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就拿那把劍換人。”


    徐有方毫不遲疑的說道,但他答應的這麽痛快,反而是讓和服男子猶豫了,遲疑道:“神劍……真的在你手上?能不能拿出來給我看看?“


    也不怪他懷疑,畢竟所有的消息都是聽來的,沒人見過徐有方手上真的拿著神劍。雖然和服男子絲毫不會懷疑師父說的話,而且也確實通過馮府管家那裏得知徐有方確實從寶庫了拿到了一柄馮家祖傳的劍,隻不過……那是把木劍。


    所以和服男子一直都很好奇,徐有方手裏的神劍到底是什麽樣子,至少如果換成是他,手裏有一柄連老師那樣的人都心心念念的神劍,那麽剛剛出手的時候就絕不會選擇用一個葫蘆。


    所以聽到徐有方答應的那麽痛快,再加上他這一路以來收集到的關於這個人的信息和行事風格,換了誰都得懷疑徐有方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可徐有方現在哪有心思跟他說這個,眼前的厲鋒生死難測,林婉晨又陷在了他們手裏,明明眼看著這事兒都快解決了,指揮家三人也都抓住了,怎麽特麽的就又生出這麽多的枝節?!


    想到這一切都是出自麵前這個和服男人,還特麽有臉問我看劍?


    “好,看劍容易啊,來來來,你留下來,我讓你好好看,看個夠!”


    徐有方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天說什麽也要把對方留下來,嘴裏說著,手已經抓向了和服男人的咽喉。男人知道徐有方手勁兒大的出奇,自己的刀又不在手上,一件徐有方出手,根本不敢硬擋,腳步一閃就貼著背後的大樹向旁邊移去。


    可是才跨出了一步,徐有方一條腿就飛了起來,竟仿佛是在和服男人跨步閃避的同時,腿就已經開始再踢了,要不是和服男子一直看著,他都要以為徐有方是提前看出了自己的應對,提前踢出了那一腿。


    好快的反應!


    和服男子大驚之下,根本已經來不及在做變化,眼看著一個大腳丫子踢向自己胸口,剛剛抓自己咽喉的手變了個方向,繼續向自己脖子抓來,避無可避之下,他又用出了那天跟女軍官以傷換傷的方法,一條手臂護住前胸,另一隻手也急急向著徐有方麵門擊去。


    嘭的一聲悶響,到底是徐有方先踢中了男子,可那男子以傷換傷的想法卻沒有實現。隻聽喀呲一聲脆響,和服男子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一頭發瘋的公牛頂中了似的,身子不受控製的便飛了出去。


    胳膊斷了……男子的臉色蒼白,未落地的時候就已經判斷出了自己的傷勢,同時也更加震驚於徐有方的實力。


    這樣的震驚讓他強忍著劇痛,落地後就勢一個翻滾,連停都不敢停,一骨碌站起來就向著林外狂奔。


    徐有方哪裏能就放著他逃跑,可是剛剛追了兩步,和服男子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邊跑邊大聲叫道:“徐桑,今天天黑前我要是回不去,我的同伴就會殺了林小姐!”


    徐有方微一猶豫,隻聽那人又叫:“我會把位置發給你,到時候你帶著神劍來換林小姐!”


    與此同時,後麵老槍也叫道:“徐導,徐導,你快來看看,隊長嗆血了……”


    眼看著和服男子的背影三晃兩晃便在密林間消失不見,徐有方狠狠跺了跺腳,隻覺得千頭萬緒理也無法理清,心裏又是擔心又是憤怒又是煩躁又是不安,偏偏唯一的線索還在眼前被自己放跑了,這種受製於人有力難使的情況與高中那一次是何其相似!


