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關心你的幹爹,都不問問我這幾年過得如何!你看我都瘦了!”


    豈止是瘦了啊,還變得這麽髒,毛還這麽長……


    我笑道:“你的毛這麽長,整個看起來毛茸茸的圓圓的,我哪裏知道你瘦了還是胖了?”


    白澤抖了抖自己的長毛,甩甩腦袋,把遮住眼睛的長毛甩到背上去,也揚了我一臉塵土:“這叫藝術氣息。”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少來!說實話,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哎。”白澤幽怨地看著我,“還不是拜赤鬆子的那個女徒兒所賜。”


    赤鬆子的女徒兒?是誰?


    白澤接著說道:“雖然老夫還沒完全恢複,但是老夫的靈力也是響當當的,那個小女子一天到晚把我當狗逗著玩……”


    說到這裏,白澤忽然止住了,大概是覺得丟人,不,丟狗了吧。


    我心下了然,道:“你是為了躲避那個女子,故意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任自己的毛隨便長,是不是?”


    白澤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可你為什麽會這麽瘦呢?”我又奇怪道。


    白澤翻了翻白眼:“給你過過那種生活,你也得瘦!”


    哈哈,這女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竟然讓高傲臭美如白澤,敗下陣來,節節敗退?


    “你猜那個女徒弟是誰?”白澤忽然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來。


    “誰?”


    “翩翎。”


    翩翎?好熟悉的名字。


    哦,是了,魁隗的大女兒!神農氏族長一生無子,隻有三個女兒,個個貌美如花。幼女精衛,為前東海龍王所害,淹死於東海,後,精魂化為精衛,常伴魁隗左右。次女瑤姬,以身補天,以魂修天河堤壩。長女翩翎,自幼隨赤鬆子上山修煉,多年未與家中聯係。


    原來她竟然在這裏?


    “你剛才不是問魁隗是不是天地新主嘛,雖然說,天機不可泄露,但是吧,看在你身上的靈氣幫助我修煉的份上,老夫就大發慈悲和你講一講。老夫的那些遠古傳說都是真的,我的醒來的確不是巧合。”


    白澤的遠古傳說都是真的?醒來不是巧合?


    白澤是在麵對魁隗的時候醒過來的,遠古傳說中白澤有預言天地新主之能,隻有在天地新主現身的時候,白澤才會現身。


    所以!魁隗的確就是未來的天地之主,一統六界!


    白澤故意說得隱晦,大概是怕天劫吧。預知未來這種事情,實際上是有違天道的,而泄露天機的更是該遭受天譴的。


    “講了這麽多關於為事情,也來講講你的吧。”白澤忽然道,“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吧?”


    這些年我受的苦?


    我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有再多苦痛,也隨著我的心去了,雖然記憶還留在腦海,可是那種噬心蝕骨的心痛,卻已經消失殆盡。


    “說你苦,其實你也算幸運呢。正常的神仙,沒了心,難道這身體還能用?”白澤忽然感歎起來。


    “為什麽?”我抓住了這個“正常神仙”,“為什麽我還能活著?”


    “因為你身上有……”似乎意識到自己失言,白澤急忙止住了嘴,“這個你以後就知道了。”


    它不說,我也不強求。畢竟泄露天機是要遭天譴的。


    白澤又道:“你這挖心,隻是一個劫罷了。不過我要勸你一句,雖然你如今沒了心以後,每日活得輕鬆自在,可是你沒了心,靈氣會一天比一天衰弱,最後衰弱而死。”


    我會死?怪不得,我明明胸口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靈氣卻遲遲不得恢複。我衰竭而死沒有關係,瑤姬的精魂還等著我的靈氣滋養。


    白澤繼續道:“除非,靠大庭氏的秘術,才能給你重做一顆心,而且是一顆普通的神仙的心。”


    大庭氏的秘術?祁珩?


    所以,祁珩救我,而且,隻有他們大庭氏可以救我。


    可是我現在實在不想麵對祁珩。那日祁珩對我似是而非的表白,我怕了怕了,慫了慫了。


    那就再過段時間再回去?


