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沒有一個知道,天帝到底想幹什麽。


    滿心乖順地低著頭:“仙姑,奴知道錯了。奴現在甘願去任何地方。”


    仙姑冷笑:“現在哪裏敢用你!你叫什麽名字?”


    “滿心。”


    “滿心?”又是一聲尖叫,震得滿心耳朵疼。


    真熟悉的場景,滿心心想。


    那時候天帝把她安插在公主旁,她就裝瘋賣傻,故意說什麽都放大了聲音。那時候的公主,應該也像自己現在這樣耳朵疼吧。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滿心微微笑起來。


    仙姑驚訝道:“你就是那個原先是天帝和公主麵前的紅人,方才又和公主大吵一架,還咒公主死的那個滿心?”


    滿心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仙姑一揮袖子:“你這樣的婢子,我們這裏萬萬容不得你!”


    耳畔傳來一陣腳步聲。


    滿心順勢摔到地上。


    滿心抓住仙姑的裙擺,睜著濕漉漉的眼睛,語氣一下子變得哀婉無比:


    “仙姑求求你,不要趕我走。”


    仙姑被滿心一下子的轉變驚訝,道:“這又是在幹什麽?當我和公主一樣的好脾氣嗎?”


    滿心的聳起眉頭,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屏住呼吸,咬住嘴唇,努力逼出自己的眼淚。


    仙姑奪下自己的裙擺:“你這是在做什麽!哭哭啼啼給誰看?”


    滿心順著仙姑奪裙擺的動作,一下子前傾趴在地上,磕傷了下巴。


    一張楚楚可憐梨花帶雨的臉蛋上,有一個深紅色的血口子,顯得觸目驚心,更加可憐。


    腳步聲近了,近了。


    滿心突然趴過來,仙姑趕緊用靈力推搡一把。


    滿心仰後一倒,恰巧有個懷抱接住了她。


    是舊主,那個滿心曾經的主子。


    不是天帝,而是,那個曾經想讓滿心幫她爭寵的侍妾,柳欣。


    滿心急忙行禮:


    “柳娘娘。”


    流年閣


    月牙跪了一天,門一天都大敞著,門外經過了無數仙婢仙童,個個都看到了。


    晚上了,門關上了。


    音兒方才從內室出來,把月牙扶起來。


    月牙顫顫巍巍站起來,笑道:“我白日裏說的那些話,你可上了心?”


    音兒也笑:“我要是真的上心了,現在哪裏會來扶你。”


    “公主都與你講了?”


    “我又不傻,早就猜出來了。不過咱們以後在人前可要繼續這樣不和,不能讓天帝看出破綻來。”


    “放心吧,我會好好演的,絕不露破綻。隻是演戲歸演戲,咱們的姐妹情義可不能假戲真做。”


    “那是自然。”


    風長莫來了一趟流年閣,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在我身邊的、融融恰恰的月牙和音兒:


    “故思你,比我想得有手段多了。”


    我朱唇微啟:“兄長你也很聰明。”


    風長莫無奈地搖搖頭:“和你這樣的妹妹多打交道,要是太遲鈍了,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我跟洪水猛獸似的。”我輕笑,“說罷,你來是幹嘛的?”


    風長莫嘴角微微下垂了一下:“你,最後能不能饒我父親一命?”


    他說的是父親,而不是天帝,也不算父帝。


    我看著眼神遲疑的他,心頭突然軟了軟。


    我自己從小沒有父親,現在我難道要讓風長莫也失去父親嗎?


    於是我點點頭。


    風長莫仿佛忽然輕鬆,嘴角帶了幾分笑意,隻是還有些疏離。


    忽然想起初見風長莫的時候,凡間京和街上下著雪,他用他狐皮袍子罩住我擋雪。


    那時我們親密無間,現在卻是疏離又不斷互相猜測。天意真的奇怪。


    風長莫忽然說:


    “你可記得叛族出逃到女媧氏族的水神共工?”


    水神共工?好像隱隱約約記得。


    風長莫歎了一口氣:“共工煽動女媧氏族的風汝信來攻打我們伏羲氏。”


    “風汝信?”


    風長莫嘴唇勾起,看起來既冷漠,又嘲諷:“是不是很奇怪,女媧氏族的帝王也姓風?”