    徐有方怒氣衝衝的回到厲鋒那邊,老槍幾個人也都知道他心情差到了極點,雖然擔心厲鋒,也不好催促,隻是都讓開了地方圍成一圈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徐有方。


    隻有毒刺,因為厲鋒是為了就自己而成了現在的樣子,他恨不得現在被刀釘在地上的是自己,也顧不得徐有方現在的心情,一疊聲的道:“徐導,徐哥,你快看看,隊長他……”


    他話沒說完,徐有方已經飛快的查看完了厲鋒的傷勢,都是外傷,一眼就看的清楚,在放出一絲靈氣,就能明白體內都有哪些地方被刀傷了。


    “咳血是因為傷了肺,幸運的是刀鋒偏了一分,沒有插入心髒,不過刀上的力道還是震傷了五髒……”徐有方一臉陰沉的說道。


    “徐哥,你就給句話,隊長能不能救?”毒刺急道。


    “能!但是……”


    聽到第一個字,所有人都鬆了口氣,但緊隨其後的兩個字卻又將眾人的心又都提了起來。


    “有兩個問題最難辦。一個是他的內髒被震傷的有些厲害,現在外傷又重失血太多,要是不能趕緊治療可能就真的會死,就算治好了,下山的時候也不能再受震動。“


    老槍幾個人搶著道:“徐導,你隻要能把他的命保住,下山的時候我們輪流抬著他,保證不讓他受到半點震動。“


    “嗯,另一個問題就是他的胳膊……“徐有方皺眉看著地上掉落的那大半條手臂,遺憾的道:”斷的這麽徹底,就算接上了,以後也會很難用勁兒,他恐怕是不能再在作戰部隊呆著了。“


    “啊?“


    “什麽?“


    “啥呀?!“


    讓徐有方沒想到的是,他這句話一說出來,圍著的幾個人都是齊齊驚呼,全部用一種特別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們怎麽了?“


    就連毒刺都不可置信的問道:“徐哥,你是說……隊長的手臂還能接上?在這裏?!“


    現代醫學發達,隻要截斷的時間沒有太久,斷麵受損不嚴重,神經沒有壞死,隻要及時送去手術,很大幾率是可以接續斷肢的。可重點在於這裏是荒山野嶺啊,沒有器材,沒有無菌環境,沒有技術高超的大夫,連血包都沒有,誰能在這裏給他手術?如果要下山送去醫院,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們從山腳爬到這裏用了多久?那麽抬著傷員,還是個不能震動的傷員,下到山腳又要用多久?


    等那時候,恐怕隊長這條斷臂都臭了好嘛?


    從一開始,幾個人壓根兒就沒往能不能保住手臂那方麵想,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還敢奢求更多嗎?結果聽徐有方這口氣,倒像是接續手臂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可惜的隻不過是以後不好用勁兒而已……


    有這麽容易嗎?


    大家還在這想著,徐有方那邊已經動手了。


    他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一手固定住厲鋒的身體,另一手伸出一根手指,在武士道橢圓形的護手處一挑,整個刀便嗖的一下離開了厲鋒的身體,遠遠的飛了出去!


    如果有x光能夠做個透視的話,就會發現這刀在抽出去的時候,竟然是沿著插進來的軌跡,絲毫不差,連半點拔刀時經常造成的二次傷害都沒有出現。


    嚓!


    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那武士刀飛向的地方竟然是鬆島那個方向,鬆島隻聽到一聲鋼刀入體的聲音,循聲看去,之間刀鋒從指揮家前胸插入,刀尖從北原前胸透出,竟是將背靠背綁著的兩個人連在了一起。


    一刀雙殺!


    鬆島覺得褲襠裏突然變熱了……而地上,濕了。


    然而沒有人在意鬆島將要崩潰的內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徐有方這裏。


    眼前一花,大家還沒看清怎麽回事呢,徐有方已經撕開了厲鋒的衣服,碾碎了足足五顆藥丸,指間雨施展,手心出現了一攤飽含靈氣的水窪,一下子就將碾碎的藥麵兒調成了一撮黏糊糊的藥泥。


    啪嘰!


    在幾個人錯愕的注視下,藥泥蓋在了厲鋒前後兩處被貫穿的傷口上。


    這就完了?太草率了吧!


