隻能點了點頭:“好,就這樣,誰成功接生,梅花鹿就跟誰!”


    哼,小丫頭片子,想將我的軍?我玩這套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裏呢!我可是有政府批文的,你以為隨隨便便一個賭約就能更改?天大的笑話!


    老嚴這麽想著,心下更是篤定,推了滿臉難色的鄭為民一把:“去,給那頭母鹿接生去,讓這群鄉巴佬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專家,懂不懂?”


    一邊說著,一邊還用力捏了一下,隱晦的給鄭為民使了個眼色。


    鄭為民點了點頭,揉了揉臉頰,換上一副自信的表情,跟著徐有方等人走近了鹿欄。


    “禿子,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站在鹿欄的門前,徐有方手放在柵欄上,看著鄭為民問道。


    “我先來!”鄭為民以前也真學過怎麽給鹿類動物接生,其實這類動物生產時難產是比較常見的,所以這門課程還真是每個獸醫都必須要學的重點課程。


    鄭為民雖然沒親自操作過,但理論他都懂啊,而且這也不像上次公鹿的傷勢那麽嚴重,他心裏覺得自己還是蠻有把握的。


    徐有方點了點頭,打開了柵欄門。


    鄭為民輕手輕腳的往裏走去,他知道在這種時候不光母鹿會暴躁易怒,隻要看看公鹿那想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樣子,就知道這長著尖銳犄角的家夥比母鹿危險性更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妙手靈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香鍋老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香鍋老祖並收藏妙手靈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