    我點點頭。


    “女媧伏羲本來就是一家人,後代都是風姓。可是現在,風姓的神仙和風姓的神仙打仗。真是混亂透了。”


    “共工,到底……”


    “你不知情嗎?”風長莫笑起來,“說起來,這位水神和你也頗有淵源。”


    淵源?我和水神共工有什麽淵源?唯一的淵源就是他曾經碰倒不周山,捅破了天河。而我,又曾經抵住天河水。


    哦,對了,就是水神共工給漓薑仙姬吃下了婆羅果,她才成了仙的。


    風長莫說起來:


    “水神當年千辛萬苦得來婆羅果,父帝知道婆羅果出世以後,幾番追殺討要,派了與共工天生不和的兄弟火神祝融。祝融的靈力法術與共工水平相當,卻不像共工那樣顧念什麽兄弟情分,一出手便是最毒辣的招數。共工不想和自己的親生兄弟打起來,一路閃躲,結果祝融用盡全力的一個法術,打錯了地方,打到了共工身旁的不周山山頂,於是天河才決堤。”


    我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太無恥了吧?明明是天帝派祝融搶婆羅果,水神和火神才會打起來,明明是祝融打壞了不周山,天河才會決堤。可是節芒卻對外編造說是水神不知好歹主動挑事,還碰倒了不周山。


    曆史果然都是勝利者書寫的。


    我輕聲說:“無恥。”


    “是啊,他一直無恥。”風長莫說話時無悲無喜,仿佛木偶一般,卻給我一種悲愴的感覺。


    其實,有個這樣的父親,還不如像我一樣沒有父親呢,對吧。


    “至於你母親,不是誤食婆羅果的,而是水神故意給她吃下的。水神與你母親的上一世有一些情意,這一世好不容易尋得了你的母親,也好不容易得了那婆羅果,讓她吃下,好不容易才讓她成了仙。”


    我母親漓薑仙姬的上一世?


    我怎麽完全不知道?


    “你母親,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父帝啊其實。”風長莫冷冷淡淡地說。


    對我來說卻是像雷一樣。


    怎麽會?


    不是說我母親很喜歡節芒的麽?不是因為節芒要利用她才會自盡的嗎?


    我感覺整個天都變了。


    一下天旋地轉。


    “父帝,他對外說了謊。父帝當年還不是天帝,知道你母親吃下了婆羅果以後,特意安排他的父帝大耀見到漓薑仙子的盛世仙容,這才把漓薑仙姬搶了過來拘禁到紫宸殿。水神共工自然著急萬分,每日去殿前求大耀。我父帝原本想殺了你母親取婆羅果的,可是他逐漸被你母親漓薑仙姬吸引。父帝不知道這婆羅果到底是被你母親吸收光了,還是會有另外的變數,比如說,變成孩子生出來。”


    說到這裏,風長莫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我迎上去他的眼光,無畏無懼。


    他又繼續道:“後來,父帝……”


    他猶疑了一下。


    “什麽?”


    “父帝對漓薑仙姬強行做了……那種男女間的事。”


    我倒吸了一口氣。


    我母親,和節芒原來從沒有情投意合過?


    所以,那什麽錦葵花海,什麽玉墜子,都是節芒為了感動世界,感動自己而編造的一個謊!


    那……漓薑仙姬給我取名叫芘芣又是為什麽?


    是了,因為她知道。


    她知道!


    她知道我是婆羅果!她也知道節芒誌在婆羅果!所以她故意給我取名叫做芘芣,為了讓節芒以為我真的是他的女兒,是他強暴漓薑仙姬的產物!


    既不讓節芒傷害我,又想讓節芒直麵自己做過的罪惡。


    母親真的很聰明。


    我的臉色從青變白,再到慘白一片。


    風長莫說:


    “至於父帝讓漓薑仙姬用美色迷惑我祖父大耀的事情也是真的,你母親不堪受辱,生下你以後就自盡了。而這一切,那水神共工並不知情,他隻是每日跪在祖父大殿外,落淚紛紛。”


    我記憶中模模糊糊的漓薑仙姬為情所傷的淚水,原來不是因為節芒想讓她取悅大耀,而是,而是,而是因為被強暴,被拘禁,愛人共工又毫無辦法不得相見!


    原來是這樣。


    “那神農氏族長?”我問道。


    “你的義父?他也是你母親的追求者之一。他那時曾經潛入紫宸殿想偷偷帶走你母親,可那時你母親已經被糟蹋了,心灰意冷,看到來的是魁隗,不是自己的愛人水神共工,自然不肯走,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原來是這樣的麽?