    這是所有人心裏的呼聲。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


    徐有方做完了這些,臉色才真的開始慎重了起來,他將一隻手貼在厲鋒的胸口,另一手像是蜂蝶戲花叢一般飛快而輕盈的連拍連點,誰也無法看清他到底點出了多少指,拍過了多少地方,隻聽見啪啪啪的皮肉碰撞聲中,厲鋒後背的皮膚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而那一堆黑褐色糊在厲鋒背心傷口上的藥泥竟然迅速的變少,從中間開始凹陷了下去,最後隻剩下了薄薄的一層,作為止血之用,留在了傷口表麵。


    就好像厲鋒的身體裏有一種吸力似的,造成了水麵漩渦的即視感。


    “雖然現在說這個有點兒那個……不過我怎麽覺得這聲音那麽猥瑣呢?“


    聽著啪啪聲不絕於耳,火炮自言自語的說道。


    老槍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剛想罵他,一旁的地圖已經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壓低聲音道:“快看隊長的臉。“


    隨著藥糊的減少,厲鋒淡如金紙的臉龐居然漸漸恢複了血色。


    拍完了背麵,徐有方又把厲鋒換了個方向,一手貼著背心將靈氣輸入,另一手開始在他胸腹拍打起來,等到胸口處的藥糊也全部進入了體內的傷處,徐有方才停了下來。


    爬了山,殺了人,與悍匪和指揮家幾個高手交鋒了這麽久,都沒有露出疲態的徐有方,竟然在做完了這件事後,開始急促的喘息,額頭也有大量的汗珠冒出。


    眾人彼此互看了一眼,都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


    “這就……好了?“毒刺不確定的問道。


    夏熙瑤默默斜了他一眼,很不高興他打擾徐有方休息,但看看邊上還在昏迷的厲鋒,又壓抑著自己的不滿,什麽都沒說。


    似乎是響應毒刺的話,一直昏迷不醒的厲鋒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徐有方聽到了這聲低吟,先是運指如風點了幾處鎮痛安神的穴道,然後才溫言道:“老厲,我是徐有方,你沒事,別亂動。“


    厲鋒緩緩睜開了眼睛,過了片刻,才明白了發生了什麽,他先是感受了一下自己身體的狀況,覺得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糟糕,要知道他當時可是抱著必死的信念撞過去的,可自己現在居然還活著,而且好像以後也沒那麽容易死去。


    毒刺是最激動的,磕磕巴巴語無倫次的說道:“隊長,你,你咋就突然撞過來了呢,你說你這事兒鬧得,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後半輩子可咋過?幸虧徐導把你救活了,要不然,要不然我……“


    厲鋒緩了緩,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力氣本來是準備對徐有方說兩句的,但看著毒刺滿臉愧疚,一副這事兒過不去了表情,無奈的掀了掀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斷斷續續的道:“閉,閉嘴。隊長,帶新兵,不……不都,這麽帶的?“


    說完了這句,他就閉了嘴,短時間內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


    隊長帶新兵,都是這麽帶的,徐有方沉默了。


    他突然想起來在進山前,雖然那時候厲鋒還有點看不起自己,可依然還是幫自己背起了看似沉重但對自己並算不上什麽的背包,當時他說的就是“老兵帶新兵,不都這麽帶的?”


    當時徐有方並不覺得什麽,可是現在,他又聽到厲鋒說了同樣的這麽一句,而且就在他斷了一臂,被長刀貫穿了胸口以後,對著那個被他就下來的隊員,平淡的說了這麽一句。


    那時候他不管不顧的撞上去,肯定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吧,所以這句話對於這些軍人來說,其實不是普通的話,而是他們行事作風的本能了。徐有方一直很難理解這種所謂的戰場之上,我可以為你去死的感情,但這並不影響他對擁有這種情操的人保持無上的欽佩和敬意。


    看著毒刺感激的目光,老槍等人濕潤的眼角,以及厲鋒身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再想到自己葫蘆裏裝著的那具年輕的,受盡了酷刑折磨,但卻一直都沒有侮辱了身上那身警服的屍體,徐有方隻覺得無數沉重的、堅硬的東西從嗓子眼兒裏一直堵到了肚子裏,壓住了胸口,連舌根兒都有些發硬。


    他長長的吐出口氣.


    哪特麽有什麽歲月靜好,不過是另一些人在默默的負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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