    就這樣辦。


    白澤帶我去見了赤鬆子。


    赤鬆子,外頭無知且好事者稱他為左聖南極南嶽真人左仙太虛真人,據說能入火自焚,隨風雨而上下。凡間被尊為神聖經典的《太極真人敷靈寶齋戒威儀諸經要訣》:“賢者欲修無為之大法,是經可轉,及諸真人經、傳亦善也。這裏頭的真人,指的就是赤鬆子。


    我在凡間看過赤鬆子的塑像金身,大多都是黑長胡子,紅臉濃眉,慈眉善目,我便覺得這樣便是赤鬆子的模樣。


    所以,當我看見赤鬆子模樣的時候,驚得目瞪口呆,懷疑白澤一定是在跟我扯謊。


    這個赤鬆子也太……太妖嬈了吧。藍色長袍,一半穿著一半褪著,露出白花花的、精瘦的臂膀和胸膛,精致的鎖骨性感、充滿誘惑。更過分的是,那鎖骨與脖子的交界處,順著脖子優美的弧度,赫然是一朵紅得妖冶而又熱烈的曼珠沙華。那種花瓣微微卷曲的弧度,像是充滿誘惑力的小鉤子,直直地把人魂都勾了去。


    赤鬆子轉過臉來,細長的美目,有些嬌俏的鼻子,妖嬈的在風中飛舞的銀發。這樣的相貌,哪裏是男子,分明就是個傾城傾國的女子。


    妖嬈的男子我不是沒有見過。比如致川。他有一雙極其美麗的狐狸眼,嬌嬌俏俏,宛若女子。


    可是跟眼前這個男子比起來,便是螢火之光,萬萬比不上赤鬆子這萬丈的明月光輝。


    不過,這個男子細長的眼睛,倒是和我有些相像。


    赤鬆子開口,卻是渾厚又有些年紀了的聲音:“這位姑娘為何擅闖我鴻蒙山?”


    我拱了拱手:“晚輩朝九,無意間闖入貴地,還請赤鬆仙人見諒。”


    白澤在赤鬆子麵前隻作是普通的狗,並不言語。


    “丟丟!”一個脆生生的女子的聲音,清越又夾雜一些少女的活潑。


    白澤慌忙躲到我身後。


    我轉頭看見一個女子。


    一身白裙,沒有半點花紋修飾,臉上沒有半點妝色,自是仙氣飄飄,清塵絕倫。


    那熟悉的眉眼,甜甜的笑容,與她一模一樣。


    就算我沒有心,可那種刻骨的後悔和痛,還有那記憶,還在我腦海翻滾,兩行眼淚一下子滑落下來。


    瑤姬,與瑤姬一模一樣的臉。


    我的整個身子顫抖起來,滿腦子,都是那年瑤姬的魄在空中散開的模樣。


    瑤姬,是你回來了嗎?是我終於等到你了嗎?


    我晃了晃神,向前一步。


    女子挽起自己鬆散的長發,用了一根發帶鬆鬆地扣住,像一頭橫衝直撞的小鹿,眼睛裏是肆意的歡快與自由。


    不,這不是瑤姬。瑤姬是大族裏長大的女孩,從小恪守閨閣之禮,溫溫柔柔,進退有度。


    而這個女子,分明就是山水間長大的,一雙清清亮亮的眸子,爛漫而青澀的笑容。


    這個,便是瑤姬的同胞姐姐翩翎吧。


    “丟丟,別當我看不見你。”女子嘴角揚著,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這樣美麗的酒窩,是我從來沒有在瑤姬臉上見到的。這雙胞胎姐妹在外貌上最大的差別,大概就是這對可愛的酒窩了吧。


    女子往前兩步,繞到我身後,敏捷地一把抱住了正想逃跑的白澤:“丟丟,看你還往哪裏跑!”


    丟丟?她給白澤取名叫丟丟?


    白澤晃蕩著四條小短腿,拚命想掙脫翩翎的懷抱。翩翎抱得越發緊了,可白澤又不敢使用靈力,怕泄露了身份,隻好努力地給我使眼色。


    我汗了汗,隻好對翩翎拱了拱手:“無意冒犯姑娘,其實這狗是小女子此前丟失的,今日誤闖鴻蒙山,方才無意間發現這狗。”


    我能感覺到我在說到狗的時候,白澤投過來的那個幽怨的眼神。


    “你有什麽證據說丟丟是你的?”翩翎收緊了手臂,白澤被箍得喘不過氣來,一臉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靈機一動:“不如這樣,你把狗放下,看它往誰那邊走,可好?”


    翩翎想了一會兒,搖搖頭:“不行,丟丟平素見我就跑,無論你是誰,丟丟都會往你那裏跑的。”


    哈哈,我好像知道為什麽白澤瘦了。翩翎似乎極其喜歡白澤啊。


    “這樣吧,丟丟最喜歡吃靈果,我手裏拿個靈果,這樣就公平了。”翩翎想出了這個“公平”的主意。


    “可以。”我回答道。白澤總不會為了個靈果,就背棄了我了吧?