    孽緣,孽緣。


    “水神共工知道你母親死的時候,父帝已經登上帝位了,登時他心如死灰,朝著大殿的方向,用自己肉身,帶著十分靈力,直直撞上了大殿的匾額,撞得自己渾身是血,在殿前發誓道:此生必殺風節芒,此生必亂伏羲氏。從此以後,他便反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和我母親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意?”、


    “是你母親的上一世。”風長莫糾正道。


    “那他和我母親的前世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意?”我急忙改口,語氣裏不可抑製地焦急。


    風長莫無奈又同情地開口:


    “具體我也不清楚,隻知道你母親的前世,作為凡人,愛上了水神。水神共工被封了威武將軍,派上戰場,你母親前世便生生等了水神十七年,等到最後,自盡了。”


    “水神共工當時心痛萬分,甚至跑到了凡間,削光了頭發,當和尚當了十七年。”


    “你母親的前世,好像叫什麽……七娘。”


    七娘!


    將軍!


    祁珩給我講的那個將軍和七娘的故事,是水神共工和我娘!


    竟然是這樣!


    前世我娘等了水神一輩子,最後自盡而死。這一世被拘禁了一輩子也沒有等來水神的解救,最後又是自盡而死。


    曆史竟然這樣相似、重疊發展。


    共工知道我母親是凡人,命短,所以千辛萬苦尋來婆羅果讓母親成仙。


    可是我母親是凡人的時候,死了還會再投胎,再活過來。


    可是成仙了以後,自盡而亡,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這一次,再也不會回來了。


    命運弄人,原本以為這句話說的隻是凡人。現在才知道,原來,神仙也免不了。


    將軍,這一次,無論當多少年的和尚,都等不回來七娘了。


    “水神共工這一次勸動了風汝信,攻打伏羲氏。按照父帝的意思,朝中可用的將領不多,兵力也不足夠。怕是……要求助各大氏族了。如今神農氏族是用不上了,但是大庭氏……節芒可能要用你威脅祁珩了。”


    我緩了緩,微笑道:“我要的,就是他用大庭氏。”


    風長莫又道:“盤古氏,前一段時間親近父帝。不知為何,父帝開始懷疑起盤古氏。如今父親怕是又要腆著臉皮去求盤古氏了。”


    我嘴角微微一勾。


    “你做的手腳?”風長莫問道。


    “你覺得呢?”我反問。


    風長莫又笑:“是你的風格。話說回來,朝堂上,有我,父帝身邊,你又要安排滿心。自己身邊,還要用個月牙反偵察。幸好,我不是你的敵人。”


    “是啊,幸好。”我說。


    祁珩的水信來了:


    女媧氏攻


    開始了。


    這一場戰鬥,終於要開始了。從女媧氏開始,女媧氏的殘暴荒唐在節芒之上。


    那就,從女媧氏開刀吧。


    風長莫走了以後,音兒湊過來。


    “滿心和月牙怎麽樣了?”


    音兒道:“滿心聽了姐姐的話,沒有直接去找天帝,先去了仙婢閣,現在到了她的舊主柳欣柳娘娘的住處。而月牙現在故意日日在眾神仙麵前指天罵地地嘲諷公主,天帝身邊的姑子曾經來教訓過月牙。月牙仍舊不改。如今天帝要用姐姐要挾大庭氏族長,想必離召見月牙的日子不遠了。”


    “希望吧。”我歎了一口氣,迷茫地看著遠方那皎潔的月光。


    那個強暴、逼死我母親的凶手,我們很快就要正麵相對了。


    等著吧,節芒。


    致川出現在我窗外的時候,我確確實實驚了一下。


    想到他上次深厚得像修煉了幾萬年的靈力和法術,我就心生警惕。這是一個我看不懂的神仙。


    “安?”他促狹的狐狸眼像是能看穿我。


    “什麽?”我皺了皺眉,警惕得往後退。


    他妖冶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你害怕的樣子,真像一隻用腿蹬鷹的兔子。”


    我?兔子?


    “一樣的弱,以及,一樣的裝作膽大地反抗。”他笑著解釋道。


    他就是這樣看我的?


    我冷笑一聲,往前一步,把手裏幾張紙甩到他的臉上。


    他依舊笑嘻嘻,細長的眸子裏嘲諷意味若隱若現:


    “原來你,不止弱,而且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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