    果然,白澤雖然是個吃貨,但是還是乖乖地一眼都沒看翩翎手裏的果子,徑直向我跑過來。


    我看了一眼翩翎手裏的果子,竟然是顆難得的五六百年年份的青靈果。看來翩翎是真心喜歡白澤的。


    我輕輕鬆鬆地贏了,用一種白澤極其討厭的“抱狗的方式”抱住了白澤,引得它連連翻白眼。


    翩翎有些急了:“等一下,不作數!”


    我放下白澤,笑道:“怎麽就不作數了呢”


    “或許隻是巧合呢?”翩翎說道,小小的臉急得紅彤彤的,“這樣吧,咱們再來一回。”


    “好。”我答應了,自信且無所畏懼。


    然後……翩翎拿出了一顆紅色的果子。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顆兩千多年的血玉果。


    血玉果,這東西本身就稀奇無比,雖然說是遠遠比不上婆羅果的,但是實在算是極為稀奇了,一整棵血玉樹隻長一顆血玉果。血玉果,內含靈力深厚,靈氣濃鬱。按這樣的靈性,一千年這血玉果就可以自己練成妖了。如今兩千年都沒有修煉成妖,估計是被下了某種禁製。下禁製是神仙為了獲取大年份的仙草靈果等慣用的手段,也不足為奇。不過兩千年的血玉果,實在難得。


    翩翎這是下血本了。


    然而小白澤依舊頭也不回地衝我奔來。


    我向翩翎微笑致意,卻見她臉上有些灰白,眼眶裏水波盈盈。這麽一個美人兒,而且還是一個和瑤姬長得一模一樣的美人兒,這樣的表情實在讓我又有負罪感。


    “翎兒,這隻狗既然與你無緣,就別強求了吧。”渾厚而蒼老的聲音,赤鬆子看著一臉失望的翩翎,安慰道。


    我看著翩翎,又是一拱手:“也不算無緣。小女子朝九,是神農氏族長的幹女兒,和翩翎姑娘算是一家的,我的狗,便也是翩翎姑娘的狗。”


    我不顧白澤反對,抱起白澤交給翩翎。


    就這樣,我就把白澤給賣了。


    我能感覺到白澤兩眼一黑,幾欲吐血的感受。但是,我實在見不得和瑤姬那樣相似的一張臉哭啊。


    不過翩翎姑娘沒有接:“原來你就是我爹爹收的幹女兒!可我自小就跟著師父上了山,修的,是斷情絕愛、六親不認的無情道,與家裏都許久沒有聯係了。”


    “無情道?”我嗬的笑了一聲,“要是真的無情,哪裏會如此歡喜一隻狗呢?”


    翩翎眸色暗了暗。


    我歎了口氣:“爹爹,很想你呢。瑤姬為了守護人間,身魂俱滅,精衛又被奸人所害,化而為鳥。”


    翩翎歎了口氣,“嗯”了一聲。


    我也不說下去了,說多了會影響她修道。


    赤鬆子忽然問道:“朝九姑娘,本座忽然覺得,你這眼睛,生的極好。


    我有些尷尬地笑笑,我的眼睛與他生的這樣相似,他誇我的眼睛好看,不就是變相誇自己咯?


    虧得凡間的人傳頌赤鬆子端莊賢善,雖不在廟堂,處江湖之遠而憂天下,原來這般……自戀又自由散漫。


    “雖然本座這裏修的是無情道,不宜太熱鬧,但是本座看朝九姑娘實在合我眼緣,又和本座徒兒有些淵源,連這隻狗都這樣粘著你,不如朝九姑娘在我鴻蒙山小住幾日,可好?”赤鬆子道。


    小住幾日,這不正合我意?


    而且這赤鬆子和翩翎不是我從前見過的那些神仙,沒有那種繁文縟節,也不在乎什麽儀表……從赤鬆子鬆鬆垮垮不修邊幅的穿著就可以看出來了。


    無情道,便是這個樣子的嗎?我如今沒有心,沒有感情,大概也是可以修無情道的吧。無情無欲無所求,永遠像翩翎一樣,喜怒哀樂俱是掛在臉上,也算是幸運了。


    不,不行,沒有心,我的靈氣會逐漸衰弱,我會死去,那麽,瑤姬怎麽辦?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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